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曹公公密谋起杀心,赛貂蝉决绝走四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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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的。你饿了吧?我熬了参汤。”

赛貂蝉起身去灶上盛来了一碗参汤,扶起蒋毅鑫靠在枕头上,亲手给他喂汤喝。蒋毅鑫喝着喝着,便流下眼泪,“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那你多喝点吧。我以后不能给你做了。”

赛貂蝉苦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无双姑娘?”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蒋毅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全身汗毛竖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果然骗我。”

赛貂蝉顿时泪流满面,大哭起来。

“你听完解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根本就没见过她。”

“你没见过她?”

赛貂蝉突然笑了起来,“那天你听到她的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我在后面怎么喊你,你都听不到。我守了七天七夜,你就念了七天七夜她的名字。你要是心有所属,又何苦来骗我?你知道那天你给我唱歌,我心里有多高兴吗?!”

“我没有骗你!”

蒋毅鑫咬牙撑起身体,紧紧握住赛貂蝉的手,生怕她真的要走。他急忙解释道,“貂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在我心里,你哪里都好……”

“哈哈哈。”

赛貂蝉惨然笑道,“只有一点,我不是她,是不是?”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蒋毅鑫,你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你不是她?!他只能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赛貂蝉挣开他的手,起身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了那副《摸鱼儿·雁丘词》。这幅字是当初蒋毅鑫跟吕秀才学习毛笔字,认真写下的第一幅字。吕秀才还赞道,这幅字里有蕴含着一股相思之意,断言蒋毅鑫一辈子再也写不出这样好的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蒋,她就是你跟秀才说过,要找的那个人。”

“我……”

“我是貂蝉,可惜你是刘玄德。”赛貂蝉把那副字放到蒋毅鑫手上,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这个人曾经如天神般拯救了她,也曾带她最幸福的记忆,可惜这一切都结束了。她苦笑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小蒋,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幸福。”说完便转身走了。

任蒋毅鑫在后面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赛貂蝉都没有回头。她的心何尝不再滴血,只是她不能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心软。那天屋顶上发生的事,就让它消逝在风中吧。

“貂蝉,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来人啊!”

蒋毅鑫甩开那福字,双手挥舞不断哭喊,身体拼命往前一滚。然而等他人摔到地上,房门关上了,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绝。

赛貂蝉关上房门,浓重的悲哀又涌上心头。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靠在门上瘫软下来,呜咽的又哭了起来。她捶打着自己的膝盖,骂道,“他爱的不是你,你又何苦留下来让人轻贱!”

这时房内的喊叫声也停止了,化为一阵阵的痛哭。赛貂蝉撑起身体,终于决绝地走了。

没走几步,白展堂和佟湘玉却走了出来拦住了她。赛貂蝉顿时大惊,急忙道,“我有些事情,你们快去看看小蒋吧。”她微微低头拔腿就走,佟湘玉却叹道,“赛掌柜,你这样走了,小蒋会有多伤心啊!”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赛貂蝉苦笑道,“佟掌柜的,我问你一句,要是老白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不告诉你,你知道了会不会原谅她?”

“我……”

佟湘玉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她看向白展堂,叹了口气道,“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湘玉说的对。你至少得给小蒋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了解他,他对你是真心的!”白展堂见赛貂蝉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改变主意,他连忙暗暗摆起手势,心想就算是用葵花点穴手,也不能让她走!

然而赛貂蝉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搭在自己的脸上,“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就先画花自己的脸。”

“你快放下!”佟湘玉和白展堂急道,“我们让你走!”赛貂蝉这才放下簪子,白展堂趁机施展葵花点穴手,一指将她点住,拍手道,“赛掌柜,对不住了。”

佟湘玉见状大喜,正要夸奖白展堂,却见赛貂蝉脸上流出两行清泪。佟湘玉叹道,“展堂,你解开她。”

“解开她就走了!”

“你再不让她走,她就要寻短见了。”

见白展堂愣在当场,佟湘玉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白展堂沉思了一会,心想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赛貂蝉解开。

赛貂蝉也不说话,拔腿就要走。佟湘玉喊住她,“你总不能就这样走吧。”她伸手拉着赛貂蝉就往怡红楼走,白展堂看了茅草屋一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为了去关东救灾,怡红楼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开业。赛貂蝉打开大门,去柜上取了一些散碎银子。佟湘玉和白展堂也回客栈拿了些银子和干粮过来。赛貂蝉感激地看着两人,突然后面传来一声狗叫,一二三扑到了赛貂蝉的怀里。

“你也要跟我走吗?”

“汪汪汪!”

赛貂蝉紧紧将它搂在怀里,“好,以后咱们相依为命。”

最终,赛貂蝉带着一二三离开了七侠镇。佟湘玉和白展堂送了她一路又一路,还是没能劝她回来,两人黯然地走回去。他们早就认定她和蒋毅鑫是天作之合,没想到却是有缘无分。

白展堂叹道,“为什么有情人总是难成眷属呢?”

