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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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杰像个孩子一样抱起她欢呼:“樱子,我爱你,永远爱你。”

樱子那双纯如水的眼眸,似乎有一丝哀怨若隐若现。此时的任杰已经被突来的幸福包围了,他什么都不愿多想。再说,也没什么好想的。能在一起就好,还有什么比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一夜久别的恩爱,两个人相拥而眠。

樱子轻轻地阖上眼睑,思绪缥缈,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的那个冬晨,那个白雪覆盖的村子。那里,有一个叫任杰的男子。浓密的眉,轮廓分明的嘴唇。仿佛看到他流着泪嘴唇一张一合说:“樱子,冬天来了,我要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我要的幸福,到底在哪里?她轻声重复着,仿佛再问一遍心里就会知道答案。

房子外面不远处是一条长长的河,河上有石桥,偶尔还会有没有南去的鸟儿在水上觅食,留下一串细碎的剪影。樱子喜欢这座城市,她希望能在这里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生子。可是,希望又在哪里?

认识任杰的时候,樱子觉得一切都有了希望,幸福会很快降临。流离的青葱岁月,爱情就在这样肥沃的季节里茁壮地生长、绽放。樱子学习MBA课程,任杰就没头没脑地去帮他找;樱子喜欢吃零食,任杰就去买,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樱子喜欢安静,任杰就抱着她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河。

此时望着结冰的河,有种想哭的冲动。

樱子不是不明白任杰的心,只是岁月里那些爱过的、付出的总会穿越层层叠叠的迷雾飘浮在樱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年了,记忆也会变得麻木,可是樱子会想,她怎么能忘记?和任杰在一起,那强烈的幸福味道,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迷恋,喝水都会是甜的。如今,那个幸福的味道渐行渐远,消弭在窒息的空气中了。

那天晚上和任杰妈妈的谈话,让樱子心如刀割。任杰的妈妈说,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再说你还带一个孩子,让任杰以后怎么见人?村里的人和亲戚朋友会笑话任杰,他会因此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害了任杰。北方的冬天冷得让人心一阵阵发紧,樱子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这是一个要命的选择,是爱还是放手?

为了爱,为了任杰,她毅然选择了放弃。当她上了火车,看到车窗外飞奔而来的任杰,她几乎动摇了。火车开动,任杰发疯似地追着车狂奔,不停地叫着樱子的名字。只是,即使她能够让火车停下,又怎么能让任杰的幸福为她而停下来呢?

樱子的心空得像一口枯井,她蜷成一团坐在渐行渐远的火车上。车窗外,任杰的身体已经模糊成一个点,一片黑色的雪花。但那张清晰的脸像一幅画,硬生生地悬在了樱子的心尖上,在冷得让人窒息的天气里冻成了冰。

很多次,樱子想飞身下车,飞身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多在乎他。

火车到了下一站,樱子毅然下了车。她又回到有任杰的那个村子。

夜很冷,冷得发白,冷得心碎。

樱子一把雪一把雪的堆好雪人,用树枝刻上几个字:“任杰,我爱你,如果一切还能回头,我等你!”泪水滴在雪人上融化了一个个小孔,冷冻了。樱子看着那一个个小孔,如她心口上的伤,千疮百孔的痛!时间仿佛停止了。樱子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走进一个宾馆,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全部被雪融湿了,心,却忽然静了。

又开始下雪了,漫天的飞白,满地的雪花,犹如泪水,飘飘洒洒。

樱子彻夜未眠,天微微亮就起床了,晕乎乎的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她昨晚上堆雪人的地方。雪人还在,只是那一个个被泪水滴就的小孔让雪淹没,早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也许,这就是爱,会被时间改变,会被岁月掩埋。希望任杰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就像雪人一样,可以掩盖住身上所有的伤痛!

十九

当狼狈的任杰又站在樱子的面前,她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这个深爱她的男人,没有那么轻易会放弃的。那些日日夜夜的恩爱和幸福等待,那些被雪花遮挡的伤口,那些被泪水冲刷的记忆,那被爱情折磨的疼痛,生生地刻在两个人的心里,结成了疤!放下包裹,任杰迫不及待地就一把抱住她。樱子没有挣扎,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好像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靠在任杰的怀里,她的泪水倾洒在他的衣衫上。爱情是毒药,戒不掉解不了!

