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睡着
“我、我不累。”何高急忙说，“你吃坏肚子我也有责任……我、我陪着你吧！”
“嗯。”周小意恢复了点儿精力，眼神流转，看向他，调侃，“这么说来，你店里的东西不干净咯。”
何高的音量提高了几度，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周小意都没动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何高只穿了件t恤出来，没外套可脱。他向护士要了块婴儿输液室专用的毯子，轻轻盖在了周小意的腿上。
周小意迷迷糊糊，没睡实。腿上温暖了之后倒是睡过去了。
何高亲眼看着周小意的头不小心靠到了他肩膀上，似乎觉得很舒服，再也没挪开。
他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叫护士换针时，也是招手示意。
凌晨五点，周小意终于挂完水。
她睡了一觉后醒来，看见自己靠在何高身上，又看见自己腿上的毯子。
何高问：“没事了吧？”
“没事了。”周小意觉得自己不能再欺负老实人了。人家大晚上陪自己一夜，也不容易。她抿嘴笑了笑，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你。”
周小意正经起来时，眉眼间的风情去了大半，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何高的心跳啊，莫名快了两拍，“没、没关系……我送你回去？”
“不用，周末了，我直接回家。”周小意补充，“打车回去。”
“噢，好的。”何高看着周小意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输液大厅。
周小意是s市本市人。
s市有块著名的富人区，白云庄园。均价6万一平米。闹市中取静，交通和绿化都很好。
普通市民可望不可及的寸土寸金之地，周小意回去时，内心却有些抵触。她不觉得自己是属于这儿的。
但是她家在里面，除了寝室和家里，她暂时没有其它地方可去。
周小意到家时，早上五点半，只有刘阿姨醒了，在做早饭。
给她开门时惊讶，“小意这么早回来？哟，这脚怎么了？”
周小意亲热地跟刘阿姨拥抱了一下，撒娇道：“刘姨，我撞青了膝盖，还生病了。”
“啊？”刘阿姨急了，她胖胖的手直接按上了周小意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只是吃坏肚子，挂了盐水，没事了。”周小意安抚她，“刘姨给我煮红糖粥，糖要多放一点，很甜很甜的那种。”
刘阿姨一口应下来，“乖囡，快去睡一会儿，煮好了刘姨叫你。”
周小意扶着把手上楼，躺在自己房间的公主床上，满眼都是粉红和蕾丝。
她极其讨厌这种风格，然而她无可选择。
装修的时候，她十岁，没人会来问一个小孩的意见。
大人都想，小女孩用粉色，绝对错不了。
但是周小意的粉色少女心，早就破碎成一地玻璃渣了。
脚踩上去，血淋淋。
粥的香味飘上来，来叫她起床的却不是刘阿姨。
周铖看周小意的门虚掩着，就推了进去。小意蜷在床上，身上盖着条毯子，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
他一进去，就拿起遥控器调高两度。
周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小意，皱了皱眉头，在床沿坐下。摸了下她的脸，温度正常，脸色也还好。刘姨刚才说她病了，他不放心，自己来看。
“小意，醒醒，吃早饭。”他柔声道。
周小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哥。”
周铖想扶她坐起来，周小意下意识地避开，掀开被子，自己一下子坐直，“我没事儿。”
“嗯。”周铖收回手，看见她膝盖上青了一大块，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没等她回答，又说：“多大的人了，冒冒失失。”
在家里，一向没有周小意回嘴反抗的时候，她看着周铖出去，回来时带了云南白药进来。
药喷到膝盖上，把周小意疼得呲牙咧嘴。
周铖嫌弃，“丑死了。”
上完药，两人下楼时，周父周母已经坐在餐桌前。
“爸，妈，小意来了。”周铖说。
周父点点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他这些年来发福，肚子越来越大，报纸折在肚子上看，刚刚好。
周小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喝她专属的红糖粥。
周铖开口：“爸，妈，要不让小意回来住吧，不然像昨晚这样出情况，没人照顾不行。”
周小意想都没想，拒绝，“别，我在学校住得挺好的，昨晚只是意外情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周铖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周母瞥了眼小意，保养得宜的皮肤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都大姑娘了，能照顾好自己。”
