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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元旦”。

局里又搞起了联欢会,很是热闹。各个科室都有参加,明里暗里都憋着一股子劲儿,想争个高下。这一回,财务科这边扭起了秧歌,还排练了一个星期。

登台这天,钱科长带头画了眉毛涂了红脸蛋,反穿着羊皮袄,头上还系着一条白毛巾,腰里扎着一条红绸子,扭得可起劲了。徐老师也一改儒雅之气,跟在后面扑腾着。科室里就椿芽一个女同志,自然是打头的。她也画了彩妆,穿着羊皮袄扭得可欢腾了。这羊皮袄都是钱科长去演出队借来的,说咱要统一服装争取拿个奖回来。

明瑜那边有了计划,说回来了要教果果和阳阳习武。想着闺女小胳膊小腿的在场地上扑腾着,两腿就发颤。心说,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去学学?

过去明瑜教大林和二林时,她也跟着学了几招,可后来一懒就给忘了。她今年二十六,虽然生了孩子可身材保持得不错,一点也没走样。可过了三十,还能保持得住吗?她想不能再懒了,也得跟着活动一下。

*

“元旦”过后,一九五八年来临了。

先是户籍政策的出台,按照户口登记条例对人口流动实行了严格管制,城乡居民分为了“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户籍跟地域也绑在了一起。为了加强城市管理,农民没有介绍信或招工指标就不能进城务工,否则将被作为“盲流”处理。

这跟国家优先发展城市工业有关。解放后家底被旧政权掏了个空,可谓“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科技要进步工业要发展,就得农业做支撑,也唯有这样才能加快发展进度。再说,我们本来就是个农业大国,工业基础薄弱,主要集中在城市里,只有减轻城市负担工业才能向前迈进。而解放初期,国内的粮食还不足以养活那么多城里人,只有控制城市人口才能保持平稳的社会秩序,不管是物价还是治安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可这么一来,城市和农村就拉开了距离。

以前城乡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差别也不大。可现在“户粮关系”绑在了一起,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农村户口吃集体粮,这就有了很大的差距。十多年后,两种户籍可谓两重天,农家孩子要想跃上龙门一个是招工进城另一个就是考大学。即便到了后世,考学依然是改变身份地位的最佳方式。

早两年,户籍登记就开始了。那时候没跟口粮没挂在一起,也没人当回事。可现在有了城市户口就能吃上平价粮了,农民对此也有所醒悟,就想着法子变成城镇户口。可没有招工指标,这比登天还难。

姜茂山和徐秀兰同志是暗自庆幸。

当年,椿芽为了这个可是煞费苦心。这是把下半辈子的问题都解决了?这闺女真是不一般啊。当收到椿芽的来信,说攒些粮食多弄些吃的,就一一照办了。闺女说啥都是有理由的,甭管明白还是不明白,闭着眼睛去办就成。

姜茂山还跟徐秀兰说:“椿芽娘,等到春天去养蜂场看看,买些蜂蜜搁在地窖里攒着,到时候再给椿芽那边送过去一些……”

“嗯,我都记得呢……”徐秀兰答应着。

这是椿芽特意叮嘱的,说不管那蜂蜜多贵都要买,这东西可顶放了,营养价值也高,还能润肺化痰治病呢!爷爷奶奶也要经常喝这个,保管冬天里不咳嗽。

一九五八年,是非同寻常的一年。

为了加快社会主义的前进步伐,全国各地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是大干、快干,外加上蛮干。这时候好消息频传,宝成铁路宣布通车了。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过去常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这块硬骨头硬是被工程部队给啃下了。被这股胜利的喜悦激荡着,全国上下都是欢天喜地,就跟过节似的。

紧接着,人民公社宣告成立了。

不过短短几年,农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单门独户的小农经济到农业合作社再到集体所有制经济,村委会变成了生产大队,区政府也变成了人民公社。

青沙河流域属于解放较早的地区,也是率先实行“土改”的。青溪镇辖下都是产粮地,也是第一批宣布成立人民公社的,姜家湾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村子里架起了大喇叭,一大早就播报新闻、传达着文件精神。到了出工点,村头的大钟就“当当当”地敲响了,社员们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肩上扛着锄头,脸上带着笑容,就是脚步慢腾腾地,磨蹭着,总想着偷个懒儿。到了收工点,一个二个都麻利起来,蹿得比兔子都快。

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聚在一起学习。

当然,比起城里的工人,农民们的思想觉悟要低得多。聚在一起学习归学习,闲谈是免不了的,妇女们大都做着针线活儿,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汉子们就高声说着笑话,气氛很是热闹。生产队长在台上念着报纸,见下面乱腾得实在不像个样子,就拍拍桌子让大伙儿安静下来,可拍得狠了就累得手疼。底下的社员们见队长疼得呲牙咧嘴的,就跟着哄笑起来。

集体的日子是欢乐的,也是充满理想主义的。

可理想跟现实之间往往存在着差距。尤其是农民,小农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私心也是免不了的。平日里,总是琢磨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自留地,哪肯给集体掏力?想思想一下子飞跃到“大公无私”的境界?这恐怕很难。

