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比一个熊孩子更加可怕的是什么?两个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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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咱们走吧!”罗戾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对南过道。

“恩!”南过吐出满嘴的参片渣滓来。坦白说,三伦的这些个人参味道都不怎么样,刚嚼起来时带着一丝甘甜,可嚼着嚼着口喉之间就燥得难受,碰上稍微新鲜些的,居然还会有酸涩的口感,而且这样吃,饶是他体质坚实,也早已嘴角起泡鼻血横流。

为了表现出诚意,两人远远的步行前往。走近看时,这些个土宅就更加显得有些破落了,外围的茅屋大都是黄土做坯,干草葺顶,只有中间的几个屋子才是由石垒围墙,木梁陶瓦。几排土宅的巷口立着跟丈许高的旗杆,杆上挂着块方木牌匾,端端正正漆着个斗大的“油”字,经过长年雨水冲刷,烈日烘烤,牌匾早已龟裂破损得严重,那个褪尽了光色的“油”字,只有等人走得极其接近才能辨清。

“你们走吧,”小女孩推着巷门说道。

“师傅不在。”小男孩在旁附和说道。

两个小童的力气实在不济,罗戾一双大手抵在门上,并未用什么力气,两扇木门便如何也关不上了。

“我们是诚心拜谒,麻烦两位小友帮忙通报一声吧!”罗戾陪着笑脸迫切说道。大概罗戾这是生平头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还要死皮赖脸的苦苦哀求,所以他脸上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难为情。

南过有些气不过,他明白罗戾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这些个人情债当然要算在自己头上。可他又真的看不惯那两个小孩的傲慢与蔑视,小小年纪就这样狗眼看人低,可见他们口中那个师傅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正经人物。

另外,之所以南过还有心思计较别人的态度,是因为他心中还存在着一种自救的假想,他以为,只要有人为他彻底剔去背后的腐肉,再吃上一颗连城蕨种子,他就会没事了。

而事实上,女匪心茅那一刀刺的极其讲究,避过了伤害主要脏器,却把毒药植在了心肺之间。从根本上说,他那几颗连城蕨的种子,只是成倍加速人体的代谢与生长,若是心脉受损,那就没了代谢循环的基础。

“是不是来客人了?”

巷门内走出了个一脸朝气的青年,他身着粗布麻衣,怀中抱着竹篾簸箕,簸箕中满是尚未经过扬簸的芝麻。青年面相淳朴白白净净,并不多么俊美,只是那一身的朝气无比蓬勃,他就像是个从未被世俗所浸染,从未被红尘所冲涤的一个人,简直就像是能够一眼望穿的清水,干净得无比纯粹。

两个小童见来了自家人,皆是满脸委屈的对青年说道:

“两个闲人……,”

“……赖着不走!”

青年嗤的一笑,对他们嗔道:“上门是客,怎可无端拒之门外,淘气!”

两个小童听到青年如是说,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巷门退身两旁。青年放下手中簸箕,对罗戾与南过微笑着说道:“乡野竖子黄口稚儿,不通礼数,二位见笑了!有话还请进来详谈!”

罗戾与南过跟着青年走进了巷子,行过几间土宅之后来到一个豁然开朗的大杂院中。院子里只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都在煮水劈柴,筛打芝麻。

站在这里,便能嗅到一股股油香味从几个临近的作坊中传出来。

在面南的正房前,一个须发银白的老翁坐在磨盘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老翁看上去早已年逾古稀,但却脊背挺直面带红光,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清澈纯净,恍若尚未被人世间浮生百态所侵蚀的幼童眸子。

罗戾忙拉着南过赶上前去,对着老翁深深鞠礼,恳切说道:“欧老前辈在上,受我等兄弟一拜。我弟兄二人对您由来仰慕,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前来拜见,实在是了却一桩生平大愿!”

两个小童齐齐斜眼瞥着南过的脸,二话不说便直接关门逐客。

“别别!”罗戾上前一步撑住了门板,将自己一张黑脸笑得格外灿烂,“我们是诚心拜访,还望两位小友成全则个。”

“是谁想找……”小女孩傲慢的道。

“……我家师傅?”小男孩同样傲慢的补充道。

“多废话呀,这里除了我俩还有别人吗?”南过一下子就憋不住火了。

“大哥,这小子也算是可造之材,年纪轻轻却懂得知恩图报,体内又有渡冷钉却好手好脚,稍加打磨便能成为咱们城里的卓越战力……”

