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每个装波一的家伙其实都有一颗逗波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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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过自己也是一愣,他都不清楚自己从何时起将白戴婆婆和大淑当成了家人,将阶牯城东的那间小院当成了家。

他有些不服输的摇摇头,嘴硬说道:“都是虚情假意的,这年头谁把谁当真啊!”

然后他便去推门,不料楼门自己开了,高如铁塔的辛殿图拉开门帘,一低头走了进来。辛殿图看到南过,主动选择了无视,两三步来到余快面前,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打了开来。

王小流在自己的小棚子里养伤,说是养伤,其实他伤得也没有到爬不起床的地步,这两天害怕再被人挑战所以不敢出门才是真的。至于马乐,南过也有阵子没见到他了,实在指望不上。

所以南过孤零零的站在卑塔正门之外,时辰正当午未相交,按老例说,是一天当中阳气最重的时候,但是南过依旧觉得面前的高塔阴森诡秘。

喊一声三老四少壮壮胆,他抖擞精神再度闯进了塔门。今天他并非像以往那样一大清早的就来爬塔,再加上北门杀了南门的事情被各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疯传,现在还有胆子在街上闲晃的人真心不多,所以基本上也就更没什么人凑上来看南过的热闹了。

例行公事般的抢了傀儡人那支扫把爬上二层,南过调整好了呼吸,绷紧全身筋肉,这次准备一口气多迈出几步。尚未抬起腿来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了拿着扫把一步步“走”下楼梯的木头傀儡,这让他灵机一动,琢磨出了个异想天开的点子来,然后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拼命回想着余快曾说过的一些话,用以验证自己的那个想法,从而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点子可行性很高。

“三老四少,你给我站住!”南过一溜小跑的追下楼去。

狗场的两条长街在今天显得格外冷清,南门门主之死,就像一场在悄无声息中蔓延开来的瘟疫,传播的速度快得吓人,感染的速度更是快得吓人,这种传播与感染的高效,与平素里北门余快的恶名昭彰是分不开的,那是个或许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随意杀人的人,毕竟他的那把刀就叫“杀人”。在狗场生活着的人们,他们的印象里那些镇守四门的门主之间,应该是和气的,友善的,守望互助的,同气连枝的,而且南门门主应该是家长的地位,由他主导着其他三门那些兄弟姐妹才对。可如今似乎全都变了,南门那幢碉楼坍塌了一半,狗场中某种约定俗成且被所有人默默遵守而又心照不宣的规矩,也随之一并坍塌了,余快提着那老者的头颅自南向北一路走过,那简直就像是在进行着一种宣告,一个陈旧的规则框架,被他拔出刀来劈了个粉碎,这对于狗场中的人们来说,没了那个规则架构,也就等同于没了一层束缚,相对的,更是等同于没了一层庇护。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的观望着,他们不知道,打破了原有规则的人,是会建立一个新的规则,还是让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变成混沌。

太阳一点点朝着西门那边落下,由灿烂的金黄色逐渐变得有些粉红,映照得那些晚霞也成了粉红的,一片连着一片,层层叠叠,就像快活居里那些尚未学会如何打扮自己的姑娘们所化的妆。

挎着菜篮子的羊角髻望向那些晚霞时发了会儿呆,夕阳的光辉打在脸上暖融融的,一点也不觉得炙烤,那种感觉像极了身边至亲之人的细致呵护,静谧安详,润物无声。

她眨眨眼,又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然后将目光再次落在身边的卑塔正门上。

南过还没出来。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南过是否还在那座塔里,但狗场就这么大,她散淡的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那家伙的踪影。如果没有南过陪着,她没什么勇气自己回到北门那座土楼,开玩笑,那里可有一个身体中能冒出蓝色血液的杀人狂,试问谁能不怕,试问谁能不怂?

羊角髻仰头看看,卑塔中没什么动静传出来,想必南过还在二层上乱跑吧,或许再乐观一些,他已经登上了第三层,然后被困在了那里,举步维艰。

羊角髻笑了起来,不是说好了要想的乐观些的吗?为什么就不能盼着他的处境好过一些呢?

“天晚了,该回来吃饭了!”

她对着那座塔用不算小的声音呼喊着。

没动静,还是没动静。

时间慢慢的流淌着,羊角髻百无聊赖的将菜篮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夕阳仍在下沉,那些晚霞的色彩越发明艳了。这时候,羊角髻终于在心底产生出了一丝不安。

“死在里面也好,倒是省了我将来动手。”她用几不可查的细小声音喃喃自语着,她用两只手提着篮子,两根拇指的指甲在无意识的划刻着篮子提手上荆条的纹理。

又过了半晌,塔门开了,门上陈旧的漆皮簌簌剥落,那个诡异的瘦高傀儡向前倾斜着身躯,齿轮啮合声清晰地响着,那条木质手臂上的机簧,缓缓收缩到了极限,然后哗啦一声释放出一股动力,木傀儡手中拎着的南过就这样被扔了出来。

看着四仰八叉昏迷在地上的南过,羊角髻有些失望,也有些得意,她算准了会是这样,于是便蹲在南过身边,从菜篮中拿出事先备下的竹筒水壶,含了一大口凉水就准备向南过的脸上喷去。

可是南过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诡异的盯着羊角髻凑上来的脸庞看了又看。羊角髻被他这毫无征兆的苏醒给吓了一跳,“咕噜”一声将嘴里那口水吞了下去。

她有些窘迫,可又毫不认输的盯着南过那只眼睛不肯放松,就这么看着看着,她有些悚然的看出了些许不寻常,她觉得眼前的人似是而非,根本不像是与自己朝昔相处了三天的那个人,虽然是同样的衣装同样的面貌,但她就是能感到他不是他。

羊角髻警惕起来,浑身绷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激怒了这个几乎与自己鼻尖挨着鼻尖的古怪之人。

“你是谁?”

