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鬼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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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套间收拾一下,让小丽睡在里面。

他们两个一个个哈欠连天,纷纷去睡了,要我到时候叫醒他们。

我躺在小元旁边,侧耳倾听着周围一切的声音。

大半夜的,还有月光,走到坟堆那个地方,只要向右一转,打谷场走到头,再向左转,一直走二里路,砖厂跟乱葬岗隔着一个池塘,这个池塘是烧砖挖出来的。

小元爸爸走到打谷场尽头,刚往左转,遇到王三婶带着她的小女儿,还跟小元爸爸打招呼呢,“大哥,你做什么去?”小元爸爸稀里糊涂地就说,去烧砖。

然后又继续走路,越想越不对劲,王三婶与她的小女儿都死了好几年了,怎么还能遇见她们呢!是遇见鬼了。

再往前走,感觉二里路应该走完了,砖厂应该到了,但是,前面的路很直,还没到,这是咋回事?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了。哆哆嗦嗦掏一支烟出来,想抽烟,可是,火机怎么也打不着。他有些着急了,大声喊:“小元,小元!”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有狗的叫声传出来,这一下,他忽然看清路了,在哪里呢?就在他家新房的后面,自己围着那个坟堆转啊转啊,不知转了多少圈了。

小元听到有人叫他,出来一看,竟然是他爸,没办法,他陪着他爸去的砖厂,直到天亮了,自己再回来。

小元爸爸结果一下子病了大半个月。晚上正是鬼活动的时间,人见了他们,人就会有灾,如果是大白天见到鬼,那是鬼有灾难。

据说,小元爸爸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

快要收玉米了,小元爸爸睡不着觉,想起来地里还有一点豆子没有割,趁着有月光,夜里也凉快,拿着镰刀就出去了。

走着走着,快到土地庙的时候,糊里糊涂好像进入了一个集市,里面热闹得很,卖啥的都有,他在里面闲逛了半天,没~个认识的人。

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汽车,灯光一照,哪儿还有集市啊,消失了。这就是鬼市。老人们说,如果在鬼市上,有你认识的人,那你就回不来了。

他割豆子的时候,瞧见远处的坟上,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他拿着镰刀就奔过去,坟头上的人影没有上半身,只有下半身,他上去就一镰刀砍下去,然后,啥都没有了。

到了深秋,天气慢慢变凉了,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凋零的色彩。

就在这个时候,唐三奶奶生病了,在县城住院。小丽上学反正是要住校的,唐三爷爷就去县城照顾。

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全都在医院里,轮流照顾三奶奶。快出院的头一天晚上,唐三爷爷说,反正自己呆在这儿也没啥事,第二天也要出院了,自己不如趁着夜间慢慢走回去先回家收拾一下,孩子们都同意了。

三十里路,三爷爷手里拿着烟袋,不时地抽两口。大半夜的,路上的车子很少。

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来到了胡场,火化场就在右手边,隔了有点距离。据说,这个火化场所火化的第一个人就是看大门的老头。火化场还在建的时候,老头就在里面看大门了,建好了以后,还没有投入使用,看大门的老头整天就想:“人进到那个炉子里,被烧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那有多惨!”

越想越害怕,竟然被活活吓死了,所以,炉子里烧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三爷爷正想着火化场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从他后面,不知哪里来了一辆驴车,三爷爷赶紧往边上让一让,让驴车先过去。

驴车刚过去,忽然,对面来了一辆拉货物的汽车,灯光一闪,很刺眼。等到汽车过去了,三爷爷再往前看,哪里还有驴车的影子?

三爷爷回到家一打听,那只驴是鬼呀!就在这前不久,一个山东人赶着驴车来到我们这边卖豆油,自己困了,在车上睡着了,等他睡醒了一看,好家伙,驴子拉着车,正在火化场里排队火化呢!

山东人很生气,把驴子拉到一旁开始抽它,结果驴子发倔,抬起后蹄,把山东人踢死了,然后,果真拉到火化场火化好了之后,拉回老家去了。

恰巧,这驴子又被三爷爷给赶上了。三爷爷回家大病了两三个月才好。

我小的时候,就听说驴子化成鬼的故事。

八十年代的乡间,很多那种土墙的房子,上面铺着麦草。冬天的时候,一个人正在门口的几个草垛旁晒着太阳,忽然,从远处跑来一只驴子,撒着欢跑到草垛旁,就把草垛给烧了,驴子却不见了踪影。这驴子就是鬼呀!

