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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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下马,快步向烈酒走近几步,墨莲顺着小姑娘横着的手臂抬眼望去,那是座荒草遍野、枯木横生的山,多少年都没有人烟的样子,远远望去,一片死寂沉沉的枯黄灰败。

可是她的胳膊一直抡到现在,也不言语,只是冷漠地指着那座山,目光清寒地望着天道宗为首的青袍男子。

很不喜欢那双清亮孤冷的漂亮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其他人,墨莲微皱了下眉,忽然回头,眼神凌厉地狠狠瞪了那名青袍男子一眼。

“要放了他们,才带我们过去?”墨莲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小姑娘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自己每次都秒懂她的意思。

“放肆!你敢和我们天道宗讲条件?”

“放了他们。”墨莲淡淡的一声,顿时把那天道宗几名弟子都给噎住了声。

“太子殿下!”天道宗弟子心生不满。天道宗在整个斯空星地位超然,他们这些弟子素来是受人敬仰奉承的,太子这口气,有点过分了啊。

“本太子说,放了他们!”太子莲声音不高亦不低,甚至语气并不怎么严厉。

他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话音一落,身后十几名黑衣少年同时剑出鞘,执在手中,眸内煞气集结。

几名天道宗弟子均是敢怒不敢言地看向墨莲,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反驳。

他们很清楚,若敢反驳,下场便是死。

熟悉莲太子的人一般都知道,谪仙般淡然宁静、如沐春风的太子,那什么风雅秀致也仅仅只是表面,实则这位太子殿下智计多端、满腹算计,独断专行惯了,连他们天道宗两位副宗主,都对太子莲客套有加,轻易不敢得罪。

太子莲一旦动怒,那得罪他的人多半都是灰飞烟灭、十死无生的结局,太子莲最不喜欢的便是一句话反复重复多次。

一般,他说出口的话,就等同于最后决定,所以身边亲近的人,都不会傻傻地去重复提问。

他那不严厉的语气之中,早已凝了杀气。

几名天道宗弟子只能憋着气往后退了退,挥挥手将乔老六一家三口放了回去。

“小酒。”望着那头被单独留下的干女儿,魏子琴伸手捂住嘴,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忧与害怕。

“现在可以带路了吧。”太子莲笑意吟吟地看向烈酒,从头一次在水渠旁遇见她,直到现在,小姑娘脸上都是没有表情的,那脸麻木不仁的冷漠,看着……真是不可爱。

就像现在,那双明明是秋波盈盈甜美软糯的眼睛,此刻却闪耀着清辉冷月般光泽,眼底一片冷沉肃然,枯井无波、丝毫不起波澜。

面瘫着一张小脸,眼里完完全全没有映着人影,有的,只是冷,只有漠视与无视交替。

乱山乔木,碧苔芳晖,那一日,那一人,就那样随着日渐而过的岁月,慢慢入了眼入了心入了骨髓几多深。

多少年后从头再忆,墨莲也不由叹一声,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魔怔了,是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出去的宿命沉沦。

哪怕是从新再选一次,结局恐怕也不会更替变换。

太子莲下意识地伸手,却被烈酒一闪便躲开了。

烈酒远远地向父母投去一眼,微微一点头以示安心,转身便向那座后山走去。

这是她来这里的第三个年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淳朴亲切,祖祖辈辈在这里男耕女织。这也是君止失忆的第三个年头,他只记着她是他的“妻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痴痴呆呆的模样。而烈酒也因他留了下来,收留他们两人的村民长时间有了感情,便认他们为儿女。烈酒生长速度仿佛停了下来,在沐泽国这个村子里过起来安逸的生活。烈酒出神片刻,望向前方。

这座楛兰山,把整个乔头村环抱在中央,面积十分大的。

她行动速度非常快,走到山下寻了条路,手脚并爬便往山上一个劲地窜去。

墨莲与一众黑衣少年紧随其后,再接着是那几个牵着鬣狗的天道宗弟子与一群长随。

三皇子墨藤咬咬牙,满头大汗地跟在最后,眼里的冷光向外泛着,死死盯着烈酒的身影。

随着山路变窄、路径愈发难走,墨藤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可思议地令人心惊!

