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回:是非两房源夙怨 爱恨一心本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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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婶已经知道了。来时我在路上碰见了她,她要我带来给各房的叫一声嫂,算是认认门。”多少双不情愿、冷厉的目光都堵不住他的口,只听他又道:“我在那矿上做工,矿塌下来了,我堵在了里面,是她刨了一天一夜把我救了出来。我知道她没法跟嫂比,可我还是把她领家里来了。婶已经答应了,婶说救人一命当念人永生永世。我除了自个儿,还有啥?所以我就有这么一个想法。婶也觉得她挺可怜的,要我带潘家来一辈子保护她……”

各房的想像得出来,要是女主人是王母娘娘的八公主,这样的爱情故事是多么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啊!这就是出自潘家新编的神话故事,一定像杨梅花姑娘的故事一样在潘家口口相传、流芳百代。可看着依在老七腿上瑟瑟发抖的,她们很快在他的故事里抽回了思绪,无不冷噤、盗汗,都不知所措地望着大房的。接着发现了老七的惊人之举,那就是他在说上面一段话时是如此的流利、连贯、富有节奏韵律感,也许还颇用了些心计;不知道以前没发现、或埋没、或抑制住了他的才能,还是他对此事、此话有过深思熟虑,有过一遍遍地架构、推敲、练习?不管怎样,反正各房的(包括六房的)都不能接受事实,有一种极抑郁的情绪,并且有欲爆发的念头;这念头或就是要脱光了老七以验验是不是潘家真正的男人。

大房的接到了各房的还要翕然抗拒的信息,歇斯底里般,“我做不了主,等婶回来后得亲口听她应了这门子……”

确实如此,李无香虽没有给七房操办酒席,但置办了与六房同等档次的家俱。有了孩子、她回到潘家后,就成了女人堆里畏怯、不出声、捂着嘴偷笑、当“小菜”逗的七房的。她原本不像各房的担心的那样一无是处,除了力气欠缺外,她心灵手巧,来潘家后学了不少东西,能绣花纳鞋。当她为沈潘两家的恩怨去世,各房的觉得用响当当称呼七房的也不为过。除了这名头,还能给她弥补的,那就是一辈子照顾她遗留下来的闺女门牙了。

那么老七怎么遇见她的?得慢慢道来。但可以先预告的是这不是能传颂的神话故事、歌颂的先进事迹。当时别人糊涂的话,可李无香清楚。

老七离开潘家时跟李无香辞过行,话说得硬朗,“婶,我走了!我知道你心里咋对我的,你也知道我怕一辈子不能给你长脸了。这深山里在开矿挖煤,听说还死了人,我去趟趟运道。”说完,他就坚定地大踏步走了。

李无香张开的口、还有伸着的手在风中颤栗,模糊的眼好像看见他钻进了黑沉沉的坑道中。

煤坑是几个乡绅集资开的,挖了几个月了都没有出煤,人心涣散,后续资金不足,又怕投入的打水漂了,只在苦苦地支撑着,正好缺人手时就走来了人高马大的老七。他没跟管事的说上话,放下一把雨伞,绰起一把镐头就跟在人后进矿挖煤去了。

他这一下井,就二十多天没出来,渴了饿了有人按时送饭送水,困了就在坑道里盹一盹。同伙见言诎举捷的他哪黑就往哪挖,以为他来找死的,可不愿跟他一起赴九泉之下,都辞工走了。井下就他一个人作业了,又不分昼夜地使镐挥锹。上面每天在洞口向幽深井下探望的乡绅真是喜出望外,看见他拽出了一笆篓黑灿灿的煤块,不禁掏出洁白、且带有小妾体味的绢帕帮他拭着一张黝黑脸上的汗水,才有心问他打哪来的?他一概不说,只冲没吃饱。

主事的受掌柜的所托,找来工酬低的女工专门给他送一日三餐,前几位都说里面坑道太矮太仄进不去;于是找来一位滴小的。可又是十几天滑溜过去了,怎么没再见他挖出煤来?主事的就问那女的道:“他坑喝坑吃、大鱼大肉的,是不是在里面睡大觉哇?”

