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你就像那冬天里的尾巴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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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再等等吧,等他们底牌出尽了,我才好带着你杀出去啊!”南过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底牌出尽?”羊角髻双眼晶莹的怒视着南过,她的心里很乱,对待南过那些不切实际的说法始终是感到绝望了,可当她凝视着南过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时,又感到了一阵不切时宜的于心不忍。

“趁着厨房还没烧起来,我去给你煮碗面!”她低头小声的说着,然后就跑进了厨房里。

杯口粗细的绳索,这一端锁牢了南过双脚,那一端延伸到人群之中,像是有七八个人在同时奋力拉扯。事发突然,南过连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就直接噗通一下仰摔在了地上。

“宰了他!”

“活劈了他!”

“滚你娘的,这人要挑断手脚慢慢的玩!”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叫喊声,南过脚上的两根绳子开始收紧,牵引着他的身体在地上滑行,准备将他直接拖进人群里。有人站在两根绳子之间,举起手中大刀等在原地,作势要将南过一劈两半。

南过被放倒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等到绳索拖着他向前滑去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入怀掏出布袋中的锤子,抡起一个半弧猛烈向身后砸打,砧板大的锤子在地面上轰出了个一尺过半的深坑,锤头紧紧卡在坑里。南过牢牢抓握着锤柄的右手猛一吃紧,他的整个身体就被绷直得离开了地面,在半空处颤颤巍巍的打起了秋千。

站在两根绳子中间的那人放下了刀,转头对着身后喊道:“你们几个废物没吃饭啊,怎么连个人都拖不过来?”

然后他就用刀尖划着地面,一步步朝着绷在绳子上的南过走了过去。初次看到南过掏出精铁巨锤的人,一般都会误以为那是他的武体外放,至于气感与手决之类的细节都不会在第一时间里纳入思考,至于武体外放的器型和分量,往往就是越大越吃亏,一来耗费斗气过多,二来失了灵便纤巧,这就几乎丢光了武体化形的所有优势,如果一个武体术士只能化形出一把几百来斤的战锤,他还不如直接去铁匠铺里打造一把同等分量的金属锤子来得省事,这种重器型的术士除非步入武体后期,否则就是个笑话。

当那人拖着钢刀走进南过身边的时候,才发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套牢了南过双脚的两根绳索上结了冰,虽然冻结的范围并不算大,但绳子显然已经被冻透了,彻底没有了韧性,似乎只要被敲上一下就能碎裂成满地的冰碴。

正当他犹自惊疑的时候,南过以左手撑地,右手上的巨锤挥了起来,举重若轻的拍在绳索结了冰的地方,两根绳子噼里啪啦的挣断,南过的两只脚终于落了地。

南过毕竟在狗场中资历浅薄,根本也谈不上任何积威,周围的人看他挣脱了束缚,最先兴起的情绪是愤怒,而不是为什么他得以挣脱开绳索的疑惑,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生怕他逃跑了似的前呼后拥着扑了上来。

南过叹口气,抡起巨锤横扫了身前半周,却意外的没能打中半个人,这些人可不像是军队里的大兵,一砸就能砸死一大片,他们一个比一个敏捷机警,即使在这么混乱的境况之下也能游刃有余趋避躲闪。当南过将锤子再度抡砸半周之后,他的腿上和手臂上就被人砍出了刀口,不由得让他心头一阵郁闷,刚刚与那几个上上等级对峙交手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难缠,难怪老话常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对方一个个比猴子还要灵活,自己使出再大的力气也是徒劳,而且自己一出场时就泄了气,像个傻狍子一样专往人家的陷阱里踩,人家也就更不拿正眼看他了,不说余快,单单是辛殿图都能有个跟人叫板后单打独斗的资格,可南过现在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人家看他这副衰样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就开了团战。

参与围殴的人又多了几个,站在后面观战的也都开始跃跃欲试,南过明白了,看来自己光凭力气很难打得赢这些经年累月都在与人对擂的滚刀肉们,他虚晃一锤掉头就跑,参与围杀的十几个人哪里肯放他再逃,纷纷紧追不舍的缠了上去。

