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战袍

正在按住骑兵三十六团的士兵的那些西北军停下了手，想要听听他要说些什么。连

日来，庄健的车队为西北军士兵运输给养，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士兵，也会放到汽车上休息。大家都知道这个庄团座除了一拳可以打死人以外，对士兵还是很不错的。更加上庄健这个人平时也不端架子，跟谁都嘻嘻哈哈的，结果这几天的功夫这两万西北军大多数都认识了他。

“大家听我说！”庄健声嘶力竭的喊道，好不容易才凭借他那特有的些尖细的嗓音将鼎沸的人声稍稍盖了下去。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在几天前，被庄建抓到过，就是被庄建端掉的那个骑兵连中的一个兵。

“是你……”庄健指着他，一脸惊奇的问道，但实在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是我啊，门白光啊，庄团座！”那个士兵见到庄健搭茬了，一脸惊喜，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对啊，小门子！”庄健装作很认识的样子，然后转头朝西北军喊道：“这个是我的人！”

见到西北军士兵目瞪口呆的样子，庄健再次喊了一嗓子：“这个是我的兵！”

“您的兵，怎么跑到汤二虎的队伍里去了？”一个西北军的营长迟疑的问道。

“怎么不能？”庄健反问道：“汤玉书的骑兵队伍里，有我的好多人！”

“好多人？”从人群中踱出一名中年汉子，浓眉大眼的。庄健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双目炯炯望着庄健问道：“你弄这么多人放到汤二虎的队伍里要干嘛？”

庄健一眼瞧见他肩头的将星，立即立正站好，敬礼道：“将军好，请问长官是……”

“庄团座，这位就是咱们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张将军！”郑一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挤了过来，向庄健介绍道。

“这就是张自忠！”庄健内心狂喊道。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庄健见过许多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了，但没有一个人能让庄健像现在这么激动。他知道，张自忠是抗战战场上牺牲的最著名高级将领之一，对比那些尸位素餐所谓将军大帅，可以说面前这个，才是庄健最为敬佩的。

“张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久仰了！”庄健略一讶异，赶紧脸上堆起笑容，又敬了个军礼。

“张师座，这位就是庄健，庄团座！”郑一凯继续介绍道。

张自忠点点头，本来就显得很刚毅的脸上更加严肃，皱着眉头道：“我知道！”接着脸转向了庄健，脸色也缓和了些，说道：“是不是早就听说过我张扒皮的名声了？”

“张……扒皮？”庄健错愕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他的心里想到的是“周扒皮”的大名，心想这种外号怎么能当面说出来呢？

“这个你没听说过？”张自忠却是很不解的问道：“那你听说过关于我的什么啊？”

“这个……”庄健张着嘴，想了几秒钟才说道：“我早就听说，张师座训练严格，作战勇猛，敢于拼命，是我军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

这句话是没有任何毛病的，当然也没有任何具体的内容，全都泛泛而谈，更不用说会不会有什么漏洞了。

张自忠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听说过你啊……”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庄健：“你个小子，现在的风头紧的很啊。”

“我？”庄健惊奇道：“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张自忠笑道：“看来你是忙昏了头了，最近没怎么看报纸吧……”

庄健想了想，道：“确实，最近光是忙着婚事了，然后就是调兵的事情，至于报纸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我就说吗……”张自忠笑了笑道：“现在，你已经成为抗日第一人了，在报纸上，已经把你叫做民族英雄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还不得给你和岳武穆相提并论啊。”

“那可怎么敢当！”庄健挠挠脑袋笑道：“是什么报纸啊，这么胡说八道。”

张自忠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是胡说呢，自从去年满洲事变以来，咱们的正规军也罢，义勇军也罢，谁有你打的胜仗多？谁的战果比你大？”

顿了顿，张自忠又认真的说：“新闻上不敢写，普通不知道，咱们内部的人谁不知道，别的不说，就说你仅凭一帮步兵就能弄沉一艘日本军舰，这样的战绩能有谁？”

两人正在说话，身边的那些西北军可等不及了，这么高举着厚背大刀，却迟迟不能砍下去，什么人的手臂也坚持不住啊。

刚刚那个营长在一旁听了一会，就插嘴问道：“师座……您看……那些俘虏……”

