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弓

冯巍听得心中澎湃，他下定决心一般，急切说道：“蔡丞相，我忽然想起来，梁护卫总会有意无意地路过教坊司，我问他为什么，他也总是笑笑不说话。”

“哦？”蔡赟两眼放光，自言自语道：“是该让阿珍出点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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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他写信给我们，让我们在路上除掉尉迟墨！”一个刺客急切地说。

“哦？”江璃浓眉一挑，说道：“这个梁翊啊，我平时就看他不顺眼，谁知他竟然敢杀尉迟墨。不过，你们有他的书信作证吗？”

“信件看完就烧，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唉，梁翊写得一手好小篆，多少人重金都求之不得，你们也舍得烧。”江璃惋惜得直摇头。

“就是就是，烧的时候我们也挺可惜的！”刺客们慌忙符合道。

直指司的太监几乎要叫出声来，而江璃却只是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虽然他差人送来书信，可你们总要知道他的长相吧？要不然刺杀尉迟墨的时候，误杀了他可怎么办？”

几个刺客面面相觑，说道：“我们听送信的说起过，此人…呃，此人…”

“此人五大三粗，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夫，对吧？”江璃玩弄着茶杯，笑着说道。

“对对对，总之，特别好认！”刺客们符合道。

江璃转身看向众太监，笑着说：“各位，还要我继续问下去吗？”

众太监欲哭无泪，而几个刺客却摸不着头脑，江璃转过身来，厉声喝道：“梁翊的行楷名满天下，而不是小篆！他长相清秀斯文，浑身书卷气，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你们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就敢诬陷他！”江璃失望地摇摇头，说道：“谁雇你们来的？真是瞎了眼！”

“太后…”一个刺客沮丧不已，小声嗫嚅道。

“谁？”

江璃猛地一问，可那刺客突然脖子一伸，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便脑袋一歪，见了阎王。江璃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脖颈上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真是不长眼，竟然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

听到这温柔而又沙哑的声音，江璃回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颀长、面容英俊的男人。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右眼被眼罩遮了起来。

尽管他跟自己同朝为官，可江璃每每看到他，总会觉得心中一寒。他拱手行礼，缓缓说道：“张正使，别来无恙。”

张英收起针管，也跟江璃行礼，声音和煦温暖：“江大人，久违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一个刺客装模作样地说道。

“他是怎么跟你们取得联系的？”

“听说卫队里的内应姓梁？”江璃在椅子上坐下，笑看着那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刺客。

“是是是，千真万确！”刺客们忙不迭地说道。

“他叫梁翊？”江璃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梁若水的儿子，会写字，通音律，精弓道…”蔡赟思索片刻，又问道：“他品行如何？”

“极为自律，有担当，颇有君子之风。那天他被打成那个样子，还是一声不吭，不肯推到下属身上，而是自己一人承担。”冯巍有些愧疚，又颇为佩服。

“他对你信任么？”

因为追查残月没有什么进展，江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而哥哥刚出狱不久就开始流连烟花之地，更让他头疼不已。他本想找梁翊喝喝酒，散散心，可梁翊又被太后给打了一顿，这更让他郁闷了。他正在无聊地翻着厚厚的卷宗，听直指司的人来说，昨天抓到的刺客已经招供了，说在卫队里面有内应，而内应好像姓梁，请江璃核查。江璃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喊上应冬，也不顾众人阻拦，便大步向直指司走去。

那几个刺客显然吃尽了苦头，每个人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江璃心有同情，可一想到他们诬陷梁翊，怜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冯巍脸红了，低头说道：“丞相教训得是。”

“除掉他们俩其中一个，我就可以让你当上殿前司副指挥使；两个都除掉，那你就是堂堂殿帅了。”蔡赟微微一笑，说得极为动人：“你正当青春，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叫一声‘殿帅’。这种春风得意的滋味，你尝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失去了。”

蔡赟冷不丁地看了冯巍一眼，冯巍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说道：“他对我还算信任，不过他有什么心事，却从来不肯跟我说。”

“看来他还挺聪明，戒心很足。”蔡赟抬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从未想到赵佑真会培养自己的亲信，而且完全是下了血本，看来宁妃教了他不少东西啊！我小瞧了宁妃，也小瞧了梁翊！”

“这个梁翊神通广大，不过三个月，就从一个江湖布衣升到了殿前司副指挥使，太不可思议了。如今严重失职，挨了太后责罚，皇上又如此为他求情…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皇上会这么相信他？”蔡赟踱来踱去，苦苦思索道。

“丞相，依小人所见，梁护卫是很有能力的，他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练得一手好弓，我从来都没想到，原来人的弓法可以到那种境界！”冯巍跟在蔡赟身后，想起那天梁翊使出“三星逐日”的绝技，不免又是一阵感叹。

冯巍点点头，说道：“自从梁护卫来了，皇上的确比以前强硬了不少。”

“你继续帮我紧盯着，不能让皇上这么膨胀下去了。”蔡赟冷笑道：“他还真以为自己长大了，能摆脱老夫了？看来陆勋和梁翊，一个都不能留了。”

冯巍吃了一惊，眼神又变得怯懦起来。蔡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斥责道：“虽然没在苍葭山上除掉梁翊，可你这次干得不错。可看你那点儿出息！对你的敌人狠不起来，你这一辈子都是窝窝囊囊的！就像你爹一样！”

被陆岩救了以后，梁翊变乖了，他安心地在候府上住了下来，也省得回家让黄珊珊看见。若被她知道自己挨打了，不知道她会怎样在母亲面前夸大其辞呢。

赵佑真确实待他不薄，还往候府派了太医为他疗伤。面对皇上的盛情，梁翊真有种无以回报的感觉。可是一想起庄主，又有无限愧疚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感慨，选择只在一念之间，却常常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在候府养伤，可有人却在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自从长子去世后，蔡赟常借口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可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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