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初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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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天听过君止的话来,更是怒急攻心,一口血从喉咙喷射而出,轰然倒下。

四周陷入一片异常的寂静,烈酒从君止披风中钻出来,看着吐血而亡的鹤鸣天,不由得对君止甘拜下风,他竟然活生生将鹤鸣天气死了。

烈酒恢复暖意后,掏出来酒壶猛灌一口,搓搓手终于找回来些温度,对君止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天寒地冻,你想冻死也别拉着我一起殉情啊。”

“上车。”君止扶着烈酒的腰身上托,烈酒踩着车边木栏一跃而起爬进马车内。

驾马车之人面孔生分,对君止恭敬万分,但明显对烈酒有着莫名其妙的冷意,烈酒也懒得理他,在马车内得意洋洋的窝进精致柔软的棉垫中,舒服的轻呼一声。

烈酒窝在精致锦缎棉垫里,裹着一块上好的绒毛,美滋滋的从红泥小火炉上拎起壶来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

“你这车十分牛叉啊。”烈酒抬起头看看向进来的君止施施然问道。

“仿造。”君止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暖身,神色淡然。他虽听不懂烈酒所说牛叉什么意思,但也隐约知道是夸赞。

“那也是极其厉害的。”烈酒也不介意多夸几句,陷入软垫中微微有了困意。

“你也厉害。据我所知,全城兴起名为雪橇之物万金难得,遇到你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不仅有雪橇,还配备七只极品犬类,更乃是豪中之豪。”君止微微一笑,又道:“你可想知道今日你一时慈悲杀的是谁?”

“不想。”烈酒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珠漆黑,像是养在水里的葡萄,断然拒绝道。

“你不想知道我也是要说的。”君止坐姿端正风雅,摩挲煜煜生辉的玉扳指,接着道:“你所杀之人,乃是乌炎国最为重要的一个女人。她身居贵妃之位,你就不好奇为何又嫁给钟罗吗?”

“不好奇。”烈酒翻了翻白眼,心想这君止真的是无耻之人,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想知道”,然而他还继续吧啦吧啦讲着。

“乌炎四十七年,舞妃册封贵妃,举国同庆。皇帝君天霁极度宠爱此妃,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复前车之鉴再出昏君。因为舞字与乌炎国乌字同音,然而帝子根本不为所动,就连皇后都无这般荣誉,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妃子。”君止神态自若,接着说道:“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妃子,却忽然之间失宠。据我所得信息,是她竟叛国。”

“但君天霁竟然并未杀她,而是将她赐给护国大将军钟罗,钟罗对舞贵妃,也就是他们所争抢名为红颜的女子虎视眈眈许久,以为天降福瑞。但成婚当日钟罗被君天霁指派去边疆镇压外敌,钟罗一心为国,觉得儿女情长比不得护国重要,便连洞房花烛夜都断然舍弃。”君止轻笑一声道:“可惜你可知鹤鸣天是何人,他乃是沐泽国摄政王。他所得知的信息是君天霁要杀了红颜,千里迢迢为一个女人被骗来乌炎国。又知道红颜无事却又被君天霁赐给钟罗。待钟罗一走,便肆意占有红颜。而就在此时,君天霁带领大批人马把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带领了大批武艺高强的侍卫,誓要拿下鹤鸣天。”君止挑拨着杯中茶叶,眼中波光明灭道:“可笑君天霁步步为营,唯独算错一步。红颜能耐非常,提早得知,让鹤鸣天带她走。被鹤鸣天拒绝之后,一气之下要鱼死网破喊君天霁进来,但鹤鸣天是何等人物,怎可能被一个小小女子钳制于股掌之间。”

烈酒嘿嘿一笑道:“天下棋局奇谲滟,甚是精彩。”