记得,某一年快到春节的时候,我们刚吃完晚饭,村上一家人的驴子直冲进奶奶的院子,往堂屋里跑。叔叔一看,气坏了,拿着把剪刀,追上驴子,从身上剪下一撮毛,然后烧掉,不然的话,不吉利。驴的主人见了,不仅不生气,还要跟我们赔礼道歉。

等到我读高二的时候,小丽也考了我的学校读高一了。三爷爷、三奶奶特别交待我要带着小丽一起上学、放学。

每次,我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她的时候,她的那些同学,朝着里面故意地大喊:“小丽,你哥来找你了!”把我闹了个大红脸。

就在这个时候,到处传遍了一个“红旗袍”的故事,仍然与火化场有关。

县城里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一天过了十二点,刚要准备回家休息,有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过来,说要去胡场,司机一听,那是火化场所在的地方,心里不太情愿。

那个女人见他有些犹豫,就跟他说:“一百块钱怎么样?”司机一听,一百块可不少,拉就拉吧!自己把女人拉到火化场的路边,她下了车,递过来一百块钱,司机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就客气一点,找给对方十块钱。

司机回到家,把钱往席子下一塞,就睡觉了。第二天,他起来后,去席子下拿钱,谁知拿出来一看,哪里是钱,是一张冥币。他吓坏了,跑到火化场的停尸间一看,有一具女尸,穿着红旗袍,手里捏着他找回的那张十元钱。

司机回去后,跟妻子说,坏事了,遇见鬼了。结果,没多长时间,司机就死掉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也找小元玩。

小元挺孝顺的,自己能赚钱了,常常买点东西给爷爷奶奶送去。他爷爷好喝两杯,他也经常买两瓶送过去。

我看到他奶奶的墙上挂着一张狗皮,还用一根绳拴着,我就取笑他:“这是你很小时候经常用的狗皮!”他把狗皮拿下来,“你别说,还真是!”以前,他坐在狗皮上,奶奶就拉着绳子,到处去玩,二元也在狗皮上坐过的。

东到一处,西到一处,邋遢的小元奶奶跟一些人讲讲话,小元就在狗皮上爬来爬去。

小元爷爷以前是卖豆腐的,骑着自行车去各个村子叫卖。他卖完豆腐,在哪个村头小店里,买点花生米,喝上两盅,醉醺醺地回来。

现在岁数渐渐大了,在村东头一家小厂子里干一点很轻的活计。他还是经常去邻村赶集,找个小饭馆,炒两个菜,喝几杯再回来。

这一次是冬天,到下午的时候,想起来去街上买东西,刚巧遇到一个老朋友,三句话没说,“喝两杯去!”到了路边的饭店炒了几个菜,开始喝,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还没喝完,再继续喝,眼看着天已经黑了,这才各自骑着车回去。

冬天里,天黑得早,天一冷,人们吃好饭,呆在家里,门一关,一家人看看电视,说说话,不太愿意出来了。

小元爷爷骑着车歪歪斜斜往家里赶,到了小元屋子后面的时候,一下子撞到了坟堆上,后来一瘸一拐地回来的。腿摔断了,后来,听他说,他骑到小元屋后面的打谷场时,猛然见到前面一片漆黑,他心里咯噔一下,“鬼打墙!”这条路,他不知走了多少遍了,硬着头皮继续骑,一下子撞在坟堆上。

冬天,天冷,新屋子冷冷清清的,小元不愿意住在新屋里了,回来跟父母亲一起住。

小元爷爷等到撞倒了,一抬头才看见坟堆,看见小元家的新屋子。回来后,不久便去世了。

小元爸爸的脸色更加地难看,还没有我爸岁数大呢,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

成华叔住在池塘南面,池塘是丁三家的。成华叔父母亲一辈子不务正业,成华叔三十大几了,还没讨上个媳妇,也没盖上像样的房子,住在低矮的小屋里。 但是,成华叔本人还不错,为人热情,谁家有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他二话没有,肯定过来帮忙。他常常来我家串门子,跟我家也很熟。

我读高三的时候,周末回家,母亲跟我说,成华叔淹死了。

夏天天热,池塘里死了很多鱼,村上人纷纷下去捞几条上来,回家弄了吃。成华已经捞了不少,中午炒了菜,喝完了酒,到街上赶集,回来的时候,骑着车经过小元家后面的坟堆,菜掉了,都顾不得去捡。到了家,车子一扔,跳进池塘去捞鱼,手里抱着一条大鱼,但是,身子直往下沉,围观的人,纷纷下去救,但是毫无结果。

