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是不说吗！”秦香莲一把拽过肖禾的包，胡乱的从里面翻出手机：“那我就一个一个男人的打电话问，直到找到那个人为止。”
自己的女儿，她清楚的很，肖禾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事实上，她几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以来都算是一个乖乖女，就连喜欢人这种事都只敢写在日记本里，不敢早恋。
就算是醉酒，也不可能是随便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定是她喜欢的。
这会儿也不顾秦香莲是她妈了，下一秒就扑上去试图从秦香莲手里抢下手机。
“你要再动一下我就按下去了。”秦香莲把手机居高，威胁道。
肖禾看着秦香莲几乎贴着屏幕的手，霎时就萎了：“妈你别这样！”
“你自己说我就不这样。”
半晌，肖禾看着秦香莲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好，我说。”
“他叫裴致，比我大一岁。”
“家境怎么样？”
“很穷，念的还是专科，毕业几年了还没有正经工作，我之所以喜欢他，就是因为他那张脸。”
看着肖禾闪躲的眼神，几秒，秦香莲嗤笑出声：“你是我生的，别在我面前撒谎。”
“我没撒谎，他家真的很穷，三个孩子，两个都是男孩，还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
肖禾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
最后一句话，确实是真的。
秦香莲一时也辨不出真假来，心里却还是不相信，她把手机还给肖禾：“你给他打电话，把你怀孕这事告诉他，我要亲自见他。”
“妈！”
“打吧，就在这打，你不打我帮你打。”
肖禾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攥着手机，眼眶都有些泛红：“妈，能不能别这样？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解决不行吗？”
“你自己靠谱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你不知道今天那个李丽梅有多得意，都快踩我脸上了！跟着你真是尽丢人了！你这个死丫头！”
李丽梅？
肖禾想起今天上午医院里那一段。
是她大意了。
“愣什么？赶紧打！”
“妈我不想......”
“不想什么？难道你还想流产或者自己生下来？到时候你还嫁得出去？你是不是想街坊邻居都来看我笑话！打，别逼我动手！”秦香莲作势要伸手，脸色也难看到极致。
这次，真的是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
抢救也抢救不了了。
肖禾认命，闭着眼拨通了裴致的电话。
ZA，总裁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案桌前，裴致掐了掐眉心，松了松领带，闭上眼有些疲惫的靠近座椅里。
外面，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醒。
“进来。”
助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去：“裴总，这个，需要你过目签字。”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裴致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大笔一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助理把文件收起来，刚直起身来，就听到裴致语气淡漠的问：“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
那枚该死的烂大街的耳钉。
助理吞了吞口水：“抱歉，裴总，还没查出来。”
“一个多月了，你告诉我没查出来？”裴致忽的抬眼，一双不见底如深潭一般的眼睛锁住他，微微眯了眯。
助理抱着文件抖了一下，忽然有种自己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的感觉。
不过，就在裴致薄唇轻启要吐出什么刻薄的话之前，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裴致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随意扫了一眼屏幕，接通了电话。
经常有合作商会联系他，所以看到不认识的号码裴致习惯性接通，只要三秒，确认对方的身份后，才会进行下一步，挂断或者是继续。
“喂。”肖禾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尽管只是一个单音节字，也足够让她紧张。
肖禾把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一瞬间变成了小学生：“我是肖禾......上次，跟你春风一度的那个女人。”
就在裴致不耐到正要挂断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正轻扣在座椅把手上的修长手指轻轻一顿，随即，话音一转：“哦？就是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肖禾总觉得电话那端的声音阴恻恻的。
她舔舔唇：“是我，我想跟你见个面，可以吗？”
“恰好，我也正有此意，那就明天见吧，早上九点，辛成路上岛咖啡馆。”
本以为男人会直接拒绝，不料，他不仅答应，还顺带定了时间和地点，肖禾怔了一下，才轻咬下唇：“好。”
电话很快被挂断，肖禾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息的耳根发烫。
秦香莲见她呆在那里，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怎么样，说好了吗？什么时候见面？地点在哪里？”
肖禾猛的回神，清了清嗓子：“还没定下来，他最近有点忙，又新接了个兼职，每天要去发传单，大概得等周末。”
“周末也行，你提前跟他说好。”
