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上身

前阵子担心着小竹的高考，家里的大白又出了点问题。

大白平时活蹦乱跳，突然就开始恹恹的，耷拉着耳朵不吃饭，不断用前爪挠挠小鼻子。何高抱起来摸摸大白，觉得温度比平时要高。

把它带到宠物医院，医生说是巴氏杆菌病，感染初期。医生边写病历边说：“链霉素加青霉素肌注，每天2次，连续5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小意的脸轻轻贴着他的胸口，保持着朋友的礼貌。

却依旧让他心如擂鼓。

大白的爪子也在何高手里蹭着。

白天它在笼子里吃吃睡睡，晚上一听见何高回来，立刻竖起耳朵，眼神晶亮。

站立起半个身子，挠挠笼子上的门，让何高放它出去。

要抱抱，要摸摸，再亲昵地把脑袋往何高怀里钻。

何高想起读书时，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一个他不会的问题，他也会窘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然而这两种脸红心跳，是完全完全不一样的。

小意在岸边回头喊他的一瞬间，就像小时候看过的老电影，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何高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了……

陈志远他知道。

何高暗恋周小意，还不是一天两头了。

他进厨房，看最近魂不守舍的何哥此时干劲十足，原因只有一个——周小意来了。

小陈意思意思地喊了一句：“何哥，奶油玉米烙我来做？”

“不用！”何高果断拒绝，小陈上次就煎焦了，品相差，“我自己来。”

陈志远耸耸肩，他就知道，“那我炒牛肉米线，是外卖，总行了吧？”

“嗯。”何高擦一把汗，回答他。

等上菜的时间，周小意百无聊赖。

她把中午跟陈曼之的自拍发到寝室群里，“羡慕吧？”

“羡慕！！”林灵作为头号粉丝，“啊啊啊啊嫉妒！”她坐周小意身边，靠过来看，“还有没有其它照片？”

周小意把手机一收，“没有了。”

卢璐和裘心颜坐一侧，凑在一起放大照片，“她的皮肤真的很好诶，一点都看不出皱纹。”

“那是肯定啊。”林灵语气笃定，“她们这样的女星，肯定用最好的护肤品，据说周冰冰一天要敷三张面膜，对吧？”

“小意，下次去探探你家公司的女明星们用什么护肤品！”

周小意翻了个白眼，“你咋不叫我改行当狗仔算了？”

“那哪敢呀~”

……

几个女生一聊到明星，护肤品，八卦，就停不下来。

周小意看见店里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眯眼一看。

凑到林灵耳旁，低声道：“你看，那个是不是向阳？”

林灵抬头，盯了两秒，“是的。”

“真是冤家路窄。”周小意嘀咕。

小陈从厨房出来，招呼向阳一句，“这一趟主要是南门公寓的，先把那边的送完哈。”

“好。”向阳点点头。

他从小陈这里接过饭盒，放进外卖箱子里。

“原来他在这里做兼职啊。”林灵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戴着头盔和口罩呢。”

“呵。”周小意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裘心颜顺着她俩的目光，转头一看，下意识地打招呼，“嗨！”

她和向阳是学生会的，两个人一样，都是副主席。

平时经常一起开会，关系也还行，她没怎么考虑就开口了。

向阳往这边一看，眼神刚好对上周小意的。

周小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不想破坏今晚的好心情。

向阳跟裘心颜打了声招呼，“嗨。”

很快低下头，抱着外卖箱子出去。

初夏傍晚，天依然大亮。

向阳骑着电瓶车，风吹过来，都是热烫热烫的。

闷出他一身汗。

额头上也有汗滴滑落，他却来不及去擦。

他心里也堵。

周小意似乎从未变过，高傲，仿佛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他曾经以为，得到过这个女生。

但是在最亲密的交往期间，周小意也抗拒他的触碰。

连抱一下，都浑身僵硬，很勉强。

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其实向阳早已察觉到她的不适。

如果真的是爱情，怎么会这样呢？

她骨子里，还是瞧不起自己的吧。

向阳忍住不去想那段时间。

周小意是他女朋友，他兴奋，带点自豪；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和压抑。

她家境太好，随口说出的话，就让他心中起一个小疙瘩。

“我口红颜色漂亮吗？好不容易抢到的限量款。”

“干嘛只买一件，喜欢的东西，就应该都买下来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

她对金钱的态度让向阳有点迷茫。

既热衷于赚钱和存钱，又对钱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他在她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

“喂！同学，你开车的时候看看路好不好？”

向阳猛得一回神，一个急刹车，差点翻到。

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女生，受到了惊吓，忍不住骂出声。

向阳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听到回答，就飞速地开走了。

……

何高端出的第一盘菜是椒盐排骨。

炸得金黄酥脆的排骨上面，撒了椒盐粉和白芝麻。

林灵闻着香气，咽了下口水，“哇塞这分量也太足了，我先开动了噢！”

周小意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夹起一块塞嘴里，“卧槽好烫！烫！”

