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聪慧
春妮咬着唇，纳闷心起。
时木明明是一个注重内涵的男人，特别是对女人。但从这两天的接触来看，这个女人，既无高雅的谈吐，还身无一技之长，她到底是用什么吸引时木的？
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共鸣吗？
无论心里叫嚣得如何高亢，说出来的，却永远是这么缺乏底气，又违心的话。
朝曦有种感觉：今天她又要便秘了。
“那就请你陪我一起去吧。”
看吧，稍不留神，就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朝曦叹了口气。
春妮用心解释：“我在这边几乎没有朋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害怕的就是独来独往。”
那可真不凑巧，我最喜欢的就是独来独往……
朝曦讪讪一笑：“这样呀……今天是什么运动？”
刚问完，又想起昨天晚餐时，管家徐提及的青岛特色运动——帆船。
“青岛举办过国际级的比赛。”
“好像很厉害。”
“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近海看看，也算是一种体验。”
“真的吗？像我这种毫无经验的人也可以去体验？”
“恩。不过，还得看天气，如果天气很糟糕，您可千万别出海，很危险。”
很危险……
很危险……
管家徐最后这句话，此刻就像一个弹簧，在朝曦脑子里来回弹跳着。
她不安的往窗外看了看，海面上风浪很大，黑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都有翻脸的可能，这可不是跟情敌出海的日子。
否则，“很危险”就成真了。
吞吞口水，违心笑着给春妮打了一支预防针：“我不会游泳，水上活动的话，没兴趣参加。”
“那可太遗憾了。”春妮说完就将方向盘往左一打，车子驶离阴沉的海岸线，进入市区腹地。
“但今天的运动很神奇，与水有关，却与游泳无关。”
有这种运动吗？
朝曦好奇，但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高兴，斜靠在座椅上，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心情复杂。
等到达目的地后，才明白什么是与水有关，却与游泳无关的运动。
“会吗？”
春妮一边换行头，一边问道。
朝曦摇摇头。
“我在这里有一节课，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可以跟我学，免费。”
“……你真是个天生的老师。”
心不在焉的恭维。
有人却很受用：“……愿意当我学生吗？”
“抱歉，我不喜欢运动。”
拒绝得丝毫不留余地。
春妮笑了，很得意的笑：“我以为你见到这么漂亮的滑冰场，会改变主意。”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对不会因为外在因素而改变的。这一点，我是很坚持的。”
朝曦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呃……对，你说得很对。”错愕中闪过一丝尴尬，挥挥手：“我走了。”
话一落音，便以一个漂亮的后退姿势入场。
动作干净利索，再加上这个入场者容颜靓丽，身材火爆，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朝曦驻足而观，灵巧的身段，好比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洁白的冰面上灵巧的舞动着。
必须承认，春妮的滑冰技术很成熟，加上身体柔软，舞姿优美，赏心悦目是真的。
场内的人都不自觉的靠边欣赏，但落在朝曦眼里，却是一种刺痛。
如果说昨天的音乐鉴赏是碰巧，那么今天的滑冰舞就绝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这些，都是她跟时木南在g大为数不多的回忆。
她以为，她跟他的一切，他也会如她一般，小心的珍藏在心底——最起码，不应该当做笑话，去博取另外一个女人的笑容——至少，她是这样做的，除了独自回忆，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时木南，你到底要辜负我到什么地步？
朝曦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逼仄的室内滑冰场，稀里糊涂停在一家快餐店外。
“吃什么，小妹？”
“……麻烦，给我一个汉堡。”
“好嘞，汉堡……给你。”
“谢谢。”
九点半的青岛，仍被属于热爱运动的人掌控着。
一路上，跑步的、舞剑的、漫步的，随处可见。
朝曦选了一处还算安静的地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汉堡，心却早就漂洋过海，飞去了那年大一——他的大一。
她无所畏惧的守着他，知道有很多社团对他虎视眈眈，便自告奋勇的成为不被他认可的发言人与经纪人。
“……我喜欢打篮球。”
他看着她将篮球社的招揽表撕得稀巴烂，冷冷道。