“知道了，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回家吧。”
“家里没饭吗？我饿了。”
“闹了这么一出还想吃饭？回去的路上自己买点吧，我懒得再开火了。”
“哦。”
收拾了东西，肖禾转身离开。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几乎都麻木了，反正，她只是这个家的附属品，有用的时候叫来，没用的时候赶走。
不想成为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可就算是一丁点的温暖，都不想舍下。
想像别人一样，有爸有妈有家，尽管爸妈和家都不尽如人意。
但总觉得，没有会更可怜。
不想变成一个可怜的孤儿，所以这些年都这么忍着。
忍着忍着，好像就习惯了。
肖禾踩着月光骑上单车，夜风迎面吹来，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裴致，她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真希望，裴致不要把她拒绝的太惨。
另一端，挂断电话，裴致把手机随手一扔，重新看向助理：“那个东西不用查了。”
“真的吗？”助理欣喜到仿佛幻听。
“嗯，把那个东西给我就好，我想，我找到它的主人了。”话尾，裴致加重了语气，眼神也跟着暗了一下，无端的森寒。
助理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来恭敬的放桌上，为这枚耳钉的主人默默上了一炷香。
翌日，早七点。
天微微亮，肖禾就睡不着了，起来洗了个澡，坐在镜子前，正准备化个美美的妆，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怀孕了。
这孩子是裴致的，在决定要不要之前，最好先不要化妆了。
肖禾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只简单的擦了点无害的蒸馏水，上了点果酱口红。
好在她底子好，皮肤白，这么瞧着，倒也不算太难看，就是有点素净。
搭点什么装饰好了。
肖禾打开化妆包找耳坠，却发现前些日子她在法国巴黎买的耳坠不见了。
肖禾又倔强的找了找，确实是没了，也许是回来的太急，落在了什么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最后，肖禾只在化妆包里找到了一枚银白色的耳钉，小巧精致，也还凑合，不过只剩下一枚了。
算了，一枚就一枚，另一边用头发遮住就好。
打理好面容，肖禾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最贵最好看的连衣裙穿上，又搭了一双几乎没什么跟的凉鞋。
随后拿上手机钥匙以及医院证明，出门。
ZA。
八点半左右，裴致垂眸看了一眼腕表，站起身来，离开办公室。
与此同时，他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五分钟后楼下等我。”
“等等裴总，刚刚凯亚的总裁约了您见面。”
“推掉。”
“可是这场会面很重要，关系到......”
“我说了，先推掉。”
无论什么事，都重要不过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个睡了他之后跑掉的女人，今天，他一定要让她后悔那天做了那么愚蠢的事。
“好的......”
助理边跑着下楼，边默默拨通了凯亚总裁的电话。
差十分九点，肖禾准时抵达上岛咖啡馆。
裴致还没来，肖禾点了水缓解紧张。
正喝到第二杯，就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店门口。
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肖禾压着胸口咳了几秒，眼见着男人走近，慌张的拿了纸巾擦擦嘴，又抚了抚裙子，确认自己形象很美好，她露出一个拘谨的笑，朝着男人挥了挥手：“裴先生，这边。”
秦香莲手指落在这两个字上方：“是这个叫裴裴的？”
肖禾愣了一下，整个人都慌了。
随手翻了几下，秦香莲的视线就定格在其中一个名字上：裴裴。
这是除却林璐以外，肖禾手机里唯一一个亲密的称呼。
而且，这个姓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出现在肖禾的日记本里过。
肖禾被他挥舞的手臂吓的缩了缩脖子。
秦香莲瞪肖元一眼，按住他的胳膊：“你别说话了，我来说。”
肖元冷冷哼了一声，起身回房间了：“这事我还真不想管了，真是丢人现眼。”
所以，她的手机里很大概率存着那个男人的电话。
肖禾手机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同事领导，家人以及林璐和裴致的。
“嘴硬是吧。”秦香莲“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毫无征兆的去抢肖禾的包。
“妈你干什么！”
卧室的门被用力甩上，发出一声震响。
肖禾惊魂未定的吐出一口气。
沉默几秒，肖禾倔强道：“那晚我喝多了，我不记得了。”
“喝多？”肖元闻言，再次暴怒：“你还喝酒了？你去什么地方喝酒？我肖元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女儿！不，你不是我闺女！”
秦香莲目光严厉的盯住她“不记得？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自己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看肖禾表情，秦香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肖禾闻言，看了秦香莲一眼，语气有些强硬的重复：“不记得。”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肖禾从小在这个家庭中长大，她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肖元和秦香莲的性子，她不想把裴致供出来。
否则肖元和秦香莲怕是会用这个孩子要挟裴致娶她。
她不希望让裴致厌恶，更不希望，她的爱情和婚姻成立在要挟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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