第155章 突如其来的孩子(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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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丢下一句苍白的再见后,他踉跄的往大门奔去。

出了那扇大门后,他撒腿狂奔。

章继军的仓惶离去让气氛更是跌入冰点。

思想斗争良久,她到底还是心软了。抬眼看了看唐泽彥,却见他依旧冷着脸。

“把她抱回房间里去吧。”

“不抱!”

“嘿,我都不介意了,你还矫情做作什么?”兰沐星口是心非的说着,其实她更想问他的是,当时徐永美亲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

不料她的话让唐泽彥的脸色更沉,狠狠有瞪向她:“你不介意?”

兰沐星耸肩,“我可以说实话吗?没错,我很介意,非常非常的介意,可是又能怎么样?你会把被她碰过的嘴给割下来吗?别磨叽了,把她抱回房吧。”

唐泽彥:“我可以把她的割下来。”

兰沐星:“……”

正僵持着,她房间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看了眼唐泽彥后,她转身往楼上走去。

望着地面上的徐永美,唐泽彥薄唇一抿,紧锁着眉头弯下腰将其拦腰抱起,跟着兰沐星往上走。

他决定了,明天等徐永美清醒了就让她搬出去,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再生事端。

原来电话是白琳打来的,这么晚了她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在兰沐星拿起手机回拨白琳电话的间隙,刚刚被唐泽彥抱回房间休息的徐永美居然冲了出来,扶着阳台扶手弯腰便是一阵狂吐。

看着她,兰沐星傻了。

她怔怔的看向唐泽彥,显然后者也蒙了。

这一刻,他俩很有默契的感觉到罗钰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早知道就不鼓动对方去旅游了!

“你去收拾一下吧,总不能留着发酵等明天保洁来处理吧?”兰沐星伸手指了指阳台地面上的那堆呕吐物,然后又指了指手机表示自己现在很忙。

“我……”

“难道还要我去啊?人家可是为了你喝醉的,又不是为了我。”无赖又无奈的话从兰沐星的嘴里吐出。

“……”扯了下嘴角,唐泽彥很不悦的走了过去。

电话中,白琳声线虚弱的说她一个人忽然间感到很害怕,要求兰沐星现在过去陪她。

望了望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兰沐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便点头同意,“好吧,你等我。”

挂断电话后,她抺着额头想不通白琳会在这么晚的时间里找她聊天,瞿辉呢?还有,白琳不恨自己了吗?

被徐永美房间那传来的轻微声响惊动,她思索的目光扫向徐永美所在的房间,不知是真的巧合还是事出有因,她竟看到静坐在床边的徐永美的手里竟紧紧的握着一个小瓶子。

“她手里握的是什么东西?”

正在收拾阳台的唐泽彥在听到兰沐星这么一问,也跟着回过头看向徐永美,然后脸色一白,奔了进去伸手打掉她握在手里的瓶子,然后将她打横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不顾她的挣扎蛮横的将两根手指塞进她的嘴里,用力的抠着。

“去倒点开水过来。”抬头,他冲着兰沐星急说道。

兰沐星先是一呆,然后在看清掉落在地面上的小瓶子瓶身上的字体后,恍然明白,于是急忙奔出房间去倒开水。

当徐永美吐出一口白色粘糊物又被唐泽彥强行灌入几杯开水后,这个一向以温柔纤弱形象示人的女神发疯了,扯着头发尖叫着。

望着那被唐泽彥用面巾纸包裹起来准备丢掉的粘糊物,兰沐星的心情一阵凌乱。

徐永美今晚唱得究竟是哪出,先是迟迟不归家,后是醉酒归来,再接着是当着她的面亲吻唐泽彥,现在居然又当着她与唐泽彥的面吞食安眠药,这么做到底是想向她表达什么意思,是想暗示就是死也不会成全她与唐泽彥?

徐永美对唐泽彥的感情真的已经如此之深?如果其真的因为得不到唐泽彥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那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推手?

唐泽彥将徐永美重新丢回床上,然后在给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后转过身对着兰沐星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望了眼趴在床上痛苦的翻滚,连连尖叫的徐永美一眼,兰沐星又一次没出息的心软了,冲着唐泽彥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她吧,她今晚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先送你过去!”唐泽彥坚持着。

“连你都打不过我,还有几个人能欺负的了我?”

唐泽彥先是俊脸微涨,然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以一种嗤之以鼻的语调说道:“打不过你?呵,我那是心疼你,舍不得下重手!”

闻言,兰沐星秀眉一挑,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亲爱的,我也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击碎了唐泽彥的所有自尊。

唐泽彥俊脸垮下,幽幽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他受伤了。想了想说:“要不,我让高艺开车送你去吧。”

“好啊。”

送走了兰沐星后,唐泽彥寒着脸回头,不想却对上静站在走道处的徐永美。

默默的对视数秒,他勾唇寒笑,他知道她是清醒的。

语调如冰:“小美,你到底想干什么?早在五年前我就很明确的跟你说过了,我俩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

徐永美回了他一个神秘莫测却又含情脉脉的笑,然后在他的质问声中优雅的转身回房。

她不不想回答他什么,因为她知道,过了今夜,她与他以及兰沐星的命运都将被改变。

当兰沐星急冲冲的赶到医院后一眼便看到白琳在悄悄的抺眼泪。

“琳琳。”她出声轻唤。

白琳在听到她的轻唤后,急忙挤出一个笑,“你来了?这么晚了还让你来陪我,真的很不好意思。现在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你,我没有认识的人了。”

“瞿辉呢?”放着老婆孩子不管,死哪去了?

白琳小声的回答着:“我不知道,可能还在公司里加班吧。”

听到这话兰沐星很不给面子的当场质问:“加班?现在可是凌晨四点,他加哪门子的班?他只不过是一个小编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

白琳有些心虚的别过眼,然后用家乡话对兰沐星说:“先不提他了,嗯,星子,谢谢你前天救了我。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再跟你这样敌对下去了,我们重新当姐妹好吗?”

兰沐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怀疑:“你真的不再怪我了,不再介怀于我曾经掺和在你与瞿辉之间?”几年的怨恨真的可以这样说消就消?

“星子,我真的不怪你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聊聊其他的吧,比如说你跟那位唐先生,你俩现在已经……”白琳不着痕迹的再一次岔开话题。

这一晚,白琳硬是拉着她天南地北的聊,从唐泽彥开头一直聊到了家乡的美味,直到了天空泛了白,瞿辉提着一袋早餐顶着一副黑眼圈出现时。

瞿辉进门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沐星,怎么你也在这?饿了吧,要不要也吃点?”

兰沐星站起身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脸色微冷。

摇头,“不用了,我等下回去吃。”

瞿辉拿出一杯豆浆递给白琳,然后冲着兰沐星温柔一笑,“沐星,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我想过了,我觉得……”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兰沐星毫不客气的打断。

“好,你问。”

“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我在公司里加班,最近业绩不好,不得不再努力一点。”

“前天琳琳二度出血时你在哪?”

“那时我接到公司的临时加班通知的电话,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很生气,但是请你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同时,我谢谢你及时的救了我的孩子。谢谢你。”

兰沐星狐疑的看向白琳,事实的真相真的如他所说?却见白琳脸色淡漠的轻轻点头。

尽管如此,兰沐星还是觉得有些怪异,秀眉不由轻皱,前天,她可是清楚的看到瞿辉当面说白琳没有资格替他生孩子时白琳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悲恸。今天瞿辉终于肯亲口承认这个孩子,为什么白琳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呢?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难言的隐情?

“沐星,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事情的变化太突然。其实,这一点都不复杂,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想通了。心境变了,处境自然也就跟着变了。那一天走后我想了很多,你曾经对我的那份迷恋也许真的就如琳琳所说,只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既然你现在认定了跟唐先生在一起会比跟我在一起幸福,那么我祝福你!毕竟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得更好,”

兰沐星还是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看瞿辉:“你真的这么想?那么对于琳琳呢?你打算怎么办?”

刚刚恨了她多年的白琳与她冰释前嫌,现在瞿辉也表示不再对她纠缠不清……她今天是不踩了什么东西,运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好?!

瞿辉看了眼白琳,“你放心,我不会再把得不到你的怨气撒到她的身上,我会努力去感受她对我的那份爱。我相信孩子的出世会融化我与她之间的隔阂。”

沉默在一边的白琳悄悄的流下眼泪。

泪珠顺着脸庞滴落入床单。

如果可以,白琳此时真的很想冲着兰沐星大声喊出:不要相信他的话!假的,全是假的!不要继续在呆在这里!

看到白琳落泪,兰沐星想当然的以为她是被瞿辉的这番话给感动的,不由感叹,用情深的女人果然容易被感动。

不喜欢将事情看得太复杂,不喜欢将人心想得太险恶,同时也为了缓和此时沉闷尴尬的气氛,兰沐星绽出一个灿烂的笑,执着白琳的手慎重的交到瞿辉的大手中,“既然这样,那我就将琳琳交给你了。你最好别骗我哦。”

然而,她却在下一秒捕捉到一个令她心生疑惑的细节,那就是她在将白琳的手交到瞿辉掌心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白琳的那份抗拒。

看着白琳扑闪的眼睛,蠢钝的兰沐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呃,准确的说,为什么从昨晚开始每个人都怪怪的呢?

压下满腹狐疑,兰沐星向瞿辉与白琳两人挥手告别。

“既然瞿学长你来了,那我也就放心了。等下还得上班,我就先走了哈。”

当她走出病房,准备转身走向楼梯的时候,耳后隐约传来白琳的低喃:“星子,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表象?

——直到多年后,兰沐星才恍然,原来刚刚白琳滴落下的那几颗泪珠中蕴含了多深的失望与多浓烈的恨意。

为了不想让瞿辉和白琳察觉出她已经心生狐疑,兰沐星微低着头快步离去。

确定她已经走远了,白琳面无表情的将手从瞿辉的手掌中抽回,淡漠的说:“你这么做迟早会有报应的。”

“如果你不想让这个孩子也夭折的话,你就尽管说出去。”

“他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难道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情义可言?”

“我说得很明白,你没有资格替我生孩子。”

“你就是个畜生!”

病房内,一个铁石心肠,一个心灰意冷。

从医院里出来后,兰沐星直接奔向事务所。

走进事务所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桌上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人给捅醒了。

睁开眼,苏语那张妖艳的脸在眼前放大,语气轻挑,“你俩昨晚是不是一战到天明啊?要不然,怎么两个都是这副精疲力尽的模样?”伸手指了指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唐泽彥。

看到唐泽彥,兰沐星猛然想起徐永美。

对哦,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她平日里不是来得最早的吗?

环视了一眼事务所,不仅不见徐永美,就连章继军也没看到。

想来,他昨晚是真的被徐永美给伤到了吧。

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呢?

没有理会苏语的八卦,兰沐星起身走向唐泽彥,“她还好吧?”

