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眼珠

刚才画下来的真言咒微微发光，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咒语，持续时间不长，但供给拉瑞娜将她的秘密全部说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精灵王城的事情的？莫莱克纳的探知需要有直接关联的媒介，你是从哪里得到与精灵王城相关联的媒介的？”

拉瑞娜闻言嗤笑了一声，竭尽全力闭着嘴巴，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阿娜右手背的那颗黑曜石上。

这回拉瑞娜没有办法用沉默的方式表明真相了，她竭力闭着嘴巴，因为真言咒带来的痛苦脸上的皱纹纠缠在一起，似乎在竭力抵抗说出真相的本能。

“林先生！林......”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林灯的酒馆被菲奥娜的眷属连根拔起，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张柜台和摆满酒的酒柜，显得有些滑稽。

马丁是带着人来跟林灯赔罪的，他们带上了新的桌椅，还找来了木匠，希望帮林灯修缮好酒馆内的一切后，林灯可以不怪罪他们。

可谁想一行五六人才走到林灯的酒馆外，入眼的却不是破败酒馆大门——林灯的酒馆不翼而飞了！

马丁的叫喊声卡在喉咙口，瞪着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跟在他后面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后退了几步，手上的桌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灯转过头看着带头的马丁:“怎么了？”

“新......新的桌椅......”马丁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幻觉。

“你觉得，我还用得上这些吗？”林灯笑的有些苦涩，他可没时间再花时间等酒馆建起来。

酒馆的消失，就当作......他离开的契机好了。

“那那......那我们就先走了？”马丁试探着问完，也不等林灯回答，扔了手中的木板就逃命似的离开了。

他当然看到林灯脚下的拉瑞娜了，也隐隐能感觉出这是要出人命了。可林灯那样的人要做什么，还真不是他敢管的。

“好了，别指望他们会带人来救你。早点放弃，就早点结束痛苦。”林灯低头俯视拉瑞娜。

拉瑞娜瞪着林灯，她眼里的血丝多到给人一种几乎要滴出血的错觉。挣扎了半晌，却始终敌不过真言咒的不可违背性。她只是松口换了一口气，就不受控的说:

“是......是公爵大人！”拉瑞娜说到这里，似乎触及到了身体内部某个禁忌的咒语。

她突然痛苦的将身体卷缩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凹陷下去，随后因为老去而略显干瘪的身子像被抽干了血液，松弛的皮肉贴在骨头上。

随后，拉瑞娜身上传出了腐肉的臭味。

死了。

应该是某种缄默咒。

林灯觉得有些可惜，她应该还知道不少东西的。

不过也好，省的他亲自动手。毕竟她知道了《女巫之锥》的事情，活是肯定活不成的。

“林先生！林先生！”马丁在心里暗骂自己蠢的可以，林灯回来之前，有一封公爵城堡的信件寄存在他那儿，他早该带给林灯。

要是干脆直接忘了还好，偏偏这时候想起来！

想到林灯身上那种莫名的恐怖感，他又不敢真的当作没有这回事，就叫苦不迭的给林灯送来了。

他冒冒失失的跑到林灯面前，才按着膝盖顺过来气，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马丁后知后觉的顺着味道的来源看去，拉瑞娜已经开始腐烂了！

她的嘴里爬出肥胖的幼虫，身上掉下来几块红白不一的死肉。

“嗯？还有事？”林灯抬眼看着吓得面色苍白的马丁。

马丁咽了一口口水，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强笑着说:“有......有的。这是谢菲尔德公爵的亲笔信！”马丁像是觉得手中的封着火漆的信烫手，话没说完，就扔下信件跑了。

这么说，拉瑞娜能探知到精灵王城的种种，是因为这颗黑曜石。

林灯心里有数，转而又问:“你是怎么控制住斯兰达的？斯兰达不供人类驱使。”

“你确定你要知道？”阿娜看了林灯一眼，举起手中的短剑朝向拉瑞娜:“说了，她就不能活了。”

林灯笑了起来，“谁说我打算让她活下去？她知道的太多了。”

听了林灯的话，阿娜转头很认真的盯着林灯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这是阿克迪娜给他的，是阿克迪娜权杖上的残片。

阿娜飞到拉瑞娜面前，撇下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在精灵王城时的那种威严与高贵，冷冷的说:“我为什么相信你？”

“你不信才好。”拉瑞娜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里透出幸灾乐祸。

“反正精灵王城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占些便宜，多活一会儿而已。现在......”拉瑞娜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

“你看什么？！”阿娜警觉的捂住自己的手背。

“这是什么？”林灯从离开精灵王城起就发现这颗多出来的黑曜石了，可阿娜不提，林灯也就没有多问了。但现在问题显然出在这颗黑曜石上，他不得不问。

她可没有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想法，她自己活不久，只想把这些秘密带入地狱，让他人也活不好！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林灯看向拉瑞娜的手掌。

经历了刚才的挣扎，现在的拉瑞娜看上去平静无比。没有对自己接下来生死未卜感到不安，也没有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感到绝望。

她自视过高，一击未果，就算林灯不杀她，她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阿娜听了拉瑞娜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如果随便一个人类都能预知到精灵王城的种种，那精灵避世了这么多年，意义又在哪里？

林灯见阿娜冷静下来，就放开了抓着阿娜的手。阿娜的力量日益增长，说实在的，现在要控制住阿娜，光靠蛮力已经不够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林灯看着拉瑞娜，他知道拉瑞娜透过她的力量探知到了不少事情。

莫莱克纳女巫的探知从来不会出错，只要是她们的力量可以企及的真相，都是正确的。

“我为什么要说？”拉瑞娜反问。

拉瑞娜说完，如释重负一般猛烈的喘了几口粗气，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已是个老人，一咳嗽就给人一种几乎要将内脏咳出来的错觉。她咳的满脸通红，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又想开口，却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应该是还有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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