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如歌寂静

“对不起啊，洁雯。我是没想到....我醉了是这个样子。”顾小曼不是没想到，但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大张大合，一不留意便会伤及身边人的感受。

“没事啊。什么都说，就不至于什么都窝在自己的肚子独个消化，这一点你比我好多了。”张洁雯沉闷地一笑，确实，对比自己的沉闷，对方性格上的大喜大落更让人觉得亲切，是一个可以交付心事的朋友。

“闵行姐也说了。你刚病好，千万不能情绪大喜大落。不然.....”

“可是那封信不是说得清楚明白了吗？”

张洁雯像验证一项复杂的方程式一样，一步一步推论对方死亡的现实，更重要的是，她想让顾小曼清楚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已经如信所言，消失在这个人世。

“不会的...谁都不会相信那封信所说的话。洁雯，那你说说看。当兵的这么多，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呢？他体力这么好，又是山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大山。这不对....这不对啊...”顾小曼又再现当天的彷徨，她用再多的自言自语只让自己相信对方未亡。

信中所说，梁展强没有死在大山，而是死在沙漠，在张洁雯看来，小曼姐已经偏向于让自己接受乐观的真相。

“对了.....木梳....木梳..”三年的约已过，当年约定的木梳，想不到以这种方式归还。

“我的木梳呢..”顾小曼问。

木梳一直夹在那封信里。顾小曼不说，张洁雯倒是快忘记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已然成为珍贵之物。

“别急..曼姐。在我这呢。”木梳还在小店内，要回去取出并不是难事。但几日来无目的的漂泊已经让张洁雯感到泄气和迷茫。

“小曼姐...我当初和老板娘请假的时候，也只是说和你出来谈心，我们这样跑出来...然后再回去....会不会....”张洁雯担心的就是遭到邓晓华的刻薄，虽然她在店内待的日子屈指可数，但她如何刻薄顾小曼，洁雯可是看在眼里。张洁雯在店内算是名义上的职员，可更是没有编制的存在。老板娘一句说话，便可以将她赶走。可是顾小曼却不同，对方再怎么说也算是店里的元老，回去再怎么解释一通，都难免受到侮辱。

想不到顾小曼却清脆利落地说道“洁雯，我们把木梳拿回来，就走吧。”

“走？”她还未读懂这个解释。

“辞职啊，离开这个鬼地方啊。我们又不是没本事养活自己，干嘛非得留在这个婆娘身边委屈自己。你说对不对。”一说起那个婆娘，顾小曼便又带点琢磨不清的表情。“她老是说缺人，可自己不能回来干的嘛？我替她无偿加班多少回了。反正你愿意，我们就一块辞职，说什么都不干了。”

看着她的抱怨很是严肃，张洁雯便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可不干能干啥？张洁雯心想，与顾小曼不同，她还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孩子，出去养活自己，要多少钱呐。她开始盘算自己的小算盘。

“洁雯...别想这么多好了。反正在之前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有自己人生打算.辞不辞职随你，我不会勉强的。如果辞职的话，以后就和我出去谋生，我们就是好姊妹。如果呢，你想回家，随时都行，回家后就给我捎个口信，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看着顾小曼豪气肝肠地说出这番话，张洁雯不禁心里有点感动。

这就好比是桃园结义那般，眼下并没有像样的庆祝仪式。

“曼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以啤酒致敬这番深意。

或是张洁雯也不懂，顾小曼早就作好了取了木梳后的打算了。

“可他死了...不是吗？”洁雯继续话题。

顾小曼眼睛冒出血丝，挣扎了很久才说着“他没死.....他根本就没死....”

但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如果你不一直揭穿真相，只是隐瞒，甚至自欺欺人，最终伤害的投向，只会是片体鳞伤的自己。顾小曼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张洁雯很清楚。

“那个男人.....对你很重要吗？”张洁雯问。

顾小曼点点头。

在王守正的铜像前，顾小曼喝了一罐又一罐啤酒。张洁雯陪着她，也倒灌了几罐，她知道自己是易醉体质，喝醉了可是丑态自现，那天的情况便是如此。但别无法子，顾小曼嚷嚷地要她陪酒，张洁雯又喝了一罐。

那天在酒吧张洁雯喝醉了说了啥，她是没什么影响了。这天她决定不做一个喝醉的病人，因为今天的任务很明确，她要看守一个更容易喝醉的人。

时值炎夏，七八点的时候，河提广场聚满了不少人，有跳交谊舞的耄耋老人，有迎着河提谈心前行的情侣。而张洁雯和顾小曼两个醉猫在大街上这对奇怪的组合惹得旁人异样眼光的投来。

“我没病.”顾小曼一下就反驳。“我有病没病，我自己不知道吗?”她赌气一样回头看，身后是一盏漂亮的喷泉瀑布。

确实如她所言，顾小曼的根本就不是病，那不过是由于伤心过度而引发的休克，再加连日来忙碌的工作，糖分补充不足，她晕倒也成了一件在理的事。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顾小曼吓得脸色也变青，他赶紧到便利店买了止血贴。她和闵行都是护理出身，包扎病人倒是有模有样。

二人在酒店的喷泉广场前逗留，顾小曼面带歉意地询问洁雯的情况。

“曼姐....别....别....别....”顾小曼把一罐啤酒喝干喝尽，右手一挥，大有将其扔得远远的姿势。

洁雯一个转向背，她的重心本就失了，仍在千钧一刻间接住了那啤酒罐子。可是罐子是接住了，自己却因为失了重点砸在了地上。

这些天张洁雯随顾小曼走了桂林的不少景点，象山，漓江，银子岩等地，名义上是想让她散心，但一趟旅行下来，顾小曼越走越是孤独，甚至连张洁雯的情绪也带偏了。

该说点什么呢？张洁雯一路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提心吊胆的，一方面是害怕她做傻事，一方面自己身无分文，除了小曼外，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砰.....”

她本就一个微胖小妞，这一砸在地上可是造成了不轻的音响，而且她背上也磨出了一道紫红的伤痕。

洁雯跪倒在地上，那道伤痕不久渗出了血丝，她伤得并不严重，但伤口一旦流血就不能小觑。这一摔，让顾小曼瞬间清醒了不少。

余晖投影在浅草下，远处的河堤慢慢出现渔船上采藕人的身影，观景台上稀稀拉拉地出现游人。

“回去吧。”一个喑哑的声音回响在空旷处。

顾小曼自从被推出病房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邓晓华也知晓这情况，让她看店是不现实的，于是老板娘也不由得临时临急抽了亲戚来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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