“我不知道。坑道太窄,我进不去。”

“他咋进去的?”

“他爬进去的。”

“你也爬进去看看,否则工钱就没有了。挖不出煤谁养?还要人伺候。”

翌日一早,那女的拎着粗劣的食物走进了阴冷潮湿的坑道里,在能站立、不至于碰着头的地方驻足而停了,再进去就只能匍匐了。以前她只要在礃子里头的这里唤几声饭来了,或短或长的时间他应一声道,放那里吧!她就急忙往回撤。今个不是有承命吗?知道倘若惊动了他,就无法交差得酬了。于是把篮子推在前面,爬进了越加狭仄的通道里。接着觉得周遭一阵战栗,轰地一声,一片黑暗。

再说李无香,在老七走后没多久就后悔没把他挽留下来。自他对相亲挑三拣四后,她就对他的人生、前程不乐观了。退一步说,就是外界没有对他不利的因素,他只身单影在潘家也呆不长。因而对他要离开没有横加阻拦,可后来回想他辞别之言,觉得他这趟去凶多吉少。谁见着送去的不仅是一条生命、而且是一个人无动于衷?况且是她看着、抚养长大的老七!她愔愔过后就恓惶,四处托人打听山里哪新开了一煤矿、哪有潘家老七。

煤矿从矿口处崩塌了,几个股东痛心疾首,知道血本无归了,可里面还有俩条人命呢!原本打算再出一笔钱封住那女的家人的口就分道扬镳,再也不来这倒霉的山里了。可听说那乔个子不是外来混饭吃的流浪汉而是潘家老七后,额头汗水沁沁。潘家,他们自然知道,在集资开矿时,有人就建议去跟潘家管事的支会一声,看潘家能不能来一股。这深山里没开过煤矿,更没有专业人士勘探过,只因有山民在到处是黑壤的山里挖出了能燃烧的煤来,几个迂腐的乡绅为利益所驱动,又受那欲空手做大事的管事的耸动,决定投资试试。也知道如果能挖出优质的煤,这受利者不能太多;如果不能挖出煤来,这分担风险的就多多益善、众擎易举了。原希望一开挖就出煤,财源广进,就大干一场;可越挖越灰心,也就越捂紧口袋。在矿上资金捉襟见肘时,又有人要把潘家拉下水。他们击掌同意,可知道潘家管事的是一老娘们时,就摇头晃脑道:“开矿是富国强民之事,一个老娘们懂什么?她就是开通能投一个子,煤没挖着她也要悭吝回两个子才罢休!”

迂阔之论刚落,矿也塌了。知道乔个是潘家老七时,几个乡绅把他当成娘们派来的商业探子了,就是苦不堪言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匆匆找人刨矿救人,就是死人了做做样子也行,怕泼妇缠人。

果然李无香一来,刨矿救人的进度就快多了,因为她心一急就扇人。

很快,赤身****的女的和倘有一丝遮体的老七被抬出了矿外。看着两具不知生死的躯体,在场的人觉得再平常不过了。可不,他俩在矿下都一礼拜了,在预感求生无望之下,就是再不匹配的一对男女也会紧抱在一起,说不定能求一段阴缘,说不定为下辈子求得一段善缘呢!幸庆的是他俩都没有死。也是老七一味要挖出煤向世人证明什么似的,结果挖的坑道与暗河相通了。那冷嗖嗖的阴风吹来了充沛的氧气,可他俩在矿下就因饥饿也濒临死亡了。

也许面对死亡时老七表现出勇敢的一面,或是当从死神手上逃脱时首先想到的是共患难的,反正那女的醒来时,抛开家人而扑在老七身上嚎啕大哭。

那主事的赔着笑脸,拱手作揖道:“李掌柜的,就是你家老七奋不顾身下井去救这位闺女,我们几位股东谁不为之感动呀……”

李无香嘴上应着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却想起那一只仰在地上蹬腿的鸡,能想到的是老七没把那女的擂或踹翻在地,没想到的是女的对他这么依恋。她想到“依恋”二字时,又不禁要摇头了。结果老七真向她提出要把女的领进潘家,给出的理由是她可怜。她应允了,当时就这么想还挑女的什么呢?只要有人陪他!