唐泽彥知道兰沐星所说的那个她指的是徐永美,默了一会,“她搬走了。”

兰沐星眼睛一睁,显然有点吃惊,“搬走了?什么时候?”

“早晨。”

“你赶她走的?”

“她自己提出来的,外加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所以也就没有挽留她。”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舍弃呢?”兰沐星微皱着眉喃喃自语,徐永美之前不是明确的表示过打死都不会放弃唐泽彥吗,怎么可能一觉醒来说放就放呢?

今天还真的是邪了门!

白琳舍弃了对她多年的恨意;瞿辉舍弃了对她的纠缠;现在徐永美也舍弃了唐泽彥的痴念?

这一切发生的会不会有点太紧凑了?其中会有联系吗?

越想头越大,兰沐星轻摇了下脑袋,决定不想了。

唐泽彥耸肩,“她说与其进一步死守着一座荒城痛苦,不如退一步去寻找自己的海阔天空。简而言之,她说她想通了。呃,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实话,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惶恐感。

兰沐星斜看了他一眼:“不太好的感觉?该不是失落或不舍吧?”

唐泽彥嘴角一抽,跟也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说,无比的挫败。

犹豫片刻,兰沐星小心的问:“那么,当年她爸爸的那起车祸你还要继续查吗?”

唐泽彥:“查,为什么不查?”

兰沐星:“如果事实真如你所想的那样,那么真相一旦揭穿,徐永美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你把小美想得太简单了。别忘了,她可是高学历高智商的女孩,只要她肯,她完全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只要她肯,她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共度一生。只要她愿意,即便没有唐家千金的光环,她也不会落魄到哪去。查明那起车祸,为的只是给死者一个告慰,没有刻意针对谁的意思。”

兰沐星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问:你很优秀吗?

唐泽彥轻咳一声避开她的视线,侧脸低声道:“如果她能保证不干扰我的生活,我想我还是会愿意给予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毕竟也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彼此见证了对方的花季雨季,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他的话刚说完,兰沐星便看见徐永美穿着一件修身白裙步伐优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仿佛昨晚那个醉酒狂吐的人不是她,那个吞食安眠药试图自杀的人不是她,那个尖叫狂笑的疯女人不是她。

见到兰沐星,她微微一怔,然后绝美的娇靥露出一抺意味不明的浅笑,款步而来。

在经过兰沐星即将擦向唐泽彥的时候,她眼角不由自主的飞快瞟了他一眼,随即娇靥晕红,娇羞无限的垂下星眸,嘴角微微上扬,轻抚着秀发快步离去。

徐永美的这种欲言还休星眸欲醉的表现落在兰沐星的眼里,使她不由的想起自家大哥撩妹时常挂在嘴边的流氓语录:最是那低头一笑,千种风情绕眉梢。

徐永美的这个低头一笑犹如一颗重弹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兰沐星的心底掀起冲天的巨浪,她的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因为徐永美跟唐泽彥是近距离的擦肩而过,所以从唐泽彥的角度是看不到她嘴角的那抺风情万种的笑,所以他也就不知道此时兰沐星与苏语等人的心理活动。

看着徐永美低头走过,唐泽彥想了想后出声叫住她,“小美,等一下。”

徐永美换上一种云淡风轻的笑回过头,“二哥,有什么事吗?”

她的这种局外人看局里人的笑让唐泽彥一时间无从适应,尴尬了一瞬,他摆摆手,“没事。”

他想说的,希望她能遵守今早所说的誓言,不会再去刻意的针对兰沐星。

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徐永美咯咯一笑,眼中浮起一丝的苍凉以至于笑声都略带几分哀婉:“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肆意的打扰你的幸福了。”我只会参与。

在唐泽彥尚未来得及对她的话作出反应之际,她蓦得上前拥抱了一下唐泽彥,在他耳边轻语:“昨晚,谢谢你。”

赶在唐泽彥准备伸手将她扯开之前退离,优雅离去。

徐永美的声音不大,只是刚好能让站在一边的兰沐星和苏语两人听到。

听者有心。兰沐星心下一凛,徐永美为什么要刻意性的强调昨晚?还要用那么暧昧的语气说谢谢?难道昨晚在她去陪白琳的期间,徐永美与唐泽彥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两人之间没发生什么事,那徐永美为什么会好好的说搬就搬呢?还有刚刚看唐泽彥时所流露出来的哀怨眼神又该怎么解释?

初陷情网的兰沐星有点胡思乱想了。

一旁,苏语眉头微皱,看徐永美那样子似乎与唐泽彥之间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

虽说唐泽彥为人是挺正派的,可不代表他一定就能做到坐怀不乱,万一昨晚徐永美借着酒劲而主动了呢?

感觉到气氛的怪异,唐泽彥在兰沐星与苏语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着,恍然。

心底哀嚎一声,他与徐永美之间可是清白的!

伸手在兰沐星的额头上一点,满脸的不悦,“你在乱想些什么?我像是那种人吗?”

兰沐星揉了揉有些吃痛的额头,没好气的轻吼回去:“你要是真长了一副猥琐大叔脸倒好了,至少我可以凭你的脸得出答案而不是在这胡思乱想了。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听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唐泽彥噎了一下,静默片刻,然后俯身凑近她,用一种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心,我不会背叛自己的爱情。认定了谁就是谁,除了你,我谁也不操。”

这话很肉麻,却是他的心声。

兰沐星静了一瞬,然后抬起脸用一双乌黑柔媚的大眼望着他,清楚的吐出两个字:“变态!”

骂罢,脖子一缩,钻进了卫生间。

将视线从卫生间门上收回,唐泽彥用一种你是搅屎棍的眼神看了苏语一眼,而苏语则不甘示弱的回了一个我正在搅屎的眼神。

章继军在休了一天的假后也重新回到了事务所,只是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不知不觉间日子过了一周,徐永美搬离唐泽彥的住所也有一周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她似乎真的兑现了自己对唐泽彥的诺言,非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费尽心机的纠缠于他,甚至对兰沐星的态度也是一改从前的冷漠,见了面就微笑。

整个人仿佛在那一次醉酒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还是太多心,每当看到徐永美对着自己微笑时,兰沐星总有一种透过那张笑容看到她张牙舞爪的灵魂的幻觉,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一把撕下那张微笑的面皮。

还有,就是她看唐泽彥的目光似乎比以前更复杂,更娇羞了。

再过一个月黄香香就要当新娘了,一个看起来很幸福的新娘。

看起来很幸福的新娘……兰沐星不经意间想起一位已经去世五年的表姐。

那位表姐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二十六岁。她是那么的任性,以至任性到将婚礼与葬礼并在了一起。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婚礼,一对璧人。

一切本是那么的美好,却瞬间骤变,婚礼变成了葬礼。

新娘在婚礼即将结束之际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一杯掺有氰化钾的红酒一饮而尽,顷刻魂归离恨天。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表姐的爸妈哭红了眼,谁都猜不出表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半年后,兰沐星的二哥用科技手段强行破解了表姐生前常用的QQ,大家才隐约得出答案。

表姐生前最后一次登录QQ是在结婚的前一周,那一晚她只给一个人发了一条信息。

“我下周就要结婚了,和别人。如果你还爱我……就大闹婚礼,来抢我好吗?我跟你走的。”

那个人没有回复她,始终没回。

婚礼那一天,那个人也没有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蓦然回首,兰沐星猛然发现,黄香香如今的笑容与当初表姐决定结婚时的笑是那么的神似,美丽却不幸福……笑,只是为了安慰旁边的人。

这一刻,兰沐星为黄香香心疼。

黯然中,苏语挨了过来,表情有点怪异。

“怎么了?便秘了?”兰沐星慌忙调整情绪,略为不悦的问。

苏语抬手往她的脑瓜顶上就是一巴掌,“你才便秘呢!”

“不是便秘,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是不是她平时里表现的太温柔了?居然一个个都敢在她的脑瓜顶上动粗!

无视她的愤怒,苏语往周边环视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她俩后低着头凑近,“你有没有徐永美的微信?”

“有啊。”

“那你还这么淡定?”苏语有点惊讶的看着兰沐星。

兰沐星回了她一记你有病的眼神,“怎么了?”

看着她那充满疑惑的眼,苏语偏头想了想,然后将手伸到她面前,“把你的微信打开后给我。”

兰沐星哦了一声,乖乖照做。

当苏语翻看了兰沐星的微信后,流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嘛,那边章继军都慌得屁股坐不住了,你这边居然还不痛不痒的。原来你从一开始就让对方给耍了。”

兰沐星接过手机,仔细的翻看着徐永美的微信,除了一些多愁善感的说说和心灵鸡汤外,她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不用看了,怎么看都没用。你加的不过是人家的小号。”

“小号?”

苏语连骂两声笨蛋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丢到兰沐星的面前:“看到没,这个才是她真正的微信。不过她也没加我,我也只能通过号码搜索查看到她最近的几条动态,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拿起手机,兰沐星认真的从最近的开始一条一条往前倒着看。

“明知道这是一个错误,都是酒精惹得祸。可我不后悔。”

“迷离中,当她的名字从你嘴里喊出的那一刻,心真的好痛。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最近的这两条说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迷离中?什么又叫都是酒精惹得祸?酒精能惹什么祸?虽然不想,可是以一个正常成年女性的思维来看待,她还是不受控制的联想到四个字:酒后乱性。

难道这就是徐永美突然间决定搬离唐泽彥住宅的原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徐永美前一秒还嚷嚷着吞食安眠药自杀,后一秒就大度放手的怪异行为。

大脑仿佛被轰炸机轰炸过一般,一片凌乱。

顺着酒后乱性这个思路扩散性的想,再以她的视角来看待此事,她是不是可以将那句‘当她的名字从你嘴里溢出的那一刻’改编定义为:她的男人在操别的女人时喊着她的名字?!

心下一沉,随之浮起的是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兰沐星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极力告诫自己镇静。

深吸几口气,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徐永美的微信里并没有写对方是谁,也没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能单凭这两句话就断定唐泽彥叛变了。

另外,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也不能断定徐永美所写的就是真相,没准这只是对方的一种臆想或计谋,她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自乱阵脚。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乱。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认定了一个念想,唐泽彥与徐永美之间很可能有什么事。

这一刻,兰沐星有种一拳打到了沙滩上的感觉,有气无处撒!

苏语看了她一眼,神色阴晴难定,“我跟泽彥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为人我多少是了解的。除了有点嘴贱腹黑外,人不坏。我这么说不是为他开脱,嗯,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件事真假难辩。”

“如果换作其他女人发这样的说说诬陷唐泽彥,那我完全可以断定他是清白的。但是这个女人是徐永美!她的心计与手段是不能小看的。对她,我们不得不防!我总觉得她搬离泽彥的住所是事出有因,但绝对不是像她所说的成全你和泽彥。她没那么大度。”

“我让你知道这些,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找唐泽彥算账,而是让你多个心眼留意他和徐永美。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么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寝食难安。”

兰沐星想了想,说:“你确定他会寝食难安?”

