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别怪我残忍
肚子吃饱了，南宫铭跟店家结帐，顺便要了一些干粮，店家看了一眼他，又看向了柳无言，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不算太好，于是他对南宫铭好心劝说起来。
“公子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况且你的娘子都亲自找你认错了，夫妻要互相体谅。”
南宫铭听得是糊里糊涂的，他神情疑惑地看着柳无言，此时他又听见小二跟店家说话。
“恩公，我们这是要去哪？”
南宫铭冷冷瞟了一眼柳无言，问非所答道：“柳姑娘，你能不能别再跟着在下了？算在下求你了……”
柳无言微微笑道：“不能！谁让公子救了我呢。”
南宫铭摇摇头停下了步伐，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柳无言，抿了抿唇淡淡说道：“柳姑娘，我说过了，救你本是举手之事，你无须放心上的……”
可是，还没等南宫铭将话说完，柳无言便贸然打断说道：“我就放心上了，我还要报答你呢。”
柳无言说罢，她一脸笑意地走近了南宫铭几分，眼眸深情又深邃地看着他，南宫铭同样痴呆地看着她。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神情，这双眼眸，她……他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他为何觉得他心中莫名的难受，他心里竟不知莫名的心疼。
柳无言和南宫铭都深深地凝望着对方，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仿佛都成了无影，谁都走进不了他们之间。
这一刻的对视，曾几何时她都魂牵梦绕，那天夕阳下的凝望，那一刻的美好，她从不曾忘记，就因如此她便爱上了他。
往事重重痛刺了柳无言的心，使她不自觉地便落下了眼泪，南宫铭不知她为何落泪，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正当手就要碰到柳言的脸颊时，南宫铭突然收回了手，他转身便大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他语气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要再跟着我，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既然他好说赶不走她，那他就只有威胁了。
“我柳无言非你不嫁，今生今世我跟定你了！”柳无言对南宫铭大声喊着，她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神情恍惚仇视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你永远不知道我被你伤得有多深，你永远不知道我因你有多痛，你也就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今生跟定他了，前世她好不甘心，为何她付出那么多换来却是一世悲伤，这一世她要让他爱上她，她要把他给的伤痛都加倍还他，她要让他尝尽，他给她的那种生不如死，万念俱灰的滋味。
整整三个多月，柳无言都如影随形地跟着南宫铭，同他一起斩妖除魔，游山玩水，有时候有客栈是最好的，有时候没客栈，他们便只能天地为床被，很多时候都是风餐露宿，可不管是遇风遇雨，柳无言都毫无怨言地跟着南宫铭。
月如绞盘，繁星璀璨，南宫铭高高坐在窗口，他以背靠着窗边，抬头望着天，苍白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他脸上的浅笑却温暖了月光。
不知何时起，他便常常独自一人傻笑，他觉得他好像喜欢上了柳无言。
没事时他总会想起她，每每一早，他总想先看她一眼，他喜欢看她笑，他习惯了每日有她作伴，他觉得他快离不开她了。
可……
师尊曾对他说过，在他未成仙之前不得以下山，他想成仙就不能与女子有所来往，况且，他以毕生为天下斩妖除魔为己任，又怎谈儿女私情，往日怎顾得上苍生。
而且，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难道他要她跟着他一直这样吗？难道要她一直跟他过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时而饥不饱腹的日子吗……
想到了种种的原因和结果，南宫铭嘴角的笑渐渐没了，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他半垂着眸子轻叹了一声。
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柳无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南宫铭立即一跃而下走近了她，他发现她脸色通红，一副酒醉熏熏的样子。
南宫铭伸手想要将柳无言扶坐下，却被她甩开了反握住他的手臂，她抬起了有些微红的眼眸，神情忧伤地看着他，她苦笑着问道：“呵呵，你为何就不能喜欢我？为何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是好？我想忘却你，可我偏偏不管怎么做都忘不了……都忘不了……”
柳无言凄凉语气的一声声质问，和她满脸悲伤的泪水，这都让南宫铭颇为感到很心疼。他眼神怜惜地看着她，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为她擦去了泪水，他轻声问了一句。
“你为何要这么傻，为何这么执念呢……”
听言，柳无言轻笑了起来，她抬手抚上了南宫铭的手，用心感受着他手掌在她脸颊的温暖，这温暖却让她的心剧痛百倍。
她明明已经喝得很醉了，为何她还会如此清醒，为何她还会感觉到痛……
柳无言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覆盖成了一圈黑影，黑影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往下掉。她哽咽了好一会，才淡淡说道：“不管我有多傻，多执念于你，你都不会心疼，你都不会爱上我，你知道吗……我的傻和执念都只因你……”
