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娱乐圈]

祁菲被沐文妍问及巨蛋外是否有关于末日的传闻，笑道：现在还在头条上挂着呢。毕竟死人了，还不止一个。

沐文妍只知道第一起，也就是重庆巨蛋外那个高材生罪犯的自杀事件。祁菲眨眨眼睛将巨蛋外网的几条热门新闻发了过去。既重庆和上海巨蛋外的自杀事件后，一对广州巨蛋外的夫妻紧随其后。自杀者分布广泛，年龄层毫无规律，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不久之前才犯了大罪被流放出来的的新犯人。

沐文妍看了这些，不禁恐慌到一阵晕眩。她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巨蛋之内，能够不被这样的假消息冲昏了理智。

祁菲：是的！哎呀客人来了，有空跟你说。祝你上班别迟到~

沐文妍断开与祁菲的连接，坐在床上发愣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乱揉一通。

祁菲则什么情绪都不往肚里装。她并没有客人。不过是觉得沐文妍有些尴尬，给她个台阶下。回想沐文妍的请求，她不禁好笑。这位“学长”在两人过去的聊天记录中出现频率极高，祁菲从来不觉得她的暗恋能够得到回报，只是不忍心打断这位姑娘的一腔热血。如今学长遭难，她竟然更不自量力。

尽管很蠢，但是朋友的忙还是要帮。祁菲迅速联系了自己的一些人脉，打发出去帮忙留意，然后，不再挂心。

在床上做了一会儿伸展运动，她抱着保温杯登登登跑上阁楼。网上的纷纷扰扰她不关心，房子外面吵闹着的，大人追赶着孩子命令其穿上皮肤防护的声音她也不关心。下酸雨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凡事都要辩证地看，也只有在这种消停的日子里，她才有空将自己关在阁楼右边的那个房间。

“阿非！”她喊了一嗓子。

床上有东西动了动，紧接着，坐起了一个穿着粉色睡裙的姑娘。姑娘一跃而起，在地上立正站好，节奏感爆棚，像跳舞似的。

姑娘的皮肤比祁菲还要白，即便是雾蒙蒙的天气下，晦暗的阁楼房间里渗进几缕近乎奢侈的光线，她的脸也在这几缕光线下泛着点银色的金属光泽。这是较为原始和低劣的人造皮肤，新型号的仿生人，皮肤可是要逼真多了。

“早上好，祁菲。”姑娘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谁？”

“我是阿非，属于祁菲的L型仿生人。”

“我呢？”

“你是注册姓名为‘洪菲’的祁菲，我的主人。”

“我是谁？”

“你是注册姓名为‘洪菲’的祁菲，我的主人。”

“我是谁？”

一分钟之内相同的问题问了三次，阿非的回答稍作迟疑，说：“祁菲，你该增加图灵测试的难度。”

“如果哪天你又像最开始那样，会对同样的问题重复同样的答案，那时我才该警惕你的智能程度呢。”

阿非：“你的话我不懂。”

“你当然不能懂啦。”

祁菲跃到床上盘腿坐下，让阿非坐在房间正中洁净的操作台上。她很喜欢端详阿非，这毕竟是属于她的东西，也是她亲手加工的作品，这么漂亮，看着就开心。

阿非是她几年前从一个客人手中接盘的。当时这个旧式仿生人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仿人体皮肤颜色的金属肢体，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经历而残破不堪，胳膊上露着合金骨架，后背像是被野兽撕咬掉一块，脊椎的一部分中枢裸露在外，时不时地爆着电火花。

L系列是廉价的量产仿生人，智能和美貌度都不高，他们不具有那么丰富的情感系统，面部肌肉复杂度不足以让她做出足够拟人的表情。他们甚至无性——男性和女性******都没有在体貌上被设计出来，胸前也是光溜溜的一马平川。

他们被广泛运用于私人商户的接待员、低档餐厅服务员、工厂搬运工等，既不需要脸也不需要过于强大的计算能力的工作。当然，对于巨蛋外的人来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祁菲修理它的时候，它还不叫阿非，它当时没有名字。只是看到它双腿之间被人为地制造出了一个丑陋的空洞时，感叹它的主人情趣非凡之余，竟生出一丝动容。修理完毕物归原主的几天之后，祁菲在棚户区的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里，发现了它。短短几天，又坏成了那副样子。

那天下着酸雨，身上遍布污泥的仿生人，过时的肢体材料被酸雨缓慢侵蚀，生出黑黄色的斑点。就在那样的场景下，祁菲莫名其妙地给她起了个名字——阿非。

如今的阿非是被她不断改造过的，和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祁菲将它改造了很多。比如换了一层更抗腐蚀的皮，填充了更有弹性的肌肉组织，使用了走私的人造关节。但是没有改变它低级的中枢内核。