成华叔捞鱼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坐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沉了下去,跳下去扎了两个猛子,见没有结果,又回到岸边,一直坐在那边。

村上人大喊大叫,去找来渔网,一边一边地拉过去,鱼被抓上来不少,人还是找不到。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总算找到了,成华叔在一根插着的树桩下面被发现的,两手抱着树桩,脸上都是淤泥。

大家都帮着洗干净了,穿上干净衣服,拉去火化场火化了,回来后埋了。很多小孩去看,都吓得哭了,据说有的小孩子回去做了噩梦,吓得直哭。

跟我爸爸关系很好的马三叔,扎了几个猛子下去,说,感觉有人把他往下拉一样,差点没上来。

成华叔的嫂子闻讯赶来,哭得很伤心:“我那可怜的小弟啊,你怎么这么就走了?……摊上这么没有用的爹娘,你命苦啊!……”趁这个机会把公公婆婆数落了一番。

唐三爷爷去成华叔家帮忙的时候,唐三奶奶也在边上,她说了一句话:“早死了,早托生一个好人家!”据唐三爷爷说,三奶奶几天前就边看电视,边发感慨:“这个成华啊,可惜了!”她已经知道成华叔的命数了。

有一回刚下完雨,唐三爷爷到成华叔淹死的池塘里洗脚,差一点被拉进去淹死。淹死鬼,要在三年之内找一个替身,也就是有人淹死掉,代替他,这样,他才能去投胎转世。

后来成华叔的娘,买了一只大公鸡,扔进池塘里,淹死掉了,把成华叔替了出来。

十一

小元奶奶突然生病了,去了医院查了一通,没查出啥毛病,开了一大堆药回来。

晚上病情加重了,小元爸爸赶紧去把“王母娘娘的二闺女”赵二嫂请来。赵二嫂点上一支烟,竖起来放在小元奶奶的床头柜上,跪在点上,嘴里念念有词,小元爸爸和小元也都跪下来磕头。

夜里小元奶奶还是无声无息当中过去了,小元爸爸赶紧把小元叔叔和本家的兄弟们找来商量事情。

天亮了,就在大家忙碌着张罗丧事的时候,小元奶奶突然醒了,翻身下床,说饿死了,要吃东西,把大家吓得够呛。

唐三奶奶也过来看看,小元奶奶一看到唐三奶奶,惊讶地要命,用手指着她,大声说:“我死的时候,看见了……”话还没说完,人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小元奶奶看见了谁?肯定是唐三奶奶。

第一年我高考失利,然后只能去复读,这个时候,小丽也读高三了,成绩也不错。但是,我还是没有跟她同班同学的缘分。

就在我全身心投入学习,学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小元已经谈好对象了,一起在厂子里上班,经常带回来。

我又去找小元玩的时候,他还正式向我介绍,让女孩叫我“哥”,倒把我闹了一个大红脸。这是个朴实的女孩子,小元说,女孩家里兄弟姐妹多,她排行老二,书没念到初中就不念了。

“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他的眼睛里大放光芒,神秘地跟我说,我表示很想知道的样子。“我注意她很久了,感觉她不错,就跟她说,让她出来,找她聊聊!然后……就成了!”

小丽与我同时考上了大学,但是不在一个城市,她比我考得好。

我在大学里给她写信,也不知道说啥,聊聊学校生活、邀请她过来玩等等,后来,寒假放假回家,母亲问我:“你去小丽的大学里找她去了?”我说,没有。她说,唐三奶奶说得真真的,我说,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小元来找我,说要结婚了,请我去帮忙,我惊讶得要命。新房理所当然地作为他们的婚房了。

新房周围没有人家,小元的媳妇还是个小孩子的脾气呢,闲着没事的时候,整天跑到池塘这边来,东一家西一家地串门,叔叔大爷、婶子大娘地叫着,人家欢喜着呢!

小元结婚快半年了,他媳妇肚子还没动静。在我放暑假之前,小元媳妇出事情了。

这一天,小元媳妇又串了一会门,来到婆婆家里,小元神经质一样的妈妈不知啥事情把人家说了一通,娘儿两个拌了几句嘴,小元媳妇回去后喝了农药了,等到小元下班回来,人已经死了多时了。

我母亲还有一群妇女赶紧过去,帮着把新衣服给穿好。母亲后来跟我说,她边给穿衣服,边哭,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怎会想不开呢?

