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送卿乘凤飞腾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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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过有些惊异的看着楼梯上的门主,因为门主今天穿了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狐裘大衣,裘衣华丽美观,毛色纯白毫无杂质,想必穿着这件皮裘,即使在雪地里睡觉也不会觉得寒冷。只不过现在的天气虽然不再暖和,却也绝没到该穿皮裘的时候。南过实在是搞不懂他穿衣服的品味,他好像每天穿的都不一样,不变的只有他那把或背在背后或悬在腰间的鬼头长刀。

南过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门主所在意的是自己随便把外人带进来,这才对着王小流介绍道:“瞧见没有,那家伙就是咱们北门的看门大爷,还不去打个招呼!”

王小流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虽然在外面大牢里挖了两年多的矿,但根本不明白所谓的狗场门主是怎么一回事,在他眼里,只要长得比自己壮的人都应该恭敬,所以被南过这么一提醒,本能的对着楼梯上的门主堆起笑脸鞠了个躬。

“有什么就吃什么呗!”南过提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却失望的发现里面是空的。

“除了半捆葱,灶房里什么能吃的都没有了。”羊角髻说道。

南过斜过眼睛看着她,看来她真的很害怕门主,连无米下锅这种事情都不敢对门主张口,硬是等着自己回来才转弯抹角的讲出来。

南过朝着门主走去,并对着他像个讨账的债主一样伸出了手,“门主大人,掏钱吧!我倒是不介意帮你跑跑腿去买米买菜。”

门主抚摸着蓬松柔软的裘衣领口,笑道:“你先帮我垫上,就当是预付的房租好了。”

“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也算一朵奇葩!”南过一边说,一边满脸愤懑的掏出钱交给羊角髻。

羊角髻收好钱,摘了围裙便赶奔菜市场。门主仍是坐在楼梯上,南过叉腰抖腿的站在门前,两人谁都没有再次开口,片刻之后,王小流实在捱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客客气气的向两人告退,一溜小跑着离开了这座土楼。

门主终于站起身,像只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的气息悠长致密,肺活量大得惊人,打呵欠吸气时,就好像要吸光屋子里所有的空气一样。然后他揉着湿答答的双眼对南过说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有啊!”南过活动着自己的腰椎说道,“今天我要去爬塔!”

“原来你也是为了得到卑塔里的东西才混进狗场的啊。”门主略感失望的说道。

对于他的这种误解,南过不想做什么解释。

“你想要什么?”门主追问,“功术图谱,武修秘籍,还是神兵利器?”

“打听那么多干嘛,你能帮我搞到手吗?”

“长得不怎么样,想的倒是挺美。”

“你这就有点没话找话的讨人嫌了。”

门主笑笑,“那座塔我进不去。”

“次奥!”南过非常吃惊的看着他的脸,希望能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然而门主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并非作伪。

如果连狗场中武力最强大的门主都无法进入卑塔,那么自己岂不是更没戏了。

“你这个门主是不是贿赂上级加上溜须拍马才上位的?连我家那个谁都能进入卑塔一层,并且还能尝试着往上爬,你是不是也太没出息了点!”

门主突然目光锐利了起来,颇有深意的说道:“她也曾进过那座塔吗?原来如此。”

南过语塞,意识到自己大概说了多余的话。

“那座塔我本来可以登上第十层,但成为门主之后就再也不能进入了。”门主习惯性的摩挲着裘衣蓬松柔软的毛领,几缕雪白的狐毫犹如凋零的花瓣一般脱离皮底无声飘落,看上去如此华丽名贵的裘衣居然会脱毛。

“另外,你该不会连你家那个谁姓什么都还不知道吧?”门主调笑道。

南过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不知道了,她不就是姓羊吗!”

“你确定?”门主斜眉歪眼的看着他问道。

王小流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枯黄的头发,小声嘀咕道:“其实馒头我就吃了一个!”

羊角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起伏,继续对南过问道:“那我们吃什么?”

南过撇撇嘴,他承认自己比较蠢,也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点,可他还是无法适应每个人都能像看一碗凉水一样把自己看透。

这时候羊角髻从后院的灶房走到前厅,她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对南过说道:“你回来啦,今天咱们吃什么?”

