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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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上医学院,当白衣天使,那套制服,好漂亮”。

他们都是普通班的学生,能上二本线,都是一件很飘渺的事。同样的学习,同样的一日三餐,但是,好像,命运在开她们的玩笑。

大学在哪里。我心中暗喜。我要去看看,我有毅力。针眼的残忍,让我变得血气方刚。

四十分钟的路程,我骑了一个小时,雨水冲刷着我的面庞。眼泪跟雨滴,把我的眼睛,淹没了。我只好停下来,擦擦。路旁,有一家大型火锅店。店员在焦急的等待顾客。我饿了,但从来,没有在这样,高档的饭店,吃过饭。旁边是一家桑拿店,这样的生活,从来不属于我。

回到家的第二天,是周末。连续的失眠,已经困扰我了。家里的心理学的旧书,我已经珍藏了好久。我翻开书,找到了,这一章节,如何减压,“大喊,说出烦恼”,奥,今天,打算去后山,发泄一下情绪。

村子的北面,有座小山。山顶埋着故去的亲人,山脚下,也有一座孤坟,听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英年早世。按照习俗,他进不了,家族的坟墓群。孤零零躺在哪里,接受,路人的瞻仰。

秋季的小山,还是生机盎然的,放眼望去,每一种植物都盎然挺立,这是一个植物的乐园。我顺着,走了无数次的小路,很快爬到了半山腰。有一只小羊,在津津有味的啃着草。我选了,一块小空地,坐了下来,天空是湛蓝的,空气里弥漫着芳草的气息。俯身望去,可以看到家乡的全貌。一座座平方,像一个个小蚂蚁,四肢完整,五脏俱全。马路,纵横交错,彷佛我手里的卫星地图,我可以遥感一切了。

“嗨———”我在向周围的一切,打招呼。心里,轻松了不少。快到去学校的时间了。我带着一块电子表,时间走的,铿锵有力。

我马上回过身来,一步一个脚印,下山了。

半路,碰见,乡亲。他们的脸上,还是那么安详。

这样的梦,我做过一回。后面的几年。心中的迷惘,在梦中,在清醒时,都恍惚在心里。我的自行车,丢了,我迷路了,那样的慌张,那样的不知所措。

梦醒时分,我睁开疲惫的双眼,还在医院。看着墙壁,被某人,画的留念画。我开始想象,那些一笔一画里,我的花园,我的娃娃,我的小伙伴…

妈妈的电话,响了,她的小舅,要来看我。那是一个有钱的亲戚。我忐忑不安起来,我不想见任何人。又想,见人,听到他们对孩子的关切。毕竟,他也是看我长大的。很亲的亲人。我打算,躲进厕所里。可是,吃过,早饭,就呼呼大睡了起来,昨夜的镇定剂,还没消散。

我又被噩梦,惊扰。

醒来,一切都忘记了。舅爷爷,坐在床边,看我起来,马上招呼我,

“睡的怎么样,没做梦吧,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破天荒的笑了,他立马把手中的苹果,递给我,跟妈妈,说起话了,他在宽慰妈妈。

“亲人们都在,不要担心,孩子,还小,…”。

我吃完水果,妈妈说,他还给我买了一份鱼汤,我赶忙摇头,说,不吃,我知道妈妈,很累,让她吃点。

责备她的同时,我心里的愧疚还是很深的,爱还在,深深的,不会一夜之间,万劫不复。

舅爷爷,去厕所了,回来说,好脏,病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很差的,忘了冲水。是很臭,很脏…我会心的笑了,闭起眼睛,想睡一会。舅爷爷,一会就走了,她们的对话,我听不清了,因为刚刚吃完药,我开始嗜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人来看我,我没了,抗拒的情绪,但是,伯伯,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爸爸的亲弟弟,很久,以前,已经忘了这个弟弟。过起了他的小康生活。至于我,已经很早,因为爸爸的贫穷,被他,屏蔽在社交圈子以外了。我也渐渐把他遗忘。只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想,得到他的帮助,因为奶奶的坟墓,他年年会按时,回来,祭扫。

又过了几天,妈妈突然,伤感的告诉我,舅爷爷,出车祸,去世了。撞人的司机,逃逸。妈妈要去参加,他的葬礼。我有些吃惊。好像我自己,死而重生了。死亡,活着,彷佛都在身边。那么的亲切。