椿芽看着外界的变化,听着家乡的事儿。

集体经济不是不好,而是管理方式的问题。上面却高估了农民的思想觉悟,以为搞了大集体,农民兄弟就奔着幸福生活而去了?殊不知,那些偷奸耍滑的反而多了起来。干活偷懒,下地出工不出力,光想着钻空子,轮到分粮食分红时却很积极,生怕分得少了。这就像一股子传染病,影响到了其他群众的积极性,也为粮食生产埋下了隐患。

可紧接着,跃进就要开始了。这也意味全国上下头脑一片发热,在大干快干之后又将迎来一波新的高潮。

椿芽想着,心里一阵发颤。

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之初,从上到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都没有经验。当有人提出快速进入社会主义时,响应者还不少。这个出发点是美好的,可物质生活水平却远未达到,这就脱离了实际成了空想。想想这一年里发生的那些欢腾事儿,就有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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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晋-江-独-家-发-表,谢-绝-任-何-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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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椿芽抱着阳阳在台下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她想,得培养一下娃娃的才艺。现在流行的是手风琴、口琴、笛子、二胡等乐器,西洋乐器很少,一个是老师少另一个是器材太贵一般人买不起。那果果学点啥好呢?就先听听果果的意思吧?看看她喜欢啥。家长的兴趣可不代表孩子的,她也不想强迫果果去做不喜欢的事。

她一边洗脸,一边想着集体活动就是好啊,只要参与进去就倍感欢乐。这也是这个年代虽然很贫穷,可老百姓都活得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原因所在吧?

妈妈表演了节目,果果也不落后。

“元旦”汇演这天,托儿所里也登台了。果果跟一群小朋友跳起了新疆舞,她戴着小花帽子,穿着花裙子,蹬着小皮靴,扭着脖子,转着圈儿,跳得可美了。

现在不像后世想买啥就买啥,粮食是定量供应的, 家家户户也没啥宽裕的。在农村搞了统购统销之后,又限制了农民盲目流动,来城里卖农副产品的就少了许多, 想买东西就得进店里。这都是计划内供应的, 限量限购, 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那些刚刚完成改造的合营店铺里还能找到一点存货, 就要看运气了。

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椿芽就开始踅摸起来。

赶在年底,干货和海货的供应多了,柜台上能看到海带、咸鱼、虾皮什么的。在一家小铺子里,那店员见她想买就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包海带,说是今年才进的质量好着呢。椿芽看那海带晒得干干的,颜色也不错,就买了一大捆,用自行车驮着回了家。

结果,其他科室的节目更精彩,财务科只拿了个二等奖,就这比去年进步多了。局里特地颁发了奖状,以资鼓励。当然,只要参加的都有份儿,最次也能弄个鼓励奖。不过,现在都提倡精神鼓励法,即便得了特等奖也没有纪念品。

演出结束了,椿芽回到科室就卸了妆。

她给爹娘写了信,叮嘱他们开始储备粮食。只要是能吃的顶放的,甭管是啥都存起来,日后吃得的时候分一下时间先后顺序,这样就能接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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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现在就开始储备有点儿早,可椿芽知道晚了估计啥都买不着了。城里不像农村,去镇子上赶集总能碰到点什么,这边都是定量供应的没啥结余。现在市面上还很宽松,即便有农民偷着进城卖东西,只要不被发现就成。另外,一些店铺也敢私自收购一些,就是价钱比市面上卖得贵,只要不声张也没人管。现在是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

想着一家人的吃喝问题,椿芽干劲十足。

椿芽考虑了一下,把昔日学到的生存之法全部用上了。

她想, 蜂蜜能存放十多年,甚至上百年都没问题,还有就是那种谷子小米做的黄酒营养价值也很高, 存放的时间也很长。剩下的就是谷物、干菜、腊肉、咸鱼、海带、紫菜、虾皮、酱菜、罐头、饼干什么的,她列了一份单子, 尽可能地去市场上一点一点地搜罗。

她四处搜罗着,有点兴奋又有点窃喜。这种感觉就像四处觅食的老母鸡,想着法子护着自家的小鸡仔。从外面买回来的东西,也不敢让阳阳扒拉,省得小家伙管不住嘴给说了出去。

大林也帮着姐姐,赶在星期天就骑车去部队附近的乡镇上转悠,多少能买点东西回来。椿芽也发现镇子上的干货不少,比城里丰富多了,只要给钱也不问有票没票就给装进了袋子里。就是离得太远了,大冬天地出门冻得两手发麻,戴着棉手套也不管用。回到家天都黑了,驮着一麻袋东西,偷偷摸摸的,就像搞地下工作的。

椿芽忙着,也没忘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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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 椿芽立马去了市场。

她先买了几个黑陶罐子, 搁在了棚子里。这种瓦罐存放东西不易变质,能放很长时间。这是跟娘学来的, 在老家时都是这么存放吃的,什么米啊面啊豆子干货粉条都搁在里面不易受潮发霉。当然, 吃的东西都有保质期, 过期了营养结构就被破坏了, 还会发生霉变对身体有害, 到时候得标注一下日期,分个前后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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