墨藤眼底冒着恶光,脑海中无数个念头翻滚着。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能够清楚知道这条隐秘的小路?

这座楛兰山草木荒废,早已多年渺无人烟,小丫头走在这山里,怎么跟走在自己家中似的,熟悉地让人直觉后背发凉。

这段山路十分陡峭,根本没有人工开凿的山道,行走都是在烂泥山路上攀爬,四周都是横生的枯枝,不小心便会被被根根尖锐的枯枝钩破身上衣物。

爬了约有一个时辰,烈酒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前停了下来。对于一个普通的女孩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段难上青天的艰险路程。

就连那几个天道宗弟子都跟的有些心慌气短面色发白,衣衫上多有被钩破的痕迹,可这小家伙到现在却面色不改半分。

天道宗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略有些惊讶。

烈酒却站定了,眼神木然无情地望着此处山洞。

山洞口开得十分隐晦,就在一处悬崖边上,洞口又被枯草乱木堆填的十分杂乱,若不是烈酒随手一指指出来,一般人走来走去也不太会发现这么个山洞,更不可能没事儿跑去悬崖边张望什么鬼。

烈酒记得乔老六前阵子上山时摔断了腿,险些害了性命,被人抬下山后不久,楛兰山便传闻闹起了山鬼,山鬼神出鬼没昼伏夜出,喜欢袭击人群,掏人心肺吞食。

闹鬼传闻一流传后,原本人迹罕至的楛兰山便更遭人唾弃了,村子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上山。

如今想来,应该是乔老六这倒霉鬼上山时,不知不觉靠近玄石矿,被人暗中下手想要取他性命。

然而机缘巧合不知怎么的,却被他逃过一劫,虽然抱住条命回来,身上却沾染了一丝玄石气息,如今才会被特殊嗅觉的鬣狗咬出来。

时隔半月,鬣狗竟能凭着这丝若有似无的气味,将乔老六给咬出来,倒也算得上是本事。

至于楛兰山闹鬼传闻,不用说,必然是

那位三王子墨藤的手笔,只是想将无知的村民们吓退罢了。

天道宗弟子命十几个长随进入山洞,一阵叮叮咚咚敲打搬抬,来来回回搬了大约五六个藤条编制的大筐子出来,又从洞里搜出二十几具身体还热乎的尸体。

“看来,这些人撤的十分匆忙,新开采出来的玄石,以及这些工具都被丢下舍弃了,只来得及将挖矿工人们灭口。”天道宗那位青袍男子冷笑一声,侧目看向一旁的衣着华丽青年,忽而笑着道,“不知滕三皇子,对此事有何见解?”

矜贵青年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闻言忙赔笑一声拱手道,“季师兄说笑了。既然查出有人违反规定私自开采玄石矿,那自然是要严肃处理,将那胆大妄为之人尽快揪出来,再行处置。”

天道宗那位青袍男子笑意深深地望了三皇子墨滕一眼,点点头道,“皇子说得好呀。天道宗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于挑战天道宗威严之人。”

矜贵青年脑门上汗如雨下,唇角僵硬地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每个来回山洞搬搬抬抬的天道宗长随们,脸上都充斥着一丝喜气洋洋,在这样一片喜色的氛围中,烈酒那张木刻似的小脸便显得特别寡淡冷漠。

“你叫小酒。”凤目荡漾着莹润水光,一张俊颜天成的脸,忽地便凑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抱着膝坐在一处土墩上的烈酒,下意识地将脑袋往后偏了偏,眼里掠过一丝不悦,转头一瞧,只见少年纤尘不染的白衣,如雪般堆叠在脚下。

他一手支着颚,乌丝轻轻垂落在面颊一侧,薄唇微弯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风,拂过他的脸庞,凤目之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刹那间,大千世界,万千颜色,似乎被他瞬息间都夺走了一般,除了他,万物尽皆失色。

烈酒不乐意地向身侧挪了挪,很有意识地离“危险人物”远一点,再远一点点!

太子莲一双撩人的凤目,蓦地瞪圆了,满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不断挪远疏离自己的烈酒小朋友。

怎么可能?他有那么磕碜人么?这小姑娘那轻蔑疏远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很差劲?

