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招手

接着，门外又恢复到那少妇的声音：“我就明给你说吧，其实早上就是我把你弄昏的，你并不是闻到什么草的气味昏的，而是我藏在附近用迷香把你迷昏的，你在平乐古镇客栈里半夜遇到的人也是我，我就是来偷你的那几块吸铁的，不过当时你醒了让我没得手，我要你那几块破吸铁就是要给我儿子玩，我儿子最喜欢那些东西。”

我更加糊涂了，对着门外问：“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那些吸铁块？”

“我在古镇里买东西时正好碰到你拿着那吸铁在向那些老年人打听，从那时起我就盯上你了，一直暗中跟着你的。”少妇回答说。

我这下才明白这老妇人说的可怜人果然是指那少妇，我就问她：“她怎么还可怜啊？她可是拿着刀要杀人的。”

老妇人也没看我，低着头接着说：“这个小林我当年是看着她嫁到这里的，结婚后生了个儿子，婚后她过得不太好，她男人经常打她，后来过了几年她男人就抛家弃子跟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的过去了，她为了儿子一直没再找新伴，结果前年儿子十一岁时跑到河里洗澡溺水死了，当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惨啊。后来她儿子遗体被打捞上来，就埋在她房后不远处，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她到她儿子坟头去坐着自言自语说话，后来就发现她得了精神病，有时候本来一直好好的，但是突然就会发作，严重的时候就会攻击人，刚才她拿刀来追你，看来她病又严重了。”

我听到这儿，才知这少妇原来也是个苦命人。不过我想不通之前到底是我做错了哪件事对她造成了刺激让她又突然发病，我又再想到她刚才说的她在古镇里就盯上了我，而头一晚在客栈里来偷我的万字符块的居然也是她，然后在草丛里还能用迷香把我迷晕，我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做的事吗？精神病人做事能这么缜密？不过这个少妇在没有发病的时候确实是个很了得也很不错的人。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老妇人：“大娘，那个可怜姐姐是姓林对吧？刚才你说她儿子在前年溺水死了，被埋在了她们家房后地里了？可今晚我住在她家里，她和她儿子在另一间屋互相还一直说着话，然后刚才她提刀来追我之前，是她儿子先到我睡的房间的窗外站着来把我吵醒的，我还和她儿子对了话，然后刚才我冲出来的时候，也分明看见她儿子就立在那里，不过已经是一具干尸了。这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妇人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抬头看着我，她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看得出她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

我正想继续问个究竟，这时候门响了，同时伴着叫门声，是刚才那个魁梧男在门外，老妇人忙起身去开，同时说：“那人是我们这里的治保主任，可能给你拿行李包过来了。”

门打开后，果然是那位主任提着我的大背包站在门边，我迎上去接过我的背包，然后那主任又递过来几个东西，说：“让你惊吓了，刚才那个小林她在精神方面有点疾病，偶尔会发病乱做一些事，她儿子早就去世了的，当时埋的时候我们都参加了的，今天要不是这一出，我们还发现不了她居然早就把她儿子的遗体从地里挖了出来天天都放在家里，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刚才我们问她，她说她还天天给她儿子的遗体换不同的衣服。另外这几个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刚才我们在她儿子的尸身上找到的，小林她一直叫着说是你给她儿子的玩具，我们猜这肯定不可能，只能是她私拿的。唉，你人没事就好，刚才是这位王大娘给我们打的电话，说那个小林又犯病了，我们这才半夜赶过来的，那几位是我们这里精神病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已经把小林载到医院去了，可能得住院。”

我一边感谢他一边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东西，正是我那几块万字符金属块。我抬头对主任说：“主任，有一个事很奇怪，你们和我都看到她儿子是一具干尸了，可我住在她家里时明明还听见她和她儿子在说话，然后半夜她儿子还站在我窗面前跟我说话，还有刚才我在这房里也听到她儿子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主任笑了一下，说：“那都是小林她自己发的声音，刚才扶她过去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一下用她自己的声音说话一下又假装是她儿子的声音说话，她这病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自己扮演儿子的角色跟自己聊天。”

我这才恍然大悟。主任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这位主任口中姓王的老妇人便让我就在她家小睡一会儿，等天亮再走。

我打开背包，重新把那几块金属万字符装进去，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本来的四个万字符块，现在失而复得后，竟然变成了五个，多了一个。

我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这下我有点理解了，这多出来的万字符块，看来是那少妇家里本身就有的，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到的，说不定她儿子生前就喜欢那金属块，看情形她多半是在儿子死后一直把那块万字符块放在她死去的儿子身上作为给儿子的玩具，然后在古镇里无意中看到我手上也有那东西，她便想也拿去给她心爱的儿子，于是就跟踪我，才有了之前那些事。我突然心里面一阵酸楚，这其实是一位有精神病的母亲对儿子的至深的母爱，我之前一直以为是诡异的事，原来只是一场人间悲剧。