“杰子,你去看那个雪人了吗?”她在他的怀里轻声问。

“什么雪人?”任杰摇头。

樱子接着说:“雪人总想把自己定格在初时,可是,它经不起时间的洗刷,经不起雪花的遮掩,还是失去了原来的模样!等太阳出来,会慢慢融化,最终只会剩下一汪清水,融入尘埃,没了自己。”

任杰没有说话,樱子感受得到他来自身体的颤动。

她抽噎地说:“杰子,我兑现了我的诺言,等到了你,一切足够了,没有遗憾。”

吻了吻她的额头,任杰微笑着推开门,走到窗外,堆了一个雪人,写上樱子的名字。然后进了房间:“雪人没有融化之前,等我回来娶你。”又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在手掌心用力地写了四个字“等我娶你”。

二十

梓涵给许正阳打电话:“老公,晚上早点回家,我去买菜,做你最爱吃的土豆炖牛肉。”

“嗯,你注意安全,别去市场,超市离家近,不要买太多了,你拿不动。”许正阳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用心挽回了爱,挽回了这个家。

“知道了,早点回来,挂了。”

晚饭结束,梓涵刚要洗澡,一个陌生电话号码。会是谁呢?

“梓涵,我回来了,我要娶你。”

是玉霖,天呐,他回来了,他还爱我,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我在老地方等你。”还是那个有磁性的声音,还是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声音。

梓涵很激动,浑身颤抖。头有点晕眩,她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许正阳发现梓涵脸色突然有些异样,赶紧问:“老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公,朋友打电话说有事,让我去一下,可以吗?”梓涵心虚地说。

“这么晚了还有事?去吧,要不要我陪你?”许正阳站起来赶紧给她把外套拿过来。

梓涵突然有一种罪恶感在猛烈地敲击她的心脏:“不用了,我去一下就回来。”

许正阳把梓涵的皮靴拿过来,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边给她穿鞋边说“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我等你。”

强忍着泪水走到门前,许正阳拉开门:“老婆,小心开车,慢慢的,别着急。”

梓涵赶紧关上门就往楼下跑,她怕眼泪被许正阳看到。

忐忑地敲开门,就被一股强烈的爱包围了,梓涵刚在路上的决心、想好的拒绝,被玉霖那炽热的吻湮灭了。不容她缓过神,梓涵彻底崩溃了。在玉霖爱抚中,她像饥饿的孩子,贪婪地索取着,如痴地享受着,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理智已经被激情击得粉碎。梓涵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激情过后,梓涵躺在玉霖怀里:“霖,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你仔细听我说。”

“好,你说,我听着。”玉霖抚摸着梓涵的长发。

梓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霖,你知道吗,虽然每个人都爱过,却不是都懂爱。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境界。真正的爱情是纯粹的,与金钱名利无关,与其它的世俗无关。它是来自心与心的相契,是不离不弃的。爱情像生命一样珍贵,读懂爱情,就读懂了人生!爱是经过了许多次的回眸,才有了偶然的相遇。”

亲吻了一下梓涵的额头,玉霖说:“是,所以我回来了。”

看了看眼前这个让她痴迷的男人,接着说:“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同船渡。不知道我们是经过了多少次回眸,才偶然相遇,就深深相爱了。在相互凝视的瞬间,心就莫名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促膝长谈有着相见恨晚、而又要分别的那种惆怅。我们在上天安排的时间里相遇,仿佛之前的那么多孤寂,就是为了这一天的来临,两颗孤独游荡的心于是找到了归宿。”

“唉......”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正如你我。”

玉霖想问问,在分别几个月里,她都想些什么?又有什么变化,毕竟,女人都是善变的。

梓涵用手指堵住他的唇“那次分手后才发现,我忍受不了离别,忍受不了那种揪心的痛,更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和道德的质问!爱——除了幸福以外,原来也可以成为一种负累。以前心里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尽力的去爱一个人,只要彼此深爱就可以得到幸福。现在才知道,不是的,残酷的现实会把愿望一点点地撕碎。深爱过后,不得不无奈放弃。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以后必须含着泪水学会慢慢遗忘和放弃。”