“如果他真的爱你且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就肯定会!如果他是清白的,当然也没有必要。”

“可是万一……”

“万一他不是真的爱你怎么办?”苏语睥了她一眼,狠绝的往下说:“那么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赞成都支持!实在不行我叫人帮你!”

只要唐泽彥真的敢跟徐永美走到一起,她就敢不惜一切代价废了他!她可以容忍他违背幼儿时期的誓言不娶她,也可以容忍他跟脑子缺根筋的兰沐星在一起,就是无法容忍他跟徐永美结成一对。

她与那个女人势不两立!

兰沐星双手抱着头沉默着。

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徐永美的搬离不是退让,而是前进,一种能退为进的谋略。对方就那么抬手轻轻一挥,便在她的面前撒下了一道朦胧的网,让她看得见却看不清。

看来她的与对方的智商真的差了好几个档次~苦笑一声,兰沐星努力告诫自己,身为网中人,千万不能慌,一定要冷静,此时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继续相信唐泽彥,相信这段爱情。

想是这么想,但是实践起来好难。

如果将她与唐泽彥之间的爱情比喻成一锅美味的汤,那么徐永美的那两条微信说说便是两粒掉到汤锅里的老鼠屎,时时刻刻恶心着她。

受这种情绪影响,她在不自觉中对唐泽彥产生了一丝疏离,也许因为心有芥蒂吧。

唐泽彥又一次的感受到兰沐星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冷不丁的从从文件中抬起头,直直的盯向她。

他的猛然抬头让兰沐星来不及收回视线,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

挠了挠头,她冲他挤出一个假假的笑。

放下手中的钢笔,唐泽彥起身直接向她走去,在她准备起身逃离之前双手张开,将她环锁在桌子与两劈之间,逼得只能抬头看着自己。

这丫头最近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见到他不是躲就是闪。在事务所里这样,回到家了也是这样。

吃饭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吃完了便躲进房间,房门关的死死的,不管他怎么敲就是不吱一声。

好像他哪里招她惹她似的。

有吗?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得罪她了?

一天两天他可以容忍,可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整整五天的时间,他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别提什么更进一步发展了。本以为没有了徐永美的从中作梗,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为所欲为了,不料,她竟跟他玩了这招。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她,他早就……

像是心底赌了一口气,唐泽彥恶意的将健硕的身体往前倾压。

他今天必须逮住她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想到这是事务所,兰沐星有些慌了,急忙伸手将他往外推,“你有病啊?我又没惹你。”

俊脸微寒,“我也没有惹你,这些天你干嘛见了我就躲?”

见他先开口,兰沐星也就不客气了,盯着他反问:“你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你!”兰沐星气结,哼,装得倒挺像的嘛!

瞧瞧,一脸的正经,满眼的正派。

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呼上他俊脸的冲动,她寒笑着问:“你仔细想想,有没什么事情是你已经做了却对我撒了谎?”

她的提醒够明显了吧?

唐泽彥拧眉想了想,答道:“是有一件事我一开始就想跟你说却说不上,因为你最近老是躲着我。难道你就为了这件事而生气?”未免太孩子了吧?

见他说有而且还是一副嫌弃自己大惊小怪的表情,兰沐星的心不禁又怒又慌,他要坦白了,自己该怎么办?原谅还是不原谅?

凉凉一笑,以一种明知故问的口吻问道:“给你个坦白的机会,说吧。”

“双龙山一案的第三个凶手前几天抓住了,真的如你所说,偏黑显老,左撇子。”

“啊?”兰沐星呆了呆,难道他一直想跟她说的是这件事,不是他与徐永美之间的…奸情?

“你有在听吗?”见兰沐星露出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唐泽彥颇为不悦的出声问道。

兰沐星回神狐疑的看他,“就这事,没有别的了?”

唐泽彥闻言一愣,“就这事啊,不然你觉得我会瞒你什么事?”

见他将问题抛回给了自己,兰沐星扯了下嘴角,讪讪一笑,“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唐泽彥剑眉拧成川字,他不喜欢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兰沐星瞟了他一眼,略微耸了耸肩膀,心想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强问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干脆识相的将话题岔开:“没什么意思。说说看,那个凶手是怎么捉到的?”

唐泽彥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知道她有心事,与自己有关,而且还不是好事。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干脆直接的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非要这样让他毫无头绪的乱猜瞎想。

想着想着嘴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她到底还是没有从心底真正的信任依赖于他。在她的内心深处,真正的避风港依旧还是那远在北方的兰家大院,而不是他的臂弯,要不然她也不会背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攒齐五万元。

他只顾着一个劲的找借口扣压着她的工资,以为这样就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却忘了她的背后还暗藏着一个强大的兄妹团及多管闲事的苏语!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的卸下心底所有的防备,真正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第一次,他对自己不再那么自信,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挫败。

唐泽彥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彷徨无措的表情吓到了兰沐星。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这种既无助又无奈的表情,他不是一向很强吗?

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能说来听听吗?”

唐泽彥倏然回神,冲她一笑,“当然能。”

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无法拒绝。他想他是彻底的完蛋了,这辈子看来注定是要栽在她的手心里了。

拉过旁边一把椅子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左手下意识的想去掏口袋,却在半空中停住。

“抽吧,只要不对我喷就行。”兰沐星知道他的烟瘾犯了,同时也注意到他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在她面前抽烟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一痛,若说他一点都不在乎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唐泽彥怔了怔,然后伸手将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掏出一根夹在两指间放在鼻音闻了闻,迟迟没有点上。挨着她,他将抓获双龙山命案第三个凶手的经过大致整理一番,化成语言说给她听。

“上个周末,一组民警化装成钓鱼爱好者,在市南一个河流浅滩处巡视,意外的看到一男性钓鱼人手中所持有的鱼竿与死者谢友律所遗失的非常相似,而且此人也恰好惯用左手,于是民警便盯上了他,暗地里对他进行了全面调查。”

“他叫许森,39岁,本市机械厂的一名下岗工人,六年前与妻子离婚后就一直没有再婚,育有一儿一女,都未成年。据他周边的人介绍,他性格比较孤僻,平时沉默寡言,不怎么爱和人交流。当然,周边的人也不太愿意和他来往,因为他年轻的时候进过几次派出所,原因是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离开工厂后,他一直靠四处打零工维持生计,经济比较紧张,我想,这或许就是他结婚六年却未再婚的根本原因吧。”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着与自身条件不相符的爱好,那就是钓鱼。平时只要有空时间,他就会扛着渔具四处垂钓,尤其喜欢去双龙山。你说,以他的条件,他买得起一把价值近万元的鱼竿吗?”

兰沐星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普通百姓有几个舍得花近万元去买一个鱼竿?

“所以那把鱼竿落在许森的手里就显得极为反常了,另外根据他身边所认识的一些渔友反映,他平时所用的鱼竿都是百元左右的,直到最近才新换了这副。当时曾有人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中了彩票,要不然怎么舍得割肉放血买这么最贵的。许森的反应是言词闪烁,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综合以上所有的疑点,施局认定许森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于是决定对将进行拘捕。”

“面对施局的讯问,许森表现得很慌乱,一再坚称自己从来不去双龙山钓鱼,然而对于那副最贵的鱼竿,更是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是捡的,一会儿又说是朋友送的,花样百出。看到他这副样子,施局便更加确定他就是隐藏在此案背后的第三个凶手。随着审讯力度的加大,DNA检测结论的给出,许森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冲着兰沐星微微一笑,“他的犯案经过与你那天在松树林中所看到的画面惊人的一致。案发当天,他在上午10左右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双龙山后峰下的深潭钓鱼,大概到了十二点多,他收起渔具准备回家。在顺着后峰原路返回时,他突然听到松树林深处传来一阵男女激烈的争吵声。”

“出于好奇,他停下车子慢慢的走近,正好看到罗云强拼命的掐住陈霞的脖子,然后又对陈霞实施强暴。刚刚跟你说过了,这个许森已经离婚了六年,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六年没有女人陪伴了,每个月赚的钱只够一家子糊口,找小姐的次数极为有限。因为面对罗云强那现场直播式的强奸,他非但没有上前制止或者报警,而是选择了沉默,并病态的躲到一旁窥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早就通过超能力看到了,就不用我详细的复述了。”

唐泽彥没有说的是,审讯期间,据许森的回忆,当时看到那一幕时他是既紧张又兴奋,有一种看AV的感觉,甚至激动得浑身哆嗦。见罗云强强暴完陈霞之后匆匆逃离现场,他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面对着躺在地面衣不蔽体一动不动的陈霞,他浑身一阵燥热,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扑上去对陈霞实施了变态的奸尸行为……

唐泽彥轻咳一声,选了个比较文雅的说辞:“据许森的供述,得逞后他刚要逃离,却透过松树间的空隙看到谢友律与吕志向有说有笑地向后峰走来,经过他走向那个岩洞。为了不引起二人的注意,他急忙窜回原先藏匿偷窥的地方,想等二人走后再下山,不料,他又亲眼目睹了吕志向杀害谢友律的作案全过程。等吕志向将命案现场布置成抢劫杀人案逃离现场后,他也打算跟着下山。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躺在地上的陈霞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呻吟声。”

“这几声微弱的呻吟声吓得他浑身一颤,立马意识到陈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罗云强给掐晕了。一如我之前所做的心理分析,他很冷血很残忍。具体表现在他在听到陈霞的呻吟声后非但没有感到恐惧与惊慌,相反他很兴奋,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上前将陈霞抱到岩洞内,平放在谢友律的身边。在他扯抱期间,陈霞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并且出声向他求救。”

“他非但没有救她,反倒用左手抓起那块杀死谢友律的石块对她下毒手?”兰沐星接过唐泽彥的话头。

唐泽彥点了点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救她。”

兰沐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如果遇到了同样的长期性压抑,你会不会和他一样……饥不择食?”

