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卷

小兄弟转身朝小伙子深情地看着，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凝固。

小兄弟被小伙子这么一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举着右手放也不是，拍也不是，于是笑着还是勉强拍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男子汉大丈夫呢，狼有什么好怕的，不说还有我在嘛。”

小兄弟听小伙子这么一说，马上又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世界，心头先是一紧，接着紧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扭了扭肩膀，装作很勇敢地样子，警觉地看着四周，紧张地说道，“谁谁说我怕了！？”，接着他又打量着小伙子，认真地问道，“那四叔怎么给你打狼皮的？”

小伙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们村到这个城大概有十一座山，我们现在才走了一座山的路……”

“啊？”小兄弟惊讶地叫出了声，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山村竟然离城市这么远。

“呵呵……”小伙子笑了一下，把小兄弟一拉，顿时飞奔起来。小兄弟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脚已经腾空了。小毛驴走在最前面，后面飘在一股黄风，边跑边扭头看看后面的两个小伙子。

深秋的夜特别的静，空旷的山野，高悬的寒月，掉落残叶的枯枝，漫山的黄蒿，被凛冽的西风一吹，更添几分凄凉。然而，一堆暖暖的篝火早以驱散尽了周边的寒气，温暖了两个年轻人的心。

“哥哥，好香啊！这个山鸡在你们那到处都是吗？”小兄弟一边吃着鸡腿一边美滋滋地问道。

“这个山鸡是生活在山里的，专门靠吃乡亲们的庄稼为生。在农忙的时候，它还会把乡亲们种在地里的种子刨出来吃掉。虽然这样，但乡亲们并不讨厌它们，因为它们长的越壮，乡亲们过冬的食物就越多。”小伙子认真地说道。

“你们冬天只吃这个吗？”小兄弟举着山鸡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那还种很多庄稼呢，有糜子、韬黍、洋芋、还有大豆什么的，山鸡啊、兔子啊只是过节的时候才打来吃的。”小伙子认真地说道，好似在回忆着节日里热闹的那一幕。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声划破看沉寂的夜空。

小兄弟不顾一切地扑到小伙子怀里，怯生生地说，“哥哥，狼来了，狼来了，怎么办啊？”

小伙子笑着说道，“不用怕，是一只迷路的小狼崽，在找它的妈妈呢。”

“哦……”小兄弟半信半疑地应了声，而后又胆怯地说道，“哥哥，我们晚上能不能别赶路了？”

“这个……，我答应四叔明早上到家的，要是回晚了四叔肯定会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小伙子难为情地说道。

“哦……，那我们走吧，不过你要挨着我近点，我怕……”小兄弟朝四周看了看，好似很害怕周围般。

小伙子见小兄弟如此的反应，想了许久才又说道，“今天也走了一天的路了，你也肯定累了，那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吧，我让闪电先回去报信，我们明早加把劲赶路，到中午的时候也能回去的。”

“这样行吗？”小兄弟有些担心地问道。

“要是我出什么事，闪电回去后会绕着四叔打转，要是我平安无事，闪电回去会很安分。”小伙子认真地说道，边说边掏出怀里的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然后装在一个竹筒里，而后把竹筒别在了小毛驴的脖子上。而后他摸了摸小毛驴的鬃毛说道，“闪电，你先回去给四叔报个平安，我明天中午就到。”

小毛驴像是听懂了小伙子的话，摇了摇尾巴，用嘴巴嗅了嗅小伙子的胳膊，而后退后几步，绕着小伙子和小兄弟跑了一圈，最后一闪眼便朝山谷的另一头飞奔而去了。

小毛驴走后，小兄弟似乎更害怕了，晚上睡觉时，硬是要躺在小伙子的怀里睡觉。小伙子起初有些尴尬，想着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觉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自己或许比眼前这个小兄弟大好多岁了，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理所当然，想到这里便倚在一棵树干上，抱着他的小兄弟睡去了。就在他抱着小兄弟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心里一想，城里人爱打扮也没什么奇怪的，于是摇了摇头，闭上眼睡去了。

夜晚的寒气已被篝火驱散，两个人一觉睡到太阳点燃山尖，照得半山腰通亮后，才收拾随身携带物品，准备赶路。就在两个人准备上路时，前面的路口处冒起一股黄土，仔细一看，是闪断跑回来了，转眼间就到了小伙子和小兄弟身边，绕着两个人转圈。

闪电背上的白面大米不见了，或许是它已经把白面大米送到了村里。但见闪电围着自己转圈，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把小兄弟一拉，和闪电一同超路口处奔去。

小伙子见小兄弟拿着块绣花的手帕，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他见自己的小兄弟这么紧张，突然扑哧一笑，说道，“我又没怪你什么。”

“哥哥，我告诉你哦，我从小就被爸爸妈妈惯着，呃……”小兄弟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爸爸妈妈一直对我都很好。呃……，哥哥，我们现在走了多远的路啊？”

小兄弟听小伙子这么一说，心里莫名地难过起来，但为了让自己的哥哥开心一点，便岔开话题问道，“哥哥，你刚才说还有土匪？”

