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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愆旸直起腰来,交叉在一起的十指松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启唇道:“我没有在外面玩,而且他也不是我养的小孩。”

“你应该知道我不爱管闲事,不在乎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插手也不会反对,就像你后来再续娶令阿姨时,我什么都没说。当然因为你是我父亲,我也无权命令你或者干涉你的决定。”

“但相对的...”王愆旸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二楼那个房间的方向。

站定后,王愆旸这才把话给说完:“就一定会认真对待,不会说是玩玩而已。”

窗户大敞着,垂落到地上的窗帘在春风里轻轻晃动,不知是窗帘厚重还是春风拂弱,无法全然撼动。

就像他王愆旸知道,王暨楠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吱呀”一声,二楼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元幸闻声,忙把手里的相框给放回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双手背后,眼睛四处瞟:“开,开心先生你回来了呀。”

“嗯。”王愆旸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拿起那个相框看了一眼,“随便看,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相框里的照片是在他刚上初中时拍的,那时候母亲的病情还没被发现,王愆旸的个头也还没有母亲的高。

两人站在绮丽的花丛里,母亲微微弯着腰,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冲着镜头微笑。而他则有些拘谨,露着几颗牙齿,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手指抚摸在玻璃上,在灰尘中擦出一道明路。

王愆旸看着照片上母亲的微笑,似乎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往事。

元幸见王愆旸看得入神,十分小心翼翼地轻声问:“这,这是开心先生的,妈妈吗?”

最后三个字发音相同,元幸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十分有趣。

“是啊。”王愆旸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我的妈妈。”

元幸也凑过去,跟着王愆旸一起看着。

虽然都说儿子面相随母,但王愆旸的确和父亲长得更像一些,可能从母亲那里遗传来最多是一副好脾气。

元幸眨眨眼,看着照片上目光温柔的女人,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也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一想到妈妈,元幸心里头就有点难受,可他一想到开心先生的妈妈已经去世了,自己如果把伤心的情绪表露出来的话,开心先生可能也会跟着自己伤心。

想到这里,元幸便强忍着吸了吸鼻子,拽拽王愆旸的手,小声说:“开,开心先生,你不要难过的,你,你还有我呢。我肯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虽然妈妈和伴侣并不一样,但王愆旸还是笑着牵牵元幸的手,说:“好,小元幸得一直陪着我,哪儿都不准去。”

“嗯,嗯!”

话音刚落,保姆敲了敲门:“大少爷,小秋少爷已经醒了,您有事找他的话就去一楼他的房间吧。”

元幸一听,立马松开王愆旸的手,吧嗒吧嗒跑去拿起蛋糕盒,兴高采烈地说:“开心先生,我们去找,去找小秋弟弟!”

说完拉开了门跑了出去,留王愆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说好的一只陪着他呢?这转眼听到小秋弟弟就跑了,自己这是捡了个什么小白眼星星啊。

为了出门方便,令秋迟的房间在别墅一层,向南的屋子里有一正面墙的落地窗,光线十分充足。

然而此时窗帘却紧紧地拉着,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像是禁锢着什么怪物的密不透风的堡垒一般。

琴盖大敞着,黑白琴键上落满了灰尘,谱子被撕碎,音符零零散散地碎在地上,任人怎么拼凑,也无法再演奏出优美动听的琴声。

令秋迟坐在床上,在黑暗的屋内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端详黑暗还是在寻找光明。

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叩叩”两声,十分轻柔。

紧接着,他听到了小白菜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试探和拘谨:“小秋弟弟,我,我进来了呀。”

不待令秋迟做出回应,又是“吱呀”一声,一道银灰色的星光从门缝里钻进来。

这道光芒细长又狭窄,投在地毯上,遇到床沿时往上一折,再顺着屋内事物的边缘蔓延过去,照亮了一只眼睛。像是谁用宇宙的剪刀,将屋内的黑暗从中剪出一条缝隙。

那条细长的光线打在令秋迟的右眼上,许久未见强光而产生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小秋弟弟。”元幸又将门推开了一些,“我,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呀。”

“出去。”令秋迟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冷冷地说。

可仅仅两个字的话语里也还是有一丝丝的颤抖。

“我,我不。”元幸难得倔强了起来,“我就要进来的。”