唐泽彥俊脸一沉,知道她话里有话,目光微暗的凝视着她,声色微肃:“你觉得以我的条件,就是真的想了,我有必要像他那样饥不择食?若不是为了等某人成年,恐怕我的孩子现在都可以放学回家了。”

最后一句,苍凉中带着无可奈何。

兰沐星心中一动,干笑一声后撇开视线,落到阳台摆放的那盆茉莉上面。

她不就随口问问,他至于弄得像个怨妇吗?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把他怎么着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他,“你是根据什么对许森本人的背景作出那么准确的判断,甚至能准确地说出他是个左撇子。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为应和我才那么说的,现在看来却不像那回事。”

唐泽彥哂笑,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追问这个问题。

在兰沐星疑惑的目光中起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当他重新折回时手中竟多了几张照片。

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照片,兰沐星适才看清,原来这些是双龙山命案的现场死者的照片,还热乎的,显然是他刚刚才从电脑上面下载打印出来的。

抬眼不解的看向他。

“还记得第一个凶手吕志向吗?在审讯他的时候,他是一再坚称自己将这把鱼竿顺手丢到了岩洞外。而第二个凶手罗云强自始至终都没有挨近过那个岩洞,更别提拿走这把鱼竿。因此能拿走这把鱼竿的人除了在洞口路过的游人,极有可能就是第三个凶手。鱼竿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会对它感兴趣,能对它感兴趣并且顺手拿走它,说明这个人与谢友律一样是个热衷于垂钓的钓鱼人。双龙山后峰山势险峻,平时只有少数热衷探险和垂钓的人前往,所以,我得出的结论是第三个凶手是钓鱼人的可能最大。”

“从陈霞遇害一案,我们已经可以肯定的知道这个隐藏在两起案板背后的第三个凶手是进过那个岩洞的,陈霞就是他抬进那个岩洞的,那么他肯定也看到了躺在血泊中谢友律,从而知道这把鱼竿是对方的。按照正常的心理来想,他应该很明白这把鱼竿不能拿走。但是,他还是拿了,这说明什么?”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在她看来,这个许森有点笨。

“他不是笨,而是穷。他拿走这把鱼竿也就在侧面上说明他有着爱占小便宜的心理,同时他的经济状况拮据。如果一个生活条件不错的人,在完成那样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犯罪行为后肯定要做的事情便是逃离现场,而不会去惦记一把鱼竿。”

兰沐星点了点头,“那他的年龄与性格,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一般来说,垂钓是很枯燥的,这个爱好是需要足够的耐性与定力,20多岁的人是很难做得到。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年轻人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肯定会忙着做别的,比如聚会逛街,再不济也会在家看电视玩手机睡觉,而不是将大把的时间消耗在水边枯坐着。所以,我当时的推测凶手应该是个中年人,30岁以上。”

“再看看凶手的作案手段,窥探两起暴力犯罪,奸尸,布置假现场,种种的行为说明他的心理存在严重的问题,他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发泄,出于对现实生活中不满的发泄。这种畸形扭曲的心理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积压,所以也就间接的说明他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可以倾诉负面情绪的朋友。归纳起来,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不善言辞,不懂交际的一种人。会做出奸尸这种变态的事情,说明他一定是个感情不顺利,性生活不满足的人,从而推测他必定是在感情或者婚姻中有过挫败的经历。”

“有这种经历的人大都集中在30到45岁之间,这个时候的婚姻最为脆弱,非常容易解体,换个角度,如果是50岁以上的人,对人生基本都有一些感悟,普通会认为人生已过半能安于现状便安于现状,即使经历过挫折,也大都会坦然面对,从而就将的找个人度过余生,从生理上来说,过了50岁的人通常不会再那么容易激动。所以基于以上种种,我估计这第三个凶手的年龄应该是30到45之间,40以下的可能性更大。”

“那他是左撇子这个推测呢?”

“嗯,其实从罗云强落网供认后,我就已经断定了此案中一定藏有第三个凶手。所以我仔细察看了当时犯罪现场的第一手照片,也特意去了停尸间观察了陈霞头上伤口,在她的伤口处我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现象,那就是她的伤口在左太阳穴上。”

“那又能说明什么?”那个伤口她也见过,但她却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唐泽彥轻笑,“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是在观察,而你只是在看,很单纯的看。”

兰沐星嘴角一抽,心底暗骂,你丫的如果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会观察,你就不会不知道徐永美喜欢你喜欢了十一年!

没有留意她的不屑,唐泽彥接着往下说:“如果说凶手是正对着陈霞,或者说是跨骑在陈霞的身上,他用右手抓起石块击打陈霞,那么伤口自然形成在其左太阳穴。但是,左臂在抡起石块砸向陈霞时肯定会与后者头部之间形成一个偏上的角度,造成的创口截面应该是从上至下的倾斜,这是一种无法刻意纠正的下意识的自然现象。凶手是不可能水平抡起石头遭陈霞的,你可以试一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肩胛的部位。”

听他这么说,兰沐星当真拿起桌上的茶杯水平的向他砸了过去,果然如他所说,在重物的牵扯下水平运力肩胛部位很难受。

唐泽彥险险的躲过她的攻击,眼底一片惊骇。

这丫头心底究竟对他有多大的气,居然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将茶杯重新放回到桌上,兰沐星冲他呵呵一笑,故作若无其事的说:“嗯,我相信你所说的结论,你接着往下说。”

唐泽彥暗吁一口气,悄悄的将椅子往后挪了几公分,“我在看陈霞左太阳穴看到的创口是自下而上的倾斜,那就说明凶手是蹲在陈霞的头部前方进行击打的,而要在头部前方击打,如果还是用右手,那么伤口就只能出现在右太阳穴。这样一来,既然陈霞的左太阳穴留有击打痕迹,那就只能说明凶手用的是左手,是个左撇子!”

说完,定定的看着她。

他很少会跟人分析案情分析得如此详细透彻,一来是不屑,二来是不愿,三是懒。

她是个意外。他的许多坚持都因为她的出现而被打破,一种心甘情愿的打破。

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兰沐星咬了咬牙,决定就趁现在,将憋在心底多日的疑问给问出口,“能如实告诉我,那天晚上我走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去陪白琳的那一晚?”

“嗯。就是那一晚。”

唐泽彥脸色一沉,他隐约明白她这几天的疏离出于何因了。

一手撑上太阳穴,眸中浮起失望与不悦:“你走后我给小美倒了一杯开水,拧了两条毛巾后就离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被小美之前那么一闹我一时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玩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机。直到凌晨四点才睡着。六点半又被小美的敲门声给吵醒,她说她决定搬离让我帮忙提下行李。帮她搬完行李后我就没有再睡下而是直接到了事务所,后面的事你应该都亲历了。怎么,你是在怀疑我?”

“你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有一句假的,生前天打雷劈!死后挫骨扬灰!”

兰沐星将手中的纸巾来回揉搓着,看着他一脸的坦荡,内心挣扎片刻后蓦得冲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到他的怀中,在他惊愣中捧起他的脸就是啵的一下。

既然已经选择了接受他,那又为什么不选择继续相信他呢?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时间自会验证他所说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在没有任何可以指证的证据出现之前,她委实没有必要被徐永美是否有心的两条说说给扰乱心情。

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不做。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这一刻他是喜欢她的。

徐永美的微信依旧在更新着。

今天,更新了:转眼看见你的笑脸陪在她身边,留在眼眶中的泪越来越明显。可我去不敢打扰你们。

明天,更新了:何必以你和她的乐景来衬托我的哀情?难道那一夜对你而言真的只是一场错误?

后天,又更新了:心情好乱,想逃离,却更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默默的看着你。

一天一个更新,看得兰沐星几乎都快要心生愧意,看得她几乎都不敢再在徐永美面前与唐泽彥有着任何亲密的举动,看得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觉得她就是那个万恶的女配!

这种一方更新一方自责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周多,直到一天……

清早,兰沐星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翻看着唐泽彥替她找来的伴娘礼服杂志,打算从中挑出一件满意的到时穿着去参加黄香香的婚礼。

“嗵。”的一声,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打开,原来是一条信息添加好友的请求,本想随手拒绝,却被对方附加的请求信息所吸引。

‘想知道唐泽彥与徐永美之间的秘密吗?想的话就加上我!’

迟疑一会,她鬼使神差的点下添加键。

这个微信没有绑定手机号及QQ号,甚至没有填写任何个人资料,不难得知,这是一个小号。

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掌握了一些唐泽彥与徐永美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甚至也清楚的知道她与唐泽彥之间的关系。

那么会是谁呢?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一上来就直接给她发了几段语音。

每段语音都是时长在50秒以上。

直觉告诉她,这些语音来意不善!

压下有些紧张的情绪,她往四周环视了一眼后将手机的音量调低,然后点开第一段语音的同时将手机贴近耳朵。

在听完这段语音后,她整个人石化了!

手机中传来的竟是一段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低泣般的呻吟的靡靡之音。

不用想,傻子也知道这是一对男女在欢爱时发出的声音。

若单单只是一段纯粹的男欢女爱录音,对她来说没什么震慑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没那么纯情。

可让她石化的是,她居然从这段欢爱语音中清清楚楚的听到女人在亢奋迷离之际连连嘤咛着:二哥,彥……而那个喘着粗气的男人在动情之时低吼的是……沐星!

那个娇媚的女性声音虽然很迷离,却也很清晰,清晰到兰沐星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对方的名字:徐永美!

相比于徐永美的清晰,那个喘着粗气的男性声音就显得很模糊,很沙哑,以至于无法分辨。

但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能让徐永美在迷离的时候不忘喊二哥?!

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有可能在XXLL的时候叫唤着她的名字?倏地一阵恶寒从胸口泛起,狠狠的撞击着心脏。

有些颤抖的点开余下的几段语音,不出所料,段段都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羞言浪语,段段不离二哥与泽彥。

将手机反扣到桌面,兰沐星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努力调整着呼吸,一个劲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克制。

就在她努力克制之际,手机再一次的传来信息接收声。

强压下怒意,打开手机,看到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

将图片点开放大,竟是一张屏幕截图,出自徐永美的微信朋友圈。

上面有一条凌晨五点多钟刚刚发布的动态,凄凉哀婉的写有两句话:“宝贝,你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我甚至还不及高兴就忍不住哭了,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配图的是一张拍有盛开两条杠杠的早孕测纸照片!

兰沐星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徐永美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怀孕了?怀孕了……?!

一时间,羞辱、愤怒、失望、狂燥……所有不好的情绪并发冲击着胸口,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啊!”不等她发作,事务所内响起了一声悲愤的怒吼声。

怔愣的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冲出了事务所,乱窜似的奔向楼梯走道。

怔怔的看着章继军狼狈的背景,兰沐星心弦一缩,难道他也知道了?刹间,她产生了一种与他同病相连的感觉。

原来,她与他都是一个笑话。

“呯!”一声脆响,垂眼看去,桌上竟多了一根金黄色的电棍。

抬头,苏语一脸杀气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都这样了,你还能忍?去,用这根棍子废了他!”

兰沐星鼻子莫名的一酸,“你知道了?”

“整个事务所里的人昨天就知道了,除了你和章继军!”苏语无限鄙夷的斜了她一眼。

正说着,帮忙打扫卫生的张姐冲了进来,大声嚷嚷着:“不好了,闹大了!”

“什么事闹大了?”苏语恶狠狠地回头问道。

“章继军在楼梯口那里跟唐总打起来了,打得那叫一个惨哟。”

看了兰沐星一眼,苏语拿过桌上的警棍率先走了出去。

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兰沐星咬牙跟上。

这一刻,她的心情乱透了。种种的一切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唐泽彥的正牌女友,还是破坏他与徐永美的第三者?

她该怎么做?原谅他,将所有的借归咎到徐永美的身上,然后指责对方不要脸,不知羞耻?还是不原谅他,潇洒的选择分手将他拱手让给徐永美?

