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她总是不来[红楼]

“怕是姑父查到什么关键吧？”贾琏如是道。

“琏二哥你说的也有可能。”薛螭先认可了一下对方的这个观点，接着才说自己的，“然我觉得未必——都道‘擒贼先擒王’。若是不能借此一举逮住后头的大鱼，便是杀再多的小鱼，依然是无济于事。

——所以，我认为这里面，绝对还有什么原因。”

对方这种样子薛螭可不理会。他甚至直接就留起了“任务”来：“横竖你自个也很好奇吧！我也不要求你定要找出真正原因，一丁点蛛丝马迹，总该能察觉到吧？！”

如此这般，最终贾琏还是敌不过薛螭的胡搅蛮缠，无奈地点头应下了。

——就在薛螭与贾琏谈论着林如海之际，远在京城的当今圣人，在翻看完林如海的请罪折子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将之丢回桌子上。

“啪”的一声，在硕大的勤政殿内如同雷鸣一般，那隐隐传来的回响，衬得本就安静的宫殿，更加落针可闻；亦令殿内所有服侍的人瞬间颌首低眉、噤若寒蝉。

圣人仿若注意到底下人们心中的惶恐一般，他静静地坐了一会，便挥手将太监总管魏九功以外的人赶了下去。

魏九功当即便晓得圣人是有话要私下问他。待所有人鱼贯而出，便主动问道：

“圣人有何吩咐？”

圣人指着桌上林如海的折子，道：“九功啊，你说、这林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九功除了是太监总管，还兼了半份通政司的工作，虽主要监督范围在这宫墙之内，但外头的事亦不是那般一无所知的——所以林海端午前夕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他也算是略知一二。

旁的不说，起码他是晓得，圣人现下并没有要动江南那边的打算；亦晓得林海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只是知道归知道，能混到现下这个位置，魏九功也不是傻的：很多时候，便是主子亲口问你，也不见得是真想从你那儿得一个答案。

何况，魏九功也不信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圣人能不比他更清楚？

——这些念头一一涌上心头，亦不过在须臾之间。很快，魏九功就斟酌好语句，毕恭毕敬地道：

“圣人饶过奴才吧，林大人的意思，哪里是奴才这等人能参透的？不过……”

魏九功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圣人的表情，见不似生气，才端着一张笑脸，说出下半句：“林大人这么做的原因，奴才却是能理解的。”

“哦？怎么说？”圣人见其承认知道外头的事，也没表现不快。

“到底是嫡长子呢……”魏九功低眉顺眼地道，“林大人盼了十多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哪能容得下旁人欺负了去？”

圣人闻言，仔细琢磨魏九功话里的几个关键字，一时心里颇有感触。许久，方笑骂道：“你这奴才，能懂什么？”

魏九功却笑了，道：“圣人不知——正是奴才这等无根之人，才更加明白呢。”

当今圣人一下子，又无话可说了。

——圣人因魏九功的话，想起了太子。

同样是盼了好些年的嫡长子……太子在圣人的心里面，自是没有谁能比的。

这一想，圣人便发现，他似乎很久没见过太子了。

……是了，那年他斥责过太子之后，这孩子就开始“抱病”不出门了……也有一年、还是两年？

这孩子，甚至连年宴、他的寿宴都没出现！

念及此，圣人顿时便满腹怨气。暗骂了几句不孝子之类的话后，圣人不想承认他开始想儿子了，转而问道：“九功，皇后现下在做什么？”

魏九功闻言，先退出去招人来问了问，回来便道：“今儿太子妃娘娘进宫来了，如今仍在钟粹宫。”

圣人闻言挑挑眉。他也想起来了，太子妃苏氏进宫他是听人禀报过的。如今在钟粹宫，应是与皇后在说话。

……太子妃……太子……圣人来了兴致，朝魏九功道：“摆驾钟粹宫。”

“嗻！”

不多时，圣人一行便来到钟粹宫前。

——这些年，圣人即便对太子不闻不问，但对于皇后，却依然是敬重有加的；再者，皇后的大权没有旁落，钟粹宫自是丝毫不见颓势。

而后宫安稳万分，圣人对皇后便更加满意了。——

因这一趟纯粹是一时兴起，圣人便早早吩咐人去阻了要通报的宫女，而他则直接就抬脚走了进去。

没走两步，圣人便听见一女子的声音。不是皇后的，应该是那太子妃苏氏的。

便听那苏氏说道：“母后，您觉得臣妾刚刚的提议……好不好？”