羊角髻借着问话,稍稍将身体后撤了几分。

“我是八代火影!”

地上的“南过”爬起身来,将面孔向前探了几分,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与羊角髻那张脸的距离不变,她后退多远,他便追上来多远。

“火影是什么东西?”

羊角髻语调平和的问着,右手握牢了靴子里面那把锋利匕首。

“是吃下恶魔果实,立志要成为狗场王的男人!”

“南过”的视线下移,盯住了她的靴子。

“你到底是谁?”

羊角髻说话的同时,将左手里抓着的菜篮猛的扔向了远处。“南过”条件反射一般的跳起身来,追着菜篮子跑了过去。羊角髻本想在这个空档抽出匕首刺他一下,最好能伤了他的腿,那样的话不但方便自己逃脱,也利于别人过来将他制服。但是这个“南过”的动作实在太快,根本不容她做出太多反应来。

“南过”抓住了篮子不停挥舞,篮子里面的青菜鸡蛋全都被甩飞了出去。他高高举着篮子,不停地跑着跳着,俨然就像是一个正在花丛中扑蝶玩耍的孩子一般。

“派大星,我们来捉水母吧!”他用滑稽的语调说道。

余快的身高并不算矮,只不过和辛殿图站在一起就有点显得不够看了,可是余快身上自带了一股久居高位的卓越气质,而辛殿图在他面前始终是个只知唯唯否否的角色,所以每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总能给人几分古怪违和的感觉。

门前的南过抓了抓脸,然后转过身去离开了土楼。

“南门的接引使名叫辞贡阵。”辛殿图答复道。

“对!叫辞贡阵的!我对他下手重了点,没三五个月看来是下不了床了。可南门的事情只有他比较熟悉,那边的楼也被我拆了一半,下个月贵人们来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不像话。大比一起就是成堆的事,你跟他商量着来,看看还能怎么补救。有什么问题也不必来找我,大主意让他自己看着办,你也不许过多的指手画脚,给人家帮帮忙跑跑腿就好!”

辛殿图连连点头应是。

“你现在爬到第几层了?”余快问道。

“明知故问,还能第几层?第二层呗!”南过有些泄气的答复道,“我一新手村战五渣,你还要对我有多大期待!”

“说的也是。”余快笑着摇摇头,讥笑说道,“枉费你在我这样的满级玩家身边混了这么久,却还一点长进也没有,丢人那!”

“门主,按你的要求,我在南门那边的仓库里只找到了这个!”辛殿图在说话间从包裹里拿出一件乌黑透亮的狐裘大衣,抖落开之后,邀功一样的展示给余快看。

“不错不错!”余快点着头站起身来,在辛殿图的服侍下穿好了黑狐大衣,他整理着前襟和袖口说道,“小辛,这两天你多往南门那边跑跑,南门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娃娃脸叫什么来着?”

“看你那一脸想潜规则了我的德行,我才不学!”南过不屑的撇撇嘴,然后准备推门离开,不过在他看见了余快眼神里的一点点真诚之后,语气又软了下来,“西方魔法呢,我其实也是感些兴趣的,不过我的家里人那边比较传统,婆婆和大淑都是很有分量的印纹术士,我要是背着她们偷偷在外面学了西方奇异术,她们还不得活活气死!”

“在这边你还有家人?”余快看着南过的身影,眼神中好像有了温度。

南过俯下身从新绑了绑鞋带,毫不在意的说道:“满级玩家就知道在我这小菜鸟面前秀优越感,一点经验值也不让我蹭,我特么又能怎样?跟人家翻脸?我找死吗?”

余快噗的一笑,咬在嘴里的两只筷子像梭镖一样被喷出去,啪嗒啪嗒掉在桌子上。

“对啊!”

门口的南过拍着肚皮扭了扭腰。

“想蹭经验,你也先把好感度刷上去再说啊,否则人家那种顶级大号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来帮你?”

南过转过身来,一边从新扎着腰带,一边板着脸说道:“我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好感度刷够了,我特么哪天再被人推倒可咋办,我总不能让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吧!”

余快突然换上了一副正经脸,看上去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如果一点也没有学习过东方奇异术的话,我可以交你一些启蒙类的常规魔法!”

“我吃好了!”

吃过了午饭,南过用袖子抹了下嘴,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已经换了身新衣服的余快斜着眼睛打望着他,不由得咬着筷子问道:“又去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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