所有人都以为南过想跑回土楼中,虽然此时楼上楼下的火势越来越凶,但只要他逃进去了就能饮鸩止渴般的获得片刻喘息,不知楼中虚实的人不会轻易的追进去,短时间内就拿他再无办法,所以这些人各个都追得格外的急迫。

但紧跟着他们却发现,南过奔跑的方向并不是楼墙上那个窟窿,他是朝着楼墙外那些熊熊燃烧的柴草堆跑去的,再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他将手伸进了升腾跳跃着的火光之中。

大伙都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吃惊和不解,接着,他们的吃惊和不解就成倍成倍的放大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整栋土楼上剧烈燃烧着的那些火焰,全部都像一股股浪潮般的涌了下来,然后半点不剩的钻进了南过那只手的手心里。

没了火的土楼斑驳寥落,熏黑的墙皮上冒着阵阵的烟,没了那么剧烈的火光,四周一下子显得黯淡了许多,嘈杂的人声也逐渐低沉下去。

南过缓缓转身,看着背后那些行色各异的人们,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就像是个变戏法的艺人在变出金鱼之前,总要让观众们看一下他空空如也的罐子一样。他将巨锤扛在肩上,右手的手心则是对着那些脸色惊奇的人们,轰的一声,一团火焰在掌心处喷涌出来,犹如一头暴躁的庞大火兽冲破了束缚,扑咬吞噬着阻拦在它面前的任何事物。

“啊,啊,啊…………”

一阵惨嚎连天中,十几个浑身被引燃的人们开始惊慌逃窜,有些人跑出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他们就势挣扎翻滚,试图将身上的烈火扑熄,只不过前胸被烤得疼痛难忍,可后背同样是被烧得无法忍耐,于是他们只好在慌乱中不停地翻滚,不停地嚎叫。

好在溪湖离得不远,三五个蜡烛头一样燃烧着的火人纷纷跑过去跳进了湖水里。

边上的人群哄然大笑,然而在这一片笑声中却异变陡生,土楼墙壁上的一块寒冰突然消失了,化作十余支细长尖锐的冰刺,穿过腾腾火焰射向了楼前的人群中。狗场中的人们虽然等级有高有下,但终归身手都是不弱的,面对那些飞来的冰刺长矛,人群里有的舒展术力去规避化解,有的则用手中兵器来格挡招架,一阵忙乱的噼啪爆响之声过后,碎裂开的冰块掉落满地,却没有半个人因此受伤。

南过从那楼墙上的破洞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势一时间止住了场间的所有嘈杂。当他双脚站定,正准备喊上两句气吞万里的豪言壮语时,猛的发觉脚下一紧,两个被事先埋好的套索同时在他脚踝上收紧扣死,绳索瞬间绷紧,从地上掩埋的浮土里弹出了其余的部分。

外面始终有人在叫嚣咒骂,被骂的人从最初的余快和辛殿图换成了南过和羊角髻,话语相当粗鄙污秽。突然之间,土楼二层上像是绷断了一根梁柱,动静不小,但听上去楼顶似乎还没有开始坍塌,不过外面那些人像是因此而受到了鼓舞,轰的一下爆发出了喝彩声。

南过来到墙边,透过不断融化的冰层看了下外面的人群,接着他将右手放在了冰面上,稍感紧张的吐了口气,他也不曾留意,自己的吐息都已经带上了丝丝寒雾。

楼前的人们仍在叫骂,其中一个手握朴刀的黑矮汉子嗓门极大,只听他满面淫笑的朝着土楼大喊道:“南过小儿,听得见爷爷说话吗?等爷爷杀将进去,不单要弄你那婆娘,还要连你一起弄!包管弄得你们俩欲仙欲死,听得见吗?还不快快放爷爷进去!”

