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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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一怔,全朝上下也是不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对于十年前岳府那场大火,不少人感到惋惜。

“你是……蓁蓁?”

梁帝狐疑道。

一独院里,一棵百年梨花树竟在那场大火里意外的存活了下来。

微风渐起,如雪梨花随风飘扬,洋洋洒洒白了这小院。

花瓣落在树下一白衣女子身上,女子懒散的趴在石桌上,一只手扶着一酒壶,双眸微闭。

月光姣姣,为眼前景色渡上一层朦胧,看起来不那么真实。

整个岳府极为安静,自今日梁帝下了诏书,封自己为永和郡主,岳蓁蓁便从忠义候府搬了回来,康生自是跟着回了岳府。诺大的岳府,只有康生和岳蓁蓁二人,不由地有些凄凉。

岳蓁蓁早早地打发走了康生,自己一人坐在梨花树下举杯邀明月。

岳蓁蓁突然睁眼,一抹异样气息。

岳蓁蓁向黑暗中望去,

“阁下是?”

只见自黑暗中走出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皮肤略白,眼角一颗朱砂痣,血色欲滴。

十年来,每日的噩梦不断,有关那场火的噩梦,唯一的安静便是梦中那皎皎月光下的白衣少年。

岳蓁蓁不由一愣,犹如回到十年前那个夜晚。

“给你这个,这是松子糖,很甜的”

那棵泪痣也愈发显得妖异孤独。

“那我把糖都给你吧,这样就不苦了哦”

只是曾经的小姑娘古今已是双十年华,亭亭玉立。

而白衣少年,却是更显孤独与冷漠。

白衣男子自顾自的走到梨花树下,坐到岳蓁蓁对面。

岳蓁蓁双眸一直未离开白衣男子,而后者却是犹如未看见岳蓁蓁,直到坐下。

自顾自的拿起桌上刚刚岳蓁蓁喝过的酒壶,送到自己嘴边,小饮一口。

岳蓁蓁不由一阵心跳加快,脸颊微微泛红,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可人。

“姑娘要一直这样盯着在下看吗?”

岳蓁蓁刷的低下头,随即抬头,

“你喝了我的酒,看你两眼不行吗?”

男子不由失笑,

“姑娘对所有男子都这般吗?”

“那你对所有女子喝过的酒都这般不避讳吗?”

男子听道,又是喝了一口酒,笑笑不答话。

岳蓁蓁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白衣男子,自喃道,

“你还记得我吗?”

白衣男子的手顿了顿,道,

“姑娘的松子糖很甜。”

“那我以后再多做些送与你,只是……”

岳蓁蓁突然踌躇起来,不再言语。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将一壶栏杆意喝的快见底。

“姑娘酒量不错?”

“你也不错”

男子看了看头顶的月光,低头看向岳蓁蓁。

良久不言语,岳蓁蓁被看的手足无措。

“姑娘的路,很难走”

岳蓁蓁愣了愣,忽而笑道,

“一条命而已,怕只怕,白白牺牲了这条命”

白衣男子看着岳蓁蓁,眸里闪过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帮助姑娘”

岳蓁蓁一愣,收起笑容,看着白衣男子道,

“条件?”

“日后告知与你”

岳蓁蓁沉思片刻,

“不知六皇子谋的是什么?”

“不过天下而已”

岳蓁蓁笑道,看着萧清轩一字一句道,

“哦?是吗?六皇子真的在意这个天下吗?”

说着拿过萧清轩面前的酒壶,一口入肚,

“小女子年幼时曾听先父酒后说过一段秘闻,传闻东海海上有一国度名为海国。

海国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却鲜有人知。可在二十五年前,被……梁帝灭了国。而海国藏宝图河洛图书不知下落。”

岳蓁蓁看着眼前的男子始终面无表情,接着道,

“我想六皇子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管当年真相到底如何,总归我父亲也沾了海国百姓的血,六皇子今日深夜前来,确定要和仇人之女做这个买卖吗?”

“岳翎已死,岳家满门已被灭,你我之间已两清”

“你都知道些什么?”

岳蓁蓁听到这突然站了起来,抓住白衣男子的肩膀急道。

萧清轩并未让开身子,静静地让岳蓁蓁抓着,不急不缓道,

“你我注定要走同一条路”

“什么意思?”