这话……圣人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不等皇后回答，便走了进去，道：“你们婆媳在说什么私密话呢？”

皇后与太子妃此时正坐着说话，见圣人进来，顿了顿，便立刻站起来行礼。

圣人挥手免了礼。

皇后请圣人坐上主位，再与太子妃各自坐下后，前者方微笑着回道：“圣人既知臣妾婆媳俩在说私密话，那还问什么呢？”

太子妃闻言低下头、垂下眼，借此掩下她眼里的惊慌。

“朕好奇还不行？”圣人跟着微笑，仿佛没有发觉太子妃的异样。

“行、行，怎么不行。”皇后说完，便对太子妃道，“笑儿，你便说说吧。”

闺名为一个笑字的苏太子妃不着痕迹地瞄了皇后一眼，见对方一脸沉稳，倒也冷静了些。她一边硬着头皮地应了是，一边飞快地回忆着她刚才统共说了些什么。

须臾，也不知怎的，苏太子妃的脸上微微红了起来。她说道：“臣妾听闻，南边出了一位‘转世灵童’，似乎、颇有些神通之处……臣妾心里一时好奇，便跟母后提议，要不要将之接到京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圣人：什么灵童，邪魔外道罢了！传令下去，就地处决！

薛小螭：∑(っ°Д°;)っWTF！！！

“谁让你直接去问了！你的眼睛呢，你的脑子呢？去观察、去思考啊！”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贾琏生硬地笑笑，并不觉得自个能看出什么。

话毕，薛螭便一脸深意地看着贾琏。

贾琏太懂对方这种神情了，连忙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这种事我哪敢开口问啊！”

听到这话，薛螭差点就被气笑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道：

想着，贾琏连忙道：“好弟弟，不管是什么事情, 都给哥哥分说一下吧！——免得我一个不留神, 就犯了什么忌讳，那便不好了！”

见贾琏说得那么夸张, 薛螭当即便笑了。他自是打算跟对方说一下的, 否则他何必提这桩；又鉴于此事颇为机要, 他也不说那些虚的，当下压低声线, 三言两语便直奔主题——前儿扬州的大清洗。

当然，是略过林家大少被绑架这个内幕，只提由寺里的师兄师侄们从外面打听回来并告知他的情报。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贾琏的好奇心也出来了。

薛螭鄙视地看贾琏一眼，道：“我要知道哪用得着跟你说这个？如今住在林家的，是你不是我！”

贾琏跟不上他师弟飞一般的思路，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琏二哥，你仔细想想——难道就不觉得，林大人这一步，走得太‘急’了吗？”没等贾琏回答，薛螭便径直小声说道，“圣人的密旨，林大人说拿就拿出来了——换句话说，圣人是早有安排林大人去整治‘那些人’了——问题是，早不动手，晚不动手，缘何林大人偏偏就选在前儿？”

可即便是这些明面上的事，也叫贾琏听得瞠目结舌：这又是密旨又是封城的, 足见事情的严重性了！

转念，贾琏亦多少有些理解，他这师弟这回那么小心翼翼的原因了：薛师弟到底不是林家什么正经亲戚，而他姑父这一桩，就发生在这个月的月初……说不得姑父仍在为这事而费心劳苦呢！此时还真难说林家还有没有待客的心情——要是真听他的、这般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 着实太过失礼了。

“你果然不知道。”薛螭了然地瞥了贾琏一眼, 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废话么，也不想想他才来扬州几天？！贾琏暗忖一句。不过, 他师弟可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如今特意拿出来说, 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而薛螭光从贾琏那变幻的表情，就大略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他装模作样地念了一声佛号，心中却想道：假若琏二爷知晓林如海闹得这么大，是因为林家大少差点叫人拐子绑了去，怕是会吓得更不成样子……

可惜他即使知道了来龙去脉，也不能跟旁人“分享分享”。薛螭想着，在心里叹了一声。下一瞬，他却另外有了主意：虽不能说实情，但他可以说“猜测”嘛！

琢磨贾琏差不多缓过神来了，薛螭便道：“依我看，林大人此番出手……定然另有隐情。”

231引魔入室, 之十

薛螭这话里暗含的意思着实有够明显的了。

这不，立马便叫贾琏找着了重点。他意有所指地问道：“……可是姑父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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