接下来李无香就跟几位股东讨价还价,大显潘家主事的风范和泼妇本色,不但给他俩要来了工钱,还要回了一笔不菲的休养费。正当他们要返程时,出岔事了,一男的跑来,拽住那女的,说是她男人。可那女的有心倾向老七、潘家。李无香把男的拽进一遮耳目的地方,知道长得也不赖的他的真实意图,忍痛把休养费给了他,并严正警告他保守秘密。男的喜不自胜,本听说潘家讹了矿上一笔不小的数目又要把那女的领走,壮着胆要来插一杆,没想到她慨然相送。他以后才懒得提跟那女的有过呢,这不是自揭伤疤吗?

李无香仍然心情不错地往潘家赶,可快要到时,把他俩往回打发,说是让老七先去那女方家认认门。她这样做,是对七房一种滴水不漏的保护。不仅如此,在七房的生下一女孩后,希望她再生一个,还得是一个带把势的。李无香说得隐晦,想她虽身材滴小,但不失灵慧的脑袋。

而我做为旁人而言,在李无香知道老七的隐痛情况下,这样授意懦弱的七房的,无异于对她下达了驱逐潘家的命令、给七房判了死刑。

七房的是明白了她的授意,却锁定在潘家范围之内,也许她认为自己具有反抗精神。直至李无香对她而言潘家是要维护的最后一块净地,直至各房的也把她抛弃了。

是的,各房的看出七房有隐晦,当成李无香的靶器官,可没想到这靶器官已脆弱、溃烂的不堪出手了,至使老七用横倒表示顶天立地!

再说那接过李无香手中的封口费的那男的。他出身贫寒,又好逸恶劳,那些不义之财也被挥霍一空。这样过了一两年无人管束、生性浪荡的生活。当回过头来,觉得身边清冷时,真有人找上门来,并且是一位女的,谁?七房的。可她身后还有一位威猛的老七。

可他没有接纳她,把她打了后,弃家而去,在外飘泊多年。解放后,在政治运动频繁、且萧条的年代里,吃得苦不堪回首。直到听说潘家俩口子去世多年了才回到了家里。可他已经是一位有白发的人了,守着清灯冷灶,想起因戒惧潘家而抛掷的年华,倍感凄凉,自嗟落拓。忽然某一天想起她说过潘家有自己的骨肉,决定去打探这事。弄清她闺女过继给了潘家六房了。见着她时已经是一位清丽文静的姑娘了,酷似她娘。

可他对她没承担丝毫、抚养一天,怎么走进潘家六房要女儿、与她相认?况且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女儿呢?于是向她(七房的)娘家去打听、寻求帮助。

她亲娘早亡,她爹继了一位悍妒的后娘,她在家时就受尽酷虐。要不听说一疯子在井下挖煤,她会去送饭?都是后娘给逼的。这些他也知道,可挡不住走向她娘家的脚步。结果没探到实情,还受了那老娘们一顿臭骂。当年,他强暴了她,不想娶她,她家人找来也拒不承认,这趟再来央求人家能有好果子吃?最后他找到了当年接生那孩子的产婆。她说:“那女的进潘家后七个月就生产了,可孩子是足月的……”

时间前后算算、掐掐,他认为与她那一段时间相吻合,怕这世上真有一位闺女了。捋顺了血源,他就有底气。可那闺女静是处女、动甚脱兔,他几次想接触她,都被她当稂莠给摆脱了。