“放弃吗?”玉霖愕然了。

“霖,你听我说。爱情是俩个人的事,如果爱上不该爱的人,是没有结果的,没结果的事我们就不要去做好吗?不如选择放手,你去寻找新的另一半。”

梓涵抽搐了一下:“上次你走之后,只要闭上双眼,面前就会浮现出你那张熟悉的脸,我无法摆脱这刻骨铭心的爱。既然不能忘记,干脆就不再刻意的去忘记了。任它在心里不停堆积,让它在擦肩而过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岁月痕迹。犹如幸福看似美丽,却不想触及。心痛的时候,找点理由安慰自己,学着照顾自己,疼爱自己,慢慢的稀薄那段记忆,让伤心不再随意而起。霖,爱就爱了,我不后悔!”

“梓涵,你怎么了?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玉霖突然有一丝痛,揪心的痛。

“霖,听我说完好吗?”梓涵挪动了一下身体。

玉霖没有说话,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变得模模糊糊。

梓涵把小脑袋换了个姿势:“我和许正阳结婚三年了,很多事情都顺理成章地成了茶米油盐的平淡。那些最初的小感情、小悸动和小情绪,我们很久都没有了。那天我和许正阳吃面回来,看着房间外面飘着冰冷的雪、屋内暖暖的夜晚。忽然地便想起了他很多很多的好。每到冬天,我总是手脚冰凉,他晚上的习惯性动作便是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腋窝下,大脚丫把我的脚夹过去,整个人像只猫一样被他搂在怀里。怕凉到他,我会很不情愿地待一会儿。然后趁他不注意,再悄悄地抽出来。他发觉了,每次都是再霸道地夹紧,不容拒绝的力气和温暖。每次出门游玩,人多的时候,他也总会把我拥在他身边,胳膊始终是半张的姿势,以确保身边的人不会挤到我。有了孩子后,右臂里是我,左臂会把孩子抱在胸前,有他在,在任何地方都会觉得温暖与安全。结婚三年,再多的爱、激情和感动也被时间打磨得体无完肤。我忽然觉得,他比想象中爱我。”

玉霖颤抖地拿了根烟。他觉得怀里这个女人很陌生,陌生的让他想不起来。

梓涵给他点上烟,接着说:“有次他出差,晚上给我打电话,一直说了一两个小时。琐琐碎碎,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着,第一次觉得他好唠叨。回来后才告诉我,一起出差的同事打电话知道家里天气不好,又打雷又闪电的。他担心我会害怕,于是打电话陪我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别害怕。他说,要是本来不害怕,这一问反倒害怕了怎么办?我也曾问自己,要怎样的爱,才能做得这样周全与细腻。”

“你还很爱他,对吗?”

梓涵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诉说:“锅碗瓢盆的日子,总会有架吵。每次吵架,只要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都马上堵在门口,以确保我不会气急败坏地跑出家门。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我口不择言,自己都觉得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去沙发上睡,我正纠结着要怎么去道歉,他却跑回来,表情还是恨恨的,人却睡在我身边。”

玉霖渐渐明白了,原来梓涵心里的人一直是许正阳,而不是他。

“这样的情感,总让我不习惯太长时间的分离。他出差,原本是一周的时间,第五天便处理完事情早早回来。敲门声再熟悉不过,每次我激动地打开门,就会挨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万一是坏人呢。’我撅着嘴巴满心的委屈。再看他拉得长长的脸,是恨不得揍我一顿的表情,那委屈瞬间就化成了暖暖的感动。”

“霖,你知道吗?前几天,我问许正阳,是不是还像当初那么爱我?他冷冷地给了我个睥睨的眼神:‘你说呢?’我总感叹岁月的无情、围城的束缚。偶尔会怀念恋爱时的卿卿我我,却忘了他给过的这么多好。想起了他每次出差早上七点准时发来的起床短信,想起了他每次有事送我上出租车,总会第一时间记住车号。想起买车以后,我剐蹭了车或粗心大意做错事,他问的第一句话总是‘人没事吧,你有没有伤到’……”

玉霖释然了,这一趟回来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出乎意料。

梓涵脸上洋溢出一种幸福的笑容“就在刚刚,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坐在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把手摊过来,手心里都是剥好的瓜子,我感动地看他,他还一脸不耐烦说,快点拿好。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把爱深深的藏在心里,默默的为我付出。”

十八

玻璃窗外是冬日里迎着寒风来往的人群,窗内的音乐好像把整个冬天也装了进来,让原本温暖的小屋有了几分寂寥。

任杰没有看完,跳下床直奔老妈房间。

老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儿子,怎么了?”

