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嘶！”倒抽一口冷气，松开了路人的手，转而揉揉生疼的臀部！抬眼一看，嗯……是见过的人呢！只是对方好像不记得她了。正好！免得更加尴尬。埋头低声道了句“谢谢”，爬起来姿势诡异地朝茶棚走去。

曲惜颂这人啊，看着温和无害，实则爱看人出丑，骨子里就有劣根性！扇子挡住脸，肩膀断断续续抽动，诡异得惹人生疑。乔珎灌一口凉茶，压抑自己想撕毁他的折扇的冲动。冷静！扇子太贵，赔不起。

转眼看向沈宗恪，他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边。面无表情，眼神探究地望着桥上。扭头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是刚才扶了她一把的那人，此刻正与小厮站在桥上赏景。

“……”

貌似这二人没她印象中那般和睦啊……

拓拔斐然远远观望三人谈笑，莫名有些羡慕。不再逗留，与护卫一同离开狮子桥。他从小生活在北恒国王庭，天生的王位继承人，招惹其他兄弟姊妹的嫉恨是自然的。表面上人人都尊敬他，实际上似乎没人愿意接近尊贵的王子。

读书无人陪伴、玩耍无人陪伴、难过或高兴都无人陪伴。如此孤单着长大，时间一久便也习惯了。只是偶尔，也会羡慕别人的兄弟情深、两小无猜……

乔珎不会泅水，面对宽阔不知深度的护城河有些心虚。两个大男人站在船头，无比头疼的等着她。“动作快，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沈宗恪折扇别在腰后催促着，大手摊过去，意思很明显。

她想拒绝，又着实惧水。只好折中，拽住他的袖子，一鼓作气跳上船！两人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臂，待她稳住身形，随即松开。

这是常年漂浮在护城河上的游船之一。船体宽敞，筑有三层楼。一楼吃饭，二楼品茗听书，三楼琴棋书画，且是观赏两岸风景的最佳高度！

于乔珎来说，一楼吃食虽多，但她如今吃素，闻不得荤腥。三楼风景虽好，但她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最佳选择自然是二楼品茗听书——虽然她也不会品茗！好歹有吃有喝还能听书，多有意思。

然而她不是金主，决定权不在她手中。

径直上三楼找了临窗的雅间坐下，曲惜颂以折扇点了点小姑娘额头，好笑道：“莫绷着脸了，看你后面。”

摸着额头白他一眼，能不能别总拿扇子敲人？乔珎回头一看，满墙都挂着巴掌大的木牌，每枚木牌上工整的写着一道菜名！她拧起眉心，完全不能从菜名分辨出荤素来。却听他温声道：“放心点吧，这些全是素斋。”

“真的？”

“不然你认为宗恪兄为何非带你上三楼？”那戏谑的表情分明在说“难不成你还会诗词歌赋？”她尴尬的抿唇，偷偷瞥沈宗恪一眼，只见他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乔珎却眼尖的发现了那薄唇边的一缕笑意。

小姑娘霎时耳根发烫，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只好也埋头喝茶。曲惜颂眼中含笑，目光似有若无在两人之间流转一瞬，再垂眼时，已无人看得见那灰瞳中的失落……

两刻钟的时间，三人点的菜全都上了桌。两位少年自然少不了要对饮几杯，乔珎在对面发愣！

素斋也可以做成宛如艺术品的模样？满桌的素菜吸引力不亚于山珍海味！也不管他们如何看，举箸大快朵颐。

“如何？是法元师父做得好，还是这里的大厨做得好？”一杯酒下肚，曲惜颂看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忍不住问到。

乔珎尝一口青菜豆腐汤，叹息着说：“嗯……不一样。法元师父做的素斋味道淳厚朴实，这里的大厨师傅做的味道华丽，着重体现食材本身的美感。”

沈、曲二人闻言，各自端着酒杯沉思，陷入某种纠结的境地。其实只要回答哪个更好就对了，何必做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解释。

她肚子里那点词语只怕已经搜刮完了罢！

曲惜颂举杯：“宗恪兄，我敬你一杯。”

沈宗恪配合着举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淡笑道：“该是我敬你！”

乔珎：“……”是有一丝丝的尴尬么？

这茬儿揭过，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不过几瞬的时间，外头忽然传来喧闹之声，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身为大理寺正的二位，即刻放下酒杯起身。临出门前，沈宗恪回头叮嘱一脸茫然的乔珎：“乖乖在此处待着，等我回来找你！”说完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点头：“哦！”

