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捡骨师

“起来吧！我现在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对你说清楚，也希望先祖们的在天之灵不要怪我。”二大爷点了一袋烟，我和他一人坐在一块石头上。\r

“你出生的时候只有一斤一两你自己知道吧？”\r

我说知道，这是大伯说过的。\r

“你全身无骨是因为投胎的时候被人把骨头剔了，不过二叔早就想到这一点，他留下了一个可以让你活下来的办法。”\r

“什么办法？”我呼吸急促，原来我爷爷他们所有人一直都瞒着我，要不是我坚持回来，恐怕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r

“二叔说过只要找到合适的龙骨移到你身上，你就会重新长出骨头，但每一根龙骨的时限有长有短。”\r

“可这不是得动手术才行吗？”我有些懵逼了，虽然我不懂医学，但也明白这种事要去医院才行。\r

二大爷摇摇头说：“你曾祖父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当年只跟着他学了五年便出去闯荡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只要按照他的步骤做，就一定能成功。”\r

“你不是一直想弄清你爸的死因吗？他就是为了让你在五岁那年长出骨头！”二爷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我抹了抹眼泪，难怪爷爷说‘我爸都是为了我’。\r

“难道他带回的那截脊椎就是为了给我续命的？”我爸回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被鲜血染红的双手以及那一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脊椎骨。\r

“是的！从他回来的那一刻，你爷爷就知道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二大爷点头，我心乱如麻，我爸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带回那一截骨头啊！\r

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r

“那这和我回村有什么关系？”我又问，二大爷接着说：“这是袁家的规矩，其实并不是说学不成就不准回，回来的前提是要找到一截龙骨。”\r

龙骨也就是脊椎第三节，我说那对捡骨师来说不是很容易吗？二大爷叹了口气：“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一截龙骨必须要能完美的融合到捡骨师的脖子里去才可以。”\r

“那如果找不到回来怎么办呢？”我这才渐渐明白，原来我们家族的规矩这么奇怪。\r

“如果找不到，那他自己的龙骨就会在回村的时候消失，你想不想一辈子做一个没有脊椎骨的人？”\r

这他妈也太丧心病狂了！这倒不像是规矩，而是诅咒，难道黑子说的袁家诅咒就是这个？\r

“那这么说来我的龙骨岂不是也丢了？”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异常。\r

“你的龙骨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回村只是会加快龙骨失效的时长。”\r

我现在有点后悔知道这些事了，这样一来我整天都得面对着生不如死的考验，就像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不说破兴许还能多活几天，一旦说穿吓都要吓死。\r

“你五岁那年是我帮你重新融入了龙骨，北川找的这一段龙骨契合度很高，所以你一直活到了今年。”\r

二大爷说完，我蓦然想起大伯在我十九岁生日这天说要送我一个礼物，那个礼物就是一段龙骨，而爷爷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大伯把我带走。\r

然后我昏迷在了倒山，这么说来大伯当时就是在替我融入新的龙骨，我将这个想法对二爷爷说了，二爷爷说这件事他知道，我大伯回村的时候对他说过，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我一个人。\r

“四斤还说他找的这根龙骨只能维持三年，你现在回来了两次，所以这段龙骨的效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r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事都真相大白了，从我曾祖父那一代人开始，他们就在计划着如何让我活下来。\r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罪孽，才会落得这个下场。\r

“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我们一直不肯告诉你都是为你好，但现在你知道了，往后的路全靠你自己。”。\r

“您的意思是我要重新找龙骨代替吗？？”二大爷应该是这个意思，我想活下来就必须找一截龙骨代替，但这龙骨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我还不知道。\r

“是啊！除此之外你还必须找回你自己全身的骨头，不然到后面你还是会变得全身无骨。”\r

“关于到底怎么找回你全身的骨头，二叔当年留下的那些符号应该就是方法，但是……被我搞丢了！”二大爷语气一顿，双眼瞬间黯淡下去，脸上的神情既懊悔又难过。\r

我心里虽是一震，二大爷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搞丢，但我并不怪他，我看得出他也很后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我有什么理由责怪他？\r

“您不是说放在我爷爷那里了吗？”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r

“嗯……你爷爷那里还有半份，那是我拼死抢回来的。”二大爷点点头，放下烟袋，脱掉了上衣，我正觉得奇怪二大爷这是干什么，却看见他干瘪的左胸上有一个拳头大伤疤。

二大爷说：“你听我慢慢说，这些事本来现在是不能告诉你的，但如果我还不说，你会把自己逼入绝境。”。\r

“二爷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了。\r

二大爷文化水平比较高，说话和我爷爷完全不一样。\r

“先不说这个，你的命运很坎坷，你曾祖父去鬼门关替你还债就不说了，可就算你后来平安出生了，也活不过五岁啊！”\r

我说那我现在有骨头又是怎么回事？\r

“我想不通，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r

没等他说话，我又说：“你和爷爷总说我没学会捡骨之前不能回家，可我已经回来了一次，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总是不告诉我为什么，这让我怎么不瞎想？”。\r

“你个小兔崽子，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吧？好，我告诉你，你跟我来！”二大爷放下手里的烟叶子，转身把我带向后山的一条小路。\r

“那其实并不是因为你体重不够，而是你出生的时候全身无骨！”二大爷这话差点把我吓死，就算是蛇也有骨头，我出生的时候居然全身无骨？\r

“这都是我二叔你的曾祖父曾推算出来的，他说袁家会出一个无骨之人，是一个未知的变数，当年我本来有一房妻子，可谁曾想却染上重疾，不治身亡。”二大爷很平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是娶过妻的。\r

最后面那一排只有一个牌位，他的名字是袁北川，我忍不住眼眶泛红，这是我爹的灵位。\r

而第三排却有一块儿空着的灵位，上面什么字也没有。\r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出了一身臭汗，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天然的大岩洞，外面是用黄土筑成的围墙。\r

岩洞里面有三张供桌，一张比一张矮，一张比一张小。\r

我没有去找爷爷，而是直接去找二大爷。\r

早晨的二大爷还没去田里干活，正在院子里拨弄他的烟叶子，我叫了一声，二爷爷脸色一变，用一种几乎怒吼的腔调开口：“你怎么说不听？怎么又回来了？”。\r

供桌前有一个香槽，里面插满了香，二大爷招呼我进去，说道：“跪下，这是袁家列祖列宗的灵位。”。\r

我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全是袁姓开头的名字，我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难道这里就是曾祖父当年选定的祖祠？\r

大伯说过曾祖父是流浪到响岩镇来的，所以只会带着先祖们的灵位吧！\r

“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虽说你的曾祖父确实骗了我爷爷，但这都是他们的恩怨，我不会算在你头上，你只要记住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行了，我会帮你找到你大伯的。”\r

萧十二虽然说得有模有样，但我还是不会完全相信他，这人城府极深，我看到的不过都是表面。\r

这些问题折磨的我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我不顾二爷爷和爷爷的叮嘱，又跑回了太平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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