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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强打着精神,吃了午饭。她回到自己屋里,从匣子里取出了那支钢笔,在手里摩挲着。心静下来了,却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她一下子冲出屋子,跟爹娘说:“爹,娘,那信呢?快给我,让我再瞧一瞧……”

椿芽捧着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的确是打仗之前写下的,算算时间正是淮海战役前后。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可这封信却刚刚收到,看看信封上的邮戳有好几个,最早的却是一个月之前的。

她叹了口气,这人明明还记得,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

椿芽的猜测果然没错。

过了半个月,姜茂山又收到了第二封信。这是齐明瑜写来的,先问了声好,报了个平安。说全国就要解放了,等和平了就回来看看。至于第一封信,是闹了个乌龙。原来通信员给他寄信时拿错了信件,等到发现时信早已经寄出去了。他就重新写了一封,只盼着能有所补救。

见人还活着,姜茂山是哈哈大笑。

姜徐氏也高兴得落了泪,嘴里还说着:“我就说嘛,他二表哥是个有福气的,咋会年纪轻轻地就走了呢……”

椿芽松了口气。心绷了那么久,这一阵子连觉都没睡好,嘴上都起了火泡。现在好了,齐同志不但活着,还打算来看望他们呢!大林和二林听到二表哥要回来的消息,更是满院子扑腾。嘴里还大声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姜老太太听到后,又去案前烧了柱香。嘴里还念叨着:“菩萨保佑,让那个后生又活过来了……”姜长福却心里一动,想着椿芽的婚事是不是有点眉目了?不然,人家巴巴地写信过来干啥?

这天晚上,椿芽就着煤油灯写了一封回信。

她是以爹的口吻写的。在信里说了家乡的变化,和村里的新鲜事儿。还说,大林和二林都在念叨着他二表哥,一家人都在盼着他回来。她不知道齐同志是否能收到回信?解放区这边邮政虽然恢复了,可投递时间很长。而齐同志在部队上,地址不是很确定。可她想跟他说说话,就握着笔写了满满的两大页。这是齐同志送给她的那支钢笔,她一直没舍得用。现在用来写信,刚刚好。

第二天一早,姜茂山特地去了镇子上。

他跑到邮电所把信投递了出去。这是椿芽特地叮嘱的,一定要投到柜台上去挂个号。邮电所里的那位先生说:“老乡,这个不能保证寄到,我们就尽量吧?”

信发出去了,心也随之飞向了远方。

椿芽在心里盼望着,盼望着齐同志能早点收到这封信。这里面有着家乡的问候,还有来自亲人的牵挂。

*

齐明瑜收到回信时,已是秋天。

他刚刚从南方抵达省城,就驻扎在东城郊外的庄子里。

这天,他收到了那封辗转多地的信件。只一眼就认出了椿芽的笔迹,娟秀小巧,就像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灵气。想着昔日的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就觉得心里暖暖的。看到一家人因为那个乌龙而伤心难过,更是愧疚不已。

当初,留给家人的遗书是随身携带着以防不测。战争结束后,就搁进了信袋里。那天很不凑巧,刚写好了家书封好了信口,就被喊去开会。他叮嘱通信员把信袋里的信件投递出去,不想却拿错了。亏得后来发现了,不然姜大伯一家还以为他“光荣”了哪!

在部队上是不忌生死的。这两年,他身经百战运气却格外好。自打离开了姜家湾,就再也没有负过伤,还净打胜仗。首长称他是一员福将,说是有人在暗里保护着他。他咧了咧嘴,自然不信这个说法。在姜家的那段日子,对他触动很大。保护好自己迎接最后的胜利和和平,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因为怀着这种期望,打起仗来就犹如神助一般。

淮海战役结束后,他被提升为了团长。这一年,他不过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战斗一结束,就想给家里报个平安。对他来说,他有两个家,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可那段时间邮政尚未恢复,通信十分困难,只好往后推了又推。

渡江战役结束后,部队启程北上。路过家乡时,就回去看了看。离家多年,父母是牵肠挂肚,揪心不已。母亲一见到他,就抱着他泣不成声。父亲也放下了架子,说了几句暖心的话。而妹妹去年就成了亲,随着丈夫一家去了香江,日子过得还不错。

父亲说:“青州解放了,市面上还算太平。明霞那边派人来接,说是在那边站稳了脚跟,想让你娘和我都过去……”母亲也说:“明霞对家里放心不下,说先去那边避一避,看看情况再说……”

他不想父母远行,去异地他乡生活很不方便。况且,这一走想再见面怕是很难?可父亲对政策吃不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们家算是青州城里的大户,开着厂子挂着商铺,虽然没什么田产可家底在那里摆着呢!按照现有政策,算是个民族资本家吧?

对未来之事,他看得不是很透。这几年在部队上,一门心思地带兵打仗,对地方上的事不是很上心。他觉得父亲的担心,并非多余。在解放区已经开始“土改”了,那些地主老财的土地都被分给了穷苦人家。那城里呢?总不能把厂子也给分了吧?那样的话,还怎么搞生产?