“篮球有什么好，夏天一身馊，冬天一身汗，破坏形象。最重要的是，比赛过程中还有被误伤的可能，这个绝对不行。”
不假思索，她便一口回绝。
心里想的却是：这种招摇的社团，最容易衍生出美女啦啦队，我可没那么傻，让你被一群花痴名正言顺的追着跑。
“那就田径吧。”
他随手拿起一张表，准备填写，她却似饿狼扑食般，冲上去就将入社表横竖两下，直接作了废。
“你傻呀，田径，那是伤膝盖的运动，不行，绝对不行。”
“……竟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他怏怏的翻着白眼。
“不能算。”她为难的脸上有了愁云：“你是新生，不能不加入社团，否则会被学长排挤。”
这又是什么规矩，不会是你这个笨蛋学姐瞎编的吧？
他一脸不相信，扭头要走，她终于有了决定，一把拉住他：“这个，这个我们还可以一起去。”
他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音乐鉴赏，还是古典乐器。
这个社团，在g大是鼎鼎有名的冷门。
传闻，入社的全是找不到女朋友或男朋友的怪物。
她竟然有这种癖好，不禁让他汗毛倒竖起来。
第一次去，听的是梁祝。
偌大的音乐阶梯教室里，坐着三五个人，说是鉴赏，其实就是一台放映机，循环播放着这首曲子。
他是真有在鉴赏，但她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几次三番后，她也觉得有点失面子，极力挽尊：“其实，我也是有特长的。”
“……哦，是吗？”他眼皮都没有翻一下，冷冷讥讽道：“什么特长这么倒霉，被你盯上了。”
“别这么瞧不起人，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这是他与她第一次单独去到校园以外的娱乐场所。
那个时候的滑冰场，还被叫做旱冰场，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冰鞋是四个活动自如的小轮子。
她兴冲冲的进去，不过三秒，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他在旁边看着，眼睛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
最后，终是看不下去了，慢悠悠的滑过去，带着她满场飞奔。
她觉得很甜蜜，就像是情侣间的约会；
他却索然无味，就像是无意义的消磨。
但不管怎样，g大的几年中，音乐鉴赏、旱冰还是成为了他们不可多得的娱乐项目。只是，她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成为女朋友之前，还是之后。
音乐鉴赏课上，永远是呼呼大睡的那个；坚硬简陋的旱冰场里，还是那个一撒手就会摔倒在地的新手。
她就是这么愚笨至极。
大半个汉堡入肚，朝曦仍很沮丧。
他曾经说过，如果他们不幸分开，他若再找，一定要找一个能陪他鉴赏音乐，下场滑冰的聪慧女子。
今日看来，他成功了。
所以，八年后的重逢，对她，除了报复，早就生不出其他情分。
谁叫她不聪慧呢？
春妮问询的电话打来时，朝曦已经坐在了流亭机场的候机室里，犹豫再三，还是将电话挂断了。
聪慧的女子应该懂得一个被拒绝的电话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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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很介意！非常介意！
“……怎么会。”
“……要不，我还是下车吧？。”
春妮闷不做声的沉思，让朝曦心虚。
春妮冷笑一声，语气略有调侃：“你介意跟我在一起？”
朝曦很不习惯，既惊讶于俩人的关系真就这么草率的定义成了“朋友”，更郁闷自己为什么要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牵着鼻子走。
千里迢迢飞来，她是度假，不是专门跑来和谁做“朋友”。
真希望能大声将这些话说出口，而不是埋在心里，自怨自艾。
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朝曦。
这种长相，说好听点，是看着舒服，不带任何攻击性；说难听点，就是毫无主见，遇事便选择忍气吞声的三无女人——无思想，无野心，无气场。时木真的会看上这种女人？
侧头一看，朝曦厌怏怏的脸比她的回答更明显。
这可真奇怪。
“难道是我问了一个令你很为难的问题？”
春妮笑着又道。
“喜欢运动吗？”
上车以后，连开场白都省了。
不是问题为难，是问的人令我为难。
朝曦舔了舔嘴唇：“……不喜欢。”
春妮一愣，以为听错了。
朝曦不想再见春妮，但春妮却恰恰相反。
她好像知道朝曦承诺去看她的话只是敷衍一般，第二天一大早，便开着那辆红色跑车停在了昨天放下朝曦的那个路口。
也是凑巧，朝曦当时正好站在露台上远眺大海，原本美得快要飞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凡尘，吃了满满一口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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