太子莲受打击的瞬间,烈酒早已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路小跑到那名天道宗季师兄面前,抡起小胳膊往他面前一伸,很不客气地掂了掂一只手。

天道宗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要赏钱,还不愿意开口跟他们费劲的孩子吧,他们的眼神是这样的惊呆。

眼见天道宗那位季师兄没啥反应,呆木地站在原地,烈酒先是满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将小手往他面前戳了戳,继续重重掂量了几下!

“噗——”太子莲真得笑了,眉眼都笑弯了起来。

天道宗一众长随们呆木地放下手中正整理的玄石,愣愣地看向那名带路的小孩。

小孩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鄙视到现在的超级鄙视,眼神薄怒,一双杏目瞪得圆圆的,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瞪着天道宗的季师兄。

烈酒心道,你们这群土鳖,不是没钱吧??

“堂堂天道宗,不是连区区一点带路费都掏不出来吧!”太子莲再次秒懂了烈酒的眼神,更十分好心地将之翻译出来。

季师兄嘴角抽了抽,一手僵硬地便往怀里摸去,掏出一个小银袋子扔到烈酒小朋友摊开的手上,“拿去!”

烈酒毫不客气地当面打开银袋子,翻看了一下,银袋子里有十几两碎银,在这小山村中,也算是一笔颇丰的资产了。

可是,烈酒似乎并不满足这小银袋子,反手便将那银袋子砸到季师兄的脸上,木刻似的小脸蛋上,眼里满溢而出的不屑与鄙视眸光几乎快实质性地流泻出来了。

那看天道宗众人的小眼神,可真是让人心里愁的发慌。

太子莲再次失笑,张嘴便翻译道,“打发叫花子呢!太少!”

“噗——”这下,太子莲身后十几名黑衣少年都憋不住发笑了。

烈酒霍地转过头去,一双枯井无波深如寒潭的黑眸,冷冷地注视了墨莲一眼,转首再次看向季师兄,向前跨出一步,手高高扬起。

青葱软糯的手指,再次往季师兄身前戳了又戳。

那个什么太子虽然看着讨厌,不过却是这群人里最聪明的一个,能懂她的意思。

季师兄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好气,翻手从怀里又掏出两个金线绣的袋子,统统塞到了小家伙手中。

烈酒翻着看了看,两个袋子里各有五十两黄金。将袋子一收,顺手塞入怀里,转身头也不回地便往山下走去。

“小酒。”望着小家伙拿钱走人,干脆利落的背影,墨莲笑了一声,步履一飘便随上了她的小身子,“可真够无情的。你看,我帮你解说了一场,让你获得一笔颇为丰厚的酬劳,我们是不是应该成为好朋友了呢。”

回应他的,是烈酒回头视线冰凉地一瞪,随后小家伙撒腿就往山下奔去,速度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快,让墨莲都为之深深一愣。

“呵呵,害羞了。”墨莲轻笑一声,身影一晃便如柳絮青烟般掠过山林,向着烈酒的方向追去。

少年太子身后一群黑衣随扈们,个个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太子殿下竟然追着那样一个看似十分凶残的小丫头跑了?

殿下,您的高冷矜贵呢?

集会场上的人群尚未散去,天道宗的人没说散,自然没人敢随意离开。

此时天空已飘起了毛毛细雨,点点滴滴落在人们沉重的心头,所有人拖家带口地站在集会场上,呼吸声都跟着放缓了。

烈酒纤小的身影从山头跑下来时,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放到了她的身上。

“小酒。”乔忠邦与魏子琴夫妇二人,满面欣喜正待双双上前,忽听几个村民同时惊惶出声,“小心!”

烈酒只觉得眼前晃过一个庞大黑影,什么东西从头顶重重压了下来。

危急关头,烈酒就地便是一滚,迅速从那庞然大物下脱身,左手手背却还是不及躲闪地被那东西抓了一下,刺疼瞬时袭来。

烈酒右手撑地身形半蹲,垂眸漠然注视一眼自己左手手背上的三条血痕。

微微抬起那只受伤的小手,露出一截舌,轻舔手背上滑下的血珠。

舌尖,充斥着咸湿腥气的味道。

烈酒那副从容不迫、怡然自得的模样,落在人眼中,令人心惊。如同舔的不是自己的血渍而是残留的食物,冰冷的视线落在对面三尺之距,眼里平静的丝毫没有半点人气。

集会场上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所有人紧缩在一团,不断压抑着呼吸,紧张注视着场上一高一矮,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相比矮小的烈酒,一身灰突突的布衣,丝毫不起眼的装扮,对面的女孩约莫十二岁光景,珠翠环绕间,一袭山茶黄撒花百水裙,衬得整个人清秀的容貌平添几分艳丽。

