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的第一个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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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者本质的区别就是一个长期服刑,一个是短期服刑或未被判刑的暂时羁押处。

不得不说,他学习成绩很好,在他爸的棍棒之威下,他考上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公安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当了警察,回到家乡分配在位于我市冯家屯看守所上班,职能是我又敬又怕的管教。

在这里简单住下之后,他又帮我置办了很多家用,独门独户的宿舍,条件好得让我感觉一下子从地下室搬到了正经八百的宾馆,总之我很满意。

刘大脖子一听说我刚刑满释放,立刻来了兴致,看来大家都说他热心肠是真没错,他眯缝个小眼走过来,掏出一包玉溪,从里面拽了一棵递给我:“换一支?”

我摆了下手,拒绝了:“我抽惯这七块钱的红云了。”

刘大脖子自己没舍得抽,又把那盒玉溪揣回了兜里,拉开了话匣子:“你犯啥事儿进去的?在里头待了多长时间?在里面是给安排的啥活儿?有没有点手艺啥的?”

对于刘大脖子的连珠炮似的发问,我一个头俩大,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一段光辉的历史,于是我避开其它不谈,只跟他说我会开锁。

刘大脖子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是个绺子吧?”

在我们这绺子,就是绺窃犯的简称,你也可以理解为小偷。

“你误会了,我是在监狱里跟人学的手艺。”我解释了一句,要知道在监狱里最窝囊的就是小偷和强尖犯。

“那你现在开锁是什么水平?我要是把这屋的门给反锁了你能开开不?”刘大脖子指向门口虚掩的防盗门,试探性地问道。

就这宿舍门的门锁我搬进来时就瞄过两眼,用我们的行话来讲这叫明锁。

我默认地点了两下头:“差不多吧,我试试。”

“那咱试试?你要是真能把这个锁给整开喽,你就不用去找管吃管住的地方上班了,我就能直接代表看守所外聘你,享受管教待遇!”刘大脖子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琢磨着刘大脖子一个看守所的副所长,咋地也不能糊弄我玩,就应了下来。

之后刘大脖子在里面把门给反锁上了,我在外面开,说实话这锁不好开。

这种明锁就是最常见的防盗门锁,有一个弹簧锁跟一个卡簧锁,小舌头的是前者,大舌头的是后者,说白了就是两道锁,第二道没有自动伸缩性。

我顺手抄起一个铁的晾衣架,把他弯成一个钥匙的形状,探进锁眼里,左右调试着手感,然后清晰的感觉到了锁钩的位置,接着稍一用力,“咔吧”一声,第二道防盗锁的舌头回缩。

接着我将衣架拧成的钥匙往左掰了一圈,“吱呀”一声借力拉开了门。

满脸震惊的刘大脖子就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弄得我浑身有点不自在。我把衣架弯好,挂回了原处:“这种锁的防盗核心就是卡簧,找对了它的位置一股寸劲就能给别开。”

“你等着,你等着啊!千万别蹽喽,我这就拿合同去!”说完刘大脖子一溜小跑地消失在我面前。

我挺纳闷,一个看守所外聘一个开锁的是要整哪一出,一会儿等刘大脖子回来,我得问个清楚再签这个合同。

李瘸子跟我讲,干我们这行的有两种锁不能开,其中之一就是无名锁,说白了就得师出有名,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不大会儿功夫,刘大脖子拿着合同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然后把合同往桌上一撂:“赶紧的,签了吧,一个月给你三千六,管吃管住,五险一金。比管教还多二百块钱呢。”

我一听有点迷糊,一个破开锁的咋就比管教还多挣二百块钱呢?不过迷糊归迷糊,正事还得问清楚喽:“工资啥的都无所谓,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成,关键是我这手艺好像帮不上看守所啥忙吧?“

“帮不上啥忙?“刘大脖子毋庸置疑地对我说道:”你帮上大忙了,小伙子!“

“哦?“我不解地歪头瞅向刘大脖子。

“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原来我们这儿有个短刑期的绺子,溜门撬锁有一手,被市局给调到110开锁中心去了,多好个机会,他偏偏不好好改造,借着一次出任务让他给蹽没影了。

这不,市局那边110开锁中心正缺人手,一个劲的跟我们要会开锁的绺子,这他妈绺子也不知道咋地了,集体趴窝。这都俩多月了也没送进来一个,正好你是这方面的高手,我就琢磨着把你派过去。“

刘大脖子叽哩哇啦一大通,就后面那句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对我来说挺受用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被人重视,而且还是被一名警察,这种感觉真的挺好。

我不再犹豫,在合同的下方签上了我的名字——苏北。

为了表示诚意,刘大脖子先给我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问他,咋就不怕我这有前科的人揣着这钱蹽了呢?

