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逆道传

“哥哥要离开夜央城一段时间了。”夜殪魇弯腰抚摸着夜殪玄的脸轻声道。

“什么，又要走了吗？哥哥明明才刚回来。”夜殪玄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带稀奇的礼物的。”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老臣只是觉得此事应当与忠臣商议之后再决定而已。除此之外，别无他意。”周凯一边用袖子擦下自己的冷汗一边解释道。

“血月骑虽然强大，却也不过区区五百人而已，而夜殪魇也只不过是个被废的王子罢了，你和你的北元帅主子不必太在意。好了，你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周凯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借此机会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夜殪雄讥笑着看着周凯狼狈的身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夜殪阶，当年你陷害我的妻子，欺诈我的国家，把我当傀儡一般操纵，几乎把我逼到了绝境。可如今你却安插这么个废物在我身边，是在欺我已成孤家寡人还是在宣示你自己的胜利？我最后的的局已经布好，你迟早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只是可惜我看不到你临死时那绝望的眼神了。”

“君上为何忽然谈到北元帅？”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夜殪雄冷笑，“当初我只与你们约定了更换继承人，而并没有说不能任用夜殪魇吧。不死族正在南境肆虐，我又指挥不动李文匡，除了让我的儿子和血月骑去拯救平民们还能怎么办？还是说你觉得这些平民死就死了对你们来说无所谓？”夜殪雄终于肯正眼看周凯一眼了，然而那冷酷而充满威严的目光却让周凯冷汗直流。

而且当他回来之时带来的可能不会是礼物，还可能是军队与沾血的刀剑。

“君上，老臣听闻您将血月骑交给了魇王子指挥，还遣他前往南境剿灭不死族。此等大事为何不与大臣们商讨呢？”夜国国相周凯听闻夜殪雄令夜殪魇率领血月骑前往南境后立刻便来询问夜殪雄此事。

“哼哼，周国相，血月骑是我的亲卫，夜殪魇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调遣他们似乎与我二哥无关吧。”夜殪雄正在给他最中意的那几株蔷薇浇水，完全没正眼看周凯一下。

当夜殪魇走进蔷薇园的时候却发现这本来专属于夜殪王族的花园却充满了外人的气息，身着绯色战甲的骑士们手持着长枪与他们的赤色战马一起立在道路的两侧。他们就被称作北地第一骑的血月骑，夜殪魇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是夜殪雄的嫡系，受夜殪雄直接指挥。他们的存在既威慑着其他国家，也警告着夜国内的野心家们不要轻举妄动。

夜殪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夜殪魇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无非是要收回这把枪吧。”夜殪魇瞟了蔷薇血牙枪一眼。

“好吧，那你可不许食言。”夜殪玄抱着夜殪魇不情愿地说道。

尽管这么说，但夜殪魇明白，他这次离开的时间将会很久，而当他归来之时，一定是在他们的父亲去世之后，不知若是夜殪玄明白了这一点还会不会希望他尽早归来？

“足以与十五年前的礼物媲美。”

夜殪魇刚从蔷薇园走出来夜殪玄就跑了过来仰着头问道：“怎么样，哥哥，父亲对你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小玄是怎么传达给你的，但是我说的是要你拿着你的枪来见我。难道你认为我集结血月骑来这里是要抢你的武器吗？就算是如此，如果你要跑的话他们也拦不住你把。小玄将作为王继承我的国家，而你则继承了夜殪一族最为恐怖的东西。”夜殪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夜殪魇的面前，直视着夜殪魇的双眼，“小玄没有继承到那股力量，或者说只是还没有觉醒罢了，而你却是最有天赋的夜殪。这些年来你一直装成人畜无害的被废王子，但你觉得你能骗得过你的父亲吗？”

“父王，儿臣绝不敢……”夜殪魇跪在地上准备辩解，可是立刻便被夜殪雄打断了。

在十五年前的这一天，夜殪魇迎来了他五岁的生日，也是他母亲陪他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夜殪雄问夜殪魇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夜殪魇说他只想要他父亲的那把蔷薇血牙枪。夜殪雄笑道：“若是你能拿得起来，那我就把他送给你。”然后便取下了蔷薇血牙枪，插在了夜殪魇面前的地上。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拿得动这把重达九十余斤的长枪呢？然而夜殪魇伸出右手，很轻松的便把蔷薇血牙枪从地里拔了出来，还顺手挥弄了几下。满堂宾客无不震惊，夜殪雄也愣了一阵子，不过随即便开始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那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不过那时这举动倒是没什么，谁都知道夜殪雄正在慢慢靠近死亡，夜殪魇作为他的长子终将继承他的一切，包括这把长枪。直到三年后他的母亲因谋反的罪名被送上断头台。

“无需辩解。从今开始你就是血月骑统领了，我手下这五百血月骑全部由你指挥，趁那些人来阻止你之前，你尽快以清剿不死族为名义前往南境吧。南元帅李文匡对我绝对忠诚可以信任，不过最好在我死前少与他接触。等我死后国内必定会有人谋反。我已经通知了李文匡，若是你拥兵自立那么就承认你为王，但如果你还记得你昨日的誓言的话，那么不求你拥护你妹妹，只要饶过你妹妹的命就好了。”

“儿臣定当遵守誓言，永不背誓。儿臣这就准备前往南境。”夜殪魇转身离去，就在即将走出蔷薇园时，却忽然被夜殪雄叫住了。

“魇，这次的生日礼物如何？”夜殪雄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夜殪魇已经记不清上次他的父亲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了。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居然还记得他的生日。

“哥哥起床啦！父王叫你带上你的枪去蔷薇园见他。”夜殪玄在床边不停地摇着夜殪魇的胳膊。

夜殪魇与他父亲谈话之后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凌晨才勉强睡着。尽管他知道他在他父亲面前并不得宠，但是他父亲充满着对他的不信任的话语还是如同刺入他心脏中的冰锥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夜殪魇换好了衣服，简单洗漱完毕后便拿着蔷薇血牙枪走向了蔷薇园。“父王是要收回这把枪了吧。”夜殪魇心想，“也罢，这本来就不应该是我的东西，能触碰到这把代表着夜殪的荣耀的长枪就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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