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乐

“你怎得只一个人去，为何你哥哥不陪你去？”

李凤道，

“我们家的有个小酒铺子，我哥哥若是走了，那酒铺子便只能关张了！”

“大人，那李凤离开了扬州！”

“离开了扬州？”

牟彪一惊，

“去哪儿了？”

那女子如今可是皇帝的心头宝，这宫里宫外没一个人知晓皇帝这段风流韵事，就牟彪这朱厚照的心腹知晓此事，他估摸着回程时，这位多半就要加入那后宫脂粉群中，回京去做个一宫之主了，他得了陛下吩咐特意派了人盯着那位的，

“那李凤上了一艘北上的商船……”

“北上的船？”

牟彪眉头一皱，

“她要北上？”

“正是！”

属下的神情有些古怪，低声道，

“她上了夫人那艘船……”

牟彪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倒是巧了！”

当下忙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追去送给四莲。

那头四莲第二日起身，又请了李凤一起用早饭，李凤却有些不安，局促的拉了自己的衣角道，

“夫人，我……我……我手里没有多银子，连这船钱都……都没给，怎好……怎好再……再吃用您的……”

昨儿晚上夫人身边的丫头给自己送来了洗净的被褥，那叫翠喜的丫头还给了自己两身新衣裳，说是夫人吩咐的，

“李小娘子……你匆忙上船，多半是没有预备几身换洗衣裳的，夫人让我们给你送两身过来……”

李凤的衣裳是四莲的，她身量比四莲高些，不过时下的衣衫多宽大，只要高矮相差不太多，倒也能穿上的！

李凤接了衣裳，看着那精美的绣功和上好的绸缎料子，心中直呼自己遇上了好人，若不是遇上了这位夫人，我如今还不知会怎样呢！

李凤于是一大早便过来道谢，却是又被四莲叫着坐下吃饭，四莲笑道，

“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心上，李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凤闻言又行了一礼，

“夫人不客气，您身份尊贵，小女子不过平民百姓，夫人就叫小女子一声凤姐儿吧！”

四莲笑着点头，指了一旁的座儿道，

“即是让我叫你一声凤姐儿，便过来坐下吧！”

李凤过来坐下，见得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正瞪着两双好奇的大眼儿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

“这是夫人的公子和小姐？”

四莲点头，

“正是……”

两个孩子倒也是乖巧，见状张口便叫了一声，

“凤姨！”

李凤吓得连连摆手，

“可当不起这般称呼！”

她这远方的表舅可是说了，这位看气度作派，不是位官家夫人便是位富家夫人，这样出身的公子小姐，自己如何敢当称一声姨，四莲笑道，

“你与我年纪相差不大，他们称你一声姨也是当得的！”

李凤见这位夫人十分的和蔼可亲，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渐渐放开了自己，谈笑间也随意了许多，待得吃罢了饭，二人又移到外头甲板上坐着说话，四莲一面看着孩子们在船上跑来跑去，一面问那李凤，

“不知凤姐儿要寻的是何人，姓甚名谁，家在京城是做甚么的，长的甚么样儿，我娘婆二家都是在京城的，多少还是有些人面的，待到了京城，我托人给你打听，也好过你四处乱撞，胡乱打听来得强！”

四莲是真心觉着她多半是被那浪荡子骗了，便想问一问她详情，说不得还能趁着离开扬州没有多远，劝她得回心转意，不用北上了，李凤想了想应道，

“他说他姓朱，住在万岁山南边，太液池东边，家里父亲才去世不久，他是嫡长子接了家业，因着年轻，家里长辈们便带了他出来历练历练……”

“……万岁山南边……太液池东边？”

四莲一挑眉头，

“姓朱……家里父亲刚死不久……嫡长子……接了家业……”

想着想着，四莲的嘴便合不上了，她呆呆的看着李凤，把李凤看得也是懵了，

“夫人？夫人？”

四莲回过神，忙闭上了嘴，借转头的机会平复了心境，吸了一口气又问李凤，

“他人长甚么样儿？”

“白白净净，甚是斯文，瘦高的个子……哦，对了，他身边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平日不爱说话，阴着脸瞧着挺让人害怕的……他说是家里给派的护卫……”

“哦……”

四莲点头表示知晓了，

“那个……他……他骗了你的身子，可是……可是有给过你甚么信物之类的？”