她仍然仅拥有最低级的智能，只会利用现有的信息分析、解决问题，而永远不会自动发问。

另外，虽说为它植了长度及腰的栗色长发，却并没有改变它的无性状态。

此刻，阿非在换衣服。粉色的旧睡衣下面，完美的模特身材保持着光棍一般的状态，上面是平板，下面也是。

“有件事，虽然已经发生了好些天，但我还没有和你说。”祁菲说。

“请说。”

“林司茕委员主动和我加了好友。”

阿非定了定，然后单纯瞪大了眼睛，跳起来，“Ohgod！恭喜！”

祁菲扑哧一声笑，阿非的热烈反应因为并没有带着笑容，所以显得十分诡异。这几天，同样的信息她告诉过沐文妍、洪源叔叔和祁长征，然而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这样的“喜悦”。哦不，沐文妍和洪源叔叔只是不相信她或者不搭理她，而祁长征则追着她打了半个小时，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好几天没和她说话。

唯有阿非，这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东西，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条件信任，并予以配合。

祁菲本来就比常人容易平复心情，又被泼了几盆凉水，现在她早就不激动了。只是看着阿非直挺挺地在地上蹦呀跳呀像个僵尸，这僵尸甚至跑过来抱着她转了一圈，不禁一拍手：“让这波祝贺来得更热烈些吧！”

“卧槽暴击！狗子你真行啊！666！狗富贵勿相汪！……”

“……”

自己平时都给她的语言库灌输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祁菲轻盈一跃，坐在阁楼的窗台上，滴滴答答的酸雨透过玻璃在后背上打着节拍。她说：“阿非，我要放脚。”

阿非就跪在地上，微微抬头，捧起双手，让她将双脚踩上来，并且发动能源让手心发热。祁菲的双脚被温暖包裹，舒服极了，她闭着眼睛说：“那可是林委员啊。阿非，我从没这么笨拙过。”

“我不断在思考，她的行为是否别有所求？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试探我？或是想要利用我？若是后者，我是很欢迎的，只要我有利用价值，那么我就能依靠被她利用的机会而反过来利用她。可如果是前者怎么办？”

“所以……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联系过她。阿非，你说，我该怎么办？就让这么个财富平躺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我太不爽了。”

阿非双眼的瞳孔从纯黑变成了琥珀色，这说明它在分析结果。可是分析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反倒是中枢发热，最终中断计算了。

祁菲大笑：“傻东西。我没有让你一定算出个结果啊！既然林委员不动，我也不动。这时候谁先动作，谁就输了。”

阿非毫无反应。

“夸夸我嘛！”

“狗子你真行啊！666！狗富贵勿相汪！……”

祁菲：“……”

阿非的功能当然不仅仅是一个配合祁菲情绪的演员。按照这位奸商的尿性，不能给她赚钱的阿非，不是好阿非。

这不，第二天，那场如约而来的S级酸雨下过之后，天空奇迹般地从平日里的灰变成了黄。正赶上周末，祁菲便带着阿非出去跑生意。

祁菲的赚钱赚钱手段主要有二。一是我们已经见识过的修电脑，这项工作她在每周五天的工作日进行，也是正业。二是副业，如果周末赶上天气好，她就会带着阿非，到列车站去守着非法来到棚户区玩耍的巨蛋居民。她帮那些人做导游，挣一笔外快。

酸雨过后的棚户区充斥着刺鼻的味道，土壤较为松软的地面上，散发着可疑的白色气体，而坚硬贫瘠的部分则蓄着积水。人们渐渐从家中走出来，无不穿着对付酸雨的特殊防护服，因为高浓度的积水会腐蚀皮肤；空气净化器也是必需的，不然若长时间暴露在外，呼吸道会被湿润的空气灼伤。

阿非将祁菲打横抱起，趟过一个个腐蚀性的浅水洼，穿过棚户区仿佛叠三明治一般摇摇欲坠的楼房。二手电动车店铺的前面，几个孩子不知死活地跳进水洼，阿非迅速转过身用后背将飞溅的液体挡在身后，她身上的劣质材料衣服熔了几个洞。好在阿非的皮肤是走私的高级货，依然莹白如玉，颇有卖相。

车站外面，不少棚户区居民都在守候，正当导游。祁菲很快抢到了她的客人，这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和她调皮的儿子。女士选择她做导游，完全是因为她儿子喜欢阿非的漂亮脸蛋。

女士姓王，穿上祁菲送给她的防护服，又塞给祁菲两百块钱，说：“我们时间很紧，我儿子下午还要上钢琴培训班，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他只想去看看巨蛋。”

女士想要让小男孩拉住她的手，于是张开手掌亲昵地示意了一下，然而小男孩瞥了她一眼，往旁边躲了躲，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阿非不撒眼。女士尴尬地收回手。