可跑到海外去就是个解决办法?人走了,这厂子可带不走,到时候咋办?若厂子一关,那几百号工人的饭碗可就没了。因为这个,父亲也很犹豫。这是爷爷一手创办下来的家业,在父亲手里发扬光大,谁都不想看到那两代人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他想劝父亲留下来,父亲说再考虑一下。实在不行,就把厂子交给堂哥和管事的来打理,他跟母亲先出去避一避。说完了家事,父亲又问起了他的婚事,说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母亲也说:“明瑜,你爹十九岁那年就有了你,再瞧瞧你同学,孩子都满地跑了……”

柳怡秋的事,他们也听说了,心里很是难过。可人已经走了,总不能沉浸在过去吧?母亲试探着问道:“明瑜,要不家里再给你说一个?”

他一听,吓得赶紧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他只想找个合心合意的。当初跟怡秋闹来闹去的,差点没闹崩了。如果不是有着同志关系,他俩恐怕也成不了。对过去的事,他已经淡忘了。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生死考验之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更何况儿女情长,跟他的军人风格也不相符。

可母亲却不肯死心,一再劝说他赶紧找一个。还说:“明瑜,你爹之所以不想走,除了厂子之外就是牵挂着你,他说想看到你成家立业,才能放心……”

父亲也劝道:“明瑜,当初你执意要走爹也拦不住,想着既然要走那就走吧?可到了部队上革命归革命,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母亲也哄着他说:“明瑜,快跟娘说说,这几年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一个可心的?如果有,就跟娘说实话,娘也好放心不是?”

他连连摇头,说哪有那回事?

还跟母亲说:“在部队上,天天钻树林子蹚芦苇荡子,哪有心思去想那个?再说,周围都是男同志,即便想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想起了一个人。

她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聪明得不像常人。他喜欢她,那种喜欢不知啥时候滋生出来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一直以来,他把她当作了妹妹。可真是这样吗?在心痛难忍之际,为何一想到她就觉得好受一些?

这种感觉很朦胧,他自己也不想承认,觉得那是一种错觉。可两年多过去了,她就藏在他的记忆里,和姜家那种平和而温馨的生活融为了一体。随着战争的结束,这种感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他忍不住写信过去,一个是给姜家报个平安,另一个是想跟她说说话。

看着椿芽的回信,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他想,得回去看看,看看姜大伯。也许,这个念头一直存在心底,所以才会念念不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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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晋-江-独-家-发-表,谢-绝-任-何-转-载)

椿芽的心里存着一线希望,那悲伤也就远去了。

经过这事,她第一次意识到齐同志在她心里的分量。而他呢?在打仗之前还记挂着他们一家,是不是也从未忘了那段日子?她使劲回想了一下,想勾画出齐同志的面容。可不知怎的,却怎么也画不出他的眉眼来。

想着有这种可能,椿芽再也坐不住了。她腾地一下跳起来,跑过去跟娘说:“娘,那纸钱就甭烧了,二表哥可能还活着……”

“啥?你二表哥还活着?”

姜徐氏以为椿芽在说梦话。刚才哭成那个样子,咋一会儿功夫就变了个模样?姜茂山也怕闺女太过伤心,失了判断。可瞅着椿芽一脸坚定的样子,又存了疑惑。如果人还活着,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不能高兴得太早了,免得到时候失望。瞧瞧椿芽哭得多伤心啊?长这么大还从未见她落过泪呢!

她知道战争很残酷, 会死很多人。可齐同志跟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家人。亲人为革命流血牺牲了, 怎不令人伤心难过?说起来, 他不过二十四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椿芽,人生不能复生,就给你二表哥烧柱香, 送点纸钱吧……”姜徐氏也抹着眼泪说道。大林和二林揪着娘的衣襟, 也是一脸忧伤。

椿芽擦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她心里一动,隐隐冒出了一线希望。

这信封里除了那张信笺之外,没有做任何说明,也没有阵亡通知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瞅着信封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正是齐同志所书。这信是当时就写好的?还是后来才装进信封里的?如果是后来才装进去的,那齐同志是不是还活着?

自从得了那个方子,她再也没有犯过老毛病。到了冬天,也好过多了。她心里一直念着那个娃娃的好,可现在人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家人都很郁闷,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啊。

可心里却乱哄哄的。昔日的那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齐同志是一个多好的人啊!他性情温和, 待人有礼, 还颇有见识。看看他教大林和二林读书识字, 有耐心不说还特别幽默, 两个娃娃都跟他很亲。可现在人突然走了, 心就像破了一大洞怎么都填补不起来。

姜长福听说后,也是微微叹息。

椿芽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双手接过信笺,颤抖着。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遗书?寥寥数语, 饱含深情,却又透着一股决绝和勇敢。想着那人在战前怀着赴死的决心写下了这封信, 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本来他还忖着一份心思,如果他二表哥回来了就探探他的口气?问问他家里订亲了没?他知道他是个好后生,椿芽也跟他说得来,如果能撮合一下不也挺好?

他早就注意到了椿芽眼界颇高,一般人还真相不中。看看村里来说和的不少,都被椿芽拿着“怕妨碍人家”给婉拒了。妨碍不妨碍的,他们家最清楚,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椿芽是个有主见的,说这话就代表着不同意。说起来这闺女哪里都好,就是在婚事上太挑剔了。

姜老太太也记得那个年轻后生。

*

姜茂山从地里回来,就听到他二表哥来信了。

他赶紧洗了洗手, 让椿芽拿着小刀裁开信口, 从里面掏出信笺来。可刚读了两行,就觉得不对。这竟然是一封告别信?再瞅瞅日期却是几个月之前就写下的。他心里一沉, 勉勉强强地看完了信, 眼圈不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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