“姑娘确定要和在下合作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萧清轩才离开。多年以后,岳蓁蓁想起这一夜,不由感叹命运之手的玩弄。如果,那晚没有和萧清轩畅谈那一夜,或许他们便不会纠缠彼此一生,也就不会在得知真相那一刻痛不欲生。

三日后,南楚派来使者,一为迎太子灵柩回南楚;二为太子之死需得大梁给一个交代。

第六日,有可靠消息称,南楚大军最近在大梁边境岭南一带比较活跃。

同日,梁帝以边境士兵散漫为由,派皇后母家兄长赵嵩之子赵景云前往边境练兵。

第九日,经查明,南楚太子遇害一事乃是礼部尚书谢季庸嫡次子谢怀义所为,两人曾在醉春坊为一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自此结下了仇恨。恰逢那日宫晏,冤家路窄,两人在御花园碰到,难免几句不对,便掐了起来。

谢怀义事后阐述,当时他把宇文拓打入水中,本想着荷花池水并不深,想着并无大碍,便背手离开了。

“父亲,我真的以为他熟悉水性,再加上那池子水并不深……”说着便嚎了起来,谢尚书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此刻也是摸着泪,这小儿子是保不住了。

第十日,梁帝赦作为质子的南楚三皇子文宇文涵送其回南楚。

大梁帝都金陵城外,一竹林内望亭中,三位男子把酒言欢。

宫北寒依旧散漫随意,犹如那夜在床上受尽折磨让萧清轩杀了自己的并不是他。

宫北寒拿起酒杯与旁边一蓝色衣衫的男子碰了碰酒杯,

“宇文涵,十年相识,这次一别,下次再见恐怕是战场上了”

宇文涵笑道,

“或许下次见面我们还可以如今日这般把酒畅谈,”

一旁的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道,

“南楚并不比大梁好过,以后的路注定艰险万分,不要等我打到了南楚,皇位上坐的人却不是你”

“哈哈哈哈,萧清轩,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萧清素可不简单,怎得就从公主摇身一变成了素贵妃,女人太可怕了”

宫北寒听后道,

“你父皇的女人也不少,不知又给你添了多少兄弟姐妹”

“临走之时,为表谢意,在下提醒萧兄一句,留意一个人,秦逸风此人或许不简单”

三人又是喝了几杯,才一一道别。

世间万物,有时会很奇怪,明明应是死敌,却可以把酒言欢;明明是血亲骨肉,却可以致对方于死地。天下谋,江山谋,逐鹿天下,最终是谁赢谁输?

第二件,南楚太子宇文拓在参加完宫晏后便下落不明,无人发觉,直到次日午时,才在御花园池子里发现其尸体。

深夜,岳府。

“回皇兄,蓁蓁是受了刺激,将那段记忆忘却了,臣弟也是机缘巧合下遇到蓁蓁,可是她却忘记了红尘,只记得些许碎片记忆。”

翌日,两件事轰动朝野。

第一件,梁帝下诏,迎岳将军遗孤岳蓁蓁回岳府,为表岳家满门忠烈,册封其为永和郡主。

萧老侯爷带着岳蓁蓁和萧其铮进了大殿,三人均跪下不慌不忙给梁帝行了个大礼,却并未起身。

梁帝见此,不知萧老侯爷是何意。

“皇弟这是?”

“回皇兄,此女正是岳将军遗孤。”

“蓁蓁,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岳府起火那晚发生了何事?”

岳蓁蓁起身又是对梁帝行了一礼,

“臣女岳蓁蓁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萧老侯爷直起身回道,

“皇兄,十年前岳将军不幸被北秦刺杀,而岳府又遭了灾难,怜我岳将军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却不想……”

从此,也无人再敢劝诫一二。

梁帝右边坐着皇后赵婉仪,左边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妃嫔,手里抱着婴孩,梁帝逗得婴孩咿呀直乐。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素贵妃,而曾经显赫一时的华贵妃坐在素贵妃下首。岳蓁蓁并未在华贵妃面容上看出任何不悦,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主。

萧老侯爷说着抹了抹眼角,

“所幸上苍有眼,为岳家留下一血脉”

萧老侯爷说着示意岳蓁蓁。

大梁正统二十六年上巳节,梁帝在大梁皇宫宴请各国使臣。

梁帝萧明睿在位二十六年,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当岳蓁蓁跟随萧老侯爷走进正和宫,看到端坐在上方的梁帝时,不由一怔,不过十年,梁帝显然苍老了不少,再也没有了十年前那王者之气,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岳蓁蓁也听闻这几年来梁帝沉迷炼丹之术,寻求长寿,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国师,弄得大梁皇宫乌烟瘴气。朝廷上下,有几位忠心耿耿的三朝元老拼死谏言,却都被革职让其回乡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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