他可能察觉到强光让令秋迟不太舒服,便侧身从狭窄的门缝里挤进屋内,然后迅速关上门,松了口气。

被拦在外面的王愆旸考虑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靠着墙站在门外,密切地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关于令秋迟这件事...虽然最开始是他说由他来解决,但到了这个时候,可能由元幸出马会更好一些,元幸会用更舒服更自然的方法,来慢慢打开令秋迟心脏外的壁垒。

刚进到屋内的元幸还没有适应黑暗,便手拿蛋糕盒,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目光四处瞟着,似乎在分辨令秋迟在哪个方向。

在黑暗的屋里躺了一整天的令秋迟看着傻站在门口的元幸,继续用冷冰冰的声音说:“不是不让你进来吗?听不懂我说话?”

元幸朝声音方向看过去,抿了抿唇:“我,我想给你吃蛋糕,草莓蛋糕,很,很好吃的。”

说着,还抬起手,巴巴地将自己手里的蛋糕盒给举起来,似乎想要给令秋迟,只可惜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好一会儿过后,元幸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令秋迟的位置,几步走到他床边,把手里的蛋糕盒递给他:“小秋弟弟,吃,吃蛋糕。”

令秋迟知道昨天是王愆旸的生日,自然也猜出来这是昨天剩下来的蛋糕。

于是他别开头:“我不吃剩下的。”

元幸的手举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继续举着蛋糕盒,另一只手挠挠头:“那,那我去给你买?”

他本来就是问问,谁知令秋迟却冷淡说:“行啊,那你去买块新的给我。”

一根筋元幸一愣,转身就要出门。

令秋迟也一愣,急忙叫住他:“站住,谁让你真去了。”

语气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

令秋迟在屋里呆了一天一夜,包括令菡在内,没一个人进来跟他说过一句话。他们说是害怕这样会打扰到令秋迟,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会好些。

殊不知令秋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慰,不管是什么形式,摸摸头也好,拍怕背也好,甚至是一句询问的话也行。

他醒醒睡睡,睡着的时候胡乱做梦,梦到自己双腿健全时放的风筝,追逐过的小狗,梦到自己又把自己锁在一间屋内,将金属钥匙给吞了下去。

醒着的时候他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直到眼睛酸痛,这才稍稍眨眨眼,一直期待着是否会有人推门而入。

直到元幸推门而入。

“那,那我就不去了。”元幸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压出一个塌陷,布料窸窸窣窣地摩擦了一下。

“对,对了小秋弟弟。”元幸说,“我,我和开心先生,帮你教训,坏,坏蛋了!”

“我们把他们给,给打跑了!是,是真的打!你以后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去,去上学了。”

令秋迟一愣,没想到一向斯文的王愆旸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元幸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不禁多看了元幸一眼。

可他心里想了不少,只说了一句:“哦。”

“你,你不开心吗?”元幸又问。

令秋迟没回答这个问题,元幸也闭上了嘴。

两人一时无话,都低着头,不知在看哪里。

昨天,令秋迟得知王愆旸和元幸的关系后是有一小段的崩溃,但崩溃后他又很快地清醒了过来,他和令菡说想回家的时候,是十分清醒地说要回家。

在车祸后,他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大吼大叫摔东西是常事。

王暨楠毕竟不是他的生父,疏远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而令菡说是宠他,也只是由着他闹,说是让他静一静。

只有王愆旸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看着自己砸到他脚边的一般本,弯下腰捡起来,掸了掸书页上的灰尘。说,你想哭的话,就哭一哭吧,不用压抑自己,也不用借住其他的方式来泄愤。

一如现在,前几天,王愆旸在电话里对他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过你想要的生活”。

可他总是觉得,自己成不了那个想成为的自己了。

他努力回到学校学习,校园欺凌不说,周围同学的目光也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同情。他妥协带上假肢,可伤口磨得他心跳都在疼。

直到他见到了小白菜。

小白菜和他的遭遇不同,虽然令秋迟并不知道元幸的过往,却也能看出,他也是在努力着,积极向上活着,有招一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并且时不时地伸出手,想拉他一把。