“嗯，我爸爸妈妈就是给土匪害死的。”小伙子说到这里，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

小兄弟见小伙子哭了，忙着说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伯父伯母是土匪害死的……”他自觉又提到了伤害小伙子的话，于是忙又紧张地说道，“不对不对！是那该死的土匪！哥哥，你不要哭了……”他说着掏出一块绣花的手帕替小伙子擦了擦。自觉有些失态，忙把手帕往小伙子手里一塞，忙走到小毛驴的旁边，埋着头、红着脸，跟着小毛驴朝前走着。

“他们肯定会担心的。要不给你爸爸妈妈说一声，说你去朋友家呆两天再回去？”小伙子认真地说道。

小兄弟诧异地转过身，仔细打量着小伙子，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完全就像自己的大哥哥，做事情也是替自己着想的。以前他总是听家里人任说外面的坏人很多，没想到自己一出门就碰到了好人。他不想他刚认识的哥哥为她担心，但又不想说谎，于是看着小伙子，笑笑地说道， “哥哥，你不用担心啦，其实刚才那个卖白面大米的老板和我爸爸妈妈认识，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放心的。”

小伙子听他的小兄弟这么一说，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伙子的脸顿时又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那时候的狼群很可怕，一个人要是遇到狼群肯定活不了。但四叔却很有办法，他把一根绳子打个活扣，埋在树下，然后藏在树上。准备好后他就在山上故意呐喊，引狼群过来，待狼群过来后，他就把事先埋好的绳子一拉，把那只套住的狼拉在半树腰。就那样，他一直等着，等着其他的狼走开后再把套住的狼杀了带回家。”小伙子说道这里，朝他的小兄弟看了眼，见他的小兄弟听得认真，于是又接着说道“有一次四叔又去打狼，哪知其他狼死活不肯丢下树上那只狼，一直在树下等着。那时候四叔也没给乡亲们说，一个人去的山上。我见四叔不在，就到处找，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最后我喊来乡亲们帮忙。乡亲们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第二天，有人终于发现了四叔，是在一棵杨树上，当时四叔筋疲力尽，吃力地抱着树干。那时其他狼还在树下守着，乡亲们赶走其他狼群才把四叔给救了过来。从那以后四叔就不再打狼了。”小伙子说到这里，憨厚地笑了笑，好似在笑四叔的傻，也同时在念着四叔对他的好。

过了一会小伙子又说道，“虽然在生活上四叔对我很好，但在练功上对我却很严格，他每天都要我练功，只要我哪天偷懒了，就会罚我扎马步，举石锁。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我生病了，没告诉四叔，就偷懒多睡了一会，哪知四叔一下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揪了起来，让我去雨地里举石锁。后来我晕倒了，待我醒来后，发现四叔在门口蹲马步，还举着石锁。原来四叔在罚自己。呵呵，四叔真傻。最后他才告诉我，他每天让我练功就是为了让我在遇到土匪时能够保命。”

“你们那有狼啊！？”小兄弟忙走到小伙子身边，紧紧拽着小伙子的胳膊，警惕地看着四周。

“嗯，我们现在走的地方也会有狼群出没，不过你不用怕，现在的狼只是三四只成群，我有办法。”小伙子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小兄弟的后背，一来给予自信，二来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使得他的小兄弟多几分安心。他轻轻这么一拍，感觉眼前的小兄弟怎的如此瘦弱，小小身板柔弱无骨般。

他之所以这么高兴，大概是因为他这么快就交了一个朋友。

小兄弟见小伙子高兴了，于是故意装作担忧地问道，“哥哥，我要是去你家了，伯父和伯母会不会不高兴啊？”

“你就这样去我家了，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吗？我还是把你送回家去吧，好好跟他们说说，也许有什么误会呢。”小伙子看着小兄弟认真地说道。

“他们才不担心呢！我也不回家去！”小兄弟恨恨地说道，似乎他的父母哪里惹了他不开心，当然，这种不开心是父母的爱反而成了子女的负担。孩子们的叛逆也是因为这种过度的爱。很显然，他还是爱他的父母的。

小伙子笑着说道，“你是我的朋友，要是去了我家，四叔当然会很高兴！”

小兄弟诧异地问道，“四叔是谁啊？”

过了好久，小伙子有些悲伤地说道，“其实，我爸爸妈妈在三岁时就扔下了我，我一直跟着四叔过着。四叔没有娶媳妇，就是怕娶来的媳妇对我不好。四叔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他自己舍不得吃，都是留给我吃。冬天的时候没穿的，四叔就去打狼皮给我做衣服……”

陕北的夜来得总是那样突然，明明山上还有着阳光，可是翻山进入沟壑后就立即感觉到了黄昏。

眼前的小路旁是一条不太宽广的小河，小河的水静静地流着，偶尔遇到湍流处，才会发出哗哗的水声。小河并不深，浅的地方一脚下去都湿不了鞋背，即使是深的地方，也不能过膝，小河内是凹凸不平、大小不等的石头，这些石头经过常年四季河水的冲刷，变得格外圆滑。

小伙子和他的小兄弟走在小路上，小路两边是空旷的山野。小毛驴背上的麻袋变小了，也变轻了，因为那些大豆已经换成了白面大米。小兄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边走边挥舞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小伙子。小伙子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似在欣赏周边的风景，实则是在看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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