这时候，我心里一下对那少妇林姐充满了同情，我想到她在没犯病提刀追我之前，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在她家里时她一直都在照顾我，还对我表示出喜欢和好感，她本身也挺漂亮的，要不是生活的打击让她不幸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她其实是一个很值得男人在一起生活的贤妻良母，怪只怪她的男人不珍惜她，而命运又跟她开了无情残酷的玩笑，才变成这样的。

于是，我在心里面对自己说，等我把要办的事情办完了，这个本属于她家的金属块我一定要给她送回来，到时我一定回来看望一下她。

（作者：花园二食堂）

然后，那魁梧男给后面几个穿医院工作服的人打了个手势，那几人就走上前来扶着这少妇的手臂往她家那边走，这少妇也不知怎么的，就很顺从的跟着那几人就走了。

魁梧男也转身跟着往那少妇家那边走去，老妇人把门关上，重新坐在我身旁，她一边坐下一边叹了口气：“唉，这小林也是可怜啊！”

门外，那少妇还一直吵着要我出去，然后其间不时还会出现她儿子的说话声和叫骂声。我就找了个凳子坐下，也不理会，但也不敢开门出去。一会儿老妇人也出来了，也坐在旁边椅子上，但并不说话，也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就这样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就听见外面远处有好些嘈杂的人声向这边过来。那些人声由远而近，径直来到了这老妇人房的外面，这时候门外那少妇一下就不作声了，我只听见那些人声中有人在对这少妇说话：“小林，你受啥刺激了，咋又犯病了！你这病也太顽固了！赶快把刀丢了！”然后我就听到门外菜刀咣的丢到地上的声音。

老妇人把门打开，对着外面说了声：“主任，你总算来了。”我伸头去看，只见外面站着五六个汉子，其中有几个身上穿着像是医院工作人员的衣服，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体形魁梧的着便衣的男的正在斥责那少妇，那少妇背对着我们面向那几个汉子，菜刀丢在她身旁的地上。

里面响起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谁啊？”

我赶快说：“老人家，开一下门让我进去躲一下吧，外面有个女的提着刀要杀我。”

门开了，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把我让进了屋，然后她锁上了房门回头看着我，说：“你说谁要杀你？”

这时候，我身旁的那位老妇人用手拍拍我，示意我不要再跟那少妇继续说下去，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门外这少妇脑子有问题。

然后这老妇人往她屋子的里间走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在里面那屋子里跟别人在通电话。

我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她儿子那怪异的声音：“你要我把吸铁还给你，不愿意送给我玩，然后我妈喜欢你，你却还拒绝她，我讨厌你！你不应该来我家！你就该死！”

我一听到这声音，就愣住了。刚才我看得很清楚，她那儿子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干尸，是靠支架架在那里的，不可能是活人。而后来跟着我追过来的也只有这少妇一个人。可现在门外这个说话的是谁？

我指了指少妇家那个方向，说：“说来话长，我借住在那边一户人的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半夜三更那家主人突然提着菜刀来砍我，另外她说她有个儿子，结果刚才我看到她儿子竟然是早已经不在人世的。”

老妇人听我这么一说，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唉，看来她又犯病了，真是个可怜人。”

借着夜色，我看到这周围都是荒地，那条河就在不远处，河边是那些很深的草丛。原来这少妇的家离我昏倒的那个河边并不是太远，当时之所以没看到主要是因为直线视觉的原因。

我朝着前面不停的跑，这时候我看见在前面比较远的地方，还有一所房子，里面亮着灯。我回头看了看，那少妇还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往我这边追过来。我便往那所亮灯的民房跑过去，敲响了房门。

我没听明白，有点糊涂了，我不知道这老妇人是说我是可怜人，还是说那少妇是可怜人。此时是那少妇提着刀追我，难不成她还可怜？

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是那少妇已经来到门外了。少妇在门外叫着：“出来！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进别人家，我就杀不到你了！你欺负我儿子，我一定要你还。”

我哭笑不得，于是在门里对少妇说：“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儿子了？你儿子半夜站在我房间窗外，说他不喜欢我，叫我滚出去，然后我来开门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结果门一开你就提着刀冲过来，我连咋回事都还没搞清楚呢。”

怪不得刚才我醒来时看到她儿子站在窗外一直是一动不动，原来根本就不是活物。可是她儿子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死人也能开口说话？之前我听见的这少妇和她儿子争吵又是怎么回事呢？

越来越多的不解让我心里难以释怀，我很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少妇手上提着菜刀，这会儿她已经把刀口从门沿的木头里拔出来了，此时她提着刀在我后面跟着我追，我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和她好好理论。

我拼命往前面跑，不时回头看看追在后面的少妇。我由于拉肚子的原因，身上很乏力，跑也跑不了平时那么快，不过还是比那少妇快得多，很快我就跟她拉出了相当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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