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悲痛离别
又是一声炸向传来，气浪顿时滚滚而开，呼啸声大起，那黑衣人一个趔趄，又是往后退了数步，显然是没有占到上风。
“好！好一个佛门金光咒！那你也尝尝我这噬魂幡的滋味如何！”
黑袍人稳住身形，冷笑着说了一句，忽然收起手中长剑，随后袖袍一鼓，一面小旗飞舞而出，迎风便长，竟是化作一丈高低，那旗面晃了晃，黑气涌动间，顿时阴风阵阵，鬼啸连连。
只见那三丈高低的巨大鬼影面目狰狞，双目赤红，不断地仰天咆哮，带起阵阵腥风，跟那十八颗念珠幻化出的菩萨罗汉战在一起。
一时间这小小的山村中黑气涌动，鬼啸接连不断；又有佛音高唱，菩萨罗汉金光闪烁，简直如同神魔临世一般。
老和尚看见那噬魂幡本就惊怒，因为此物极其阴毒，需用活人的精血魂魄方才能够祭炼成功，如今再看其召唤出的恶灵邪魅威势不凡，竟然能够硬抗佛门伏魔真法，想必最少都杀害过数百人了。
想到此处，老和尚浑身金光大作，顿时将那涌动的黑气逼退了不少，他手中法印猛地变换，大喝“妖人受死！”只见那十八颗念珠上的罗汉菩萨顿时仿若真灵现世一般，怒目圆睁，手中法器齐齐挥动。
“轰！”
爆响声中巨大的气浪翻滚而来，林凡用身子护着林静往后退，可还是被翻滚的气浪吹得翻了好几个跟头，兄妹两人身上的衣服因此破了几个洞，身上也被划伤了不少。
在一阵哀嚎中，那巨大的鬼影直接被打成一团黑气，随后在金光中消散不见，那一丈高低的噬魂幡也顿时断成了两截，尘土飞扬中，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借着夜色窜入山林中没了踪迹。
“空闻秃驴！你不愧是成名多年的佛门高僧，竟能破去我修炼多年的噬魂幡！此仇我记下了！改日定当再次讨教！哈哈哈！”
黑衣人沙哑的话音和狂笑声远远的传来，可真身早就没了踪迹，再看两人争斗之处，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地上，四周的林木折断，地上沟壑纵横，破败不堪。老和尚也是嘴角溢血，身上的袈裟变的有些破烂。
林凡见老和尚受伤，心中也是一紧，顾不得身上的划伤，拉着林静从走了过来，只是夜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楚老和尚到底伤到了哪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师！您没事吧？”
“呵呵！不碍事！不过这佛衣袈裟看来又得换一身了！”老僧笑了笑，随后又开口说道：“老衲梵音寺空闻，两位小施主如何称呼？”
“我叫林凡，这是我妹妹林静！”林凡应道。
空闻大师点点头，问道：“村中可还有其余人生还？”
“没有了！”林凡摇摇头，心中不由得一阵悲戚。
闻言空闻大师叹息一声，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如今那被黑气包裹的人已经不知所踪，看来是逃掉了，林凡走到两人交战之处看了看，只见地上只剩下一杆断成两截的破烂小旗子，而那杆小旗子，便是这一村三百余人丧命的原因。
“大师可知道那人是谁？”
见林凡问，空闻大师摇了摇头，应道：“阿弥陀佛！此人一身魔道修为高超，可老衲却从未曾见过此人，实在是不知其名讳！”
“……”
林凡闻言沉默，他看看四周，只见一片狼藉，残垣断壁，不远处还有火光冲天，血腥气伴随着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直冲肺腑，令人作呕，顿时感觉胸口憋闷的厉害，脸色也煞白了起来。
“哥！我好冷！”
一旁的林静忽然出声，林凡心中顿时一阵紧张，急忙朝着林静走了过去，却见小姑娘眼角带着泪花，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丫头！你不要吓哥哥！你怎么了？”林凡抱起林静，急切的问着，可鲜红的血液已经染湿了他的衣襟。
“哥！我好冷！好想睡觉！”小丫头脸色煞白，语气虚浮的在林凡怀里说着话。
林凡见此，急切的说道：“丫头！不要睡！醒着！哥给你包扎伤口！你不会有事的！”言罢，又扭头朝着空闻大师大喊：“大师！救人！快救人！”
空闻大师闻言赶紧走了过去，运起深厚佛家真气给林静疗伤，奈何伤口太深，流血不止，纵使他修为高深，却也留不住小姑娘的性命，不由得脸色一暗，叹了口气。
林凡见空闻大师如此模样，心中顿时慌了，他紧紧抱着妹妹，希望她能够醒过来，可渐渐的，小丫头的呼吸不见，眼角还带着泪花，紧紧抓着他衣衫的小手也蓦然松了开来。
“不！不要！！！”
少年痛苦的哭喊着，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有如撕心裂肺一般，可怀中的人儿，却再也没有回应他一句，忽的，林凡的哭喊声消失了，他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倒了下去。