佟湘玉却神情凝重的看着他,说出她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展堂,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展红绫?”

……

赛貂蝉走好,蒋毅鑫茶饭不思,全靠白展堂将他点住,众人才能将粥汤灌进他的肚子。虽然他每天都在痛恨自己,身体却渐渐好了起来,没两天便能下床走路。然而没了赛貂蝉,他哪里都不想去。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想起她,便大哭一次。

娄知县得知消息也上门抚慰了几句,然而蒋毅鑫伤心依旧。娄知县只好让他不要操心衙门的事,好好调理身体。众人变着法子陪他说话,开解他,但是都没有用。

白展堂是过来人,他叹道,“咱们只能等了,他哪一天想开了,自然就放下了。”众人无奈,也只好轮流上门看望,希望他早日打开心结。

在蒋毅鑫意志消沉、杜门不出的这十几天里,同福客栈又来了许多人,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佟湘玉的手帕交韩娟带着丈夫昆仑派掌门过来串门。两人一番明争暗斗,韩娟终于和老何和好如初。又过几天,佟湘玉的师妹南宫残花也来到了七侠镇。这位动物保护主义者和素食主义者,闹得众人鸡飞狗跳,才飘然而去。再后来《江湖月报》的文人慕容子也闻讯赶来采访关中大侠,吕秀才得到齐大学士的赞赏,如今在天下更有知名度了。最后,佟石头也来找姐姐和姐夫。当日在洛阳,他晚到了几天,和众人错过了。

但是这些事情蒋毅鑫都不关心,他只想着赛貂蝉。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或者跟她走。可是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不是懦弱,他是害怕,害怕赛貂蝉再问起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没有,蒋毅鑫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解释,但是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他两个人都喜欢,而这正是赛貂蝉万万不能容忍的。

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配不上你,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祝福你永远幸福。”

蒋毅鑫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虔诚的说出最真挚的幸福。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他决定去找白展堂他们喝酒,大醉一场,彻底埋葬自己的初恋。

同福客栈的屋顶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蒋毅鑫刚到七侠镇,便急急忙忙地和吕秀才上去看月亮。上屋顶的次数多了,便觉得也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真遇到了烦心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还是屋顶。

蒋毅鑫捧着一坛子酒,默默无语地上了屋顶。白展堂立刻也拿了一坛酒跟上去,李大嘴见了回厨房挑了几根鸡腿也跟了上去。吕秀才也想上去,郭芙蓉却拉住他,轻声提醒道,“侯哥。”

吕秀才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郭芙蓉正你侬我侬,实在不能上去刺激他们。佟湘玉则看着白展堂的身影,暗暗叹息。莫小贝也想跟上去,佟湘玉赶紧喊住她。莫小贝生气地回屋写作业去了。

蒋毅鑫坐在屋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到了十五,月亮是那么圆满,但是人却不能团圆。他不禁举起坛子,狠狠喝了一口。白展堂也喝了一口,李大嘴在一旁啃着鸡腿。

白展堂叹道,“小蒋,我心里也藏着一个人。我已经有三年多没见着她了,想见都不敢见,人家是什么呀,天下第一女捕头,可我呢?我有时侯想,哪怕让我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啊。但是我倒不觉得惨,即使啥都没有,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李大嘴一听这话,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老白,你说这话要让掌柜的听到咋办?”白展堂苦笑道,“湘玉跟赛貂蝉不一样,她会听我解释。上次她问过我,我这些话都告诉过她了。我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使展红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改变。”楼下的佟湘玉听了这句话,便挥手驱散众人,喝道,“快回屋去,人家正说心里话了。”

郭芙蓉和莫小贝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吕秀才迟疑的钻进后院,在屋内看了几页书,终于忍不住又走了出来,站在天井上听着三人的谈话。

这时却是李大嘴接过话头,他喊道,“你们再苦,有我哭吗?老白你没了展红绫还有掌柜的,小蒋你知道和赛貂蝉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我跟蕙兰呢?只见过一面!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她,如果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宁愿自己眼睛瞎了。”

三人唏嘘良久,拼命往肚子里灌酒。李大嘴喝高了,哭道,“蕙兰,你在哪儿啊?喔恰恰恰,自从同福客栈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蒋毅鑫则起身放声大喊,“貂蝉,我祝你幸福!”只有白展堂保持冷静,他只是对着月亮举起了酒坛子,仰头一口喝光。

吕秀才听了三人的肺腑之言,神情凝重地在天井上来回踱步,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敲开郭芙蓉的房门。

郭芙蓉奇怪道,“侯哥,你还不睡啊?”吕秀才却拉住她的手,郭芙蓉下意识便想反扭住他的手掌。然而,吕秀才却深情道,“芙妹,我决定了,跟你回京城见你爹。不管他要如何为难我,我都毫无怨言。这辈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跟你在一起。”

“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这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侯哥!”