小元媳妇娘家人,来了一大群,来了之后,把小元父母亲还有小元,痛打了一顿。想想也可以想通,人家好好的一个闺女,现在死在这里啦,人家能不伤心吗?

第二天,他们又来,把新房里的所有的东西、柜子之类的家具,一把火全给烧了,把房顶熏得都是烟的痕迹,小元一家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尸体晚上要有人给看着的。年轻人肯定是不行,他们找到了唐三爷爷。后来,唐三爷爷说,他晚上根本不敢睡觉,坐在那里听收音机。堂屋的门吱吱呀呀地发出响声,他说,其实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风,大概是小元媳妇的魂在作怪。

小元媳妇的娘家就在胡场,她的舅舅就在火化场里卖丧事用品一类的东西,跟里面的人很熟。

娘家对小元的要求就是,人不火化,要小元拿钱出来,他们去打点,还要立碑。事情总算弄好了。暑假我回来,帮家里干农活,看见小元媳妇的坟就在东洼地,与我家的那块地隔了一块地。她在地东面,二元的坟在西面,年轻就去世的,不能人祖坟。

我们在忙活的时候,马三叔刚好从坟旁边经过,我爸开他的玩笑说:“看看那坟,别撞上去了?”马三叔说:“那又怎样?她还能从里面爬出来咋地?”

小元的新房里,没人敢住了。有人说,夜间能听到里面有女人哭的声音,听的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我工作了之后不久,马三因为癌症去世了,据说,从发现癌症到下葬才十一天。我叔叔也在一个夜间无声无息地去了另一个世界。人生当中,生死之类的东西,真的很难说。

十二

等我毕业了回家,母亲跟我说了一件神秘的事情,说小元的奶奶死了托生了,在胡场附近,那一次回来,两三岁的样子,父母亲抱着,直奔小元爷爷奶奶住的老屋而去,小元爸爸不知道他们是谁。结果小女孩直呼小元爸爸的乳名,可把人吓坏了,一询问,真的是小元奶奶,她说,过奈何桥的时候,却没喝孟婆汤,所以前世的事情全都记得。

小元爸爸把亲朋好友都叫了去,我爸也去了,她叫我爸“二柱”,把大伙儿乐坏了,大家希望她能留下来,小元奶奶说,年龄悬殊太大,留下来不合适。小元爸爸就说,以后经常走动就是了。

我在南方找到了工作,小丽还没毕业,我试探性地问她:“来我这边找工作吧!”她半天不出声,说父母亲让她毕业后回去找工作。

我时常跟家里电话联系,从父母那里知道,小元又结婚了,对方是二婚,新房子又重新修了一下。我担心他们住在新房里会不会害怕?

后来,我再次回家的时候,看家小元妈妈在新房子门口坐着,怀里抱着孩子,应该是小元的。

小麦老早已经收割完毕,脱完粒,进了仓库,天下了一场雨,大家忙着种玉米。小元妈妈想起来去种点花生,花生种子是浸了药水的,偏偏脑筋不太正常的小元妈妈,花生种子没用完,用水洗洗,就开始吃了,结果农药中毒,送进医院抢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总算救了回来。

可能冥冥之中,总有因果报应之说的。

小元屋后面的那座坟一直往西,‘不知是谁发现下面有古墓群。县里请来文物专家进行勘探、挖掘,真是如此。很多保存完整的古墓,还有墓碑,另外把小元屋后面的那座坟也开挖,全部进行还原,开发旅游。

小元的新房子被要求拆迁,人家给予补偿。

古墓的景点很快就建造完毕了,人家给了我们优惠政策,凡是我们村上的村民去参观,一律免费。

我跟小丽约好了,放了假一起去参观一下。

原来的一大片桑树地,还有打谷场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仿古式的一大片建筑和院落。

远远地看见景点正门的时候,我们都愣住了,中间门面上写着“王府”,与我们在月光下窥见的一模一样,走进院子,也是如此,那口井也在。

在正堂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画,据说是请了专家对墓主人还原照,我与小丽看了那照片,再看看对方,一下子愣住了,那分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画像。

