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逆道传

就在逸虚策走向林府大门时，林士佑却在外面推开了们。“小策，你要走了吗？”林士佑一看逸虚策那副样子便知道他是要走了，他清楚逸虚策是个很惜命的人，是绝对不会决定死在这里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逸虚策问道，据他所知林士佑现在应该是在距云冀国与陈国边境不远的虎凉城里，而不是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出现在这很奇怪吗？”林士佑笑着答道。而逸虚策却忽然发起了怒：“回来干什么，你是想死吗！”

林士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明明他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冀都城还是会陷落，云冀国还是会亡，该死的人还是回死去。

“我真的不想死啊。”林士佑叹了口气。

逸虚策离开后的第三天，兽人大军便将冀都城彻底围了起来。

兽人对冀都城的进攻开始了，冀都城作为帝都，自然是云冀最为坚固的的城池，但那也只不过是云冀的第一坚城罢了。兽人没有准备任何大型的攻城器械，云冀在世界一大强权的兽人的眼前终究只是个入不了眼的弱国。

兽人的进攻方向是冀都城的西门，其他几个方向都只是围而不攻。城墙下站在兽人军队最前方的是兽人的精锐“血兽人”，与棕色皮肤的普通兽人不同，他们的肌肤如染了血一样猩红色，身体也比普通的兽人强壮的多。普通兽人的体形只不过比人族大上一点而已，而这群血兽人的体形却足有两个普通兽人那样大。他们的队列并不整齐，但是却都一致地望着云冀城的城墙，眼中充满了对战争的狂热。他们身上的战甲往往只护住了身上的要害部位，大片坚实的肌肉裸露在外，但是他们在战争中却丝毫不因此而感到畏惧，他们也并没有害怕的必要，人族的刀剑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弓箭射在他们的身上更是只会造成一点皮外伤。

站在血兽人之后的是兽人所豢养的猛犸，它们都足有五六米之高，清一色地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从远去看去就像是一座座铁塔一样。相比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组装的冲车，讲究兵贵神速的兽人更喜欢使用猛犸来攻城，只有在面对那些坚城的时候他们才会使用冲车。显然冀都城在兽人的眼中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障碍。

“云冀国，真是令我失望啊！”兽人的南线主帅伯格斯统走到了兽人阵前，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吼。随后他身后的兽人也纷纷发出了战吼，尽管云冀国的士兵完全听不出他们在吼些什么东西，但是依然被兽人们的气势所震惊到了，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罢了，在这座城中的每以为云冀士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打的这一仗，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乎输赢，只求能够多杀死一些这群该死的兽人。

“进攻！”伯格斯统的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压过了战场上其他所有的声音，放佛连面前的高墙都为之而颤抖。兽人中的射手与负责投石的独眼巨人冲到的军阵的最前方，准备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压制，以方便后续的兵力靠近城墙。而云冀的士兵们也将自己的怒火与弓箭一起倾斜到了兽人的头上，位处高处的云冀人瞬间便射倒了一大片的兽人，但还是没能阻挡住剩下的兽人弓手一步步靠近城墙。射程较远的独眼巨人率先对云冀士兵发起了攻击，他们的石头上都浸了油，在用特制的防火皮带投掷出之前会有一名兽人负责点火。这些燃烧着的巨石实际上并没有击中多少守军，但还是引起了一阵混乱，云冀一方的火力也因此弱了下来。

“该使用巨弩了，瞄准那些独眼巨人射击！”林士齐清楚普通的弓箭很难击杀这些皮肤坚硬的独眼巨人，唯有城墙上的那几台巨弩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因此特意没有让巨弩在之前发箭，而是等到兽人足够靠近，巨弩更容易命中之后才开始射击。不过尽管如此，第一轮射出的弩箭还是大多都射空了，只有一箭成功命中，射中了一名独眼巨人的右手手腕，将他的手直接射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兽人的弓手也靠近城墙到了可以射击的距离内，对着守军放起了箭，由于兽人在人数上占有着绝对的优势，云冀一方很快便被彻底地压制住了。伯格斯统见时机以到，便下令猛犸上前进攻城门。然而当猛犸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那一处地面却忽然崩塌了，使猛犸跌倒在了地上，还压死了驱象的兽人。

“倒油！”林士齐大吼道，几名士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将油倒在了下面的猛犸身上，然后又抛下了火把，点燃了那头猛犸。熊熊燃烧的烈焰暂时封锁住了城门，兽人虽然压制住了城墙，却也一时没有办法攻入城门，只得在城下耗着。

“到现在还要垂死挣扎吗？看来你们人族倒还有些只得称赞的地方。”伯格斯统看着被烈焰封死的城墙，稍微露出了一点赞许的目光。

此刻，林士佑正与几名士兵坐在一处楼梯上，静静地看着西门的方向，。林士齐没有将林士佑安排到西门的正面战场上，而是给了他几名部下后将他派到了南城的街道上。林士佑一言不发，心中不断回想着林士齐命令他时说的话。

