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癞皮
“今日老夫来的唐突,可是心急如焚,方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公子从小病弱,近日家养大夫都已经束手无策,老夫这才无奈前来请方小姐。还请方小姐莫怪!”
老管家抬头微微观察方小姐的脸色,并无异动,这才放心。
方小姐微微一笑:“略有耳闻。”
也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这也让老管家有些踟躇,刚接触方小姐,还不知她性子如何,不能贸然行事。
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个声音不适时宜的打断方小姐的话:
“君君,你必须得去!”
这语气,是命令!
几个人不由向大门里面望去,只见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个灰发老人前来,不是章老太太还是谁。
方小姐不满的皱了皱眉。
虽然看不到人,可是明显感觉到一大群人过来,还有来自老夫人身上的压迫气息。
就像是逼迫她要同意一般。
让她很不舒服。
方小姐还没有说话,碧螺第一个不同意:
“我家小姐去不去,还轮不到你们章家指使。”
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碧螺白了章老太太一眼,可是章老太太哪里会理会一个小丫头的话,只是俯首对知府的老管家微微行礼。
所有仪态都很到位。
可是老管家却一脸探究的看了看章老太太和方小姐之间,似乎在揣摩什么。
章老太太一副好奶奶的表情,面目慈祥对着方小姐苦口婆心:“君君,知府大人让你去,这是你的福分,这是章家的福气。治病救人,医者仁心,莫要忘了!”
就像是说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如果刚刚老管家不是和方小姐已经打过招呼,还真会以为方小姐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任性孩子。
可是方小姐从来不理会别人怎么想,她很不满章老太太的做派。
依旧淡淡的说道:“章老太太不是医者吧!”
不是医者,怎么会仁心?没有仁心的人在这里教别人仁心,是不是太可笑了。
章老太太并不知道她的讽刺之意,在知府老管家面前,只能回答:“当然不是。要是老身会医术,定会义不容辞前去救治三公子的。”
“老太太真是慈悲为怀!”老管家不咸不淡说道。
方小姐笑了笑,虽然平平静静,可是章老太太心中却又一丝寒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章老太太越来越不喜欢和这个章君君说话了,总感觉说出的话怪怪的。
只听方小姐说道:“隔行如隔山。”
这是说章老太太不懂,乱说话?
碧螺插一句:“别不懂装懂!”
碧螺才不像方小姐一样好说话,现在她看到章家的人就来气。
她还没有忘记刚刚章家的那个大夫人怎么骂自家小姐的,想着想着就说道:“你们章家什么时候把银子还了?”
十两银子呢,怎么也不能便宜了章家。
一边不知情的老管家却一脸错愕:“还什么银子?”
章家已经穷到没银子的地步了?
那三公子的婚事…
章老太太看老管家脸色不好,立马解释说道:“什么银子,没有的事!就是孩子们闹着玩,什么还不还的,待会儿让人给了就是。”
说出去,章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章老太太没有想到,碧螺才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什么闹着玩,你家拿你们章珍珍的命闹着玩啊!想不还银子,想得美。”
碧螺也是实话实说,可是章老太太现在却无比讨厌这个臭丫头。
之前还不觉得,今天无比讨厌!
果然,老管家一听章珍珍,不就是三公子的未来媳妇嘛!自己的少夫人。
这还了得?
急忙道:“少夫人怎么了?可有事?”
管家的紧张更让章老太太坚定抓住知府的想法,在这之前,就要先打发了章君君主仆二人,别让她们在这里乱说话。
章老太太慈爱笑道:“没事,珍珍现在好着呢!”
眉眼侧目,又对方小姐使眼色。
可是方小姐怎么看得到,她是个瞎子。
而一边的碧螺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家小姐治好的,当然好了。不然章珍珍已经去地府了!谁知道你们章家就是个癞皮狗,治了病还不给钱,某只猪还嚷嚷我家小姐治死了人,怎么不见章珍珍死了?死了还痛快。”
碧螺气呼呼的说出来,老管家似乎已经猜到了半分,也没有多大的惊讶表情,更多的惊喜来自于刚刚碧螺说的。
快死的人都被方小姐治好了。
这不是来找对了人嘛!
“别听那丫头胡说,珍珍只是晕过去了,什么死了,别咒我们家珍珍。”
章老太太对着碧螺瞪眼,就想着这两个快点走,别坏了章家的好事。
碧螺白了她一眼,嘀咕道:“所以小姐才说,隔行如隔山嘛。”
明明就是快死的人,偏偏瞎说晕倒了。
真是蠢货。
早知道就阻止小姐,不让她治好章珍珍,看她们章家往哪里哭去。
碧螺嗤之以鼻,一边的方小姐也不愿意纠缠:“走吧!”
一点都不想看看她们了。
看到方小姐转身离开,章老太太心中放下了一半。
可是一边的老管家急了。
“方小姐,我家公子…”
方小姐停步,碧螺撑着油纸伞也停下,绵绵细雨中素白的衣裳在身后青山绿瓦衬托下,更加出尘。
“容我想想。”
方小姐还没有走几步,一辆青灰色低调的马车停在了章家门口,进了众人视线。
碧螺看了看,怎么看都觉得这辆马车眼熟。
有个小书童下了马车,衣着不菲。
“这位姑娘,好久不见,傅毕有礼了。”
方小姐摇摇头,似乎在责怪她太心急了。
却没有训斥,只对老管家说道:“容我考虑几时,再答复。”
乾州,她们还没有去过,人生地不熟的。
小姐不能有什么意外才行。
“碧螺!”
这个知府要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方小姐是被金穗气走的,这要是方小姐在知府面前说几句不好的,她们章家该怎么解释。
怎么抬头见人?
一边的碧螺站不住脚,急道:“我家小姐不上门诊病,让你家公子前来。”
小姐身体不好,可不能就跟着去了。
碧螺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个老管家点点头,精明的眼中深深的刺入一丝探究,不动声色。
想到这里,章老太太脚步更着急了。
方小姐也没有想到,有人这么快就过来了。
让章家子子孙孙当官什么的,这不是不可能。
可是章老太太没想到啊!
“管家不用客气,众人唤我一声方小姐,随意便可。”
方小姐说道。
站在方小姐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精神抖擞的老管家,衣着棉锦袍,头戴四系方巾,面色红润,精神极好。
江南水乡春雨绵绵,所到之处水滴青瓦,撑开油纸伞,触目新春黛色。
没想到刚刚还是明媚的天,此刻又下起了雨,章老太太也顾不得那么多,命人急匆匆就前去章家大门。
知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章家可是和知府是亲家,章老太太可是想着借着知府的身份地位,给章家捞一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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