听到罗戾这样说,三伦忙抬手打断他接下去的话,然后仔细看了看南过,确定他是真的晕睡过去了,才对罗戾说道:“你以为,我只为博大淑的欢心,或是为了卖弄恩惠,提聚人望,才说要救他的吗?并非如此,这次出行可不只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否则我大可任选一处医家胜地前往,一处求治不成再辗转二处,大厉名医散居国土四方,且大多行踪飘渺不定,如此周折反复,即使无他事作梗,短短七日也绝来不及。”

“不是,我是想问,为何大哥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他明确招揽之意,在城中不给他任何职务,他便连个客卿都不算,所以也难怪他不能明白大哥的心思。”罗戾一本正经的说道。

罗戾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穿戴,然后毕恭毕敬的对着巷口高声说道:“请问,欧叶老前辈是否住在此地,我等后辈久闻大名,今日特来拜会,还望老前辈赐见一面。”

片刻后,只听吱扭一声,巷门分左右对开,两个七八岁的粗衣小童走了出来,两个孩子都是农家打扮,小脸蛋红扑扑,乡土气十足。

马车复又前行了一段时间,随着日出云曦,车上的南过再度苏醒,罗戾赶忙抓起一只宫袏蝠放到他背上。南过光着膀子披好披风,依旧是头晕目眩。二人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之后,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便出现在眼前,沿河逆溯上行,一挂水势略显单薄的瀑布由断崖倾流而下,积水潺潺,碧波漾漾,叩石击水的生硬清明悦耳,瀑布侧岸水雾乍起,将晨曦映出了七彩的虹光。

瀑布岸边近半里处,几排简陋的土宅赫然在望。

三伦捏了捏眉心,他将罗戾的心思想得复杂了。同样是麾下爱将,罗戾与唐妙静像是两个极端,罗戾是心直口快毫无城府,而唐妙静则是心机深沉思维审慎,所以三伦不会对罗戾说出太多心中想法,因为这个结义兄弟太容易被有心之人套出话来,而对于唐妙静他则是用不着说出太多话,对方就能洞悉自己的意图。

“你不懂。”三伦拍着罗戾的肩膀笑着说道,“有些人的性子并不像你那样可以直来直往,也未必像我这样明白自己所需所图,他们懵懂而多疑,需要诸多外力推着才肯前行,所以你若是打算送他一个馒头,就绝不该将这馒头直接放在他眼前,兜兜转转多拐上几道弯,直到连他自己都替你觉得麻烦了,才会一脸不屑的抢过你的馒头,不再让你为难!”

“这可如何是好,大哥,那位隐士当真能救他吗?”罗戾问道。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三伦捉住南过背上的宫袏蝠,收进身边的钢铁匣子里。

罗戾抓了半天头,最后嘿嘿笑着,表是自己没听懂。三伦也笑了,取出手帕开始擦拭右手上的扳指,对于真正亲近的人,他从不会苛求太多。

现在三伦等人距离沯惑瀑已经不算遥远了,也只有个把时辰的车程,深夜前去拜访也不大现实,所以几个人便铺了毡毯露宿林间。借着火光三伦打开了蝙蝠匣子,几只宫袏蝠都已撑得肚皮溜圆,为了让它们能够不断吸血,三伦给它们喂食了许多化血的药剂与食盐。经过如此折腾,这些蝙蝠也不知还能活下几个。

第二天还未天明,几个人便早早醒来,收拾了东西驾车上路。三伦草草叮嘱了罗戾几句,便与浮生跳下马车,不再与他们同行。

肉体开始腐烂,不光折磨着人的痛感神经,同时也更加折磨着人的内心,能够让人身心战栗极度恐怖的事,莫过于亲眼见证着自身的残缺与腐朽却无计可施。

马车又奔行了一整天,路况不佳,并没有像罗戾预计的那样按时抵达水萍。由于走了地段荒僻的捷径,马车走到了天黑时也没有再遇到可以投宿的地放。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南过即使被那几只蝙蝠轮番麻痹着,背心腐烂处还是回复了几分痛感,那一下疼得他眼眶充血嘴唇淤紫,一拳将马车厢板轰出个破洞,罗戾忙赶上来制住他的双手,稍加用力时,南过却一头晕了过去。

三伦面色平缓,眸光淡然的低语说道:“这才叫奇毒,并非是见血封喉立时致命,白天让你无比煎熬,肉身寸寸败毁,到了夜晚,毒素开始蛰伏,且容你回复精力。待到第二日来临,毒素再度活跃,周而复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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