给过他一颗糖,帮他赶跑欺凌者,主动在医院找他,陪他说话,帮他骗过保安。

想把他拉进阳光下,想拉着他的双手欢快地转着圈圈,阳光擦肩而过,踩着脚下的青草,用干净透彻的嗓音喊他小秋弟弟,或者是小,小秋弟弟。

虽然他告状,但自己还是慢慢喜欢上这个傻乎乎的小白菜。

虽然他抢走了自己的糖果,但自己还是讨厌不起来他。

他和元幸一样,得到的好意太少,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感激涕零。

自己麻烦了哥哥七八年,可能也是时候需要独自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毕竟钢琴已经落灰了,他还有十级没有考,就算考不上大学,他也可以另谋出路。

窗外一个小孩子奔跑而过,小声清脆得像春风拨动了风铃。

刚刚还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朝声音处看去,控制窗帘的遥控器放在令秋迟手边,他抬头时不小心摁到了拉开窗帘的按钮。

厚重的窗帘徐徐朝两侧的黑暗里隐去,给破窗而入的阳光腾出足够的地位,等到温暖灌满整个屋子,窗外风光一览无遗。

小区里的孩子拿着风筝跑过,试图借住奔跑时松手那一刹那的气流把风筝送到天上,他们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吐着粉色的舌头,尾巴一晃一晃。

天际云朵下,暮春的花树一摇一曳,借着春风,将最后的几片花瓣抛到湛蓝色中。

强光突然袭来,令秋迟没来得及捂上眼睛,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最后的,他没有好好欣赏过的春色,流下了眼泪。

“小秋弟弟。”元幸揉了揉眼睛,拿下手时发现令秋迟脸上挂着两道亮晶晶的眼泪,手忙脚乱地凑过去,想用手帮他抹抹眼泪,“你,你怎么哭了?”

令秋迟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用力眨眨眼睛,赶走不舒服的感觉,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接着他朝元幸伸出手,说:“元幸,蛋糕给我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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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不吃的话可以给想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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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愆旸微微弯了弯眼眸,目光柔和了三分,缓缓起身:“相对的,父亲你也应该知道我如果管了这件事的话。”

王暨楠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

小人轻手轻脚地拿起桌上一个相框,看得下垂眼里满是光芒。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小星星做过的最认真的一件事,就是喜欢他的开心先生。

而开心先生,和他一样认真。

“已经三十了。”王愆旸打断了他的话, “昨天。”

没能将话说完的王暨楠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个答复。

他看了王愆旸一眼, 然后收回了目光,拖鞋在木地板上蹭了一下,发出细小的声音, 不知是在掩饰什么还是单纯的动作。

那个房间里的小人正在屋里转着圈,看看那玻璃柜中的奖杯,看看桌上的相册,眼里满是对房间主人过往的好奇和当了解到这过往时的开心幸福。

谁也猜不透他那颗小心脏里在想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占据那心房中最多位置的就是他的开心先生。

这也是他每每和王愆旸说话都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的原因,从去年让他去相亲,到如今让他收心。

可王暨楠似乎停留在过去,他的儿子,早已脱离了他,并且步入了而立之年。而他却依旧无法做到六十而耳顺,仍旧不能辨别一些事情的是非曲直,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也不了解。

父子俩的关系从王愆旸母亲去世前那阵子开始恶化,到后来母亲去世时到达了一个顶峰,一直到现在,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得到缓和。

王愆旸独立的很早, 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甚至是后来出去留学的费用, 全靠他自己打工赚来的钱和母亲留下来的遗产。母亲刚去世那阵, 他就很少再和王暨楠沟通, 甚至是拒绝沟通。接着他上大学后就彻底和王暨楠断了联系,一年也难通话一次。

小元幸可不一样。

王暨楠见他保持了沉默, 便继续说:“你之前一直在外面玩,我不怎么管你, 现在怎么说也快三十岁了, 三十而立, 你也该收收心...”

再后来就是,王暨楠开车撞了人,娶了令菡,又给王愆旸带来一个弟弟的事情了。

交流和沟通的缺失,导致父子俩见面时非但无言相对,而且总是要起一些摩擦,把氛围搞得剑拔弩张的。

这也和王暨楠的性格有关,在两段婚姻中,他一贯大男子主义,自己是一家之主,需要有绝对的决策权和对所有事情掌握的决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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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愆旸闻言, 皱了皱眉。

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尤其是“养”这个字眼,虽然现在的确是他在养着元幸,但从王暨楠口中说出来的话, 加上他那个意有所指的口气, 听起来就像是在养什么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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