“好嘞！”祁菲假装自己没看见刚才那一幕，收好钱。这一趟又简单赚得又多，就喜欢这种财大气粗的客人。

巨蛋内的人从外面看巨蛋是非法的，说白了，没有合法批示的情况下跑到棚户区来都是偷渡。男孩的父亲在北京巨蛋内做官，管理列车关卡安全的官员在仕途上有求于他，又得知他的儿子对巨蛋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于是这一次偷渡就算是贿赂。

以上信息，祁菲并不关心，但是女士一直滔滔不绝，从车站走到由仿生人耕作的农田时，就已经将底子抖干净了。祁菲一边听一边发出赞叹之语。实际上，类似的客人她见过不少，毕竟，哪个能偷渡的客人不是有点人脉背景的呢？

比起这位女士，她儿子就显得成熟稳重多了。这位小痴汉一直和阿非拉着手，长时间沉默的观看中，偶尔蹦出一两个问题。

“那是仿生人吗？”小男孩指着田间问。

阿非说：“是。”

“那个呢？不像仿生人。”

“那个是人。”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夜里被迫出柜了，家中状况不太好，所以作者状态也不太行。感谢大家的等待和陪伴，我即便不入V，也会继续写下去的。

感谢 粟子瑢、鲜衣怒马少年时x3、甜甜甜景、ads、具唯 的地雷

感谢 晏江寄余 的手榴弹

感谢 一元x20、养了一盆草x20、yinx30 的营养液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气氛不太对。相比祁菲这个从小和各路客人打交道的姑娘，沐文妍知道自己的情商太低了。求人帮忙的时候，怎么可以流露出对别人不满的情绪？况且上回……

沐文妍马上说：哦对了，你上次说委员加了你好友？？？我当时正忙……到底怎么回事？

但这确实是巨蛋内外居民的不同之处。沐文妍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末日假消息真的在巨蛋之内流传开来，会造成怎样的恶果，但是巨蛋外，不论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所有人都怀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用一层层骚话一般的评论，将这个天降死期式新闻垒成了一座欢乐的高楼。

祁菲发现沐文妍半天不说话，心中默默一笑，说：我人脉有限，不过你学长的忙我一定尽力，别太难过。你要上班去了吧？

沐文妍：谢谢……

第一反应：啧，把通道堵了那么多天，搞得我翻不了墙，我还以为自己被绝交了。突然一出现就是求帮忙，我不记得这狗子脸皮有这么厚来着啊。

她看了看今天的天气：降温，重度污染，酸雨前兆。

终端推送已经对巨蛋外居民发出了好几次警告：乖乖待在家里，这次酸雨的污染度将为S级。这种天气，她自然是不能晨跑的了，大概也不会来什么客人。她这才慢悠悠地浇了室内的变异多肉，又泡了养生茶，决定搭理一下她的网友。

祁菲：可惜，其实如果在巨蛋外面多住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就不会死了。

沐文妍一愣，莫名地感到一阵不适。

沐文妍并不管她的插科打诨，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抱枕底下的星旗徽章、旧式电脑和那一叠纸张，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她猜测，学长是通过翻墙，向巨蛋之外传递了什么信息，也许和那个无厘头的末日传闻有关。但是学长做事一向谨慎，为何要这么做？这又与仿生人保护组织有什么关系？其中的逻辑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祁菲：那么多叹号……地球要炸了？

这本该是沐文妍每天赖床的时间，不料回复神速：我怀疑，我的学长犯罪了。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各个棚户区最近的新罪犯情况？我一定要找到他！

于是，这才有了本章开头，沐文妍回家之后发给巨蛋外某位玄学主播的话。

祁菲的终端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鉴于她晚上十点必须上床睡觉的佛系养生习惯，以及脑袋沾到枕头三分钟之内一定会睡着的超能力，这条消息是她早上六点起床的时候才看到的。

祁菲：能流放到巨蛋外的罪吗？那犯的罪还真不小。他是偷逃了几年的税款啊？

沐文妍：我怀疑……他加入了“星旗”……

祁菲：我读书少你别诳我。加入一个不入流的社会组织怎么会犯罪，我国公民可是有结社自由的！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沐文妍：神仙神仙，求你帮帮我！！！！！！

沐文妍自从得到学长的警告，就将那个翻墙通道给堵死了，之后乖巧了好多天。学长的失踪、他的翻墙提醒以及最近关于“末日”的风言风语，一定是有所关联的——这是她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的直觉。可是仅凭直觉远远不够。

几天之后，她发现公司其他利用职务之便偷开翻墙通道的同事，全都还玩得挺high的呢，甚至私下里还有人说，翻墙从未有这几天这样流畅如丝滑般的爽感，也并没有人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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