医院的伙食,很便宜。吃饭时间,大家会自觉排队,等候。我住在五楼,食堂工作人员,会把饭装在大桶里,抬上来。相当吃力,因为没有电梯。三个灶夫,一个年轻小伙,两个个中年大妈,戴着旧的,发黄的厨师帽,新口罩,大喊一声,

“开饭了,病患打饭”。大家顿时,一骨碌,跳下床,在走廊里,排好队。吃的相当不好。早饭是稀饭,一点点,咸菜,我还吃点,午饭是,米饭,炖的冬瓜,我是不吃冬瓜的。妈妈只好,每天中午,出去给我买饭。晚上,是,冬瓜面片,就是中午的剩菜里,弄的汤面。妈妈不会嫌弃,能省就省。

中午吃过饭,会排队,出去透气,我们称为放风。一个小凉亭,上面是爬满枝蔓的植物,几个长椅,斑驳,陈旧。这里的世界,彷佛被人遗忘了千年。

晚上,会做理疗,这是可以自主选择的。就是什么,小理疗仪,上面署名,专利产品。通上低压电,调到能受得了的程度,在手腕上,包一个布条,连接线路。我试了一次,就拒绝了。只是一个摆设。

放松,放松,放松,这才是最关键的。这是刚进来时,我听到录制的那个,要人放松的录音。那个词,以后,就储存在了,我的脑子里,我给无数的人,说过,放松的重要性,放松是一切病灶,最开始,需要有的态度。

医院里,跟我同龄的孩子,很多,我们成了小姐妹。白天,就往贵宾病房里,冲。哪里有电视,屋里的病友,都愿意,让我们,进来,只是家属,很烦,心里很躁动。

我们经常去一间屋子。那里面,住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她是没有陪人的,一个人住院。手里一直在打毛衣,听说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因为她长得太丑了,嫁不出去,抑郁了。她房间的电视是经常开着的,我们进来,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说,来看电视吧,我们会,坐到她的床边。默默的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

白天,病房里,所有的,陪床,会在一起讲故事。传说着,每一个人的过去。扑朔迷离。也从妈妈的嘴里,飘出。有点,童年时,爸爸的意味。只是角色,变了。

有天,晚上,刚吃过饭,病区里,来了二个不速之客。两个女乞丐。蓬头垢面。脏兮兮的。所有,病房里的人,都倾巢而出。好像,马戏开始了。这是救助站,收救的两个可怜人,护士,拿出旧衣服,把她们推进了澡堂。不知哪里来了两个,收费的护工。一会功夫,让他们恢复了人样。

之后的几天,她两是缄默的。其他陪床的叔叔,会给她们当中的一个发烟,这时候,她的表情,还是呆若木鸡,但抽烟的感觉,忽然,让她有了烟火气,烟雾弥漫,让我对女人,也没有了,性别意识。。她两,一直蹲着,除了抽烟,不说一句话。晚上,熄灯了,还蹲着。女护士,厉声厉气,把她们,推入病房。没人嫌弃她们。不说话,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已经被我们漠视了。她们是没有故事的。

医院,照惯例,每周星期五,病房进行消毒处理。我们只好,都在走廊,饭厅,晃荡。那是一一道蓝光,照射房间,每一个角落。消毒,希望能消除,我们心里的毒瘤,可是,这个病,还是世界难题,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满怀期待,希望未来,能有一束蓝光,把未来照亮。

不久,护士,看我有说有笑的,在一个个病房,穿梭。一个月的,住院周期,也到了。我顺利出院了。但是药物的不良反应,还是挺剧烈的。

出了那个铁门,我自由了。空气顿时,是那样的轻松,新鲜。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进去。刚进去的,惊吓,让我险些惊吓至疯。那种恐惧,还是在心头,缭绕。

医院很大,几幢楼。我路过,一座楼。写着,男病区,我呆住了。还有男病区。在疾病面前,男女也是平等的,我傻笑了起来。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也住过这样的医院。

“没有,爷爷不允许,在这里买过药,还去省城,买过药…”,妈妈淡淡的说。妈妈已经接受了家里两个病人的现实。还是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病。我不知道,妈妈的恐惧,有多深,有多久,此时,军人驻扎地的吃饭,号声,想起来了,我把它当作了冲锋号,,以后的生活,还需要我,冲锋向前。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如释重负。我无罪开释了。我这样调侃自己。外面的太阳,很大,肆无忌惮的炙烤着我,阳光,暖暖的,有点像初春的感觉,我发现自己重生了,因为命运,走在了,分水岭,未来怎么样,全靠自己,还好,还有阳光,常伴左右。

