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河儿女之我的一家人

我从小就是姐姐把我带大的，因为妈村上工作忙，家务活又多，妈妈每天早上四点钟起来做饭，几十年如一日，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每天都是姐姐的影子，姐姐走一步我跟一步，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这一上学，自然每天早上开始，都是姐姐帮助穿衣、系鞋带，一盆温水，姐姐洗完再帮我洗手和脸，那个认真劲就别说了，生怕洗不干净，责任全在她身上似的。

我用奶奶的一句话来说，当时一般家孩子早上洗手洗脸那就是：三把屁股、两把脸，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对付完了，光洗脸蛋，一条脖子像车轴一样黑，手都皱了，长了一层椿皮。可我姐从小就这么认真的帮我，有时给使劲搓洗，疼了，我就大声叫嚷，妈妈是支持姐姐的，说我夸张、护脸。奶奶则在那边帮我说话：“洗两把就算了，看把我孙子弄疼了。”

我在奶奶护持下，就更不老实，想挣脱，姐姐便把我抓的更紧，做出再不老实就要打我的样子，来吓唬我，这样一来二去就习惯了，有时还挑姐姐毛病：说这没洗好，那儿没洗干净。姐姐这时顺便就说：“我没洗好，你自己洗。”我赌气自己洗完，得到姐姐夸奖，说：“妈，你看长林，现在自己洗手洗脸，洗得比我给洗的还干净。”

在姐姐快上初中的前两个多月，在洗脸这件事情上，我终于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了。记得在刚上学那年冬天，那是腊八，常言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当时，我家乡的冬天，一般都在零下三十多度，早上六点多钟，日出前更是“鬼唑牙”的时候，一天这时最冷，加上北风一吹，把铁路边上的电话线吹得发出瘆人的尖叫声。真是滴水成冰，空气都冻得结晶，浮的冰晶像浓雾一样，几十米对面都看不清楚。姐姐头戴围巾和口罩，我戴一个小狗皮帽子，口罩憋气没戴，当走到半路时，只觉得脸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就麻木了。

一时间，脸腭处冻起两个大泡，姐姐看到，忙蹲下，摘下手套，用手抓把雪给我揉搓，直至冻的大泡变小，后来变红。可姐姐的手却冻得发白，自己又用雪搓手。姐姐当时心疼我都掉眼泪了，问我还疼吗？我摇头说：“开始像针刺扎一下，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倒是现在觉得疼了。”过几天，脱了一层皮，姐姐把我路上发生的情况回家告诉了爸妈。都觉得我小，动员我过一年再去念书。

多年后，当我的孩子上学时，家中也非常困难，但孩子们的学费，我宁可少买件衣服、少吃点细粮，都事先准备好，没有一次为难孩子，从没有晚几天交的时候。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便利用放学后、周六、周日自己采挖药材，割编筐用的苕条、采苕条籽卖，来解决自己的书、笔、本子及学费，再也没叫爸妈为难过。

可我觉得表哥、四哥去上学了，我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坚持上学上到底。从此之后，姐姐天天逼我戴口罩，把我的脸遮住只剩一双眼睛，但眼睫毛上都挂满了白霜。若不是在姐姐这般呵护下，刚刚六周岁的我，只怕不能坚持度过，那艰难寒冷的冬天。我们屯有比我大的两个孩子，都因经受不住严寒而辍学了。现在回想我能坚持下来的原因，不是我有过人的毅力，而是姐姐用慈母般的爱，手牵手把我带过来的。同时，也培养了我战胜困难、坚韧不拔的勇气，为漫长曲折的人生道路，迎接更加艰难困苦的人生，打下了坚实基础。姐姐一生为整个家庭的奉献，对我们每个兄弟姐妹的关爱，那是一般的姐姐所做不到的，其中也包含了我的姐夫——赫崇仁。我对此的记述，将贯穿在下面整个回忆之中。

姐姐第二年就考上了中学，到尚志县城读书，由于长时间以来受到姐姐呵护，我一时间是不能适应的，有时候想姐姐都自己暗中哭了起来。早上一上学，顺口就喊大姐，中午吃干粮，有时还跑到姐姐上过课的教室找她，推开门看到陌生的面孔，才想起大姐已经上中学去了，然后悻悻的慢步回到自己的教室，一个人没滋味的啃了几口玉米饼子。那种傻傻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还好像是刚过不久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姐姐在我心中的位置这么高大、重要原因所在。更是我终生不能改变的。

于老师不但在学习上、思想上认真帮助，严加管教，但我却有一段时间产生逆反心理，认为一样做错的事，先被发现首先挨批评的就是我，别人你就看不见，就看我眼眶发青。想要摆脱，换一个老师才好，但一留级，想换老师却不可能，后来才发现这里的奥秘，原来有爸妈、姐姐暗中策划，做后台，他们关系又好，对我格外负责。同时，在生活上也给予我关照，每年学杂费因家中人口多，除了应急的书、笔、本子解决了，学费一时交不上，老师叫爸在村上开生活困难的证明信，免学费。爸爸硬是不开，不占这便宜，只得由妈妈积攒鸡蛋卖，给我交学费。

上面都写了，叔婶从吉林回来，把给我交学费的鸡蛋吃了，确延迟一些日子，学校催于老师把学费全部缴上去，我和另两名同学的学费就是于老师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给垫上的。她家也不富裕呀！所以我一看爸妈把我的学费给叔婶吃了，就哭了起来，妈妈又不能对叔婶说出真正的原因，说成我看叔婶来就不想上学的谎言，还打了我两巴掌。

后来，其他同学的学费都交给了老师，我的学费到了期末才还给于老师。于老师说不要了，我扔在她办公桌上，然后真情的敬个礼就跑了。这不是学费和金钱的事，这是老师对我慈母般的爱、姐弟般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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