“鹤鸣天却是未逃,自甘落入君天霁之手。但还未等君天霁对鹤鸣天做出什么事来,边疆战事让君天霁被逼无奈下放了鹤鸣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君天霁自然心有不甘。此次率先发难,往边疆调配数万精兵强将,与沐泽国形成对峙之态。沐泽国出了名的好战,君天霁也不敢率先发难。只是他打出王法这张正气凌然的牌,提议摄政王谋害将军夫人一事,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假公济私,但是鹤鸣天身上却实实在在的背着这个案子。沐泽国皇帝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来,但只要衙门没开审,就谁也挑不出错处来。于是两国皇帝会晤,于两国边界交谈两天一夜。”

“当时鹤鸣天被擒时早已飞鸽传书于沐泽,故意挑起两国战火。但挑起来容易熄灭难,两国皆是强国,不知最终鹿死谁手。沐泽国皇帝反咬一口,说君天霁谋害沐泽摄政王。两天一夜谈判不成,瞬息掠电,变幻千端,因为有心势力的参与和某些意外因素的发生,沐泽国挥兵直下,一举攻进边疆齐城。但齐城驻守三年,在断食情况下苦苦坚持下去,直到沐泽国放弃。但君天霁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怒火中烧之下,把红颜砍断四肢放入瓦罐,是为“人彘”,手段极其残忍。”

“这女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虽得宠爱,却至始至终不明白,在这个时代女人只是附庸之物。”烈酒摇摇头,叹了口气。

“待钟罗回来之后,君天霁又将红颜归还于他,还十分哀惋叹息说他的女人不仅红杏出墙,通敌叛国,被鹤鸣天占有还想跟着走,结果被鹤鸣天一气之下砍成如此模样,还被戳瞎双眼毒哑。”君止喝茶润嗓,眉目低垂接着讲了下去:“钟罗愤恨悲痛之下,哪还有心思细想其中的盘根错节,但他心爱红颜,因爱生恨又咽不下这口气来,特意将红颜日日侍奉起来,这侍奉之地也是费尽心思,挑在当年沐泽国大批女人死亡之地,而这其中死的女人之中,就有鹤鸣天一直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女人——他的结发妻子。然后钟罗日日带女人来此逍遥快活。红颜虽然眼瞎口哑不能动弹,耳朵却还是听得见。她本以为钟罗爱她,没想到钟罗竟是以此方式来报复她。一气之下扭动身躯想倒出瓦罐求死,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折腾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她安分守己,也不过孤独一生。但她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后果也许没想到竟是有如此凄惨。”烈酒怅然半晌,为这个女人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怪她生于这女性卑微的乱世,也叹她命惨如此。

风从空旷的四面街巷中奔来,寂静而阗无人声。银雪纷纷扬扬落下,四散开来。马车中却像是被隔绝于冰雪世界外的暖炉,火烛灼灼闪耀光辉。

君止正以手支案,扶住沉重的头,抬脸看她,他的漆黑长眉似是被水浇过,越发黑得惊人,眉下更黑的眸子,明亮璀璨,闪动着比火烛更为灿烂的爱意。

“再看收费。”烈酒被君止看得微微一怔,凶巴巴的瞥了回去。

君止修眉淡目,意态闲闲,见她说要收钱,修长的丹凤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又再低下头去。

正当烈酒以为她不再看了的时候,他竟然又抬起头来闷笑着,沉静的眼睛淡淡的看着烈酒,眼波微凝,深沉若海。

烈酒心里一动,若冰雪包裹中花苞轻微绽放的声音,悄无声息却又无声蔓延开来。

最让烈酒惊奇的不是这马车极致奢华,而是它经过改造的底盘。四个马车轱辘由滑雪铁板代替,不仅解决了雪地里轱辘无法行驶的难题,还解决了速度上太慢的问题,简直一箭双雕,让人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

“这……”烈酒还未开口询问。

“可是你先说的,怎又怪起我来。”君止望向遥远的地平线,笑意不曾退减分毫。

那里有一架马车遥遥带来,飞溅的雪花在空中簌簌扬起,带起来一片闪耀的水晶雪幕,速度快若破空而来的利剑,穿透稀薄空气。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木栏上皆纹细致雕花纹路,由鎏金烫花装饰,奢华到极致。

他诡异一笑道:“你既然如此无情,我便告诉你吧。红颜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她那流滑细嫩的肌肤,身体柔软伏动的曲线……”

匕首更深的捅入,夹杂着数不清的冲天怨气和愤怒,恶狠狠的整个刀身没入。与此同时,钟罗也口吐鲜血,双眼中满是愕然惊讶,颤抖着道:

“你……你……竟然下……毒!”