我是在市里的医院住的院。但是地方很偏僻。我们倒了好几趟车。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县城。像个井底之蛙。所以,才有了那么多可笑的想法。

在最后开往家乡的汽车上,我呕吐不止。晕眩的靠在妈妈的臂弯里。我感觉自己孤独极了。每一个人,都能看穿我的心事,把我看透。安全感还是缺失的。

我平安的回家了。进村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爸爸的病,我从小就知道。我心里,已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这个病,我能接受,我要让爸爸,好起来。所以,当我生病,我心里没有别人,那么大的负担。

此刻,故乡的空气,让我神清气爽。我回家了,心无所依,没人,跟我说话,没人给我讲故事,…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加上药物副作用,药物反应,还没适应。我心慌到,感觉活不下去了。痛苦万分,感觉几万只蚂蚁,在心里爬,活脱脱,一个瘾君子。不能自以。我得想办法,解脱,消除痛苦。内心的声音,很强烈。爸妈,都外出务工了。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孤立无援。爸爸回来了,我把恐惧,对他,讲,我不会对妈妈,说,相对于,妈妈,此刻,我还是爱爸爸,多一点,爸爸没有,把我关起来,没有伤害我。虽然,我,小时候,妈妈的地位,是没人可以,撼动的。

死亡,可以结束痛苦。我想,死亡一定会靠近我,没有万一,我的脑子里,没有失败的可能。于是,我一跃而下,在平房顶上,想一了百了。那个瞬间,我是清醒的,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天空,还是一样蔚蓝。一样宽广,恐怕接下来,会是极乐世界,谁能提前预知呢?

二秒钟,我背部,脚步,着地,躲过一劫,严重骨折。血流了一地,脚踝处的骨头,都露了出来。我还是,看见了,眼中的父亲,以及,村里,邻居的,呼喊声。

“爸爸,救我”,只听见,人群中的,喊声,

“小心,抬起来”,由于失血,过多,我昏过去了。醒来,已经在市里的医院了。第二天,就开始做手术了。头一天,准备,做了,所有的检查。我被推来推去。身体的剧痛,我不时的喊叫着。在医院,我不是最惨的那一个,可是,巨大的痛苦,还是,让我的脑子,清醒的多。就像,被泼冷水的效果。

手术,顺利,做完了。我不得以,插上了尿管,进行输血,排体内的淤血。几天几夜,我都没有眨眼。疼的,难以入睡。病房很漂亮,有电视机。我确定自己,已经,活下来了。当护士,医生,进来,看我的时候,我不住的说,谢谢,真心的,所以,也格外让人,感动。

同病房,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不小心,崴脚了。绑着绷带,吊起来,固定着。她是个老板,看她的人,很多,鲜花,营养品,堆成了山。她的丈夫,会定期来看她。他有些,内敛,安安静静地呆着。还有一个,经常,探望的男人,听说,是她的合作伙伴。女人,背上,痒痒了,都会告诉这个男人,于是,我和妈妈,会心一笑。娱乐新闻,就在眼前,每天都可以被娱乐。阿姨,比我,先出院。她把一束鲜花,转送给我了,说了祝福的话,就消失在了我的记忆里。

又过了几天,又住进了一个年轻的聋哑女孩,她怀孕了,摔伤了胳膊。每一天,探视的都是聋哑朋友。她们打着手势,在交流。我都看不懂,只是心里,宽敞多了。起码,电视里的流行音乐,我还能,听见。我还能表达,挺感恩的。

心灵的守望,在痛苦面前,只能坚守阵地,不然,就会被吞噬。适者生存。

我开始往回走,回学校,从车棚里,推出我的二手车,什么都没带,任凭雨水,打湿我的全身,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骑。路上都是小车跟班车,货车的身影,一个个慢镜头是,物质的相对运动,车子在我相反的方向,挪动,…

妈妈什么都没发现,她有时候,像个病人,目光呆滞,穿着别人的旧衣服,在镜子里,照来照去,寻找美丽。

一路上,有些地方是有人家的。这是一个秋天的早晨。这里,农户,种了好多,辣椒。他们在分拣辣椒。红辣椒被堆成了小山,红的耀眼。发霉的有虫害的变质,红辣椒,绿辣椒,被倒在最外面,恶臭扑鼻,流出黄色的脓水,很像伤口,化脓一样的场面。我只能,越过,它们。那些小生命,已经凋谢了,过几天,会成为餐桌上的点缀。他们有生命吗?