我们从“王府”出来,沿着院墙,寻着引导牌往前,走了很远,看见了那块墓地,青砖砌成的坟堆,还有墓碑,看看上面的文字,像是战死疆场的将士的墓群。

右面有一个还原的小院子,院子门口有一座坟,是院落主人,他在守着这个墓区,或者,他与墓群里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倒吸了一口气,这与我们夜间所见相同。

王府与坟堆还不是同一个时期,年代相差还很远。

回去以后,在夜间,我做了一个梦,我跟小丽站在一起,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说,我们是因为前世的因缘未了,才又在今世相见的。

后来,我看到了小丽QQ空间里记叙了同样的梦境,但是,在她的另一篇日志里,她写到,她父母亲托人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情,选择的标准当然是收入稳定、有房有车等等。

我心里疑惑:“难道这就是我们前世的未了之缘,要到今世来了结不成?” 不知道小元是不是感冒了,他的一通喷嚏打完,再一看,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只留下那座坟还在,还有我奶奶去世时遗留下来的土地庙的痕迹。小丽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小元爸爸夜里要去砖厂上班,他们是两班倒。

我推一推身边的小元,他应了一声,然后转个身又睡了,我没办法,捏住他的鼻子,果然,他一下坐了起来,朝我嚷嚷:“怎么了?怎么了?”我“嘘”了一声,他一下子醒悟了,我又去里面叫小丽。她和衣而睡,我叫了两声“小丽”,她就醒了过来。

然后,我们开了大门,转到屋后去。

那座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院,那对情侣还在争吵。小丽哆哆嗦嗦地跟在我们后面,小元看看那对情侣,再看看我们,突然小声地说:“那两个人,不就是你们两个人吗?”我和小丽互相看看,可不就是吗?长得真像。

听到她说的这个梦境,我一下子惊呆了,我们怎么会做同样的梦呢?而且,梦中的各个情节都很相似。难道是我们上辈子有缘?

我忍住了,没有跟她说我做的梦。

但是,过了没几天,我找了一个机会,把我的梦,还有夜间在小元新房后面的见闻,向她和盘托出,她吓得一下子尖叫起来。我问她,要不要也亲自去看一看?她点点头,但是,眼睛里的惊恐之情却仍然没有散去。

周围安静极了,我仿佛只能听到时间与岁月流动的丝丝滑滑的声音。

到了下半夜,果然,有了动静。我爬上梯子,透过后窗往外张望,那个收悉的人物和场景又出现了。

小丽一听这话,有点急了,“听你们这么说,我有点害怕!”

我说:“你不想看看那个神秘的事情了?那我送你回去吧!”她又有些犹豫了,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冬天的乡间,孩子们吃好晚饭,在皎洁的月光下,在门口一起做做游戏,热闹非凡。小丽跟三奶奶撒了一个谎,说要跟刘二叔家的三丫一起睡。三奶奶也没反对。

夜慢慢深了,村庄早已没有了喧嚣,渐渐安静下来。我带着小丽来到小元的新房,刚一敲门,他家的老狗就在门里面“汪汪汪”地吼起来。

一来二去,我跟小丽熟悉起来了。有一次,我们聊起关于做梦的事情,我们有一个种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有的时候,梦中出现的事情,现实中真的会发生。

她说,她有一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说梦见自己恋爱了,说到“恋爱”两个字,她突然脸红了,她脸红的样子,真的非常漂亮。她说,梦见了自己的恋人,但是,自己的恋人突然与我重叠了起来。

他过来给我们开门,看到小丽,他有些惊讶。屋子里,电视机开着,洗脚盆还放在床边,水还没倒掉呢!

“你们怎么回事?”他指指小丽。

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一说,他笑笑,对着小丽说:“别听霖霖瞎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霖霖,我感觉我家的这个房子建得不是地方?你们知道吗?我常常夜里起来,找不到电灯的开关,才想着把狗弄过来,一个人睡,有点那个……”

我这才明白,她办得是阴差,怪不得能够看得到我爷爷在土地庙里受罚呢!

过了好一会儿,小丽才跟着三爷爷从外面进来,三爷爷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可能是见怪不怪了。三奶奶接着交待我们,以后见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能移动她的身体。她说,某地,有一个跟她同样身份的人,下去办案,回来之后,家人以为她已经快不行了,拉去医院抢救,她的魂回来后找不到身体,最后,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自那以后,我常去三奶奶那里,听她说下面的事情,她把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跟我们讲讲,涉及到天机的,却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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