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土之奥义
两道高大修长的影子，一左一右，出现在柳石身旁。
柳石以余光扫了扫人影，并未回头。
“神守大人，柳某等你很久了。”柳石语气淡然，宠辱不惊道。
蓝肃瞧得柳石并未有任何反应，仍旧纹丝不动，像是意料之中。
缓缓站起身来，柳石向着柳家先祖灵牌深深鞠了一躬，旋即转过身来，面朝蓝肃。
“神守请自便。”柳石张开双臂，下颌微抬，没有留恋。
风轻云淡。
...
正如柳石所想，蓝肃前夜也是才有所察觉，自己一直以来遗漏了一个关键所在，那就是天鹰口中所说的柳家“玉环”一事。
这“玉环”是何物，居然是令天鹰也垂涎不已，竟不顾柳石之性命。
“柳兄，我蓝某做不出残害忠良之事。天鹰乃至王族有异变，事已至此，已非我能左右，我与邱集护送你出城，再往后，你的路，就靠你自己命数了。”时间紧迫，蓝肃直抒其意。
柳石不可置信的望着蓝肃，唇眉扑动，良久未能言语。
“柳大人，迟则生变，莫要辜负神守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邱集在一边催促道。
...
为防走漏风声，蓝肃除了心腹邱集，未带任何属下。本想柳府全族人丁众多，还有些顾虑，现就柳石一人，实则轻松不少。
三人正要结伴，走出柳府大门，门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之声，不多久，只见柳府大门被重重推开，数名游鹰翼鱼贯而入，围住了蓝肃、邱集与柳石三人，紧接着，两道身影踏进府中。
“神守大人这是要带柳石去往何处？”一道阴冷之声遥遥响起。
天灼、天奥奎！
王族两人带着数名游鹰翼，堵住了蓝肃三人的去路。
天奥奎眯起眼角，面带标志性的阴暗笑容，说道：“许是甚久未见，不知神守之威能竟已如此通天。”
说完这句，天奥奎忽然收起了那瘆人的笑容，严肃喝到：“蓝肃好大的威风，胆敢违抗王命。”
“一并拿下！”
这二人的突然堵截让蓝肃有些猝不及防，但身为天源武道第一人，蓝肃还是迅速稳定了心神。
“两位大人仿佛是在说笑，凭你二人和这几位不入流的游鹰翼，就妄图困住蓝某？”
“异想天开！”
蓝肃鄙夷的笑了笑，然后朝身旁的邱集眼神示意。
邱集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做好了顽抗的准备。
在蓝肃的众多属下之中，邱集也许并非实力最强之人，但定是最忠诚之人。
这也是蓝肃今日仅仅与他前来的原因。
两人一起杀伐征战多年，情谊之深，超越生死。
...
“两个游鹰翼交给你，如何。”蓝肃说道，但目光还是紧盯着天灼与天奥奎二人。
“大人真是越发瞧不起邱集了，只是寻常游鹰翼而已。四个。”邱集咧嘴笑道。
邱集虽也只是武境初探修为的武者，可经历的战斗数不胜数，远非游鹰翼这圈养在深宫之中的嫩茬可比。
“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六位红衣天源游鹰翼就朝二人突袭而来。
邱集率先向左侧冲来的两名游鹰翼踏空飞去，两名游鹰翼见邱集冲来，也是眼神一凝。邱集周身爆发的武之力浑厚，他虽天赋不强，但在蓝肃的指教之下，根基沉稳。
邱集汇源力于右拳，在两名游鹰翼还在结印出招之时，一拳轰出，威力之大，连拳劲所扫之处的狂风都是戛然而止。
“好快！”两名游鹰翼惊呼，哪曾想眼前这踏空而来修为与自己相当之人招式竟是如此蛮横凌厉。
由于邱集拳劲霸道，速度之快，两名游鹰翼只得硬着头皮原地接下，来不及躲闪。
“砰”
两人踉跄倒退数尺，体内源海混乱逆流，一口腥热涌上喉头，鲜血从嘴角溢出。
邱集冷哼一声，立刻转向另一侧。他天赋资质虽平庸，但凭借“三蛮合聚”心法凝练而成的魄，力道之大，超乎寻常武境初探武者数倍。
另一侧两人见同伴只一拳就遭重创，不敢大意，在邱集还未转身之时就已出手。眼看就要攻其不备，谁料一旁忽然窜出一道人影，一脚就将二人踢飞出去。
“不好好修练，非得跟着这两废物做狗。”
悍然出手的蓝肃解了邱集之围，顺便嘲讽了一番天灼与天奥奎。
见蓝肃出此言，那天奥奎也是气急败坏：“蓝肃，你可莫要得意！ 他们不过是武境初探的武者罢了。”
六个游鹰翼只剩下两人。
他们此刻内心惶恐，若不是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早已远遁而去。从来只是听闻神守蓝肃之强悍，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武境大成的武者是如何的恐怖。
没有再管剩下的两个游鹰翼，蓝肃转身朝向了天灼与天奥奎。
“老东西，你是不是最近皮痒欠揍了。”蓝肃写意的羞辱天奥奎道，事已至此，他可不介意撕破脸皮。