又过了几年,他有暗病,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闺女,都想向她靠近。有了这个想法后,只要想起那滴小已故的女人就愧怍无形。这是不是为年轻时轻狂举动而后悔?为曾挥霍的青春而后悔?为曾没有附丽或说接纳她而后悔……他都不反驳,因为他不但一生一事无成,而且害怕晚景的凄凉、孤独、无助。往事前愆,赫然在目,时时老泪纵横。

在接到闺女(门牙)让潘家六房的送到山外工地做工的消息后,他一气不歇地往山外赶。上十年了闺女没出过潘家,更没出过山里,他不能错过这个相认的机会。可闺女真不好接近,他看出寄人篱下的那些敏感、惶遽、猜忌、警惕等因素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经过几天的攀扯,不但没听见她的回应,还招至了她的反感。他不明白潘家六房为啥在这荒时暴月把她送到工地来?看着她受苦受累的样子真心痛地掉下了泪,又无力接过她的担子。眼见着河堤一天天见长,却心急如焚:闺女尺咫,却如天涯。眼见坡塌了,他推出了闺女,自己顶上了。他觉得真正对闺女承当了一回。

在医院里,正式跟来探望病情的人商讨闺女的事,这其中有俩位起着至关重大的作用,一位是他的亲妹子,另一位是他侄儿媳妇。就是他亲妹子发现门牙在工地,后来又在工棚里照应门牙的中年妇女。他侄儿媳就是全凤嫁到山里的女儿。他本姓阮,在工地对门牙真真假假、惺惺作态无非是欲相认她的试探,毕竟还有所惶忌。他们商量,要把闺女认回身边,又别惊动为所欲为的潘家,最捷利的办法是以给闺女找个好人家,等闺女嫁人家后再说明他的身份,以后闺女认不认就是她的事了。于是老阮肯托亲妹子照应着闺女的同时还得给她物色好人家。确定人选后,他又央求侄儿媳去山里提亲。她面有难色,就是惶恐于潘家的蛮横拷掠,可见着病榻上的他两行热泪,心一软就应了下来了,当然还有她母亲对潘家惦念的作用。她那趟进山做足了功课,听说潘家六房老三要应征入伍,特意去县武装部找二姨夫打探了他的情况;又听闻潘家有位在台湾,又向他打听了一些相关事情、知识。事实证明,她带着这些话题进六房不是无作用的。如果一开始就和六房的说门牙的事,没准她跟母亲一样被扑跌在地呢!第二次与门牙相好的青年韩正门去潘家时,她看清了门牙生活的潘家是怎样的错综复杂、劣根性。溜出来后,仍惊魂未定,再也不去山里掺和了。可到底衔怨在心,待门牙出山后,从中作梗,让六房老三愿望尽丧。由此不但改变了青年的命运,而且让他彷徨、偏执,甚至凋亡。当然这是后话了。

韩正门能跟门牙再来潘家,也是为了要回那辆自行车。当李无香问他是要人还是要车时,他只有牵起门牙的手,知道如果不牵的话,车是绝要不回的。现在可以说的是,当他再次见到那车时,已经是许多年后了,那车也面目全非了。

看见他从一还算气派的家里推出了崭新的车,老阮和妹子对闺女的事又汲汲赶时,他俩在主观上“以车鉴人,以车鉴家”的成份很大的。那么门牙经过那段出山风波、又在他没要回车的情况下,他俩的婚姻生活会不会美满呢?先从标题“爱恨一心本新因”去理解吧!

她们可不敢众口喁喁,有人还扯她的后衣摆。大房的为表示态度之坚决,为表达得酣畅,是低着头说的,一抬头,看见李无香高举着碗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忙道:“婶,你拍板吧!做小辈的有啥想法也高不过婶的主见。”

李无香没把碗砸了下来,走到甑边盛了一碗饭,夹了一样荤菜,亲自送那房里给那女的享用。这矮小、不足一米四、不逾六十斤、夏天穿紧身衣物亦无胸脯的女的,就正式成为潘家七房的。李无香没有把她拎出来,当堂当众响亮地宣布她以后就是潘家响当当的七房的。但在各房的看来李无香亲自给她奉饭,比当庭当众宣布更上心、隆重。各房的还能施逆力?只能学着忍着试着接纳吧!