庄健和张自忠扭头一看，果然，所有的拿刀的西北军士兵的胳膊都已经放了下来，至于大刀，有的插在土里，有的拿在手上，还有的已经背回到后背上了。

而那些被俘虏的东北军，却和按住他们的西北军士兵一起，眼睛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庄健这边。俘虏们求生的目光闪烁着，让庄健刚刚放松了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张自忠也好像突然想起了面前的事情，转过头，向着庄健问道：“你刚说什么来着？这里有你的人？”

“是……是啊！”庄健笑道：“天底下谁都知道，我跟汤二虎不对付，我当然要找些人给我当内应了！”

正在庄健抓耳挠腮的琢磨的时候，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庄团座……您忘了吗？我是跟着您的兵啊……”

庄健扭头一看，哟，这个兵看着挺眼熟。被两个西北军士兵按在地上，费力的扭着脖子，满脸的鼻涕和眼泪也盖不住他的那张脸。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周围的西北军就爆发出了震天的喊声，质问庄健。

是啊，庄健扪心自问道，为什么？总得给个理由吧，说什么不杀俘虏什么的都是扯淡，这些西北军士兵兵很显然，只听他们长官的命令，至于庄健的话，恐怕还不如一个屁呢。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理由，能让这些西北军士兵接受的理由，讲大道理是没用的。

“宋军座在哪？”庄健不耐烦的摆摆手，问道。

“在那边……”郑一凯朝远方一指。

“带我去！”庄健反手抓起郑一凯的袖筒子，不由分说的又钻进了人群。

周围的西北军都渐渐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瞅着庄建，偌大一片山坡上，除了猎猎的山风，就只剩跪在地上的那些骑兵频死的哀嚎，或者是求饶的痛哭，偶尔有几个苍白着脸，一声不吭的已经算是很硬气的了。

庄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些东北军，很显然，经过这一小会的功夫，人数已经不足一百了。再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的西北军，然后指着那些东北军骑兵大声说道：“这些人，你们不能杀！”

“你妈的！闭嘴！”庄健转头骂了一句娘，然后在郑一凯的惊愕的目光中钻进了刑场。

“大家都住手！”庄健站在被鲜血浸透，滑腻的，鲜红的土地上，高举双手，高声喊道：“听我说一句话！”

背后，刚刚还抱着庄健大腿哭喊着，想要把握住最后一根求生稻草的沈万斌，被西北军的几名大汉牢牢的按在地上，一刀斩了下去。看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收获，这最后一根稻草，并没有救下他的性命。他的鲜血迸出的一瞬间，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

庄健好不容易挤到了宋哲元跟前，没想到宋哲元看到庄健过来，转身就走了。他是二十九军的军长，那些西北军见到宋哲元，都自动的让开一条路，所以他走的很快。可庄健就不行了，还没追出几步，就已经被四面八方的西北军挤的东倒西歪，宋哲元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庄健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沈万斌就被扑上来的几个西北军士兵连打带踹的拖走了。

“庄团座……您看……”郑一凯赶上来，拉着庄健的袖子说道：“我都说了，我们军座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庄健再追了几步，却再也找不到宋哲元的去向，只好作罢。仅仅这一段时间，人群中央，一声接一声的频死惨叫，人群的欢呼声，一阵一阵的冲进了庄健的耳鼓。保守估计，又有十几个人丢了性命。

庄健再也无法忍受，转身朝那临时的刑场挤了回去。

“哎呀，庄团座……”身后，郑一凯喋喋不休的叨咕着：“您看，咱们军座就是这么个脾气……”

“长官……救命啊！”一个身影突然从西北军士兵的手中挣脱了，连滚带爬的来到庄健的脚下，哭喊着，嚎叫着。

庄健赶忙后撤了一步，低头一看，原来是曾经逮到的那位骑兵三十六团的连长，名叫沈万斌的那个。

也难怪沈万斌这么激动，在这些骑兵都被西北军按在地上，挨个砍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还算是认识的长官，不管能不能救命，先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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