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纪

卫如卿冷笑道：“好，本相再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既然你还说你冤枉，那就说给大家听听。”

“是，是右相大人，聿明瑾。”刘光照心一横，说了出来。

“是......是他让下官抓孩子，为了......为了豢养妖兽……让下官先抓20个……”

惊堂木又响起，卫如卿正声道：“本相绝不会姑息任何罪恶之人，却也不会听信空口无凭的白话。”

他朝着刘光照道：“你可知豢养妖兽的地点何在？”

“他只让下官押送，每次送到约好的地方。”

“这么说来，你依然没有办法证明？”

“不，不！下官不知道地点……可下官有本账册，上面记录着这两年右相大人派来交易之人给下官送的银两，就藏在下官书房书案下面的暗格里，相爷可派人去取来。”刘光照慌忙说道。

没一会儿，卫风便拿来一本账册，卫如卿随手翻翻，道：“这本账册并不能证明什么。就算要说明什么，也只能证明你贪墨他人送来的银两不可计数，让你更加罪无可恕！”

刘光照突然沉默下来。他暗暗想着，那字条上的要求他做到了，只要让卫如卿怀疑聿明瑾与他有勾结，但绝不能招出豢养妖兽的地点，他们会来救他。

卫如卿道：“刘光照，你可还有话说？”

“下官……无话可说。”

惊堂木拍下，周围一片肃静，卫如卿冷声道：“刘光照，身为清水县县令，迫害百姓，贪墨银两，冤假错案不计其数，在位期间只手遮天，杀人无数，可谓罪大滔天，罪不可恕！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本官宣判，斩立决，所有家产没收，即刻行刑！”

“什么！”

刘光照一愣，竟然判他斩立决。

“怎么，你可还想着让你在虞州做太守的叔叔帮你周旋？呵，你别忘了，你死了，你那个叔叔也不会好过！”

这话一出，刘光照面如死灰。

他怎能忘记，上面的这个人……可是当朝左相啊！真的…..就只有那一条路了......

刘光照被押送着前往菜市口，腰带上竖着牌子，他的名字写在上面。一路走着，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菜叶子鸡蛋石头纷纷扬扬砸向他。百姓们已恨他到如此地步，连平日里的吃食都不惜拿出来砸他泄愤。

很快就到了刑场，他跪在地上看着前面的人群。没有人为他送行，儿子在他被抓的时候就已不知去向，平时宠爱的娇妻也不见踪影。此时，他面如死灰，却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会有人来救他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双膝不停地颤抖。四处张望，他期盼的人没有出现。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令箭应声落地。

刘光照被架上断头台，他突然仿若疯癫样大声狂笑道：

“哈哈哈，你们骗我，你们骗我！我知道地牢在哪里，在魍……”

刽子手手起刀落，刘光照话还没说完，头颅瞬间落地。鲜血喷洒而出，断头台上一片鲜红。

周围的百姓鼓起手掌，一片叫好，那些受害的人跪在地上，高喊“苍天有眼”。

卫风看着这一切已经结束，便快速回到锦绣楼里，向卫如卿禀报：“主子，刘光照已死。不过……行刑前样子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不过是答应来救他的人没有来，垂死挣扎一番。”

卫如卿手中的毛笔轻轻一提，最后收住笔锋。一个“道”字跃然纸上，绵里藏针，柔中寓刚。

“万事万物，各行其道。做人有人道，做官有官道。他违背他所在之道，自然必受其害。”

“主子说的太深奥，属下听不懂。不过属下觉得，他最后一个字，说的是‘魍’。”

此时，卫书走了进来，木讷着脸，颔首道：“主子，昨天夜里，卧龙村的人有异样。”

卫如卿放下手中的毛笔，唇间一抹轻笑。

“卧龙村，魍魉林。”

“肃静，肃静”

百姓们的喧闹声渐渐平息。

“那么每年送出去的罪犯，也是为了豢养妖兽？”

“对，是的。”

大堂外的百姓这次更加喧闹，那些找不到丈夫儿子的人家，哭天喊地，哀嚎连连，甚至晕厥过去。

“这够咱们老百姓吃十几辈子了……”

“……”

“试问你小小七品县令，何来这么多金银珠宝？”卫如卿道。

此话一出，外面的百姓顿时闹腾起来，卫如卿拍下惊堂木，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污蔑朝廷一品大员，罪加一等。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这……下官没有。”他想起字条上的话，不能说啊！

刘光照深呼一口气，他伏身趴在地上闷头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可是下官真是受人所迫啊！还求相爷给下官一条活路，下官一定痛改前非！”

“咚咚咚！”他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刘光照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肥头大耳的脸，涨得通红。他太紧张了，眼睛睁大的四下张望，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堂上的人目光凛冽，大堂外全城的百姓都来观看这场最后的审判，他们在外面大声叫骂，每个人都想置他于死地。

此时他不再是这个县城所有小人物生死大权的主宰者，他变成了阶下囚，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蝼蚁。他本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折断了。

“天哪，这么多银子，还有金子！”

“这个狗官，心太黑了！”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他逃不掉了！他瘫软在地上。这下该如何是好？

那张字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既然这样，他就再赌一次吧！

刘光照直起身子，看向堂上的人。“相爷，下官......不，草民冤枉啊！我……草民是被逼的啊！”他慌乱地语无伦次。

“刘光照，你还在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啪！”一本册子砸在刘光照面前。他还没有用手去拿，便看见册子上张开的那页罗列了几百条大大小小他所犯的罪行，甚至详细记录到何年何月何日。

“不够？这还有呢。”卫如卿站起来拍了拍双手，便有几名衙役将十几个还沾着泥土的大箱子抬了上来，一个一个打开。只听周围倒吸了一口气，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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