李无香回来了,各房的翘盼如年!接着她们不禁心冷意凉,就是看出她显得有几分蘧然之色,可转念一想,难道老七侜张作态、至少她还不知道那事?希望微茫的各房的还没张口,就听李无香自个提涉道:“带来的都瞧上了吧?我没、没空操持,各房的……”顿了顿,又道:“就这么个样吧!各房的别上心上气的,日子还得过下去,能糊在身上就得了……”

从她的口径中,各房的铁定她知道了,要不语气中尽显安慰、伤感和无奈,甚至对于那女的都不屑说出口,还损能糊上就行了。她是彻底失望、看透人世了?她们心里都否定了,因为一向欲望勃勃、一开始就把老七当门面一样推销的李无香怎么能接受一位几拃高、手无缚鸡之力的做潘家的七房的?难不成症结还在老七身上?他真狃于“她以身救,他以身予”?……她们不可思议,没有跷起大拇指嘉美老七有情有义,反而心里骂他又呆又傻。就是置身于老七,怎么也找不到感同身受的启发而接受这事实,可是关切到各房利害,就是李无香十分满意,也要做无畏地顽抗。

这回大房的没来得及凝聚各房的力量,就是力德不任也要驳一驳,道:“婶,你不是要我们下地干活吗?我们还没上眼呢?啥样的呀?怕是你也看岔、还是看花眼了?我们还没问老七同不同意呢!按他以往的性子看来,八成又瞎了。瞎了就瞎了吧!再找,反正各房的手头加把劲,抽出空来填给以后儿孙满堂的七房。长嫂如母,为了自个的小弟,各房的再难再苦都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过你劝劝老七眼界别太高了,难不成认死理就天上一样的?能有六房的这样就行了,模样不错,干起活来也不赖。山里人家,就是能娶来轰动街市的也没有谁看得出名堂来呀!山里就几条野狗的眼溜来望去的。婶,还是本份山里的闺女好,还是婶以前的想法行,好干活,大背头大手大脚。当然也别委屈了老七,就照六房的脸形找,我做主了。各房的……”

她们听出她对老七贼心不死,怪老七在她怀里不乱,怪各房的当初没成全她的美事?现在老七要拥上仙女了,她还不整天望着老七垂涎三尺呀!没准仙体知道她淫荡后,用法术把七房里的事印她脑袋里,让她整天神魂颠倒、梦断七房去吧!

眼见着李无香出门了,各房的知道她真对老七这趟回家很菲视,真摸不准她的心思,对他一阵子热一阵子冷的,难不成她对老七也有六房的一样的想法?而六房的情绪有了积极的变化,分析道:“要说以前给老七找的闺女中,我怕是最出彩的。准不定李无香早过目了他媳妇不如我吧?让她冷了心,要不她怎么撇得下?”

她们没搭理鲜廉寡耻的,都往回赶,心里说你做美梦去吧!别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二房的接着发话,“这样吧!你先带她回去,等婶、等各房的……”

老七首次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这各房的更有同感),把那女的拎进房里关闭起来,然后自顾迈着碎步走了。听着房里的女的抽泣声,各房的知道木已成舟了,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声音的范围之内。六房的仍追上去,叫道:“快来呀!王母娘娘八闺女来了,包退包换,小号换大号,臭的换香的,老的换嫩的……”

可老七趁她们皆挤门之际,叫道:“大嫂、各位嫂,我今个带她来了……”

大房的一蹦跳,冲道:“你跟婶说去吧!我管不着,我还受婶骂来喝去呢!”