他说,有张青云在呢,我信得过你。

晚上我打电话把这事跟张青云说了,他听到后比我还高兴,第二天上午说啥要拿着介绍信亲自给我送到市局人事科去。

我半推半就的再一次坐上了警车,蹲过监狱的朋友可能都有跟我一样的毛病,那就是和警察打交道的时会多少有点紧张。

所以我这一路上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就怕到时候人家看我的资料,以前犯过那么大的事儿,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

到了市局人事科的门口,青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大哥,心放宽,不就是个面试吗?成就成,不成咱再想别的出路,就你啥也不干,我也养你。“

这句话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但是我又咋能死皮赖脸的让他一直养活我?

啥是爷们?啥是兄弟?

我自认为我苏北还是个老爷们,是兄弟就不能老给兄弟添麻烦,张青云帮我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所以我下定决心,就算这人事科的人再怎么刁难我,我也得他妈忍着,过了面试考核这第一关。

我拿着我的资料档案和介绍信在他的胸前怼了一杵子:“少瞧不起你大哥,有啥事我得他妈站到你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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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脖子一脸惊诧地瞅着我,看上去十分滑稽:“你哪的呀,咋在管教的宿舍里待着呢?“

我没有给人让烟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于是我自顾自地抽着烟,以此来掩饰我脸上的尴尬:“我是张青云的哥哥,刚出来,暂时没有地方去,在这住些日子,等找到了管吃管住的工作我就搬走。”

正睡着,我被一阵电棍敲击木桌的声音给惊醒了,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我本能的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绷直两腿大喊了一声:“报告政府!“

瞅着副所长那吃惊的表情,和上下打量我的眼神,我才意识到,我现在已经不是个犯人了,干笑两声,坐到床上点燃棵烟。

看守所的副所长姓刘,因为胖得脖子跟脑袋连成了一坨,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脖子还是脸,所以张青云告诉我,他们都管他叫刘大脖子。

所以追他的女孩儿不老少,其中就有不在少数的男生仗着自己五大三粗,何尔蒙分泌过度,就找他的麻烦,而我没少帮他出头。

至于我和他认识,是因为我处的初恋女孩儿跟他同班,我让他帮我递过两次纸条。

自从我给他撑腰之后,就很少有人敢再找他的麻烦,而张青云也开始张口闭口的叫我大哥,日子长了,我也就认了。

这样的好日子总是不那么长久,住了大概有个把礼拜吧,我被发现了,确切的说是被看守所的副所长检查各管教宿舍卫生的时候给抓了个现行。

那时我正因为找工作屡屡遭到拒绝而有些心灰意冷,干脆从人才市场跑回来便蜷缩在被窝里睡大觉,就像齐叔跟我说的那样:“没啥可愁的,睡一觉就他妈都忘了。“

晚上,我们在全市做锅包肉最正宗的一家名叫樱花的饭店喝到了打烊。

然后他安排我住进了他们单位的宿舍,这让我又回到了类似监狱的地方——看守所!

后来我俩处得越来越铁,对了,在这值得一提的是,我妈火化时候没钱,还是他顶着他爸一顿胖揍,偷了家里的一千块钱,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在去江边给我妈撒骨灰的时候,他拿着骨灰盒跪在江湾大桥上,磕了三个响头:“妈,二儿子给您磕头了。”

不要误会,张青云是有老婆的人,之所以对我如此亲昵,是因为他把我当亲哥哥看。

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同一年级,我在五班,他在二十班,别看这小子个头不高,将把过一米七的大关,但是他长得帅,我上高中那会儿正流行韩国偶像东方神起,而这小子整个一个翻版的允浩。

我并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但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

“青云呐,咋不带把伞来?看给你浇的。”我瞅着他被雨淋湿的头发,心里一阵感动。

“别提了大哥,出门时候跟你弟妹吵吵两句,走,带你吃锅包肉去!”说着张青云拉着我在路上拦车,就这么死死地拉着我,生怕我跑了一样。

老家十月份的大风掺着稀落的雨点拍打在我的身上,有种彻骨的冰凉从里到外的让人忍不住直打寒颤。

我站在客运站的门口向远处街道不停的眺望,试图在昏暗的路灯下找到他的身影。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终于被雨淋成落汤鸡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一阵摩擦,蹭够了踮起脚狠狠地亲了我的脸颊一下:“大哥,你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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