空闻大师见此一惊，急忙上前将林凡扶住，查看一番，见他脸色煞白，可呼吸还算顺畅，不由得也是松了口气，只是气血攻心，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阿弥陀佛！”
空闻大师看了看四周，村中大多房屋毁坏不堪，倒也有一处瓦房还算完整，便抱起昏睡的林凡走了进去。
第二日晌午时分，林凡忽的从睡梦中惊醒，他急切的左右看看，想要找寻林静的身影，随后他又停下来，沉默着，可眼泪却不自主的无声掉落。
一旁的空闻大师见此，轻声问道：“小施主可好些了？”
林凡擦擦眼角的泪水，点点头，又问道：“大师！我妹妹呢？我想去看看她！”
“好！”
空闻大师应了一句，然后起身扶着林凡走到隔壁，只见小丫头脸色平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丫头！哥来看你了！”
林凡伸手轻抚小姑娘的脸颊，一脸的疼爱，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么陪伴着林静入睡，而小丫头也总会用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一角，可惜现在，她再也不会粘着他喊哥哥，更不会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莫要太过悲痛！伤了心神！”空闻大师在一旁出言宽慰。
林凡闻言点点头，强忍着眼泪，问道：“大师！村里的人？”
“阿弥陀佛！村中百姓我已尽数安葬！只是想着施主醒来必然要看看这孩子，所以才……”
林凡闻言一怔，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悲戚。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么？注定要孤苦一生，甚至连最亲的人也都先后离他而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不如死，他更狠自己无能，保护不了挚爱的人，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浓烈，甚至他的眼神中都出现了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
空闻大师站在一旁默诵佛经，忽然觉得一股凶狠戾气从身旁升腾而起，那种带着浓郁的绝望、愤怒和悲痛的气息，让这位修炼多年的老僧一惊，他看向林凡，不由得一声叹息，少年竟是有了入魔之相。
“醒来！”
空闻大师运起深厚佛家真力，一声大喝，一旁的林凡忽的一震，随后转身看着空闻大师，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深呼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仿若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周边充斥着不祥暴虐的气息，不断的侵染自己，只觉得刚才那一声大喝，犹如黄钟大吕，将他从一片黑暗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空闻大师见林凡清醒过来，也是颇为欣慰，深感林凡心志之坚强，若是换做他人只怕已经遁入魔道，再难回头。
“谢谢大师！刚才、我……”林凡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僧叹息一声，接着出言宽慰道：“小施主还请珍重，亲人逝去固然悲痛，但生者不该就此沉沦，若是亡者在天有灵，也定不想看到你如此模样！切莫太过执着！”
闻言林凡收拾了一番情绪，应道！“谢谢大师提醒，我知道了！”
空闻大师点点头，又开口问道：“不知小施主日后有何打算？”
林凡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问道：“大师可知天一阁在哪里？”
空闻大师一怔，问道：“天一阁？小施主何有此问？”
“我曾听人说天一阁有很多本事高强的人，我想去学艺！烦请大师告知！林凡感激不尽！”
闻言空闻大师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天一阁远在中原腹地，距此甚远！就算老衲告诉你怎么走！只怕以你的脚力，也不知要走到何时了！”
闻言，林凡不由心中一叹：是啊！中原大地辽阔无比，天一阁所在更是遥不可及，只凭他的脚程，真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若是自己也能有像是空闻大师这般本事，哪怕到天一阁的路再远也不用放在眼里了！
看着眼前的孩子沉默不语，空闻大师也不由得一阵叹息，心下一软，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小施主主意已定！便虽老衲一起走吧！老衲送你一程便是！”