“昨晚上你和樱子都说了些什么?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你想要我怎么样啊?”任杰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任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碗,走到床前:“宝贝儿,如果你想继续睡的话,雪要融化了,就堆不了雪人了。”樱子的头发很长,自然而柔顺地散落在床上和她的胸前。

她迅速地坐了起来,满脸笑意:“真的吗?是不是真的,你要带我去堆雪人?”对于这种儿时童真的乐趣,她早已经认为那是一种奢侈,遥远而无奈。樱子双手搂着任杰的脖子,眼睛里闪烁着灵光。

吃了早饭,两个人便骑自行车去村外。后座上的樱子很兴奋,看着两边的景致,双腿踢来踢去折腾个不停。自行车也随着她的节奏左右扭曲,成S型的行走。

第二天早上,任杰醒来,习惯性地扭头看看旁边,樱子不在。被窝里的余温让他感觉到,樱子刚起床没多久。他以为她去做早饭了,便幸福地笑了笑,又躺下来。伸手摸着还有樱子发香的枕头,一张纸角引起他的注意,是樱子写的。

“昨天晚上阿姨谈了之后,突然感觉我们的爱情就像已经放飞的风筝,只有一根细细的线牵扯着。风筝越飞越高,我的心也变得无依无靠,像风筝一样在半空中飘荡着,悬挂着。我担心那一根细线承载不动我们沉重的爱。若是那根线突然断了,我到哪里去找你?不如在没有断线的时候收回,这样风筝永远在我们手里。就算没有展翅翱翔,就算没有想要的结果......我无法选择如何与你相遇,但可以决定如何与你离别。任杰,无论我在与不在,都好好照顾自己。你永远在我的心里,我也永远爱你,永远!”

过了很久,樱子回来了,满目笑容。任杰舒了一口气:“你和老妈说什么?是不是同意我们结婚了?”

“嗯,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不许欺负我。”樱子很平静。

一望无际的银白,满目素装,雪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透明。没等自行车停好,樱子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蹦踩在吱吱呀呀的雪地上。像个孩子似的,不时的抓起一把雪在手里揉成团,扔向任杰。那样子,如同一只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樱子的身上,披肩长发随着她的奔跑,如瀑,如流光。看到樱子快乐的样子,任杰傻傻地笑了。红色的外套,紫色的围巾,旖旎飘逸,在白色的雪地上,绕着他一圈一圈跳跃旋转。任杰嗅到她淡淡的发香还有清纯的雪香。樱子转过头看他,脸上洋溢着欣恬的笑容。任杰忍不住一把拉过樱子,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吻她。怀中这个女子,是他今生的最爱。千年的等待,千年的修行让他们走在一起,相恋,相爱,刻骨入髓。

刚刚睡醒的樱子坐在床上发呆。她看着任杰忙进忙出,问了一句:“今天不回北京吗”?他笑了笑:“今天不回,快点起床吧,去洗漱一下吃早饭了。”

她听了之后不但没有起床,反而直接躺下了:“不回去的话,那让我再睡一会儿。”说完又懒懒地钻进被窝。

晚饭在樱子和任杰甜蜜的沉默中结束,老爸老妈也没有说一句话。

“樱子,我可以和你谈谈吗?”收拾好碗筷和卫生,老妈说和樱子有事要谈。

老爸起身离开了,任杰一个人在房间等,不知道两个女人会谈些什么。他兴奋而紧张,焦急中带着一丝忧虑。忐忑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十七

因为酒喝太多的缘故,引起一般的胃出血,输了一天液,任杰基本上好了。

早上,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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