女孩牵着一只体积硕大的鬣狗,正斜眼打量烈酒,见对方投来不屑一顾的淡然一瞥,心头蓦地一怒,“果然诚如弟子们所说,你这臭丫头,为人十分嚣张啊。”

烈酒温软的舌细细舔着手背上的血,唇角边亦是沾了一丝淡淡红痕,跟着下山过来的墨莲,一眼便望见小姑娘木无表情的这个动作,眸光顿时幽然一顿。

“吃了她!”十二岁女孩蓦地放开牵着鬣狗的绳索,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烈酒。

巨型鬣狗便猛地蹬了下两条后肢,龇牙咧嘴呜呜出声,口中黏湿液体嗒嗒落下,摆出一副攻击姿势。

“住手!”墨莲冷斥一声,一记狠瞪甩过去,鬣狗像是感受到莫大威胁一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那女孩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瞬间放出灿烂光华,穿花蝴蝶一般向着墨莲身前奔了过去,“莲哥哥。”

墨莲衣袖一摆,错步避开了她的接触,眸中厉光忽一闪,一道雪线反射的光芒落下,细长乌黑、剑已在手,差点削掉女孩的五根手指。

还好女孩缩手的快,看到墨莲厉色一闪的瞬间,马上回光返照地想起莲太子不喜人近身的洁癖孤傲传闻,缩手的瞬间中指上的长指甲已被齐根削断。

再迟一秒,手指便要不保,女孩浑身一哆嗦,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浑身一瘫,软倒在地,莹亮的眸子内充满着可怜的水珠,咬唇望着对面那位高高在上、仿佛不能亲近之神的太子。

明明眼里含着薄淡的笑意,表象如春风拂月般温和眷顾,然而无情的出手却又快得令人绝望。

如果不是那一剑冷得令人窒息,也许会溺死在那样淡笑而温柔的眼神里。

而这时,集会场上再次传来群众齐齐的抽气声。

被莲太子喝止住的鬣狗没有再动,动的人却是烈酒,在莲太子对女孩出手时,烈酒便一个急冲前滚翻,三两步冲到巨大鬣狗腹下。

众人的抽气声尚未完,便见那道小小身影猛然间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动作利落、手法迅速地在鬣狗腹下连续划拉出六道长长的血线。

直到鬣狗痛苦的哀嚎嘶吼声响起,众人的表情,这才从目瞪口呆转变成极度震惊,均都感到有些不能立马适应。

鬣狗皮糙肉厚,体积庞大,就凭烈酒丫头手中那把小小匕首,怎么就能为那大家伙瞬间开膛破肚?

在这世上,鬣狗虽然比不上玄兽精

通人性实力强大,只是普通的森林野兽,但架不住它体积巨大、速度惊人攻击力强啊,普通人哪里敢招惹这玩意儿,但怎么看着在小姑娘手中,被弄死的这么容易。

注视着那只在地上来回打滚,肚腹内五脏六腑和着血糊糊哗哗往下掉的鬣狗,多数人都忍不住转身,稀里哗啦地跟着吐了起来。

总觉得这种猩红的视觉冲突太让人震撼了!

小小的女孩站在慢慢卷缩成一团,逐渐咽气的巨型鬣狗身旁,木然的小脸上被鬣狗之血喷了几滴,沾染在眉角与左侧脸上,生生平添了几分猩红邪冷之气。

而那名十二岁女孩尚未从“冷血可怕的莲太子要杀死自己”的受惊状态中惊醒过来,此时又见眼前一幕,情绪一时便有些崩溃失控,眼泪簌簌狂掉着继而嘶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怪物,眼前的这个死丫头是个怪物!!出手速度如此惊人果决地,众目睽睽下便处死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鬣狗!?