“嗯。”周小意点头如捣蒜。
周铖看她那样儿，心里发涩。只要周小意自己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周小意在家待了一天半，周日中午，她门口换鞋，冲里面喊了句，“学校有事，让我们去听讲座，我提前走了哈。”
周父挥挥手，随她去；周母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讲话。
周铖皱眉，“这才回来多久。”拿起外套披上，“我送你过去。”
周小意这回不能再拒绝了，乖乖站在车库外面等着。
周铖开出辆路虎，周小意上了副驾，她喜欢这车，空间大又结实。眼神瞄到周铖，这都快夏天了，他还穿着西装外套，真不嫌热。
一路上无言。
周铖这个人，不讲话的时候浑身气压就低。
周小意想离他远远的。
送到宿舍楼下，车停在路旁。路过的女生偷偷瞄了许多眼。
周小意跳下车子想走，周铖无奈地拉住她，“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找我，知道没？”
昨晚，她就没找他。
“知道了知道了。”周小意极其敷衍，挥挥手，“你快走吧。”跑进了宿舍门。
到寝室后，林灵和卢璐两个人各自坐在桌前玩电脑。
周小意路过洗手台，看见地上有一摊水和玻璃渣没人收拾，还有一个倒掉的水瓶，“什么情况？”
林灵摘下耳机，转头看周小意，欲言又止。
“有事你就说。”周小意最看不得别人这副样子。
恰好，徐若丹推门进来，说了一句：“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周小意直接怼过去。
“谁阴阳怪气了。”徐若丹从她后面走过，“我这不是在说一个事实么？你不是刚回来么？”
“然后呢？”周小意指着地上的玻璃渣，“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你最清楚吗？”徐若丹坐回位置玩指甲，“谁弄坏的，谁负责，没人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收拾。”
周小意惊讶，“我弄坏的？”
“那天晚上‘砰’得一声，你没听见？”徐若丹问她，然后自问自答，“噢你当然听不见，大小姐半夜急着要出门呢。”
周小意回想，那晚她下床，肚子绞痛，先是撞到了凳子，出门前似乎又绊倒了什么东西，她没精力去在意，想不到竟碰倒了水壶。
自己犯的错，周小意不辩解，“ok，对不起。我收拾。”
说完就拿起扫帚开始清理。
但清理完，回到自己位置，想想也是有点生气。
虽然是她有错在先，但有必要一个周末过去，还留着垃圾等她回来扫？
她们刷牙洗脸都不怕扎着脚？！
也没人告诉她一声？
何高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大概是你肠胃娇弱。”
“哼。”周小意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何高脸一红，压低声音，“我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肉每天用多少买多少，菜也洗得干干净净，碗筷都是用消毒柜的……”
说到自己的店，倒是不结巴了。颇有一副“你侮辱我可以，但你绝对不能侮辱我的食物”的倔强。
周小意眉毛一挑，表情生动极了，“那我怎么会吃坏肚子？”
医生的诊断很简单，瞎吃，活该得急性肠炎，挂针。
周小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
坐在输液台上，她的眼睛往旁边看，坚决不能看见针头插入手背。
输液大厅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全看向了他俩。
“小声点。”周小意脸皮厚，倒不脸红，只是提醒一句。
周小意不说话，何高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她开口了，“今晚麻烦你了，谢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夜班护士心情也是不错，“你的皮肤好白，血管特明显，我喜欢你这样的，特好扎。”
周小意：……
到附属医院挂急诊时，小护士看了他俩好几眼。那么漂亮的妹子跟个胖子在一起了？不搭。兄妹？这长得也太天差地别了。
周小意不搭理她，何高倒是让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扎个针就扎个针，瞎逼逼那么多干啥！
她自个儿举着吊瓶从椅子上下来，走向输液区，站在一旁的何高赶紧接过瓶子，帮她挂好。
周小意坐下，何高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第二章
何高把手伸过去，眼睛都不敢往周小意身上瞟。
周小意搭在他胳膊上，一瘸一拐地往电瓶车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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