六房的一蹦一跳上去,叫道:“我要换一副特大号的,能装四房的。一窝下十个,省得一个一个麻烦……”

没过一个时辰,她们就看见老七如耸如矗在堂厅。纵目没再看见什么人呀!心想难道他媳妇愆时或改期了?老七走上来了,要面对了,她们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贴着一缩头缩脑的垂髫。没分出是男是女,来不及甄辩,都顾头四望,还是没见人,心想难不成八公主有隐形之术?遁于无形无踪了?老七没半点不同寻常的神色,在各房的眼中,他跟以前一样沉稳、沉闷。直到他反手拽出身后的人时,她们的目光就直瞪瞪、齐刷刷地望着那人。要不是她扎着辫子,各房的还以为她是男的,就是确定她是女的时,也认为她是一位没发身的女童,更没把她与能伸缩自如、忽大乍小的八公主联系在一起。可都被定住了一样,接着让她们心里惴栗的是,那女的对各房的深深一躬,那稚嫩的童声随后叫了一声:“嫂!”

在条帚的横扫下,各房的奔突而去。在坡下就伫立不动了,还在打趣道:“就让李无香打死也不错过向天仙申诉的机会。没准改颜换面、脱胎换骨后,再也不在潘家呆了。别说跟天仙去天庭过万灵供奉的日子,就是换了身上的零件也好哇!我要有六房的那细腰就好了。我要她的……”她们转而笑道:“六房的,你想换啥呀?是不是里面的也换一副呀?他要咋样的?”

六房的懊恼不已,叫道:“我就纳闷了,老七就认准上头、不染地气的,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干脆以后离开潘家,要不死了拉倒,在这山里无法呆了。”

她们不禁毛骨悚然,悲苦万状,要是兜里能摸出钢镚来就好了,打发这孩子赶紧离开潘家买糖吃去。

在她们中,六房的首先醒悟过来,并难隐兴奋,指了一下她,道:“老七……”

形势倥偬,大房的对她一扽,截口道:“老七,你不说带媳妇回来吗?婶都在道上接你们去了。”她见老七嘴角翕动,堵口道:“是不是出啥状况了?她、她……”她也喑哑了,看着老七把欲逃的她按在腿上,心彻底凉了,这就要往外去。

老七离开潘家九个月后,捎口信回来说要带媳妇回来。各房的真兴奋了,以为潘家又要办一场轰轰烈烈地喜事了。就给六房办事的标准,这场面也小不了哇!可就李无香别开老六而先着急成七房看来,不知道她对这排场讲究成啥样。撇开这头不论,就老七自个找的中馈,他又有以前千挑万选的标准、经验及步步高升的眼光,就他的中馈不知道美成啥样子?各房的视阈窄、弇陋、粗俗、直鲁真找不来具体的人和华美之辞来形容猜想下的七房的。就连刚进潘家,就标榜是女人堆里的杨贵妃的六房的,也谦虚地连连摆手,道:“别拿我当模子。”

最后她们说瞎想什么,干脆恭候王母娘娘的八闺女吧!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忙碌起来,以迎迓仙体下凡。一边忙着一边打趣道,只要见一面良苑奇葩,来世就沾这一面之缘的光不知道美成啥样子?四房的,快点呀!来世收收你这猪肚子。五房的快打水来,来世换了那几颗獠牙。六房的死哪去了?难不成你十全十美了……

好像真要迎来美化她们外表心灵的神仙一样,虔诚地拾掇地清清洁洁、一丝不苟的。当再回头要李无香筹措款待八公主的盛馔时,才发现她爱搭不理的,在拐弯抹角说出想法后,却遭到了她的抵制。为了发泄怨气,说要各房的外貌缺陷挪腾到她身上,这叫废物利用,望八公主成全。她们说这样一个李无香就是一头能直立行走的野兽。说着说着,不防背后李无香纵步而来,还抄着一条帚,斥道:“还倒腾个啥?真接王母闺女下驾不成?不就是一能生儿育女的女人吗?再扫再扫,呆会儿我泼一屋大粪。太阳不冷不热的,都给我干活去,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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