“你们先吃吧,我跟小流刚刚在外面吃了两屉馒头。”南过拍着自己的肚皮说。他之所以起床那么早,就是因为他当时饿得再也睡不着了。

对于大鹫的唠叨门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他只是斜眉歪眼的笑着,不时还会轻轻的点点头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对方的叮咛。

阵图中金色的光芒越发明亮,炽烈灼眼,让人再也难以直视,炫目的光芒里,仿佛飞腾起了一只瑰丽清灵的火凤展翅凌空。

门主右手紧握腰间刀柄,极力克制着一刀劈了那只火鸟的冲动。

门主摩挲着颚下胡茬,潦草的点点头。他知道南过带那个小个子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多拉一个人在自己这棵大树底下乘凉,在外人看来,能进出门主宅邸的人想必会比其他新人更有身份一些。

“留下一起吃早饭吧。”门主对王小流说道,“现在还太早,如果没人看见你从我这里出去,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在自己那间客房中放好了床,南过反复揉捏着两只手腕,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王小流走出来。

“看来你还真把我这里当旅馆了。”门主坐在楼梯上,打着呵欠对南过说道。

紧接着,毫无征兆的,半空中所有光芒就那么突兀的完全消失了,之前的炫目光明回归于深沉黑暗,伴随着光芒的消逝,光芒中的大鹫也没了踪影,那些勾画了阵图所有线条与符纹的厚重金粉,全都变成了满地堆积的灰烬。

门主用嘴吮了吮自己刚刚被划破的那根手指,感慨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什么叫烧钱,这特么就是烧钱啊!”

门主站起身,缓步走近金光灿灿的巨大阵图,对着站在阵图圆心的大鹫点了点头,然后他划破指尖,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落在金粉描画的文字与符形中,那些条纹与字符瞬间就像活过来一样,沿着各不相同的轨迹开始旋转流淌。金光越来越盛,大鹫的身影逐渐被光芒所吞没。

大鹫捏了捏插在腰间的老头乐,在这神奇得一如神迹的光芒中,她却开始对门主嘱咐着一些家长里短,“楼下那两个人你抓紧时间让他们交房租,别抹不开面子,不然你这月的最后几天吃什么!明天是冰雪降,你的皮裘大衣我找出来了,就放在你床边,那件大衣可能是穿得久了,领子上有点脱毛,你穿的时候别总用手去摸。我把要洗的衣服床单和窗帘桌布都放在客厅了,明天一早你就让楼下那丫头开始清洗,不是我懒,实在是白送上门的小工不用白不用,还有你的那把刀,其实咱们又不赶时间,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第二天一早,羊角髻猛地从沉睡中醒来,她一边自责着自己不该睡得这么踏实,一边借着尚未明媚的晨光向南过睡觉的地方看去。南过不在,那床扭曲着的被子里空空如也。

羊角髻觉得自己的警惕性真的出问题了,她抹了下嘴角,开始整理房间,然后走出房门略微打扫了一下客厅,接着便去了灶房开始添柴烧水。做这些并不完全是出于伪装,一直以来她对于家务都不怎么反感。

炉上铜壶中的水刚刚煮温时南过就回来了,他与王小流抬着木板床,床上还放着羊角髻留在小木棚中的那些家当。南过现在的体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只搬了这么点东西就累得脸红气喘,而瘦小枯干体弱气虚的王小流连个汗珠都没流过。

土楼二层的露台上,门主斜身卧在躺椅中,大鹫正抓着一支粗大的乌木硬毫,在露台正中的地面上勾画着一个巨大的古怪阵图,图形的最外周是一个圆,逐次向内延展着一圈圈连贯的笔画,繁复的字体与奇特的图形拉伸成环,排布成线,密密麻麻罗列在大圆之中,就像无数雨滴落进如镜的湖面,涟漪片片水波纷乱,看似无序却又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

在星辰黯淡的夜晚,露台上的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但更加令人吃惊的是,那些被大鹫用来勾画描绘这个巨大图形的染料墨彩,竟是纯度极高的金粉。金子不论在哪里都是价值高昂的代名词,北门门主身为被整个狗场供奉着的门神,为了凑齐这些书画阵图的金粉也是十分吃力,就像这次,他与大鹫不得不节衣缩食,只凭熬白菜度日,才能节省出购置金粉的消耗。

书就了圆心最末一笔,大鹫放下沉重的笔杆,完成这副阵图似乎耗尽了她相当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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