“于我而言，你与那两个游鹰翼并无任何区别。上次天源会武，你与我相斗立于不败，那是我看在你是天鹰叔父份上让你几分，不想今日你却恬不知耻前来叫嚣。”
蓝肃对天奥奎甚是不屑。
“蓝肃，你竟敢对国王叔父无礼，今日不叫你领教老夫的厉害，你怕是在这天源要翻了天。”天奥奎被蓝肃气的不轻，老脸通红，话音未落，“追命毒爪”就向蓝肃呼啸而去。
面对带着死绿之气迎面而来的“追命毒爪”，蓝肃面无惧色，双手攒动，棕褐色源力化为一面圆盘，竟是硬悍那阴寒的追命毒爪。两股源力相冲之后，数息之间便高下立判。棕褐色的巨大圆盘光芒疯涨，而天奥奎的追命毒爪所带的死绿之气逐渐暗淡，最后尽数被圆盘包裹，形成一个圆球。
“老东西，难怪你这武道修为数年来都不曾精进，这追命毒爪，大概是你全部的看家本领了吧？”蓝肃轻易化解了天奥奎的攻势，还不忘挖苦一番。
蓝肃的嘲笑，戳到了天奥奎的痛处。
这数年来，自己的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前，虽是身为王族贵胄，国王的叔父，拥有着整个天源最佳的资源，仍不能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些许，就连高品阶的功法，都是未能成功领悟哪怕一个。数年前天源武会上与蓝肃一战，一直是天奥奎引以为傲之资本，战平天源第一人的战绩在不可谓不彪炳。不想今日这蓝肃却以此来羞辱于他。天奥奎身居王族高位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彻彻底底的践踏。
“蓝肃，我承认在这天源，你乃实力超群之人，但可别忘了，老夫踏入武道之时，你都还未出生娘胎，你不要太过于狂妄！”
不甘被辱的天奥奎彻底暴走，仰天咆哮。只见他的身体逐渐变成了黑绿之色，而那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甚是令人作呕。随着身体之色越来越深，天奥奎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啊——”他咆哮着，表情极度狰狞。
...
忽然，天奥奎的部分身体居然毫无征兆的爆裂开来，到了如此模样，蓝肃这才看清先前那皮下的蠕动之物。
竟是，毒虫！？
从天奥奎爆裂的体内破体而出的毒虫数量庞大，如潮水一般涌向蓝肃。
“潮汐毒蛊！”
蓝肃此时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这手。
不远处解决掉了剩下两名游鹰翼的邱集见到此状，也是不由惊呼：“大人当心！”
蓝肃身经百战，当然是知晓这些毒虫并不简单，面对这潮汐般的虫群，就算使出南崖淬体秘法——奇甲石躯，都是没有太大作用。这些毒虫由天奥奎源海而生，靠源力滋养，犹如寄生虫一般，如若它们碰到自己的身体，也绝不是侵蚀肉身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吸取源海中苏醒的源力，可怕至极，源海之中沉睡的魄没有丝毫的抵御之力，稍有不慎，就会元气大损，失去战力，如此阴狠毒辣之招，不得不防。
真是个烦人的老家伙。
那便只有这样了。
“土之奥义·地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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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你。”
二字飘然出口。
“神守来晚一步。如若我所料不假，蓝兄是受天鹰所托来取我祖传玉环吧”
柳石面朝烛台灵牌，长跪不起，双手合十。
...
...
柳府。
半夜未眠的柳石双目微闭，正出神的伫立于府里小院之中，两鬓整梳，头顶大学士华冠，绸衣锦服。
门口站立的二人，正是蓝肃与邱集。
“柳兄，整个柳府，竟只留你一人。”蓝肃盯着柳石的背影，说道。
“吱——”
半晌之后，急骤的大风将柳石所在的房门吹开。
待狂风大起，石沙飞扬。柳石方睁开双眼，迈向柳府一屋之中。
屋内一面墙壁之下，有层层精致烛台，数尊灵牌牌摆放其中。
萧肃枯黄的落叶在天源城的每一个街角盘旋飞舞。
十日之限已到！
“柳石愧对在上先祖。天源风云十数载，然时势不容一界书生，今之难，乃天源之难，柳石羸弱，不能自保，还望先祖护佑清舞落得平安归宿，寿终正寝。”
柳石跪拜在令牌之下，口中念念有词。
...
天际微白。
忽然狂风大作，继而黑云聚散往复。
时明时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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