先不管徐永美到底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怀上唐泽彥的孩子,就说那个不适时出现的孩子怎么办?

逼着徐永美打掉?这种扼杀生灵丧尽天良的事她做不出来。

隐忍着同意徐永美生下,然后在明知唐泽彥与徐永美育一子的情况下继续和唐泽彥相亲相爱?这种贱踏自尊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越想越乱,混乱中有一个念头异常的清晰,那就是只要这个孩子真的是唐泽彥的,那么无论徐永美生与不生,她与唐泽彥之间都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了。

即便唐泽彥真的爱她,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一个在恋爱期间碰了别的女人的男人睡在自己的枕边。

这种感觉就像亲眼目睹了自家宠爱的狗狗啃食了便便,纵使爱意依旧,也无法再抱着它玩亲亲玩贴脸了。

狼狈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后,在短短的一道走廊内,她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智慧与决心做了一个沉痛的决定:只要唐泽彥亲口承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那么,她二话不说的离开,永不相见。

楼梯口,她静静的看着唐泽彥,他的嘴角微微红肿,发型凌乱显得有些狼狈,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最好看最俊秀的男人,更是让她唯一动心的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此时却她出了一个用尽今生所有的智慧都解不开的难题。

章继军满脸挂彩的在高艺与郑威两人的拉扯下拼命的冲着唐泽彥蹬踢着。虽然他看起来比唐泽彥更狼狈,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唐泽彥手下留情了。

唐泽彥星目圆瞪,冲着处于抓狂状态的章继军冷声质问:“好好的,你抽什么疯?”

他只不过是在楼梯口里抽个烟,这家伙竟然猛得一下从背后窜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往他那张英俊非凡的脸上就是一拳,让没有防备的他硬是生生的挨了一记,破相了!

最可恶的是,那家伙居然不懂得见好就收,继续一个劲儿的往他的脸上招呼着,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还击。

章继军双目喷火般的看着唐泽彥,愤恨的骂道:“人渣!”

唐泽彥蓦得沉下脸,星目眯起:“你骂谁人渣?”

“你!敢做不敢当的人渣!”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唐泽彥未说完的话在看到章继军身后的兰沐星后,停下了。

她的脸色跟章继军如出一辙,失望中带着痛恨。

心下一凛,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疏离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种不好的预感浮起,“星星……”

兰沐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侧脸看向高艺,示意他先把章继军给放了,然后清冷的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去把徐永美请来吧。”

唐泽彥一头雾水,没事叫来徐永美来做什么?难道徐永美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没一会儿,徐永美来了。

她一面低低抽泣着,一面步伐轻缓的跟在高艺身后。

见到唐泽彥紧紧的盯着自己,她急忙垂下头,几颗晶莹的泪珠垂直的滴落,掉入光洁的地面,有如脆玉掉在玉盘上,粒粒清脆,扣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田。

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她,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仿佛是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刑罚,徐永美唔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地蹲下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映衬着从落地玻璃窗投入进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羸弱。

不知哭了多久,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用纤细修长的手捂住嘴,眨着一双盛满泪水的美眸看向唐泽彥,“二哥,对不起。”

眼泪汪汪,凄楚的娇颜梨花带雨,惹人疼惜。

对不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宛若千斤重锤猛烈的撞击着兰沐星与章继军两人的心房,她承认了。

无需多言,心如刀绞。

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唐泽彥寒着脸瞪向徐永美,声线冷冽,“你没事道歉做什么?”

“二哥,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别给我耍太极,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泽彥不由皱眉,对徐永美的这种过于圣母的婆妈表现显得很是反感。

苏语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扯越大。

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唐泽彥与徐永美合演的一场双簧戏罢了,用来糊弄糊弄像兰沐星这种蠢女和像章继军那种直男。

她不会让他得逞的,更不会让兰沐星傻傻的被他玩弄。

她说过,他可以不喜欢她,也可以喜欢去别人,但唯独不许喜欢徐永美!

因为那是对她的人格,魅力以及智商的极度侮辱!

冷笑两声,她掏出手机丢给唐泽彥,然后睇向徐永美,故作关切的问:“能不能麻烦徐妹妹告诉下姐姐,你肚子里的宝宝是谁的?”

看过苏语丢来的手机后,唐泽彥反抽一口气,刹间,他明白了,同时也气得浑身发抖!

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语,他迈到徐永美面前,脸上的线条紧绷,“原来这也是你的微信?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你怀孕了?谁的?”

脸色铁青,这个微信他有,却始终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上的。

见他生气,徐永美敛住哭泣,双唇紧咬,美眸含羞轻合,双颊酡红,一副欲说还休的娇羞模样。

看到她此时的表现,唐泽彥瞬间有种想扇她两耳光的冲动,一双犀利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如寒冰的话:“你跟星星说孩子是我的?”

“不,我没跟她说过,一直都没有。”徐永美双眼涂满怯弱,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唐泽彥深吸一口气,沉声质问:“谁给的你这个胆子陷害我?”

他可以像对待亲妹妹那般宠她,疼她,但绝对背这个黑锅!

兰沐星眨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然而出乎唐泽彥的想象,徐永美的心机早就超过了他的预想范畴,面对着他的质问,徐永美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慌与愧疚,反倒流露出一副不敢置信与伤心欲绝的表情来。

绝色娇靥忽地一下苍白,小嘴微张,清亮的美目流露出深深的哀恸,双手颤抖的指向唐泽彥:“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沐星,也知道那一晚只是个错误。可你也不能这样污辱我啊!如果你……”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吗?我什么时候……”

“我没有跟沐星提过那件事,但是孩子的出现真的是个意外……”

被她的‘无辜’彻底激怒了,唐泽彥一个控制不住扬手扇向她。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徐永美的话。

她一个站立不稳,狼狈的后退两步跌倒在地。

“我看你是疯了!老子碰都没碰过你,哪来的孩子!”唐泽彥失控咆哮着,丝毫顾不上这么做是不是有失风度,更不管自己的那一巴掌会让徐永美的脸红肿几天。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十几年来第一次。

徐永美捂着迅速泛红的脸,原本盛积在眼眶里的泪水如溃堤般滚落下来,“二哥,如果你是害怕我用孩子来威胁你的话,那么请你放心,我……”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信不信我立马掐死你!”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

徐永美将手从脸上拿开,那里一片红肿,她冲着唐泽彥吃吃一笑,明媚的黑眸流露出无心的哀怨,“如果你真的这么憎恨我,这么讨厌这个孩子,那么就请你掐死我吧,对我来说,死也许就是最好的解脱。”

“你!找死!”唐泽彥气极,唇角浮现出森冷的狠绝,凌厉的目光中爆出噬血的凶光。

见到他这副模样,所有的人都被吓傻了。

兰沐星呆呆的看着他,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呆滞数秒,蓦然回神,急唤出声:“住手!”

她的叫唤声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高艺率先纵身上前拉开唐泽彥已然抵扣在徐永美纤细脖子的魔掌,“老大,别冲动,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啊!”

随之清醒的郑威也急忙加入阻止行列,一把将徐永美拉离唐泽彥的掌控范围。

眼前混乱的场面让苏语错愕,先不说唐泽彥对徐永美到底有没有私情,就单凭他的为人,他也不像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更别提虎毒不食子了。

难道徐永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唐泽彥的?

就在苏语思忖着要不要帮唐泽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二少爷,老太爷让你回去一趟。”

回头,一位五十多岁男性笔直的站着,一脸的严肃。

“庞伯伯,你怎么来了?”苏语暗吃一惊,眼前这个老男人是唐家的总管庞誉,他的出现显然是暗示今天这件事已被唐老爷子知道了。可是,唐老爷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了唐老爷子的介入,这件事情只怕是不好收场了。

“老太爷让我来请二少爷和美小姐回大宅一趟。”

苏语勾唇一笑,眼角悄悄睨了依旧在哭泣的徐永美,讥讽道:“唐爷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该不会是有人事先通了风报了信?”

小的时候,她只喜欢唐泽彥不喜欢唐爷爷,现在,她不喜欢唐泽彥更不喜欢唐爷爷。

印象中,唐爷爷太迂腐,太**,太霸道,太冷血,太心狠,太……总之,就不是一个好人!

听到爷爷要让他回去,唐泽彥的剑眉不由的拧成川字,同时恶狼狈的瞪向徐永美,仿佛要将就地给撕了。

“二少爷,请吧。”

“我不去!”唐泽彥抿唇回绝。

“二少爷,走吧,老爷,大少爷们都在家等着你呢。”庞誉耐着性子劝说着。

“不去!”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什么叫做自投罗网。

庞誉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举起双手放在胸前轻轻的拍了三个巴掌。掌声刚落,楼梯拐角处便窜出六七名健壮男子。

见状,唐泽彥的脸当场黑了下来,连连的说了三个绝字。

看清那六七名健壮男子的长相后,苏语也将白眼翻到了天际,那个老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绝啊,竟然对自家孙子派上最强护法。

猛虎架不住群狼,唐泽彥深吸几口气后侧过脸看向苏语,第一次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帮我照顾好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多年的相伴,苏语很清楚他的真正意思:帮他看住兰沐星,不要让她带着误会与遗恨离开。

不等她表态,一边的庞誉再次出声:“哪位是兰沐星小姐?”

“我是。”兰沐星小声回答着。

“你好,太老爷请你也过去一趟。”庞誉很是礼貌的冲她笑笑。

看着眼前这只笑面虎,兰沐星没有多想便冷冷的说:“你们唐家的私事我去凑什么热闹?不去!”

庞誉脸一黑,这丫头说话的口气怎么跟二少爷一个德性呢?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二少爷身份尊贵,他不得不敬重,但是她,自不量力!

腆着笑,他继续请:“兰小姐,我家太老爷想请您去一趟唐家,希望你能赏个面子。”

“没兴趣,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说音刚落,身形一转长臂直直的探向她。

他之所以敢在唐泽彥面前如此放肆,完全是因为他事先揣有唐老爷子的口谕:那个女人请不来就给绑来!

不等唐泽彥反应过来出手帮忙,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一道清脆的骨节转动声不和谐的响起,紧接着一低沉的闷哼声。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快,快到让人甚至看不清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当众人定下心神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景:庞誉左手紧紧的捂着右手,脸上的五官扭挤到一块,看起来很痛苦。

庞誉此刻看向兰沐星的眼神是又惊又骇,这丫头究竟是什么人?仅仅一招借力使力就将他的进攻给化解,甚至还一个反手将他的胳膊给扭脱臼了!

为什么老爷子事先不跟他说?