烈酒身形奇快地掠至女孩面前,五指张开的瞬间,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将她倒掼在地上,五指狠狠一收,成功掐灭了女孩难听的叫声。

她虽然如今在这个村里逆生长,但根本不影响她已经修炼到地玄巅峰的事实。

集会场上,一片诡异至极的死静。

谁都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波澜诡谲,烈酒身高不到女孩肩头,细胳膊细腿豆丁似的,却有这般可怕的力量,一下便锁喉拿捏住对方的命脉。

天道宗的人像是看傻了一样,足足蒙楞了半分钟,其中一名少年弟子这才醒神吼叫着跳起,“臭丫头,你敢对柳小姐下手?”

一拳向着烈酒背后砸来,烈酒动作利落地一个转身,迅速将柳小姐往拳头下一递挡招。

眼看蒲扇大的拳头就要轰上柳小姐的苍白失色的脸孔,唬得那弟子急忙收拳,却因无法收放自如的缘故,被自己收回的力道反噬拉伤,蹬蹬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墨莲只是和他随意打个招呼,看到“亲爱的三哥哥”脸上那份僵硬不自然,眸底的笑意便又深了深,移步朝着烈酒走近,抬手自然而然地去拉她的小手,“走,带我们去。”

烈酒双目含着戒备退了一步,避开了墨莲的手指,一条小胳膊往乔老六一家三口身上横了横。

此言一出,几个天道宗的青袍男子皆是目光一变,而原本被官员们恭维讨好着的那名年轻贵公子则是身体轻轻一震,额头上的冷汗再度一点点渗了出来。

墨莲仿佛此时此刻才瞧见那名头上冒汗的矜贵公子,俊颜染上三分笑意,回头冲着那人点了点头,“原来亲爱的三王兄也在啊。”

年轻公子墨藤咧了咧嘴角,似是想扯出一个友善的笑来,然而那笑像是被刀子刻出来一般,只勉勉强强划出个僵硬的弧度。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时,唯有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那面无表情的女孩儿身上,唇畔的弧度渐深,连眼眸深处都染上了点点笑意。

夏日晚风微拂,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料的气闷感,所有人三缄其口顿住声音,目光定定地望着打马上前的白衣美少年。

烈酒目光冷淡地望了一眼,旋即平静地收回视线,小手不客气地伸出去,重重一搡推开那几把执剑的手,小小的胳膊往后一指,清冷的眸子不含温度,定定地凝向为首那名青袍男子。

后者被瞪得心头发毛,头发险些根根竖起,脚步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以避开这可怕的目光。

墨莲忽而春风化雨般的笑开了,好似之前那眸光犀利冰冷的一眼只是虚幻一瞥。转脸瞧向一语不发的烈酒,似乎瞬间秒懂了小家伙的手势,轻声询问道,“玄石矿?在那座山上?”

几名牵着鬣狗的天道宗青袍男子,也不敢再造次,虽没有像村民那样行大礼,也是单膝跪地,一手横过胸口,恭敬地齐刷刷叫了一声“天道宗弟子,见过莲太子殿下”。

墨莲压根没乐意看其他人一眼,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放在眼神木然冷漠的烈酒身上。

换来几名青袍男子怒目以瞪,“你干什么?大胆!”

“大胆大胆大胆!殿下面前岂可喧哗!”几名大腹便便的官员步伐颤颤地跑上前去,急急忙忙下跪行礼,“下臣见过莲太子殿下,不知莲太子驾到,下臣等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马蹄声止住了,一行十几名黑衣少年身手矫健地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向旁让了让,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夜幕微垂,日落西山下,白衣纤尘不染、乌丝猎猎张扬的少年,打马缓缓上前,唇畔凝着一缕笑意,如沐春风一般,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侧目凝望,视线难以移开。

几名官员边说边拜还不忘挥手让身边的人全都跪下见驾,“跪下,都跪下跪下!”

一群愚民!不知分寸!竟敢直视太子殿下的圣颜,简直大胆至极!

所有仿佛被点了穴的村民,全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俯首贴地跪拜,哪里还敢抬头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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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趁乱挣扎了一下,迅速挣开君止的怀抱,干脆利落地朝着乔老六一家三口奔了过去。

“小酒。”母亲魏子琴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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