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怕死
他直接用上了命令的语气，凶狠而又着急。
“好……”听到命令，脑子昏昏沉沉的姜君果然本能的重新睁开眼，用手扶着额头，胸口重新剧烈起伏起来，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还想推开白起自己站起来。
“别乱动，趴上来！快点！”白起见这招有效，略松开手，把他们两人的步枪移到自己胸前吊在脖子上，背过身蹲在地上命令她趴到自己背上来。
“不行，不许睡！跟我说说，难道你以前也被对空导弹这样炸到过？别想骗我，你又不会飞。”白起最后一句话的尾音都在发颤，他脸色很难看，感觉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只能使劲瞪大眼睛梗着脖子不让那一瞬间的悲伤冲出眼眶。
喘不上气来是被冲击波伤到了肺，情况迅速恶化下去的话是会死的啊！
“那时候，我是S级啊……我的evol很强，真的不怕……不是对空导弹，是RPG（一种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还有一次，是地雷……不是我踩的啊……踩了死的就是我了……还有几次，是IED（路边简易炸弹）……还有好多次，是手雷……我伤好的快，所以你也别担心……这次不算严重，死不了的……你看我这次躲弹片躲的多干净。”她知道白起是想让她一直说话保持清醒，于是趴在他肩上，睁开眼盯着他耳垂上黑色的金属耳钉，絮絮叨叨说起以前的经历。
“如果我不会失控就好了，我最不怕导弹……我的evol，可以当EMP用的（电磁脉冲弹，能摧毁电子设备）”说了些话之后，她渐渐清醒过来。
白起感觉的到，搭档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喘气也渐渐克制起来，尽量不让呼吸喷在他耳朵和脖子上。可他心跳还是很快。
“唉，我早晚得被你气死。你现在是C级！死不了以后也不许这么胡来！必须听我命令！听到没有！”他咬着牙低声吼她。
“可你打不过我。”听得出她在得意的笑。
“老姜你怎么那么喜欢打架……那是我一直让着你，我可是训练营里成绩最好的。”白起高中的时候也经常跟人打架，但依然搞不懂搭档身为一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暴力。
白起不能从雨林上空直接飞过去，只能在林间穿梭，速度稍有些慢。
“战士没点血性怎么行？”对于打架她其实是无所谓的，但大家心思简单，有时候打架就是最直接的解决问题方式和交流方式。打完也不会记仇，而她又赢多输少，就习惯了吧。
“是吗？你不怕死吗？”白起知道她又开始胡扯了，看来是真的清醒了。
“怕。我现在很怂的。”她深吸一口气，略挪了挪下巴，白起的防弹衣有点硌得慌，“还有好多人等着找我打架呢，死了多可惜。”
“怂还会去挡导弹？”本是随口一问，结果搭档的回答让白起觉得很意外，这句话听起来不像胡扯。他现在感知力更强，能分辨出来，只有后面说的这句是在胡扯。
可他真没看出来这么疯的家伙哪里会怕死了。所以这其实就是在胡扯吧？
“刚才如果你把我扔下去，根本躲不开爆炸……你连盾都没有，真的会死的。成绩最好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谁来扛爆炸更合适。”她仍然在急促的低声喘息，但说话条理清楚起来。
“你怎么能肯定我躲不开？”白起当时脑子里就没想这些。
“特遣B-7呼叫主控，听到请回答！”耳机里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他再次尝试通讯联络。
“可以算出来。就是简单的追及问题……你的速度，方向，加速度，导弹的速度，还有距离……”她真的开始一项一项给白起算，“结果就是在你躲进树林之前，导弹就会追到你。而换成我去挡，再加上你的evol，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
一时间树林里只有她清冷的声音和风吹树叶的响声。
“起码咱们胳膊腿都是完整的，没被炸成碎片很不错啦？”白起一直静静的听她计算，此刻才淡然接话。
“哎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她有些困惑，接着无所谓的说，“反正你相信我，我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是不是很厉害？”
“有个搭档真好。我觉得自己吹牛的水平突飞猛进。”她说完轻笑起来。
“嗯。你又救了我一命。按你的说法，以身相许就算了，下次吃饭我付钱。你想吃什么？”白起配合她温和的问。他并没被搭档轻松的样子糊弄过去，她说这些，只是想宽慰自己罢了。他仍然能感知到搭档每次呼吸时的疼痛反应。
“白起，不要在人饿肚子的时候提吃东西……我刚才透支evol，现在真的很饿。”
“嘘，附近有人。是evoler。”他忽然停住了。
“晕……”她的头靠在白起坚实有力的肩颈上，闭着眼感觉风急促的在周围流动，还感觉到白起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肺……咳咳……喘不上气来……”
“别担心……咳，以前也有过……休息一会就好。”她声音很虚弱。
“别睡！抱紧我！”
“嗯……”她听话的把两手握在一起，又紧了紧。
“别勒我脖子……咳，头晕吗？身上有哪疼吗？”白起背着她朝不远处的公路赶。为了让她保持清醒不再晕过去，开始跟她搭话问问题。
这种陌生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她下意识抬起手想触碰，但转瞬清醒过来，只是伸手拍了拍白起的肩，皱眉小声咳嗽着掩饰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我……咳，还挺得住，回去你一定要……检查一下。”她努力的吸着气说完，就闭上眼老实靠在白起胸口。虽然两人的装备硌的她不舒服，但此时靠着他觉得最安心。
这就是有搭档的感觉吧，真好。如果是她一个人，现在应该在泥泞的雨林里艰难的寻找藏身处，等待恢复状态和通讯吧。
姜君根本站不起来，跪坐在地上身体摇晃了一下，眉皱的死死的，手扶着头努力想清醒一些。
白起直接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肩上，她保持不住平衡立刻摔在了白起的背上。二人的头盔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嗯……”确认了白起没事，姜君精神稍一放松，立即又有陷入昏迷的趋势。原本急促的呼吸平缓的弱了下去，回应也很简略。
“喂！别睡！老姜你看着我！”白起赶紧拍她的脸，“不许闭眼！站起来！”
“好。”白起这次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用力闭上眼，挤掉所有残存的眼泪，再次睁开时，他已经重新变回那个姜君熟悉的搭档，沉稳，冷静，锐利如刀，行动如风。
昏昏沉沉间，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流下的泪水到底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感动？
隔着湿淋淋的衣服和装具，她听不到白起紧张的心跳，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炙热温度，但她却再一次感觉到了那束照亮深潭的光。
“但你要跟我一起去。”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说完他立刻准备起身带她离开。
距离他们遭遇对空导弹袭击，总共也才过去三分钟。
太紧了……姜君头晕的厉害，感觉喘不过气来，本能反应想推开他，可听到他的话却呆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无助而脆弱？盛着满满的担心和庆幸。她从来没见过白起流露出这种感情。
她感受到彼此胸膛呼吸时轻微的起伏，有水珠滚落敲在她的头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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