乔珎回过神来时，二人已消失在眼前。仔细辨别喧闹传来的方向，起身趴在窗口往外看。对面挺有一艘花船，声音便是由那船上发出。

所谓花船，顾名思义上头“花儿”众多，只是此“花”非彼“花”，也就是水上妓/院！

船艏处围了一圈人，最里层的个个身强体壮，身着短褂、阔腿裤。旁观者定睛一瞧，船艏边沿趴着一名妙龄少女，作势要跳下去。

隔得太远，乔珎不确定她是否衣衫不整，但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嚎：“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姿态妖娆的老鸨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双手环臂神情轻蔑道：“哟！想跳河呀？”语调上扬，令这边三楼的文人雅士厌恶的皱起了眉。

却听那老鸨继续道：“两天前哭着求老娘买了你，如今这是唱哪一出？想以死保清白，让老娘做亏本生意？门儿都没有！”

笑够了的曲惜颂终于肯收起折扇，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对沈宗恪道：“你就别再吓唬她了，是我自己非要来凑热闹的。你的嫌弃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吧？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么？”

“不考虑！”

沈大少爷想一巴掌呼在她的笑脸上，语气犹如十月寒冬：“想热闹？把你扔进护城河里喂鱼不就能热闹起来了？”

乔珎笑容僵住：“你说认真的？”

“不然试试？”

还好经过思考她想到了搬救兵这招！从之前的观察来看，有曲惜颂在的时候，沈大少爷明显善解人意很多。不会故意欺负人，还特别讲道理！

也不知是为何？难不成是对曲惜颂有点什么意思？

乔珎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摇摇头把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忘掉，若是被沈宗恪知晓了，怕是会将她扔进护城河里喂鱼吧！

“怎么？你不回还记仇吧？”乔珎抬手在沈宗恪眼前晃了晃，下一瞬小手被他握住，只见他蹙眉轻斥：“别闹！”视线收回落在她脸上，神色一变，终于想着要“算账”了！手指点了点还在掩面偷笑的某人，质问意味不言而喻。

她抽出手捧着脸装蒜道：“你不是说要泛舟游河么？人多热闹嘛！”

乔珎脸皮薄，受不了被“万众瞩目”的对待，抬袖遮住脸往桥头挪去。只顾着尴尬害羞，一时没注意到脚下，一打滑，摔了个底朝天！

她下意识要拉住路过之人，对方也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虽然并没有拯救到她可怜的臀部。

靠近狮子桥时，迎面而来的女子皆频频回头，结伴的几人还满面春光地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再望几眼身后，奈何什么也看不见了。狮子桥为拱桥，站在桥尾自然不可能看得见桥头的风景。乔珎被这些人勾起了好奇心，加快步伐跑上桥，赫然瞅见桥头茶棚里两位如玉如雪的少年相对而坐！路过的少女夫人们忍不住投去惊艳的目光！

她顿在桥上，抱着桥栏上的狮子石雕惆怅。这场景，她不适合过去吧？

天气依旧闷热，不知何时才能凉快下来。乔珎苦夏，一路上黑沉着小脸，心里脏话连篇！若不是迫于他的淫威，自己哪有出门的想法？呆在寺院的地窖里不知有多凉爽！

回想那天沈宗恪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威胁自己：“敢不去你就等死吧！”乔珎就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然面朝桥坐的沈宗恪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身影，那畏缩的模样让他心中不快。或许惹他不快的根源在于眼前之人！

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也不催促，就拿冷然的目光“凌迟”着她！乔珎恨自己眼神为何这般好？隔这么远也能看清他的神情及目光！总之就是要被“收拾”的预感……

曲惜颂面上保持惯有的温和，回头顺着沈宗恪的视线望过去，正好撞见她抱着石狮子不撒手！行人皆诧异的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她！

沈宗恪又找到了吴天河，看他拿着剑端详半晌，最后肯定地点头说：“我记得买这剑的人长什么模样！”在铸剑坊里，想买上好的剑需得经过他的手。而能买得起上等好剑的人往往非富即贵，留下的印象也就相对深刻。

“那好，劳烦吴老将那人的模样画出来。”沈宗恪抱拳表示感谢，临走前说：“我要得不急，您老抽空帮我画就好，我会让轻影来取。”

出了铸剑坊，径直往城外护城河赶去。两日前与乔珎约好今日巳时两刻在护城河狮子桥头碰面。或许是看她整天闷在寺里太无趣，所以想着带她泛舟游河。那丫头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好在这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威胁起人来不慌不忙。反正她是斗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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