转念一想,老爷子本人也没有见过她,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之前只知道二少爷被一个出身低下的女孩给迷了心智,又不想对方竟是这番身手。

看刚刚二少爷那么维护她的样子,不像是被她暴力给打服的。

如果二少爷是心甘情愿的,那么这二人的结合到底是狼狈为奸还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话说回来,把她这么危险的人留在二少爷身边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了,就像她所说的,这是唐家的私事,他凑什么热闹?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老爷子下达的命令,将她给带回唐家。

忍下痛意,他站直身子,冲着兰沐星竖了个大拇指,笑道:“小丫头,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

兰沐星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庞誉默了一下,有点无奈的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即使你的功夫再好也必须得去一趟,因为,子弹是不认人的!”

说完,静站左右两边的男子各自动作麻利的从腰间掏出一柄手枪,黑乎乎的枪口双双指向她。

突变的状况让兰沐星整个人一呆,愣了好久,挤出一个很假很假的笑,“不就是去喝一杯茶吗?至少这么兴师动众?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庞誉:“……”这脸皮,没谁了。

这是兰沐星认识唐泽彥后第一次到他家‘做客’。

眼前极致奢华的装修,兰沐星咂舌了。

唐家的占地面积虽然没有她的兰家大院大,但却让她一眼便见识到什么叫做贫富之间的差距!

看着那随处可见的古董名画,兰沐星恍然,原来真正有钱人家都是用高雅衬托富贵,不像她家,什么东西都是以大为主,床要大的,饭桌要大的,电视要大的,就连马桶也要大一号的!

这一刻,兰沐星算是彻底的知道徐永美为什么要那么煞费苦心的纠缠着唐泽彥了,原来,唐家二少奶奶的头衔是如此的尊贵。

说句完全不夸张的话,只要能嫁入唐家,就十打十的贴上享一生荣华的标签。

“怎样?我们唐家没让你失望吧?!”恍惚间,兰沐星隐约听到一道暗晦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收敛游荡的心神,定睛望去,客厅正中间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的身边围拢着一大波人,呈现出一种众星捧月的姿态。

老者虽是一头白发,却精神抖擞,神智清晰。

见兰沐星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老者轻嗤一声,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话:“告诉我,我们唐家有没有让你失望?”

兰沐星将视线从老者的身上收回,扫视了他周边的人一眼,心下明白,原来他就是唐家的一家之主,外人敬称的唐老爷子,唐泽彥的爷爷,那个**跋扈霸道独断的糟糕老头。

这一刻,她不禁相念起已然过世的爷爷,总是一脸笑意仿佛不知道什么叫生气的爷爷。

在她的模糊的印象中,爷爷就是一个老顽童,一个时常深夜到厨房偷吃的老头。

同样是当爷爷的人,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呢?

唐老爷子那双昏浊的老眼分明闪烁着熠熠精光,此时正如同鹰枭般极度不悦的注视着她。

像是感觉到唐老爷子的视线,兰沐星微微一愣,然后低头不吱声。

见她不出声,唐老爷子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默认了,干瘪的嘴角扯出一抺显而易见的讥笑弧度,脸上的皱纹在这抺笑容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暗沉。

“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失望的话你就会扒小彥扒的那么紧,耽误他这么多年。”

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女孩耽误了唐泽彥多年的时光,让早该娶妻生子的唐泽彥总找借口推脱搪塞,甚至不惜顶撞自己借此搬出唐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算是有幸见到她的真面目了,原来不过如此,虽说脸蛋长得挺漂亮,但比起苏语和徐永美,气质就不知落了几条街。

之前他给唐泽彥介绍的那些富家小姐,哪个不比她有气质,不比她高贵?那个浑小子怎么就挑中了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孩有心机,擅长勾引男人!

听到唐老爷子的讥讽,兰沐星依旧半垂着眼帘,不想理会他。

见她还是不吱声,唐老爷子看她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几分鄙视。

“爷爷,你弄反了。真正的事实不是她扒着我不放,而是……”

不等唐泽彥把话说完,唐老爷子便将手中的茶杯摞到桌面,刻意弄出沉重的声响。

“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你的账我呆会再跟你算。”

唐泽彥双唇紧挤,脸上的线条紧绷着却又不敢发作。

悄悄瞥了他一眼,兰沐星突然间竟觉得生在这种富贵大家族里的他其实挺可悲的,敢怒却不敢言。不像她,急了甚至敢在爸妈面前跳脚。

正怜悯着,唐老爷子蓦得抛出一句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说吧,你想要多少?”

一怔,她愣愣的抬眼看向唐老爷子,“什么意思?”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小彥?”他让庞誉强行将她请来,为得就是一刀斩断她与唐泽彥之间的纠缠。

闻言兰沐星不禁喷笑,冲着唐泽彥挑了下眉,仿佛在说:怎样,我当初说的没错吧,你的爷爷一定会用钱收买我,这钱我是收还是不收呢?

唐泽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一秒,他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他是知道若换作平时,她一定会拒绝的。但是此时被徐永美这么一算计,就是爷爷不开价,她也是有可能会离开他的。

收回视线看了唐老爷子一眼,她笑意吟吟的问:“既然老爷子你决定将唐泽彥商品化,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为了公平起见,一切按市场价走吧。你觉得你的孙子能值多少就给我多少吧,我不会有异议。”

四周一片惊惶的抽气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苏语更是惊愣的瞪大眼睛,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会是如此的伶牙利嘴呢,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唐泽彥的继母罗钰暗地里悄悄冲着兰沐星竖了个大拇指。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丫头够胆!

被人反将一军的唐老爷子当即黑脸,戴有祖母绿扳指的手掌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放肆!”

兰沐星眼一突,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拍过桌子呢!

抬起眼,无惧无畏的回视着他,甚至不怕死的再一次激怒他:“如果你觉得你的孙子一文不值,那么你完全可以不给我一分钱!”她可以不要唐泽彥,却绝不容忍别人对她的尊严的践踏。

盯了她数秒,唐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冷的笑,“这几十年来,想进我唐家的女人哪个不是三十六计轮番上?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哼,你还太嫩了!”

听到这话,兰沐星两眼一翻,对上这种无比自负无比狂傲的人,她表示无话可说却又不得不说:“我不喜欢打麻将。”

唐老爷子:“找死!”

唐泽彥:“爷爷……”

“闭嘴!”唐老爷子冲着唐泽彥吼了回去。

气氛静了下来,除了徐永美那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外,没有人敢贸然出声。

唐老爷子将注意力转移到徐永美身上,慢幽幽地说:“你真的怀孕了?”

苍老的声音中隐约流露出一种让人心发寒的冰冷。

徐永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轻声应道:“爷爷,是真的。”

唐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她与唐泽彥之间来回切换,眼中锋芒毕露,“孩子当真是小彥的?”

徐永美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唐泽彥后急忙垂下头,缄默不语。

“徐永美!你最好别玩火**!”唐泽彥的黑眸中浮起一抺狠绝。

徐永美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唐老爷子所在的位置缩了缩,显得很是害怕唐泽彥。

见状,唐老爷子上前一步,挡在她与唐泽彥中间,冲着唐泽彥呵斥道:“当着我的面你还想做什么?把手给我收回去!”

唐泽彥愤愤的收回手,双眼喷火,“爷爷,你别听她胡说,我压根就没有动她一根毫毛,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二哥,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你不要这么的侮辱我!”躲在唐老爷子身后的徐永美借着茶几勉强站稳身子,一脸的泪痕。

唐老爷子回头看了庞誉一眼,问道:“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美小姐的确是怀孕了,两周半的孕期。”

闻言,兰沐星与唐泽彥皆是心下一凛,两周半,那不是半个多月了,时间大致一算竟然与其醉酒的那一晚极度的吻合。

唐老爷子沉默半晌后出声喝止了徐永美的哭泣,“你先别只顾着哭,把事情的经过给我如实的说出来,不许掺一句假!”

徐永美接过纸巾擦去眼角的泪,然后抽抽噎噎的当着大伙的面将自己怀孕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据她的说法,当一天晚上她心情不好,于是便和两位闺蜜去了酒吧喝点酒,然后回到唐泽彥的住所。

期间,她发了一点酒疯,后来她隐隐约约间感觉到兰沐星离开住所出去了,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再后来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人在碰触她……

衣冠禽兽,这是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想到的词。

伴随着她的叙述,唐泽彥的脸渐渐的炭化,黑眸眯成一条缝,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若不是站在身后的大哥与继母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只怕他早就一拳揍向徐永美的脸。

看着徐永美那梨花带雨般的脸,他此时只觉得无尽的憎恨与厌恶,没有了丝毫昔日的怜惜。

这一瞬,他与徐永美多年的兄妹情谊宣告终结。

看着庞誉出示的那张医院提供的怀孕检测单,再听着徐永美那如泣如诉的无助模样,兰沐星也觉得大脑一片嗡嗡作响。

事实摆在眼前,徐永美确实是怀孕了,而且从推算时间来看,那一晚酒后乱性的可能性极大,大到让她都找不到理由不相信。

唐老爷子惦着医院出示的徐永美孕早期检验单,暗沉的目光来回的在唐泽彥与徐永美甚至兰沐星三人之间转动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爸,你可得替美美做主啊。”一直安慰徐永美的中年美妇终于开口了。

见美妇说话了,徐永美像是伪装的坚强顷刻间坍塌般,倚入美妇的怀中,泪眼婆娑的轻唤着,“妈,我该怎么办?”

兰沐星从呆滞的状态中抽回一丝神智,怔怔的看向那名美妇,原来她就是徐永美的妈妈啊,那个唐泽彥口中他大伯今生最疼爱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美得很大气,很逼人。

看着看着,兰沐星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模模糊糊中,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记忆倒退,某座山的半山腰处,“小妹妹,阿姨问一下,除了这条大路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下山?”

“有啊,那个厕所的后面就有一条小路,顺着它走可以直达山脚,比走大路还要省时间呢。我们刚刚就是从那里上来的。”

“哦,那谢谢咯。”

“嗯,没事。”

蹙了蹙秀眉,兰沐星试探性的问:“阿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徐永美的妈妈王意涵微微一愣,然后疑惑的看向兰沐星,“有吗?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

“因为我小时候长得很平凡嘛。”兰沐星小声嘀咕着,抬眼看向王意涵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阿姨,十一年前你是不是去过玉乔山?”

啊!王意涵暗吸一口冷气,惊骇的看向兰沐星,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去过玉乔山?

急忙稳下心神,断然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玉乔山。”想了一会,补充道:“不过我的前夫是死在那里。”

说罢,颇为伤感的叹了一口气。

兰沐星秀眉一皱,她虽然读书时记不住单词,背不牢古诗,但是记人识物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你的前夫?当时坐在你身后黑色轿车里的那位黑瘦叔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

“啊,好疼……”徐永美突然间痛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双手紧紧的攀上母亲王意涵的手臂。

“美美,你怎么了?告诉妈妈,你哪里不舒服。”母女连心,王意涵立马会意,一脸焦急的问。

兰沐星没有说完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间,难道之前唐泽彥的猜测是真的?