“城门迟早是要被攻破的，我在城内的各处都布置了军队，等兽人攻进来之后争取再多消灭一些兽人。兽人在南部的兵力并不多，以你的实力应该有机会逃跑的。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掉，我们林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林士佑平时总是喜欢与林士齐对着干，他哥哥说东他就偏要说西，从来都不肯乖乖听他的话。但其实在大多数的时候他并不是真心反对他的哥哥，相反，他很信任林士齐，而且到最后往往还是按照林士齐的话去做。与林士齐斗嘴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与他那遥不可及的哥哥多说上几句话罢了。

这一次是他少有的由心而发的不认同林士齐的安排，可是他却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语。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

“大哥，这次我就听你一回话吧。”林士佑自言自语道。

林士佑仅仅在林府站了一会之后便也离开了这里，去了公孙洛家那里。那片废墟还没有被处理掉。

“公孙洛……”林士佑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中一阵阵难受。即使是在他生命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威胁的现在，他还是会常常回忆起与公孙洛和逸虚策一同在冀都城中乱逛的日子，会不经意地想着怎么与公孙洛斗嘴。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喝酒，而现在公孙洛死了，逸虚策离开了，他自己也估计活不久了，一切都好像是从未真正存在过的梦境一样，梦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

“是啊，你是不应该死在这里的。好好活下去吧，小策，以你的能耐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的。”林士佑自言自语道，看着逸虚策的背影一点一点在落日的余晖下远去，林士佑感觉心头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之感。他当然也知道回到冀都城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也没有将虎凉城的守军带来，仅仅是孤身一人进了城。

林士齐发现他进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但林士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他哥哥那绝望的表情，虽然他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了那么短短的几日。

冀都城并没有像林士佑一开始想象的那样陷入混乱与恐慌之中，人们的生活依然井然有序，只是不再像曾经那样热闹了。世人皆称云冀人刚毅勇敢，如今视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很像你啊，当年你在师傅面前不也是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可是一旦不在师傅面前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师傅不许做的事情都做了。”

“那年我与卢飞凡一起发动叛乱的时候他带领噬骨营进攻皇宫，却受到了忠于皇帝的另两大强军‘飞羽卫’和‘金甲卫’的伏击，最后噬骨营全军覆没，只剩他一人靠装死活了下来。那时我便以为他是个很惜命的人，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那么现在你要怎么样呢,师弟？”

林士佑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逸虚策看着林士佑的笑脸却恨不得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好久之后林士佑才开口道：“看见小策你准备走我就放心了。”

“你……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觉得羞耻，就不逃了吗？不会的，我才不管那个！我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逸虚策大吼道，然后一把推开了林士佑，走出了林府。

“废物，简直玷污了我云冀皇族的脸面！你这样满脑子降意的懦夫根本不配当我云冀国的皇！”卢飞凡拔剑将卢飞梁刺死在地。“从今开始我才是云冀国的皇帝，我将带着卢氏的尊严来打这最后一战！”

卢飞梁与林士齐并没有彻底封死这座城池，反而下令允许百姓随意离开此城，然而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离开了这座即将陷落的城，大多的人还是决定与这座城池共存亡。但逸虚策并不属于他们，他带上了自己所有的财物，准备趁兽人破城之前逃离这座城池。

“去救援冀都城。”

“都城被围，将领不惜一切回防倒也是常理，但是师弟，此刻你的心中想着的只怕不是冀都城的安危，而是你那个儿子吧？”华子昂在心中这么想到，但是却并没有说出来，他们都是决定赴死的人，死在哪里并没有区别。

“这难道不是你早就料到了的吗？”

“可士齐也在那里！他并没有按照我一开始所说抛弃冀都城，带领军队南下投靠陈国。他……他这是要殉国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没想到却在这最后的时候……”林际阳咬着牙，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冀都城皇宫

“飞凡，飞凡！我们快投降兽人吧，现在还来得及，或许兽人破城之后还能饶我们一命，若是等兽人破城之后再头像那就晚了啊！”卢飞梁抱着卢飞凡的腿哭着求道，很难想像他其实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领袖。卢飞凡一脚将卢飞梁踹开，一边鄙夷地说：“如今云冀将亡，皇兄贵为一国之君，难道就不敢为自己的江山做最后一搏吗？你这样子若是让那些自愿协助守城的百姓们看到，那可就真是寒了全城人的心了。”

“反正也不可能赢了，那还不如直接投降，至少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啊！”

尽管林士佑在虎凉城成功击败了兽人，但那也只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罢了，完全无法对这一边倒的战局起到任何影响，兽人的大军依然在云冀国中横行，直逼云冀的首都冀都城。

林际阳将手中从南线传来的战报丢在了桌子上，靠向了椅背。那疲惫的样子让华子昂顿时觉得他这师弟就好像忽然苍老了许多一样。“怎么了师弟？”

“冀都城很快就要陷落了，我们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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