前世今生，她的傻和执念都只因他，她在人间身边有无数男人追求，却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束手无策，让她百般犯傻，让她如此执念。
可他……
南宫铭痴痴地看着柳无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手背，一滴一滴灼痛着他的心。柳无言睁开双眼看着他，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放下，语气淡淡说道：“我真的累了，也真的等不起了，今日，我只想要问你，你到底会不会爱上我？不会……我立刻就走。”
沉默了半响，柳无言转身便举步欲走，南宫铭伸出手将她拉住，犹豫了一刻，他才开口低声说了一句。
“你跟着我会很辛苦的……”
“我才不怕辛苦，我只要你一句话，你爱不爱我？”
“爱……”
话音未落，柳无言便双手怀上了南宫铭的脖子，朱砂红唇便亲吻上了他的唇，南宫铭立即反亲吻着她，同时伸手搂在了她的腰间。
摇曳的烛火温照着房间内，两个人，两颗心都没有再逃避，也许是无可逃避。
夜深人静，柳无言从熟睡的南宫铭怀中起身，她半伏着身子，双眼仇视冷漠地看着南宫铭。
你可知，我好恨你……
她恨他为何要招惹她，他若不曾出现，她还是她。
她恨他为何那般耍弄她，明明记得她，却装作不记得，戏弄她的感情和真心。
她恨他为何那样无情，五百年的等待，一百年的陪伴，他竟可以那般无视，亲自将她打落诛仙台。
她恨他为何还要出现，就算她没有忘记他，但早晚有一天会忘记，可他却偏偏又出现让她不能忘，让她明明愈合差不多的伤又痛。
她恨他！
回想过往种种，柳无言的神情骤变，她抬手变成了利爪对南宫铭袭下，可爪子就要碰到他的胸膛时，她却停住了往下。
杀了他，她就能不再伤悲，为什么她却下不了手……
今晚她是故意喝醉的，她跟着南宫铭有三个多月了，她不笃定他有没有爱上她，但她确定他至少有些喜欢她的，所以她借醉试他。
柳无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披上衣裳走到了窗户前，随而伸手打开了窗户，任凭寒风吹进，吹在她的脸上，她抬头痴痴看着天发证。
南宫铭亲吻着她的那一刻，她竟觉得那一刻她好满足……
前世她想要的不就是他能爱她吗？
她承认，她还爱他，还是会为他心痛，还是会有所幻想。
但她清楚，比起爱来她更恨他，也许她还下不了手杀他，可不代表她不会狠心折磨他。
前世他没有剔她仙骨，让她有仙气护体，如今他看不出她是妖，还爱上了她，他本是捉妖的却爱上了妖，到时，她倒要看看他会是怎样的痛苦。
想到这里，柳无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她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熟睡的南宫铭，脸上渐渐显出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别怪我残忍，若不是你无情，我怎会如此薄情……”
柳无言对南宫铭展颜一笑，她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淡淡说道：“今日天色真不错，我到外面去等你。”
阳光日照中天，路上行人来去匆匆，街头各种叫买声熙熙攘攘，南宫铭刚走出客栈，柳无言便跟了上去，走在他的身旁便问。
南宫铭转头幽幽地看着柳无言，一副在问她怎么回事的样子，他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某人谎称是他的妻子，让店家告诉了她他住哪间房，还骗他说客栈已经住满了，让他不忍心将她赶走，勉为其难地和她住了一夜。
她真的是属狐狸的啊？太狡猾奸诈了吧！
“我想属龙！”没好气地回答，说罢南宫铭便直接倒下了。
还属鸡？他真想变成一条龙飞得越远越好，看柳无言那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彻夜没睡，他看她属狐狸的吧？这么狡猾难缠。
看着南宫铭那一副吃惊闷怒的样子，柳无言不禁差点笑了出来，她就知道他想早早走了丢下她，可惜他也不看看她是谁。
“掌柜，昨日生意好像不太好，比起往常住我们店的都是人满为患的，可昨日还剩余好多间客房。”
“唉，营生是越来越难做了……好好干活吧。”
可如今……
柳无言低头半垂着眸子，但南宫铭却感觉到她在神伤，虽然她的语气淡淡的，可他却听出了一丝伤痛，他莫名地不愿再问些什么，而是低下头继续吃饭。
一大清早，客栈内有些人下楼坐下吃饭，有些人要了些干粮结了帐便走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商人，天黑了便吃点住上一夜，天亮了便又为生意各处奔波。
“你到底为何一定要跟着我不可？”
想到这里，南宫铭便起身意欲下床要走，可就在他起身的同时，房间内突然便亮了起来，他只见柳无言随手将火柴一扔，随其她坐下单手支着头，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她打了一个哈欠问。
“恩公，你是属鸡的吧？比鸡起的还早呢，我们这是要现在就赶路吗？”
南宫铭满脸疑惑地看着柳无言，柳无言抬手往他碗里夹了菜，又往她自己的碗里夹了菜，她低下头淡淡回了一句。
“不为何，你救过我，我想以身相许于你，若非要问为何，只因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回想前世，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因她喜欢他，仅仅如此而已。
月落西山，天边泛起一丝丝肚白色，天色蒙蒙渐亮，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东西。
客房内还是一片黑暗，床上的南宫铭猛地翻了一个身，他正脸对着屋顶。
据他所知，现在应该是五更天左右，若他现在悄悄溜走，等柳无言醒来之时，他估计已经走出快半座城池了吧，他让她怎么纠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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