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鹿
太阳还没有落下，斜斜的挂在西边，昏黄的光打在歪歪斜斜的建筑上，在地上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沈莱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东边。
突然，有一道速度极快的影子从楼下的街道窜了过去。
人的欲望都是无限的，没有食物的时候会想，能喝一口粥就好了，喝了一口粥，又想能吃得再好些就好了。
她太久没有吃肉了。
末日后的生活既艰巨又幸苦，在失去了城市可提供的物资之后，匮乏单一的食物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而现在，机会来了。
她心里急切的希望那群人把它跟丢。
那头鹿窜过去不到一分钟，一群人也迅速的赶到，沈莱定睛一看，其中三个人是那天晚上见过的。
她大致看了看，这里一共有八个人。
六男二女，他们穿得很少，但是看上去并不觉得冷。
一分钟，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那群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他妈的！”
他们停下脚步，站在小区门口。
有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抬手就把身边一个娇小的男人提了起来，“妈的！废物！连头鹿都抓不住！”
娇小的男人被提着衣服，也不惊慌，甚至还扶了扶镜框，“这话你跟老大说去，谁的责任你不比我清楚？”
高大男人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屈起膝盖往他肚子上狠狠一砸，然后把人狠狠地扔了出去。
娇小的男人身手非常矫健，在被砸到墙上之前，整个人往后一扭，双脚蹬着墙面，翻了个身，轻轻的落在地上。
他轻轻的擦了一下嘴角，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
高大的男人不停的咒骂着，但没人敢跟他再呛声，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男人骂够了，一行人转头原路返回。
沈莱看了一会儿，等一行人消失不见了，才招呼李浩然往楼下跑。
那些人不知道鹿跑到哪里去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头鹿跑进一栋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沈莱警惕的观察了一下楼下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带着李浩然迅速往那栋楼跑去。
她的脚步有些急切。
楼房塌得厉害，原本应该是楼层天花板的地方，几乎是直立的插入地面。
而在天花板的后方，传来一声声虚弱的动物叫声。
沈莱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往那边跑去。
而在转过墙角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傻眼了。
那头大肚子的鹿！居然！在！生！崽崽！
而现在那只崽崽仅出来一半。
沈莱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在母鹿虚弱的叫声中回过神来。
她跑到母鹿身边，它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刚才的奔跑好像已经耗光了它的力气，现在已经没法自行分娩。
再这样下去，母鹿和小鹿都会死。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让它们死，但是在她面前这么死，虽然她不是圣母，这种场景也实在让她看不下去。
她走到母鹿面前，那头母鹿虚弱的看了她一眼。
沈莱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震，那种眼神简直跟个人类一样，看得她惶恐不安。
咬咬牙，沈莱蹲下来，死马当活马医的抓住小鹿的腿，用力把它拉了出来。
小鹿身上脏兮兮的，一出来就颤抖着身体，费力的站起来，蹒跚着走到母鹿身边，低低的叫唤。
母鹿看起来非常虚弱，却也费力的抬起头来，舔干净小鹿的脸，引导它把头伸向自己的腹部。
小鹿一靠近母亲的腹部，就自发的凑过去。
沈莱看着眼前这副场景，长叹一口气，往后一仰靠在李浩然的身上，泄气的说：“哎，这他妈要我怎么下手啊，良心痛啊，好想吃肉！”
最后沈莱也没辙，看着两头看起来就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虚弱的鹿，认命的把它们抱了回去。
回去没多久，母鹿才把胎盘给排出来，沈莱纠结的看着那坨看起来粘糊糊恶心巴拉的东西，实在是无法直视，干脆的扔了。
小鹿恢复得很好，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沈莱看得心里慌慌的，赶紧把它们挪到对面去。
活生生的肉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还要天天胆战心惊的去给它们找草吃，沈莱都搞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端着碗喝着粥，死死地盯着健美的鹿，沈莱觉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最后她实在憋不住，愣是拿了大碗，蹭到母鹿的肚子下面。
挤奶。
不能吃肉，喝口奶总行吧！
大概是知道沈莱曾经救过它们，她刚进去，两头鹿都安静下来，那小鹿甚至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腿。
沈莱泪流满面的挤着奶，心里想着：我真的很想吃肉啊！
怪不得会被追得那么紧。
沈莱看着楼下，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那道影子窜得极快，但是她的视力足够让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头鹿！
而且还是一头大肚子的母鹿！
被这么一通吓，沈莱再怎么困也清醒了。
她把李浩然的手臂给掰开，把被扔在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
今天天气好，沈莱往外面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情不错。
沈莱瞪大了双眼。
怪不得会突然有那么多人！
来人是从东边来的。
他们一路大喊大叫，声音在空旷的城市街头回响，让沈莱分不清他们的具体方位。
她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了。把李浩然拉起来，今天准备早点吃饭。
可是这顿饭没吃几口，旁边的李浩然突然又开始躁动。
沈莱叹了口气。
她拍拍李浩然的脸，“你最近不要突然那么多小动作，把我搞得一惊一乍的。”
最近几天，沈莱已经基本能够猜到李浩然的一些行为所表达的意思，他现在开始躁动，嗓子里甚至发出压抑的咆哮声。
这是有人来了。
沈莱迅速放下碗，拉下所有的窗帘，然后跑到落地窗前，掀开一个小角，皱着眉往外看。
沈莱吓一大跳，整个人都僵住，半天不敢动。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仔仔细细的盯着李浩然的表情。
然而盯了许久，都没见他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眼神还是呆滞茫然，表情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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