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抢占先机
“俞大夫，贾大人的病……”李姨娘的声音急转而下：“有没有大碍啊？”
“无碍，贾大人进食伤着肠胃才会腹泻不止。我已经开了保和丸，李姨娘留心下人准备好，按时服侍贾大人服用便可。”
“这样嚯……”李姨娘喃喃，好像不是什么大病呢。
“贾大人，我把昨日谎传消息的人带来了嚯，您看……”
贾大观靠在大引枕上，面带不悦。
谎传消息，不就是拐着弯骂他撒谎么。可气的很，想他一个大官，来这种地方竟然要被一个村妇捉弄。
太可恨。
“姨娘，你说谎传消息之人在何处？”
杜鹃得了李姨娘的眼色，乖乖把帐帘掀开。
贾大观顺着她的手看去，正是昨日出恭后遇到的季攸宁。
“是你啊，”贾大观虚弱的笑了笑：“季家的姑娘，今日怎么穿了一身男装？”
季攸宁因为穿了男装，若是福身显得很怪异，便大大方方拱手道：“贾大人好眼力，一下就认出是我。今日外出有些事，穿男装比较干净利索。”
“不就是去打架么……竟然大义凛然说什么办事……”萧云舒忍不住出声。
李姨娘慌忙拉住她，贾大观好歹是个县官，她们是不能造次的。
贾大观才刚受诊完毕，精力经不起耗费，懒得搭理萧云舒。“季家姑娘，昨日吩咐你去传话，你可做了？”
“做了，当时我没见到李姨娘，便传话给了姨娘身边的张妈妈。”
“那张妈妈人呢？这么重要的人物，竟然没叫上她？”贾大观虽然病着，眉目间仍有威仪在。
他沉着声音喝问了句，便沉默不言。
屋内静默一刻。
外头的翠萍是个巧人儿，听出了贾大观话里有话，赶紧跑去找张老妈子。
“本官记得昨日尝了一两个菠萝糕，似乎是李姨娘准备的？”
李姨娘笑着连连应是：“这菠萝糕精巧，是我偶然得来的灵感。正巧碰上贾大人来榆花庄，我就想着给您……”
“荒唐！”贾大观怒极，随手扯了一个枕头扔到地上。
“你真当本官是愚笨不通世事的人？那菠萝糕分明是季家姑娘的娘亲所为！若不是本官今晨找来贵府的奴仆一问，恐怕此刻还在受你的蒙骗！”
李姨娘一哆嗦：“贾大人息怒，妾身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说说，不在理就等着听候发落吧！”
萧云舒在榆花庄待了十三年，从没见过像贾大观这样的大人物，官威赫赫，说句话都能吓死人的。
她心里有些慌，看见李姨娘的手在微微颤抖，知道娘也怕了。
但是她不能让季攸宁奸计得逞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大人……我娘不知道……”话未说完，萧云舒就被李姨娘推开了。
“小孩子一边去，不要在这里插话！”
萧云舒趁机看了贾大观一眼，发现他那双虎一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瑟瑟发抖。
李姨娘吩咐雀喜：“还不送姐儿回房？”
门外的翠心慢了半拍，还是急匆匆的跑进来。两人齐心协力，总算把萧云舒带出门去。
“大人，其实季夫人她……”
“我娘是故意让李姨娘这么说的！”季攸宁抢在了李姨娘的前面说了。
什么叫抢占先机？这就是！
季攸宁暗中对李姨娘笑了笑，看你怎么办？
李姨娘宝蓝色的指甲盖深深的嵌入了皮肉，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季攸宁。
“哦？你娘为什么这么做？”贾大观表示很有兴趣听季攸宁慢慢道来。
“大人有所不知，我娘不爱出风头，但凡做了好事，都是让别人去邀功……”
李姨娘柳叶眉倒竖，拐着弯骂她爱出风头？说她邀功？
这小妮子跟谁学的招数！
“榆花庄的人都知道我娘开了一间糕点铺，大人应该知道我娘的手艺在什么水平。”
贾大观的面色有所缓和，昨日吃的菠萝糕名字听着像是从西域传入，但委实新鲜爽口，甜而不腻。
民间有季夫人这等妙手，怕是宫里的御厨也要羞愧三分。
青竹色的帐帘挡住了贾大观的容颜，看不清他面色红不红润，但听到声音……的确是元气大伤。
李姨娘暗自哼哼，瞟季攸宁一眼。贾大人面前，看你怎么金蝉脱壳！
季攸宁笑笑，经过杜鹃身边时，突然停下来：“杜娟姐姐，对不住了。”
杜鹃不明所以，季攸宁适才的话有什么意思吗？怎么雀喜和翠心她们笑得这么欢乐？
不容她多想，贾大观又把她唤了进去。
季攸宁坐在花坛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房里有什么动静。
翠心、翠萍两个丫鬟跟着萧云舒一道进来，远远的瞧着穿男装的季攸宁，眉开眼笑。
“宁姑娘那个模样真像公子哥，若她真是男的，舒姐儿估计就得嫁给她了。”
杜鹃出来问李姨娘：“姨娘，贾大人问起了道歉的事……”
李姨娘脸一沉：“宁姐儿，贾大人请咱们进去了嚯！”
“嘎吱”房门一开，俞大夫面无神情提着药箱出现在季攸宁眼前。
李姨娘虽然不想道歉，但还是担心贾大观的病情。如果他出了事情，萧家可是要受责罚的。
翠萍拧翠心一下，压低声音：“你讨打不成？舒姐儿最厌烦的就是宁姑娘，你还敢意（防屏蔽）淫这个。且不说宁姑娘是男是女，光是你在背地里议论主子，就该把你关进柴房去！”
“啊？”翠心满脸懊悔：“萍姐姐，别和舒姐儿说……我不敢了……”
李姨娘暗中点了点萧云舒，朝一边努嘴道：“那小妮子在那儿呢，你说话仔细些，别叫她拿到什么把柄嚯。”
“她能抓到什么把柄……这里可是萧家，她若是敢闹腾，我让爹把她关起来。”萧云舒故意对着季攸宁得意洋洋的说话，满脸无畏。
不敢什么？
清风将两个小丫鬟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送进季攸宁的耳朵，她淡淡一笑。
小丫鬟说话含糊其辞，是不敢议论萧云舒，还是不敢意淫？真是……
“娘，季攸宁来了……在哪呢？”
萧云舒裙带香风，飘飘然进了贾大观的院子。粉红的脸蛋上有一层浅浅的汗，亮晶晶的。手里攥着一把团扇，适才似乎扑蝴蝶去了。
“娘，一会儿让贾大人狠狠的责罚她，往后她就不敢皮了！”萧云舒掩面，嗤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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