何高刚转身，还没进厨房，闻言赶紧给周小意开了瓶雪碧。

周小意接过，低头吐出排骨，咕咚咕咚喝下几口雪碧，打了个嗝，“谢谢嗷。”

“慢点吃，没、没人跟你抢。”何高看着她。

周小意重新小心翼翼地咬一口排骨，嘟囔道：“林灵会跟我抢，我得多吃点。”

何高哭笑不得，重新进了厨房。

炖锅里雪白的豆腐鲫鱼汤咕噜咕噜炖着，白色的水泡冒出又破裂。

何高将肥嫩的鸡中翅倒下锅，滋得一声，油烟伴着肉香袅袅升起。

褐色的可乐最后倒入铁锅中，慢慢收成浓郁香甜的汁。

何高将一个个鸡翅夹出，伴上翠绿的葱段摆盘。

周小意啃鸡翅啃得满嘴油，满足又幸福。

厨房里金黄色的玉米不断在热油中破裂，甜香四溢。

在金黄的上方，挤上宛若云朵的奶油，极其少女的一道菜。

何高将它切成一块块小三角，装在白瓷盘里，中间用奶油挤出一朵小花。

他自己先偷尝多出来的一块小三角，酥脆甜腻。

如同他的内心一般。

周小意用筷子夹起一块玉米烙，这回学聪明了，吹一吹再放进嘴里。

玉米外酥里糯，咀嚼之后，有点黏牙，甜香回荡不散。

她的心里就一个念头了：何高做菜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连接下来的金针菇炒蛋，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家常菜，都能被他烧得特别鲜美。

最后上来的鱼头豆腐汤，周小意抢着喝到了两碗。

酒饱饭足之后，几个人坐在椅子上休息。

“你们先走，我去看看我家兔子。”周小意把她们仨先打发回寝室。

随后来到结账台，大声问：“何高，多少钱？”

何高本来想说不用了。

走出厨房后，话到嘴边又改了，“九十六。”

“支付宝转给你了哦！”周小意摇摇手机。

“嗯。”何高犹豫了一下，“刚才我听到你说晚上看大白？”

“对啊。”周小意点头，“我好久没见大白了。”

说完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莫名其妙地躲何高躲了几星期。

幸亏现在看来，两个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还跟以前一样相处。

她避而不谈那天哭泣的原因，何高也不问。

只要她开心了就好。

周小意有点感激何高的缄默不言。

有时候一个拥抱的力量，胜过万千言语的安慰吧。

何高挠挠头，“那、那你在这里等吗？”

离平时店里关门还有四个小时。

周小意看了一下午的书，决定晚上放松下。

她坐在收银台前的椅子上，荡着脚，“你别管我啊，你忙你的，我等你。”

何高决定速战速决。

“好吃的地方”今晚关门时间，是七点半。

比往常足足早了三个小时。

周小意坐在外面，看何高和小陈忙忙碌碌，走进走出。

期间向阳也回来过一次，两人这次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何高好不容易收拾完，对周小意说：“不、不好意思啊，店里事情比较多。”

“没事没事。”换做其他人，周小意早就不耐烦了；但是对何高，她是没脾气的。她跳下椅子，“走啦？”

何高点头，“嗯。”

小陈目送这两人出店门。

想起刚才何哥在厨房里慌里慌张地收拾，又看到收银台上，周小意那桌的价钱明明是一百四十五。

何哥啊你这亏本生意，咋做得那么起劲？

啧啧啧，色令智昏。

想起拥抱周小意的感觉。

她是娇小的，张扬又脆弱的。

有时候，他晚上忙完，又去健身房锻炼，回到公寓里，已是深夜。

拉个小凳子，坐到大白的笼子前，止不住的疲惫。

何高揉揉大白的小爪子，想起它的主人。

裘心颜把单子写好，“我觉得差不多了，咱们才四个人，多了也吃不下。”说着，把单子和点菜本交给何高，“就这些，谢谢。”

何高收好单子就进厨房了。

他先从几条杀好的鲫鱼里挑出最肥的，洗净，入炖锅。

何高点头，总之，能治好就行。

一个星期折腾下来，大白终于渐渐恢复。

这些天，他不免得有些心烦意乱。

天气渐渐闷热，厨房里的风扇开到最大。

加生姜和各味调料，中火快炖。豆腐要之后再加，才能保持鲜嫩。

砧板上肉质鲜红的一条排骨摆好，几刀下去，码成整整齐齐的小块。

“你们再看看吧。”周小意自己点完，把菜单交给林灵。

林灵加了个奶油玉米烙，裘心颜则看了一遍之后，点不出其它的了。

铁锅里热油沸腾，裹好淀粉的排骨入锅干榨，滋滋作响。

何高心无旁骛地做着这些事情。

小意来店里吃饭了，他得做出最好的。

第二十五章

周小意翻着菜单，她干脆利落，点菜很快，“椒盐排骨、鲫鱼豆腐汤、可乐鸡翅……嗯，金针菇炒蛋怎么样？”

“好啊。”卢璐点点头，她啥都吃，一向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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