郭芙蓉扑进他的怀里,生性倔强的她也忍不住轻声哭泣。吕秀才搂着她道,“芙妹,以前我总怕你会离开我。但是现在我不怕了,你要走,我天涯海角都跟着你去。答应我,咱们一定不要像小蒋和赛掌柜一样。”

“侯哥,要是我爹不喜欢你,我就跟你私奔,咱们死也不分开!”

……

第二天,吕秀才和郭芙蓉便收拾行李,向众人辞行。蒋毅鑫去衙门的马厩牵来赤龙,他抚了抚这匹汗血宝马,将它送给了两人。吕秀才拜谢道,“小蒋,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蒋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秀才,你帮我在书里给我们两人一个美好的结局。”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吕秀才曾经想给蒋毅鑫写一部传记,当时蒋毅鑫意气风发,嘱咐吕秀才有什么写什么。没想到啊,这时候却说出这样的条件!

吕秀才郑重拜道,“我会尽平生所学!”他翻身上马,带着郭芙蓉回京城。众人在后面不断挥手,蒋毅鑫在心里默默叹道,“至少在书里,我们是幸福的。”

“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你能真心实意地告诉我吗?”

蒋毅鑫急道,“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蒋毅鑫转过头去,赛貂蝉叹了口气,把参汤放在桌上,扶着他躺下。赛貂蝉惨然一笑道,“小蒋,我要走了,以后你要自己保重。”

“为什么?”

见蒋毅鑫挣扎着要起身,赛貂蝉连忙按住他,劝道,“你还没全好,小心伤到了。”

“你放心,我没事的,就是身上乏得很,动不了。”

蒋毅鑫本想伸手去安慰她,只是全身无力,只好出言抚慰。见赛貂蝉双眼红肿,这几日也不知要如何为他伤心。

蒋毅鑫感动道,“貂蝉,我……”赛貂蝉却用手帕擦去眼泪,起身笑道,“我去叫他们来。”

蒋毅鑫闻言一惊,急道,“貂蝉你是不是有啥事?”

“你先把它喝完。”

第二天清晨,蒋毅鑫终于睡醒过来。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前的地板上,赛貂蝉身上披着被子,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昨晚想必又守了一夜。

蒋毅鑫不忍叫醒她,便闭目眼神。过了好一会儿,赛貂蝉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蒋毅鑫急忙道,“貂蝉,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同福客栈众人还有燕小六、江小道都冲了进来,众人欢声笑声,都高兴道,“小蒋,你终于醒了!”赛貂蝉急忙摆手道,“小声点!”

众人这才猛省过来,纷纷闭口不语。白展堂上前给蒋毅鑫细细把脉,见他脉象平和,身上的旧伤也无大碍,再养上几天便能痊愈。白展堂这才高兴道,“小蒋,再过两天你就能下床了,到时候咱们在好好高兴高兴。”

直到第七天,蒋毅鑫才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茅草屋里。赛貂蝉打着水进来,见他挣扎着要起身,急忙放下水盆,上前扶住他,“你快躺下。”

蒋毅鑫无力地躺回床上,咳了两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赛貂蝉给他把被子拉好,轻声道,“你在洛阳从马上摔下来,是老白把你扛回来。他说你旧伤未愈,要好好静养。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只好带你回七侠镇,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上天保佑,你终于醒了。”说完脸上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蒋毅鑫勉强摇了摇头,吕秀才也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道,“小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才是真正的关中大侠!”

郭芙蓉笑道,“侯哥,小蒋那是关东大侠,跟你关中不是一个地方的。”众人都大笑起来。江小道被留在了七侠镇,心里有满腹的委屈,好不容易等众人来了,蒋毅鑫又昏迷不醒。他早就憋着一肚子话想对蒋毅鑫说,这会儿便全倾吐了出来。

赛貂蝉担心耽误蒋毅鑫的休息,便打断江小道,众人知道来日方长,又说了几句,便安心地离开了。赛貂蝉留在后面,回身见蒋毅鑫又睡了过去,只好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京城的政局波诡云谲,七侠镇却比往日更加欢乐。物资运到洛阳后,官府接管了赈灾事宜,众人帮忙了几天,见灾情稳定,便高兴地赶回去。唯一的遗憾是蒋毅鑫突然昏迷不醒,白展堂诊断只是旧伤未愈加上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众人只好将他抬到马车上,让赤龙拉着车走。还别说,汗血宝马就是不一样,这一路马车走得稳稳当当。没过几日便回到了七侠镇,娄知县和镇上百姓自发夹道欢迎,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喧嚣热闹中,蒋毅鑫还是没有醒过来。那日,他在灾民中见到那由荞麦皮做成的枕头,又听到老婆婆提到那句熟悉的“放着我来”,一时心潮澎湃追了上去,没想到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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