火势看起来很大,但燃烧得始终都只是外墙而已,实际上土楼中的温度还并没有多高。

“不急,再等等!”南过将手中的冷包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还等什么,要等你和我变成烤猪吗?”羊角髻露出一脸匪相,“不如现在冲出去吧,能杀几个就算几个,赚个够本就行了。你要是怕,可以冲在我后面。”

南过咬着嘴唇思忖片刻,也走到了厨房门外,他交错双脚,一丛丛的红花藤蔓崛地而起,攀附着小小的厨房四壁疯狂生长,然后又默念水之咒文,将半尺厚的藤蔓墙冻结了起来,接着再次双脚倒错,促生出又一片红花藤蔓,将重重冰墙缠绕覆盖。

做好了这些,南过已经感觉自己有点口干气虚了。他随手找了块抹布,将脚上那双战靴擦得锃亮,然后便穿过后门走进了大厅,此时大厅中的温度已经升高了不少,干燥的空气扑在脸上,有些微微的灼烫,封堵门窗和墙壁上那几个洞的寒冰虽然还尚未出现缝隙,但明显已经变薄了不少,楼外的熊熊火光透过冰层折射进来,将大厅中凌乱狼藉的物件耀得五光十色。

“你是说,他们是打算猫戏老鼠?”羊角髻小口小口的啃着包子说道,“那你又是在等什么?等大鹫回来吗?”

南过看了看她,听得出来,她已经对大鹫不报什么希望了。南过抓了抓自己的后脖颈,今夜这场乱局中,一锤定音的人物是东西两门的两位门主,南过明白自己是肯定刚不过那两个人的,但他也不是没有和那些人同归于尽的杀手锏,只不过那个大招因为一些特殊的缘由,他现在还不能跟任何人说出来,所以也就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

南过舔着指头,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放火?你觉得后院的院墙外边为什么那么安静?”

羊角髻被他这么一问才留意到院子的围墙,南过说的没错,墙外真的是太安静了。她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掂了掂分量之后猛的抛向墙外,然后她便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墙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传过来,就连石头落地的声音也没有。

同样的道理,既然狗场中的大多数人都站在了这里,那么在他们心中,北门的余快就只能是个死人。

站在一旁的羊角髻有些焦急,她看着南过的背影,压抑着声音问道:“咱们现在可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彻底不再怕这座楼了!”南过抓起最后一个冷包子,刚想去咬,想了想之后转过头来,对着羊角髻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

“都他妈火烧屁股了,谁还能像你一样只顾着吃!”羊角髻厉声骂道,但她看着油汪汪的包子又吞了口口水,便抄手一把抢了过来,边吃边对南过问道,“既然他们不怕,为什么还没人冲进来把你碎尸万段?”

“吃东西时如果是一口吞掉的话,根本吃不出滋味来,只有慢慢的咀嚼才算得上是享受。”南过说道。

狗场中的北门土楼燃起了大火,因为堆积了充足的柴草,也泼洒了相当多的燃油,以土石为主要建材的楼房此时已经焚烧得火光冲天。几乎整个狗场中所有的男人们都站在了这幢土楼的周围,人群中有的一言不发观望着火势,有的则三五结群大声叫嚣,每个人的心中都充盈着类似于喜悦或是轻松之类的情绪,那头盘踞在狗场北门多时虎视眈眈威吓着所有人的汹汹恶魔,即将在今夜倒下,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见证者。

南过站在后院里,看着楼前那面的冲天火光,土楼的外墙几乎没什么木料,若是想将整栋楼都烧得垮塌还需要很久。南过现在才发觉自己的策略上有问题,他原以为自己将几个闯入的上上等级狠揍一顿,就能够吓住外面那些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最有本事的一拨人都报废了,余下的人总也该变得心里没底才对,他始终也不曾在人前露面,守着土楼动手打人的到底是不是余快,只管让外边那些冤大头自己去猜好了。

只不过他越是卖力,土楼外的那些人们就越是笃定北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管在楼中垂死挣扎的人究竟是谁,也都无力抗衡整个狗场的集体意志。群体性的盲目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像是一群暴民围堵住了当地的衙门,没人会去甄别坐堂的老爷是忠是奸,既然衙门都要被人攻陷,那他就只能是个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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