我一路,走的很慢。跨过泥泞,跨过黄色的液体,躲着过往的车辆。走了很远很远,没有人家了。什么时候能到啊,恐怕到不了。我打了一个激灵,由于寒冷。不一会,天空飘起了小雨。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突然,转身,快跑起来,眼泪汪汪。我要回家…

我开始顶着小雨,一路狂奔,我没骑自行车,我还有车子。脚已经有血泡了。生冷的疼。

治疗在音乐声中结束了。我走出了,治疗室的门,你怎么样啊,“还好”。

晚上是最难熬的,一大把药,吃进胃里,一会儿,身体开始有反应,心慌心乱,焦躁不安。我痛苦的*着。无力的坐起来,用头,猛烈的撞击,墙壁,妈妈哭了,一下子,头也开始,发晕,她站不住了,临床的陪床,阿姨,赶快去叫医生。医生进来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跌倒在地板上,我一面磕着头,一面,叫着阿姨。

“你,救救我,我想睡觉,让我死吧”,妈妈艰难的挪动身体,告诉医生,我的反应,医生,很快作出了处理,给我注射镇定剂,我很快,睡着了,我睡的很安详,可以暂时,跟痛苦告别。

我什么都没带,天气也刚放晴,一辆通往省会的班车,从我身边。开过,烂泥路,一个个小水潭,被溅起涟漪,我的裤子,脏了,腿有些冷。我可以坐班车啊,可是我没有钱。诺大的省会,该去哪里呢,会迷路吗。还是步行吧。一会就到了。我这样安慰自己。我可以踏出属于自己的路。鲁迅先生说“世界本就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

我心里宽慰了。走吧。我喜欢走的过程。好像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那天,清晨,我起的很早。昨天,在早读的时候,听到,高三的学姐说,省会的好大学,说了关于她们的梦想。

“我要考,财经大学,我要学会计,以后,就会,精打细算,管钱”。

妈妈要求,护士,给她,量血压。此后,妈妈患上了高血压,头总是昏昏沉沉。

每到吃药的时候,总有些意志坚硬的人,拒绝服药。护士就开始行动了。五花大绑,用白布条,把她的全身,绑起来,用勺子,把嘴撬开,捏住鼻子,强行灌药,绑一次,100块钱。那个姑娘的妈妈,就开始抱怨,丧家之犬,后来,听别人说,她家有的是钱,那为什么还要用钱,去责备她。那个姑娘,精神状态,很差,一整天,不说话,时常流口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我后来,慢慢好起来,经常跟同龄的小花,去看她。晚上,我们手拉手,在走廊,踱来踱去,消磨着时间。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我们的影子,证明我们还活着,身为人的,活着。

“让你体会放松时候的美妙感觉,下面跟着我来做,闭眼睛,踝关节打开…”里面的专业词汇,我听不懂,也没人教,我傻傻的坐着,一会护士,进来了,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唱着歌,偶尔,训斥着我。

“你跟着做啊”“我不会”…

病房里,有一个老年的男人,他是帮护士,强制吃药时的帮手。晚上会来值班。饭厅里,会有电视机,放着护士喜欢的爱情题材的电视剧。我偶尔看两眼,里面的男女,分分合合,就是英文翻译过来的,肥皂剧。

医院的旁边,就是一所军队的驻扎地。每天清晨,都有军人在跑操。我们就趴在,用钢筋固定的,窗户旁,安静的注视着。那个跑操的口号,一二一,强烈的撞击着我的心脏,我想起了爷爷,心中,满满的恨。

我的心里,永远有个梦,

我的命运,在被关进封闭医院的时候,好像已经预示了悲惨。刚进医院,妈妈陪着我。一个单人床,晚上却又,要挤两个人。可是,对妈妈,我内心,即恐惧,又害怕,是她毁了我的前途,很长时间,心里的恨,无法化解。

医院里,一个个病友,目光呆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偶尔,会栽倒你的身上,把你绊倒。我害怕极了。我活着还是死了,这是地狱,还是人间。几天下来,我被药物放倒了,身体,轻飘飘的,没劲,需要妈妈的搀扶。万一,撞到墙上,妈妈,怕我受伤。

每天,三顿药。刚进来,要做治疗的,治疗就是关在屋子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让你自己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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