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

书房里少了最活泼爱笑的安平郡王，陡然间冷清了许多。几个皇孙之间的气氛，也显得微妙而复杂。

林祭酒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众人脸掠过，最后落在太孙的身。

圣心所向，无人能及啊！

傅卓走到太孙身边，低声笑道：“殿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太孙瞄了眉宇间俱是喜气的傅卓一眼，徐徐笑道：“你先别说，且让我来猜一猜。你面带喜色，看来是家有喜事。这件喜事一定和你息息相关。莫非是要成亲了？”

傅卓眼闪过异彩，嘴角高高地扬起：“哪有这么快，现在只是登门提了亲，对方还未点头。”

不过，应该很快会有回音。

傅卓对自己颇有自信。

太孙故作不知，笑着问道：“不知你相了哪一家的闺秀？”

傅卓也没觉得害臊，咧嘴笑道：“是罗霆的妹妹，闺名芷萱。她和太孙妃是闺阁密友，殿下那日来傅家做客，也曾见过她。”

看傅卓那副荡漾欢喜的样子，太孙眼闪过笑意：“罗小姐生的相貌俏丽，性子活泼爽朗，是个可爱讨喜的姑娘。你倒是颇有眼光。”

“那是当然。”傅卓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骄傲之情：“不瞒殿下，我亲自去求了祖父祖母，得了他们应允，才找官媒登门提了亲事。”

“有心仪的姑娘，还是早些定下亲事才能安心。”

对这一点，太孙殿下颇以为然，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早日定亲，早日娶回家来，心里更踏实。”

傅卓用钦佩的眼光看了过去：“殿下所言甚是。”

顾二小姐才十四岁，太孙将她娶了回来。名分一定，所有“魑魅魍魉”都成了泡影，不值一提。

正低声说笑，小贵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凑在太孙耳边低语数句。

傅卓只听到了几个词。

太孙妃……傅公子……罗姑娘……

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卓心里像被十几个爪子挠着，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追问：“殿下，贵公公禀报的事，莫非和我有关？”

太孙冲傅卓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当然有关。”

然后，示意傅卓附耳过来，低语几句。

傅卓先是不敢置信，然后眼闪过狂喜，一张俊脸几乎放出光来。

太孙明知故问：“不知你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

必须愿意！

肯定愿意啊！

傅卓连连点头，然后拱手道：“有劳殿下了。”

太孙油然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等你娶心人为妻的那一日，多敬我几杯水酒是了。”

傅卓遥想着那一天，不由得浮想联翩喜眉梢。

……

隔日午。

太夫人刚用完午膳，小憩了片刻，听闻太孙殿下来了。

小夫妻两个，真是你侬我侬，一日也离不得。这才回娘家第二天，太孙跟着来了。

太夫人心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欣慰，立刻起身更衣，然后去正堂和太孙相见。

“祖母，”太孙抢着先行了晚辈礼。

太孙身边的英俊少年，也恭敬地跟着行了一礼：“傅卓见过太夫人。”

傅卓？他怎么也跟着太孙来了？

太夫人心里暗暗惊讶，面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原来是傅公子也随着殿下一起登门做客，老身这吩咐人去叫行哥儿过来。”

由年龄相近的顾谨行出面招呼两人，最合适不过。

傅卓却立刻说道：“不必麻烦了，我随殿下去依柳院待片刻行了。”

依柳院是顾莞宁的住处，傅卓去干什么？

太夫人心里愈发疑惑，直觉这其有些缘故，却不好直接问出口，转而吩咐紫嫣：“你去告诉太孙妃一声，说殿下和傅大公子一起来了。”

太孙立刻笑道：“不必通禀了。我来之前，便让人给阿宁传了口信。现在直接去找她行了。”

说完，便拱手行了一礼，领着傅卓一起离开。

太夫人一头雾水，看了紫嫣一眼。

紫嫣最是伶俐，立刻笑道：“奴婢这让人去门房那边问问，说不定太孙妃今日也有客人呢！”

一盏茶后，紫嫣回来了：“启禀太夫人，半个时辰前，罗小姐便进了府，现在正在依柳院呢！”

太夫人：“……”

这些年轻人！

林祭酒心权衡掂量，面却半点不露，口若悬河地讲完了论语的一篇，布置了晚的课业，便宣布散学。

几位皇孙长住宫，伴读们却是要各自回府的。

齐王世子相貌气度出众，才武略俱全，只可惜和太孙不睦，行事触怒了皇，失了圣眷。不宜再结亲。

还剩下韩王世子和魏王世子……两人也都是出众的少年郎，只是一个性子过于冲动，另一个相貌略显平庸。

人无完人，此话果然半点不假。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傅家登门来提亲，肯定是问过了傅卓的心意。他一定是心仪于你，所以才会点头。你性子活泼说话爽直，他也是知道的，不会被你吓跑的。”

罗芷萱红着脸，乖乖点了头。

原本惶惑不安又忐忑的心，也悄然平复了下来。

可惜，自己的女儿没这份福气，让顾莞宁抢了先。

林祭酒心有一丝遗憾，目光又掠过齐王世子俊美的脸孔，然后在心里暗暗摇头。

往日，书房里有五位皇孙，还有五个伴读，一共十个人。如今最前面的两张桌子，却空无一人。

安平郡王被元祐帝厌弃，不得再进书房。原来的伴读是于家儿郎，自然也无颜面再来。

两人将此事搁下，随意地闲聊起来。

罗芷萱只字未提兄长，顾莞宁也未提起罗霆。

刚才还矫情地说了那么一大通……

“我这打发人去宫里送个口信。”顾莞宁低声笑道：“你在家里安心等着，有消息了我让琳琅去给你送信。你们两个在罗家见面不合适，倒不如来侯府。”

……

当天下午。

书房里，林祭酒一脸正色地为众皇孙课。

看着激动得快语无伦次的罗芷萱，顾莞宁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这哪里是不情愿！

分明是千肯万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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