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江湖一世情

冷流烟叹了口气说道：“快有五年了吧。”

水无涯一听，有些讶异，问冷流烟道：“据我所知，冷不凡在血风神谷不下十年，你说你离开你爹爹不过五年，怎么可能？”

“难不成我还有两个爹爹么？”

鬼婆婆“嗯”了一声。

夜雾这时倒不急于盘问冷流烟的来历，想着水无涯一定与“移形换影”有深厚的渊源，不然冷流烟一说起“移形换影”，他反应为何如此强烈，因此又问道：“尊师，冷不凡难道真会了移形换影的功夫？”

水无涯“哎”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移形换影本是望水族的看家本领，十三年前，我偶遇冷不凡，看他形貌峻拔，言谈举止，也颇新奇，就邀他去了寒舍，那一夜我二人促膝一夜，相谈甚欢，我也感觉与他甚是投缘，见他学艺之心，极是坚定，处事做人，又极为果敢，他年不及我，世事看得也很通透，赞赏之余，我变有心教他一些不外传的功夫，只是……”水无涯说到此处，心中似有感悟，嘴中喃喃自语，像是自嗔，“当时念于移形换影近似邪术，所以我才留了一手，谁知他竟然还是偷偷学了去……”

夜雾久处未知之地，几曾听到过这样的奇诡之事，因此，当她听水无涯这样无奈说起“移形换影”之事，心中自然喟叹不已，世事真是难料，连水无涯这样参悟天机甚深的人，都有这样的无奈，更何况市井小民村野匹夫！

“那后来又怎样了？”鬼婆婆不无担心。

水无涯闻言，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冷流烟，微微颔首，说道：“以后的事我也无从知晓了，但从刚才这位姑娘口中得知，所幸冷不凡并未作出什么非分之事来。”

“镇魂池我也没曾见过。”夜雾又道。

“众人皆以为镇魂池定是一池泉水，他们全都想错了，其实镇魂池是一片林木，你日日经过的地方，都是什么地方？”水无涯问夜雾。

“难道是采取雾岚之水的地方么？”话语之间，颇显无力。

“正是。”

鬼婆婆双眉耸动，这时也已按捺不住讶异之情，嘴唇微微抖着说道：“这样说来，我们这多少年参悟禅机，修炼术技，全在慕容沧眼皮底下了。”

水无涯道：“那倒未必，慕容沧看你一分，自己必然伤损十分，得不偿失，他不做这样傻的事。”

“可他一心想要雾岚之水。”

“你是说黑暗军团？”

鬼婆婆点头。

水无涯道：“只有鬼面僵尸才能调动。”

“鬼面僵尸？”

“没错。”水无涯语气十分坚决。

“尊师说过，只要刑天剑……”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夜雾道：“刑天剑就在未知之地。”

“现在我们谁也到不了未知之地。”水无涯这样一说，众人怔在原地。

冷流烟急忙说道：“我们可以再次进入鬼水之溪不就行了。”

水无涯道：“进入鬼水之溪，没有破空刀，也是徒然。”

鬼婆婆道：“如此说来，鬼面僵尸必然会再次复活？”

水无涯叹道：“除非找到一个人。”

夜雾道：“谁？”

水无涯道：“剩。”

夜雾三人异口同声问道：“剩？是谁？”

水无涯道：“这个世界上最精通冶炼刀斧的修行师。”

三人茫然。

水无涯又道：“此人精通各种冶炼之术，其中最以炼斧为佳，江湖送他外号‘斧修行’。”

“斧修行？”夜雾道，“此人在哪里能找到？”

水无涯无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想要找到剩的人何其多，见他一面的人少之又少。”

顿了片刻，水无涯又道：“你们若然坚决要找到剩，不妨去无垠天关问问。”

“无垠天关？”夜雾问道。

水无涯点头。

水无涯身形蠕动了几下，看去像是极为痛苦，鬼婆婆见此情状，忙从袖中掏出一翠绿小瓷瓶，拔去瓶塞，递给水无涯，只听“咕嘟”一口，水无涯身形又慢慢恢复原状。

“雾岚之水？”冷流烟看着惊奇，瞪大眼睛问道。

冷流烟道：“我那爹爹可不会移形换影。”

水无涯一愕，身形猛然一缩，刚才还水气蒸腾的圆形身材，此时像被烈日蒸灼了一般，变得瘦削修长，好似悬在空中的一道水柱。

夜雾一看水无涯身形骤变，知是水无涯听了冷流烟的话语，记忆起了什么事端，马上接口说道：“尊师，难道冷姑娘所说的是真的么？”

“尊师先前说到鬼煞和慕容沧的魂魄相通，夜雾想着，既然这鬼煞就在未知之地，是不是慕容沧对未知之地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了如指掌？”夜雾说到此处，转头又看了一眼鬼婆婆，两人眼神俱都充满疑问，“他对雾岚之水藏在何处是不是已经知晓？”

水无涯兀自一笑，说道：“慕容沧和鬼煞确实魂魄相通，但慕容沧这多少年处心积虑修炼破术，元气损耗极大，要想控制鬼煞，也需付出自己巨大的能量，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通过鬼煞掌握未知之地的状况，只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鬼婆婆轻语道：“我们二人身在未知之地修炼术技年头不少，按理说未知之地蛛丝马迹躲不过我们的察觉，可是尊师这样一说，我们甚是惭愧，居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这鬼煞什么模样，心中有什么算计，我们无从所知，如果他心怀不测，利用雾岚之水生出什么祸端，做出危害武林的事来，我们二人真是脱不了干系……”说罢，又轻叹了一声。

鬼婆婆道：“是不是尊师记错了念头？”

水无涯摇摇头，道：“断不可能！”

“江湖传言而已，冷不凡无意之间寻得一块私密之地，隐居此地，又将此地唤作血风神谷，也是乐得逍遥。虽然不出江湖，然而江湖诸事他却都了如指掌。”水无涯对鬼婆婆说道。

夜雾问冷流烟：“你离开你爹爹有多久了？”

“咦，哪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这鬼煞说不定也是听着有名头，其实……其实是个……嗯……是个虚无的东西呢！”

水无涯被冷流烟逗得一笑，道：“冷不凡有你这样的女儿，倒也符合他的名号。”

“只是，夜雾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尊师明示。”夜雾虚心说道。

水无涯道：“但问无妨。”

夜雾一惊，细看一眼冷流烟，道：“血风神冷不凡竟是你爹？”

冷流烟却是满嘴不依，嘟嘴说道：“我那爹爹不提也罢，说起他，反而让人沮丧。”

“冷不凡不是已经……”鬼婆婆话带疑虑，没说半句，却又打住。

在冷流烟看来，水无涯好像没有筋骨，水做的一般，身形变化多端，漂浮不定，武功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特别刚才容绮陌肌肤溃烂，瞬间变作鬼面僵尸后，容颜丑陋，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朝他们逼近过来时，双目电张，极是可怖，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后心发凉，身体冰凛。可这一切变故，水无涯却只轻巧一招，犹自化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等上好功夫，冷流烟自然见所未见，心中充满钦佩，也是十分自然。

几人在鬼水之溪水畔逗留片刻，见容绮陌昏睡不醒，鬼婆婆医道高深，遇到这样的诡异病情，也是束手无策，只好交给水无涯，听候他的发落。

水无涯也不推辞，本来容绮陌行凶之际，就是被他所伤，现在由他照顾，也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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