李凤摇头，

“没有……”

“那……他可曾说过会来接你，可曾说过会迎你进……宫……那个……进门？”

李凤点头，

“他倒是说过，说是他要去杭州办事，待得办完了就回来接我，之后便走了……”

说到这处低下了头，

“我……我原本是安心等着他的，可哥哥偏说是他是个骗子，跑去他落脚的客栈打听，结果……结果人家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人住过客栈……”

李凤的眼圈儿红了，有一颗泪掉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

“我哥哥在城里各处也有做零活，认识的人不少，又自己在城里跑了两日，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说不知晓有这么一个姓朱的富家公子……哥哥回来就告诉我，说他不知是从何处来的骗子，骗了……骗了我的身子……让我不要再想他……”

李凤眼含着泪，咬唇道，

“可我……我不信……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我瞧他行为举止……透出来的贵气便是那岳家几位少爷都比不上，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了……他走的时候明明指天发誓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四莲闻听心中暗叹，

“你倒是真有眼光！论贵气……那位还真是全天下最贵气的人了！”

她又见李凤眼泪珠子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掉落到了前襟上，不由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凤姐儿，别哭了，待得我们去了京城，你见着他再问问吧！”

话是这样说，四莲却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写信给牟彪问一问，皇帝是甚么打算，难道是要吃干抹净不认账？

若是当真不打算认账，自己便想法子劝李凤回去，也免得她去京城白跑一趟！

四莲这处还在盘算甚么时候送信出去呢，牟彪的信便已经到了，二人正说话间，这时节有侍卫过来，

“夫人，爷的信到了！”

他们离杭州之时，牟彪派了人护卫他们，其中便有那会养鸽之人，牟彪的信是从杭州由信鸽送来的，因而来的极快，四莲接过，一旁的翠巧忙取了小银刀为她将信封上的火漆挑开，四莲展开一看，

“李凤此女身份贵重，务必保她平安入京，又……切记不能暴露身份，待她进京之后我自会派人妥善安置她！”

四莲看完之后一挑眉头，便猜出来皇帝对这位怕是有心的，若是不然丈夫也不会说“身份贵重”四字了，看来以后入了京，这位也是个娘娘！

即是如此，四莲便心里有底了，笑着对李凤道，

“即是你们二人早已有誓约，不如便随我到京城寻一寻他，你们当面把话说清楚，也不枉你们一场缘分！”

(本章完)

只四莲睡在床上，听着外头水打船身的声音，迷糊间总觉着有甚么是自己忘记了的！

又说那头杭州，牟彪收到了消息，

“那你就更加不该离开扬州了，过去的事儿便当是一场梦罢了，你留在扬州好好同哥哥过日子不好么？”

只人各有志，她们萍水相逢，四莲也不好多劝，便叫了翠喜上茶，同李凤说些闲话。

待得船离了扬州城，天色便慢慢的黑了下来，到了晚饭的时候，四莲怕她拘束特意只自己陪了她吃饭，又与她闲话了少，二人一起吃罢了晚饭，这才各自回舱歇息了。

“回夫人话，小女子姓李，单名一个凤字，家是扬州城中的，年纪……今年十六了！”

四莲点头，算了算这位不比自己小多少，便又问她，

“听说你要上京城去寻人？”

这可是他们兄弟安身立命的所以，怎得也不能扔开的！

四莲心道，

你一个孤身女子去寻他说理，若是他知羞愧倒也罢了，若是他起了歹心，你这一条小命可就危矣了！

四莲暗暗摇了摇头，又问她，

李凤倒也坦率，一声苦笑道，

“不瞒夫人，小女子也是受了人蒙骗，这是心有不甘，想去寻着那人问个清楚，他若是骗我，我便当眼瞎识人不清，自认倒霉，他若是……还记得我们这份情意，我……我……”

“小娘子贵姓芳名，家住扬州么，多大年纪了？”

那小娘子应道，

说到后头脸一红，便低下了头，四莲一声暗叹，

“这位倒是个敢爱敢恨的烈性子！”

只那样的男子，无媒无聘的就骗了你的身子，你当会是个甚么好人？

那小娘子进来很是规规矩矩的向四莲行礼道谢，四莲冲她笑了笑道，

“不用多礼，都是出门在外之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坐吧！”

一旁的翠喜端了凳子过来，那小娘子轻轻坐下，四莲便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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