“殉情?”君止好看的眼睛微弯,饶有兴趣的向她看来,眼角眉梢流转轻扬间尽是风情万种,带着浓浓戏谑反问一句。

烈酒闻言眉梢一扬,顿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蓦然转过头去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厚颜无耻!”

“强弩之末,有何资格求我。”君止微微一笑,又道:“忘了告诉你,她是君天霁的女人。你们争夺到最后,却在她身旁连一丝地位也无。可悲可叹。还是早死早投胎,莫要在此多言了。不然说不定他先你一步找红颜再续前缘。”

君止竟然是劝着鹤鸣天早点死,还表明这两人再争夺也没有名分留下口中所说的叫做红颜的女子。烈酒对君止气死人的功夫佩服不由得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他们口中的红颜,烈酒也略微听出来一丝半解的意思来,就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是皇帝的女人,不知怎么又给了钟罗,后来钟罗走的时候又被鹤鸣天占有,最后又瞎又哑,四肢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代女人地位卑微,这个女人更是惨之又惨。

“那又如何。”鹤鸣天肆意狂笑起来,松开拽着钟罗的手,看他沉重倒落在雪地里的身躯,接着说道:“你一定没尝过她的味道吧。就在她嫁给你你那晚,你连夜离开征战沙场的时候,我却占有了她。你恨吗?在你等待苦苦相聚的每一个日夜,她皆同我在一起。而等你最后拥有她时,却拥有的是残破不堪在瓦罐中的她。可怜她耳朵却还听得见,听得见你与别的女人翻滚的污言秽语!”

钟罗已经说不出话来,满脸氤氲出淡淡的黑色,毒气已经上升至脸,就算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救不回来。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鹤鸣天,眼中的恶毒和愤怒简直要冲出眼眶。

“虽然是因我害她四肢尽失,双目被毁,毒哑拔舌。但我对她的心意,天地可鉴!”鹤鸣天沉浸在痛失爱人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老泪纵横。突然猛的转过头来,双目圆瞪,狠狠的盯着钟罗,一张脸都仿佛是充血一般,整个人都有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疯狂。

钟罗的手骨都几乎被他捏碎,看着他充血的眼睛,下意识的从腰间抽出匕首猛然间扎进鹤鸣天胸口,鹤鸣天上微微流出鲜血来,蜿蜒扭曲如蛇,向着雪地里缓缓流浸。

“别怕,你这毒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我还要告诉你最后一件事,我死要和她死在一起。”鹤鸣天笑声冲破九霄,捂着胸口大把溢出的鲜血,指着君止道:“把她给我!”

“你们的戏,演够了?”君止正微笑着听着烈酒的喋喋不休,感觉坚冰般的心脏突然碎了一个口子,有清爽的风呼啦啦的吹进来,像是搅动湖水的船桨,荡起一圈一圈柔软的涟漪。听到鹤鸣天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转头回问道。

“废话少说,把她给我!”鹤鸣天死死盯着抱着瓦罐的侍卫,却不曾迈出一步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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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天本就被君止牛毛细雨的针没入体内,加上钟罗不要命的打法,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忽的牢牢抓紧钟罗的手腕,内力一震,钟罗虎口一松把刀掉在地上。

鹤鸣天竟然开始仰天长哭,钟罗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见他疯狂的样子不禁的开始害怕,鹤鸣天浑身的鲜血遍布,一脸沧桑,白发狂舞,声音嘶哑,犹如地域的冤魂一般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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