想到这,她不由侧脸看了唐泽彥一眼,却见后者双眼猛得发亮,闪过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她刚那番话犹如一道闪电炸过他的大脑,使得他原本混乱的思绪瞬间清亮起来。

原来徐永美这么做为了……

孰料,正想着另一道闪电迎面炸来,让他来不及暗喜便通身焦黑。

“为了不让外人有耻笑唐家的机会,我打算下周让小彥娶了小美。阿桦,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唐老爷子一脸严肃的对着唐家长子,也就是唐泽彥的大伯唐桦说道。

唐桦点头同意。

众人傻眼,这唐老爷子的决定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甚至说是草率了?

“爷爷,你疯了!?”情急之下,唐泽彥失态了。

“小彥!”一直保持沉默的唐少柏终于开口了,却是训斥,“道歉!”

唐泽彥转身看向眼前这个极少管束自己的父亲,艰涩又固执的说,“我不会道歉,除非他老人家把话收回去。”

“放肆!”唐老爷子发怒了,众目睽睽之下扬手对着唐泽彥的脸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客厅中回荡着,唐老爷子面不改色的瞪着唐泽彥:“这件事轮不到你说不!”

唐泽彥转回侧到一边的脸,眼底的光芒依旧固执,“我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了我!”

“在唐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轮不到你说个不字!”

“既然这样,我、脱离唐家。”

“你!”唐老爷子气得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指节分明的手颤巍巍的指着唐泽彥,声音里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娶人家,你就别把人家的肚子弄大啊!你这么做让外人怎么看待我们唐家?难道你想让唐家几代的英名败在你的手上?”

“我说过了,我没有碰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

“不是你的会是谁的?你当我们都眼瞎了吗?我们谁看不出来小美喜欢的人是你!”唐家长子唐桦气不过的插话,比起唐泽彥,他更相信徐永美,不为别的,只因她是王意涵的女儿。

“你们看得出来她喜欢我,那你为什么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是兰沐星?”唐泽彥气极反问。

“是看出来了,但是你爷爷不同意。”王意涵阴冷浅笑。

“为什么?”

“因为她不配!”唐老爷子冷冷的接过话头,“无论是出身,学历,还是气质,她没有哪一点是我唐家所能接受的。我还真有点纳闷,由我一手培训出来的你怎么就看上了她?”

唐泽彥俊脸阴鸷的轻抺着嘴角,那里之前被章继军揍裂的嘴角又一次的渗出了血渍。

将血渍拭尽后,他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你们的意思是说徐永美就能配得上我?呵呵,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居然也想配上我!”

王意涵的脸色一白,心跳如鼓,难道他知道了?静下心,她决定先声夺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扫了她一眼,唐泽彥轻哼,寒笑道:“伯母,XXX的车牌号十一年前是你大哥所拥有的吧?当年那辆车怎么会出现在玉乔山吗?还有,兰沐星的童年照片旅游照里怎么会有你的身影出现?这些你能解释一下吗?”

一丝诧异闪过王意涵美丽的眼睛,稳住心智,她伸手指向兰沐星,痛心疾首的质问着唐泽彥:“什么车牌号,什么童年照,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到底了,你就是为了她而不想对我的美美负责?”

唐泽彥极不礼貌的打下王意涵指向兰沐星的手,疾言厉色道:“大伯吃你这套,我不吃!还有,你的大哥为什么要在你丧夫的第二年就变卖家财举家移民?心里没鬼的话,你为什么要给他三百万?”

王意涵被他这么一质问,心底不由有点发虚,暗惊事隔多年,居然还能被他查得如此彻底。

暗吞一口口水后,她竟然扬起手对着唐泽彥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我是替你那早去的妈妈打的!你竟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孩变得这么丧心病狂,连一个男人最起码的担当都丧失殆尽,甚至还想诬蔑长辈!”

这是唐泽彥今天踏进唐家后所挨的第二个巴掌,他嘴角狠狠的一抽,双眼危险的看向王意涵。

“小彥,你敢!”唐桦一把搂过王意涵,同时出声警告。

王意涵顺势倚进唐桦的怀中,浑身轻微颤抖着。

剑拔弩张之际,不想唐泽彥竟倏地一笑,收回手冲着王意涵温和的说道:“大伯母,我只不过和你随口开几个玩笑,看把你吓得。”

他手中的证据只能证明当年王意涵到过玉乔山,只能揭穿她所说的案发之时不再现场的谎言,却不能直接证明就是她杀了徐克,他还差一个证人。

没有想到唐泽彥会来这一出的王意涵表情一僵,然后将脸深深的埋进唐桦的怀中,“桦哥,你看到了吗?小彥不但为了一个女生辜负小美,甚至还欺负起我来了。你这个当伯伯的能还坐视不管吗?”

“呀,嫂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小彥的亲妈虽然是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后妈呢?我都还没教训他你倒抢了先,这种急欲掩饰的举动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啊。呵呵……”罗钰娇俏的脸庞绽放着浅浅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她的话话让王意涵不满地皱了皱秀眉。

罗钰对唐泽彥的偏袒在唐家早就是有目共睹,从其嫁入唐家的第一天起就没见她对唐泽彥红过脸,更别提教训了!

“统统都给我闭嘴!”唐老爷子发话了。

待客厅再次被强制安静下来后,他转过身看了唐泽彥好一会儿,锁着眉头说:“小彥,你别以为我容忍你不务正业的从事所谓的侦探职业,就是默许你可以肆意狂为?别以为自己有那么点小聪明就随意的怀疑指控别人,你大伯母就算真犯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操心。当然,我也不会容忍品性恶劣的人做我唐家的儿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给我把小美娶了,给我堵住外界的流言蜚语!”

“小彥,你知不知道你与小美的之间的事情已经被媒体给盯上了?你非得让唐家名誉扫地才甘心是吗?!”唐桦浓眉紧锁,三分无奈七分气恼的劝说着。

唐老爷子对着唐桦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走上前两步,老眼淡漠的看向唐泽彥,说出一句冷血入骨的话:“我既然能宠你,同样也能废了你!识相的话就跟小美把婚结了,给我堵住那些媒体的嘴!我的孙子不止你一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自己掂量着吧!”

兰沐星怔怔的看着唐老爷子,敢情他是当自己是太上皇了。

这股霸气是不是漏的有点过了?简直到了六亲不认人神共愤的境地!堪称神人!

“除了兰沐星我谁也不娶!”唐泽彥咬牙执拗着。

这一刻他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若是早点知道会有今天,他就不会对徐永美那么包容,他简直就是作茧自缚!

兰沐星抬起眼帘瞄了他一眼,心底五叶杂陈,他对自己还真是用情至深啊,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早点与徐永美划清界线呢?

在她看来,现在这混乱的局面都是他之前的优柔寡断造成的!

唐老爷子犀利的目光剜向兰沐星,话却是冲着唐泽彥问的:“你是铁了心除了她你谁也不娶?”

“是的!”

瘦瘪的嘴唇浮起一抺狠绝阴辣的笑:“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你,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既然你决定了非她不娶,那你就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吧!”

“爷爷……”

“爸!”

“不要!”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唐老爷子藏青色的汉衫袖子一翻,只见两颗锃亮的圆点呼啸而出,在空气中划破出两道刺耳的声音,直直的射向兰沐星。

唐泽彥一个纵身试图跃上,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三名护法一把摁住,动弹不得,急得他破喉大喊:“星星,趴下!”

在唐老爷子狠绝的目光中,在唐泽彥恐惧的目光中,在苏语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在徐永美母女窃喜的目光中,兰沐星没有趴下,反倒一个疾速的原地转身险险的避过,身形虽然很狼狈却安然无恙。

随之落地的是两颗鹌鹑蛋般大小的黑色琉璃珠,在铺有厚实地毯的地面上泛着夺目的光辉。

见她成功躲过,唐老爷子老眼先是圆睁,然后重重地一眯,接连的发出第二轮进攻。

“草,不要老脸!”情急之下,兰沐星爆了粗口。

“找死!”唐老爷子气极的发出第三轮。

“我死不死还轮不到你说的算。”兰沐星在躲避期间恼怒的出声回呛。

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让兰沐星也失去了耐性与仅有的敬重,火大的予以还击。

只见她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凌空后翻,侧脚卷起一张圆椅向唐老爷子踢去,圆椅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唐老爷子心下一凛,赶在被圆椅砸中之前虎背向下一弯,双手平撑于地,颇为吃力的避过。

看着那干瘦略显佝偻的后背,兰沐星的动作不由一滞,透过他竟交叠的看到爷爷与外公二人身影。

两位视她为掌上明珠的可爱老人。

心坎一软,再也下不了重手。

喉咙快速滑动两下,她跃上一张沙发,然后借力使力的往后窜出三四米,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踉跄两步停下,过大的反冲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好比上山容易下山难,收手永远比出手难。

稳住身形后回过头,冲着唐泽彥灿然一笑,眼角带着几许无奈:“想不到你家会这么不欢迎我。为了不再自讨没趣,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吧,我给你两天时间,你给我一个最终回复。”

不给唐泽彥开口的机会,她斜看了唐老爷子一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我也不喜欢你。你除了脾气比我爷爷大,比我爷爷有钱以外,其他一无是处。”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大门一步一步的走去,没有人知道她脚下的步伐有多乱,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乱。

此时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星星,别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上唐泽彥的头上,他害怕她会就此走出他的世界,用力挣开身后的护法,飞奔上去。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道门,我就发出追杀令!”唐老爷子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硬是生生的止了唐泽彥的脚步。

在场的人除了兰沐星,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唐家追杀令的可怕:它的宗旨是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让被追杀的人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据说,唐家自创立以来,只发过两次追杀令,而两次皆因对方过度恐惧自杀而收场。

唐泽彥回头看向唐老爷子,唇边浮起一抺笑:“爷爷,你果真够狠!”

唐家大门不远处,兰沐星迎面看见章继军,他神情憔悴两眼无神的静立于枫树下,任凭凉凉的夜风肆意凌虐却纹丝不动。

抬起眼帘,他也看见她了。

错愕良久,他冲她一笑,笑容落寞而苍凉。

没有以往的恶言相向与对针锋相对,有着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之意,原来,他与她一样,都是在别人的故事里跑龙套,都是多余的。

目送兰沐星离开后,苏语收回视线看向唐泽彥,看到的却是目光缱绻神情疲惫的他。

挑了挑修长精致的眉毛,很难想象,这个曾经傲慢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有软弱无力的时候,也会有求不得的挣扎。

念头闪过只在瞬息,心底微微一动:爱意不在情谊在,帮他一把吧,毕竟相识相知二十七八年,迟疑片刻:“唐爷爷,其实兰沐星的真实为人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她是一个挺仗义挺真诚……”

想替兰沐星说话?王意涵睥了苏语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唐家的私事指指点点?”

苏语嘴角一抽,不悦的瞥了对方一眼,暗骂,死老女人!