三天后，甘泉村废墟不远处的新坟边上，林凡跪在坟前祭拜，一把断剑插在一旁的青石上。空闻大师立在一旁，双手合十，默念佛号，一道道金光散发而开，佛门往生咒的声音在半空中回响。
“沙沙沙……”
淅淅沥沥的雨飘落，仿佛连老天都不忍心目睹眼前的这一幕……
林凡抬头看看那一片新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中默默立誓：将来若是学艺有成，定然要仗剑天下，诛杀那些邪教妖人，以告慰亲人故友在天之灵。
“再见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山村，眼中是浓浓的不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又带着丝丝的叹息，这便是林凡的告别。
“大师！我们走吧！”
见林凡如此说，空闻大师闻言点点头，金光闪过，带着二人冲天而起，向着远方飞去。
甘泉村安静了，一座座坟茔沉默着，只剩下村头的清泉仍在叮咚流响……
金光冲天而起，速度极快，短短半日便把无数的高山峻岭抛在了身后，林凡还从未御空而行过，从半空中望去，只见河流山川净收眼底，身边青云漂浮，微风拂面，真真是神仙手段，心中虽然伤感，可对于将来的生活更多了几分向往和坚定。
两人结伴而行，白日里赶路，晚上露宿山林，空闻大师闲暇时也会轻抚白须，盘坐在地上，给林凡讲解一番修真界的奇闻异事，听得他惊叹不已。
到底是少年心性，这一路行走，所见所闻皆是奇异非凡，让他的精神也是好了不少，只是每每想起往事，他的脸色还是一阵煞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两人距离甘泉村越来越远，而距离天一阁也越来越近了……
“金刚百字大明咒？”
黑袍人见此惊叫一声，急忙催动噬魂幡，他身上泛出的黑气更加浓重了，甚至比这山村的夜色还要暗上几分，黑气不断翻滚汇聚，只是顷刻间，他身前便现出一个足有三丈多高的巨大鬼影。
老和尚此时是又惊又怒，只见他手中法印一变，那一串龙眼大小的翠绿念珠滴溜溜的盘旋而起，光芒大放，在一阵佛家真言的响彻声中，那十八颗念珠上竟是生出一个个罗汉菩萨，阵阵佛光闪烁，仿若佛门胜境降临一般。
“班匝尔萨多萨玛雅，嘛呢吧啦……”
随着老和尚口中一段晦涩难懂的佛家真言不断响起，那十八颗念珠上化出的罗汉金刚齐齐挥动手中法器朝着黑袍人打了过去。
“嘿！”
黑气中传来讶异声，随后举剑迎了上去，一道金光跟一团黑气斗在一起，只见风雷滚滚，狂风四起。
“轰——”
“噬魂幡！？”
老僧见此先是一惊，随后脸上怒容涌现，说道：“孽障！你竟然敢炼制如此恶毒的邪物，老衲今日决计饶不了你！”
老僧见此也不言语，只见他白眉一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并未如何动作，可身上的金光闪动之间却化作一只金光狮子，那狮子呼啸一声，朝着迎面而来的血色剑光冲了过去。
“轰——”
剧烈的碰撞过后，两道光芒各自退后三丈有余，相对而立。一道人影落在兄妹两人身前，是一位身披火红袈裟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样，两道眉毛长得很长，顺着眼角弯曲下来。
“老秃驴！你休要多管闲事！”黑衣人看清来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嗡嗡！”
正这般想着，忽听高天之上一阵嗡鸣，一道金色虹光，笔直的朝着那团黑气冲了过去。
老和尚闻言“哼”了一声，应道：“好你个魔教妖人！做尽恶毒之事，害人无数，今日既然让贫僧撞上了，定然不会让你走脱！”
“哼！老和尚！你忒不识趣！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黑袍人沙哑的声音落下，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挥，一道耀眼的血红色剑光朝着老僧斩了过去，锋锐的剑气将地面都切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看着黑袍人一步步逼近，血红的双眼仿若恶魔一般，林凡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恶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连普通的百姓都不放过？为什么老天对待他们兄妹如此的不公？
林凡在心里问自己，也问老天，他不甘心，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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