抚了下自己的秀发,她故意无视王意涵的眼神警告,挽上唐老爷子的胳膊露出甜而乖巧的笑容:“唐爷爷,您不知道啦,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兰沐星耍心机勾引了泽彥哥哥,而是泽彥哥哥自己……不要脸……”

不要脸三个字说得有点小声,却让在场的人听得真切。

顿了一下,见唐老爷子没有出卖喝斥自己,她便壮着胆接着往下说:“唐爷爷,做为事情始末的知情人,我觉得我有必要替兰沐星说两名公道话。其实她并没有像你们所想像的那般死乞白赖的扒着泽彥哥哥,相反,她从一开始是很反感泽彥哥哥的。”

“兰沐星当年不过是请泽彥哥哥帮忙侦破一桩发生在她身边的命案,谁想泽彥哥哥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从那个时候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不但暗中使坏掐毁了人家的桃花,还设计害得她被爸妈赶出家门,然后又将她骗到自己的事务所上班,期间还以各种借口压着人家的工资不发放,为得就是达到将人家强留在自己身边的无耻目的。你们肯定不知道,被泽彥哥哥盯上的时候兰沐星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呢!你们说泽彥哥哥这口嫩草咬得缺不缺德?”

“泽彥哥哥令人发指的行为还远不止这些,他不仅不要脸的色诱兰沐星,在人家面前搔首弄姿的。甚至还变态的偷偷观察人家的内衣尺寸及款式,总之,他的变态罪行罄竹难书!”

苏语的话让在场的唐家人不由的脸红,均不敢相信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变态会是唐家最优秀的二少爷!

唐老爷子耐着性子听完苏语对唐泽彥的控诉,若有所思的看了唐泽彥一眼,然后冲着苏语阴阴一笑,满是皱纹的脸刹间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让小彥娶了小美不就等于帮了她一把。嗯,你回头告诉她,让她不用谢我了。”

苏语嘴巴一张,谢你妹啊,你在人家爱上你的孙子之后捧打鸳鸯,还好意思叫人家不要谢?!这老脸是不是有点……

努了努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夹杂哭腔的声音所打断:“爸,您是知道的,小语打小就跟小美不和,现在出事了,她肯定是合着外人欺负我家的小美,您可别净听她的。最重要的是我家的小美怎么办?这未婚先孕的骂名不是一个女孩儿所能承受的。”

王意涵欲饮欲泣,那哀怨的语气让苏语不由全身一哆嗦。

唐老爷子只是淡淡的睇了王意涵一眼,没有当即表态,而是重新坐回沙发,眼帘微瞌。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周静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沉寂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整个大厅中弥漫,有人鼻尖渗出了细汗。

“嚯!”唐老爷子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如主宰生杀大权的帝王一般淡漠的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定的落到泪眼汪汪,娇颜梨花带雨的徐永美身上。

在他锐利如刀的长时间注视下,徐永美的心里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背上不由渗了一层冷汗。

不知又过了多久,唐老爷子脸上再次浮起笑容,看起来竟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心念却在笑容浮起的那一刹间急转。

他步伐缓慢地走向徐永美,很是疼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小美,你不用害怕,既然你怀的是唐家的骨肉,那么爷爷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好好休养,下周一就让小彥跟你把婚给订了!”

唐泽彥不甘,试图负隅顽抗:“爷爷……”

唐老爷子瞪眼:“如果你想让那个女孩儿横尸街头的话,就尽管忤逆我的意思!”

唐泽彥:“……”圆睁的双眼诉说着他的愤怒。

看了他一眼,唐老爷子按了按眉心后挥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示意静站一边的庞誉扶自己上楼休息。

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大门一眼,虽然心中仍有怒气,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兰沐星震骇到他了。

尤其是她的那股刁蛮却易心软的性格像极了某人……在众人不留神之际眨去眼底泛起的泪花。

一眼万年,有些人有些画面就像烙铁,一旦烙上心扉就永远留下印痕,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是六十年……

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女人能接下他的琉璃球,不想六十年一轮回,他居然再一次的败在黄毛丫头手中。

记忆深处,城南老街,一名年轻俏丽的女孩与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当街对手,女孩更是徒手接下男人连连发生的琉璃球。

那一年,他二十六,她十九,在最美的年华里他遇见了她。

经过几番波折,他终于冲破家规与世俗如愿以偿的将她娶进唐家,随后两人幸福的育有三儿一女。

本以为两人可以就些携手共度一生,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爱情模范,不想苍天善炉,一次旅游让她与他从此阴阳两隔,那一年,她二十六,他三十三。

她给他留下了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及无尽的悲痛。

满城的迎春花,如丝如幕的春雨……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最后的诀别,无法忘记在那充满生机的季节,他的世界崩坍。

从此,他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世人只知唐老爷子终身没有续弦,却不知他的心已死了半个世纪。

整整半个世纪了,他没有喊过一声痛,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答应过她,他会好好的活着,活到儿孙满堂的那一天。

将思绪强行拉回到现实中,他用力眨眼,努力的抑制住险些喊叫出口的疼痛,今天这个女孩儿的出现险些打碎他半个世纪里所有的伪装。

原来,五十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他对她的眷恋与痴迷,记忆中的她,笑靥如花。

这一刻,他似乎知道了唐泽彥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那个女孩儿了,原来,唐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有受虐的倾向……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一弯,他能不能将这种现象解释为遗传?

“爸,您是不是说错了?之前不是说下周让小美跟小彥结婚吗?怎么就成了订婚?”王意涵像是注意了什么,急忙上前询问。

她的问题让众人一愣,是啊,不是说结婚吗,怎么又变成了订婚?

唐老爷子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回过头,字字清晰的说:“先订婚,等孩子生了再结婚!”

顿了一下,补充道:“结婚过程太繁琐,小美从小体弱现在又怀有身孕,我怕她吃不消,嗯,订了婚名义上就是小彥的女人,外界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依旧瑟缩在唐桦怀中低泣的徐永美,他微微敛眼,阅尽世间苍桑的他其实很清楚,这个女孩像极了她的母亲王意涵,虽然外表看起来弱柳扶风实则城府深沉。

他相信,如果真是无凭无据,唐泽彥是不会提及当年那场车祸的。

二十七年前,王意涵的出现搅乱了唐桦的人生轨迹,如今她的女儿想旧戏重演……

目送唐老爷子离去后,众人面面相觑,这订与结之间可是有差别嘀……

一阵抽气声在客厅内此起彼伏,大家很快便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一个词:亲子鉴定!

唐泽彥微惑的抬起眼帘看向唐老爷子,蓦然神色一喜,恍然大悟……爷爷,终究还是疼他的!

徐永美却是小脸惨白,难道,唐老爷子怀疑自己了?

暗吞一口口水后,两滴清泪落下,她望着唐老爷子离去的背影悲切的问:“爷爷,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唐老爷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停滞了那么一秒便又重新抬脚继续上楼。

见状,徐永美静了一瞬,然后用手捂住半张脸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无比伤心,那充满泪水的眸中划过一抺阴狠。

见她哭得伤心怕伤了胎气,唐桦便让王意涵带她先去休息。

唐泽彥难得欣喜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想要做这个亲子鉴定,就必须等徐永美将孩子生下来,怀孕十月……星星会愿意等那么久吗?

看着另一个女人那极有可能怀有自已所爱男人的骨肉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变大,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将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这或许是解决眼前境况的最好方法,可是,他却无法答应,因为这种方法太折磨人……他怕熬不过徐永美的十月怀胎时间他就与兰沐星彻底的玩完!

懊恼的闭上眼,无力感充斥着整个胸膛,他能轻而易举的帮别人洗清冤屈,却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霎时,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医者不能自医,易者不能自卜。

眼角扫到苏语那四分同情三分无奈三分幸灾乐祸的脸,挣扎良久,上前乞求道:“再帮我一次……稳住星星,给我一点时间。”

苏语吓得跳到一边,活见鬼了,这家伙居然也有求人的一天?!

在确定他是在求自己后,她挑眉:“好处?”

唐泽彥眨了两下眼睛,探问:“把高艺放倒任你蹂躏?!”

苏语:“……成交!”

她忍那小子已经很久了,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脸上的粉…厚!是可忍孰不可忍!

T

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徐永美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醉睡了。

望着那冰凉的地面,兰沐星微微蹙眉,总不能就这样让其躺在这里睡一晚吧?

望着躺在地面上的她,唐泽彥呆了,回头茫然地看向兰沐星:“星星,我想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

兰沐星冲着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同时不禁佩服起徐永美,这招高明啊,不仅成功的在她与唐泽彥之间激起千层浪,还能一觉醒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解释的了你自己,却解释不了她。”

走下楼,来到唐泽彥跟前,刻意的不去看他那被拱过的嘴唇,她蹲下身伸手轻轻的推了推徐永美,如果不是因为唐泽彥在场,她更想用的是脚!

呆滞纠结一会,她冲着徐永美柔柔一笑,“你二哥说的没错,你喝多了,让继军送你上来吧,我去给你弄点醒酒的汤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该醒醒了。

徐永美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里性格暴躁的兰沐星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如此的淡定,这一点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唐泽彥寒着一张脸目光如刀的看向徐永美。

徐永美虽然心下一凛,却还是昂起脸冲着他甜甜一笑,然后微微的摇了摇下头,呢喃的说了句‘我的头好重’后竟像个没事人一般就着冰冷的地面闭上了眼,表现的很明显,她醉了。

唐泽彥伸手抺了抺自己的嘴唇,用一种不敢置信又深感失望与厌恶的眼神望着徐永美,这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对她的宽容都是多余的。

章继军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多余的。

原来,自己一直都太低估她了。

美目微微一眯,一个转身投入唐泽彥的怀中,在章继军与兰沐星的惊愣中,在唐泽彥尚未来得及将她推出之际,她将自己的红唇送上,准确的贴上他的。

徐永美这一指让兰沐星尴尬了,这种情况下,她是该冲下去对着徐永美啪啪就是两巴掌并斥骂其不要脸的当着她面勾引唐泽彥呢?还是微笑大度的说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前者泼妇,后者智障,中立窝囊,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所喜欢的。

虽然在下一秒她被人无情的甩出,但是那一声清晰的‘啵’声还是像是一道波浪,在所有人的心头荡过,在寂静之后,掀起惊涛骇浪。

站在二楼阳台处的兰沐星蓦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的浮现:她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跌坐在地面的徐永美在看到兰沐星那张仿佛被雷劈焦了的脸,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这样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精彩的呢!

“你喝多了!继军,送她上楼,她的房间在星星的隔壁,左起第二间!”唐泽彥面无表情地伸手拍下徐永美的手,将她往章继军的怀里一推,语气冰凉的说。

“不要碰我!”徐永美发了疯般再一次挣开章继军,睁着泪眼冲着唐泽彥斯歇底里的叫喊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是不是你心虚,害怕被她听到!”

伸手指向站在二楼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兰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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