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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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便宜不占,亲事么……待议。

平阳伯夫人神色就淡了,陆氏倒十分热络地拉着阮大姑娘的手,仔仔细细问起人家的情况来,这场面不像是给江善芷看亲,倒似要替阮大姑娘议亲般。旁边几人一看便明了,陆氏对这门亲并不满意。

姜桑梓悄悄松口气。有陆氏在,江善芷的亲事不用她操心了。

江善芷的亲事有陆氏坐镇,就没她什么事了,她也能静下心来想霍翎交代的事。

……

皇帝的身体好了些许,东辞果然厉害,几帖药下去,霍汶的毒便去了泰半,不止如此,面色反倒比没中毒前还要好了,只是身子还很虚,不能上朝,只在乾宁殿里批批奏折,朝中一应事宜大都交给霍翎。

太子监国,东宫立刻就与从前不同。来东宫找霍翎人比从前多了数倍,各家各府又将目光盯在霍翎身边的位置上。将来霍翎即位几乎已算是铁板钉钉的事,趁着他还是太子,后宫人不多,各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送入东宫。

果不其然,今日朝上就有人上奏折,以太子无后为名,要求东宫广选秀女,征奉仪,纳良娣,朝臣皆以为是。折子在霍翎手上兜了一圈,被送到帝后那里。京里诸家逼得紧,又涉及几家权势平衡,江婧也无奈,最后还是霍汶开口,着令六局并司礼监拟将京中适龄女子的名字报上,再逐一甄选。

孙家的孙留芳名字就在首列。

没几日,宫里流言又出,只说为了东宫选秀与纳良娣之事,太子妃与太子置气,两人拌了几句嘴,太子摔门而去。太子妃本就病着,这下更是急倒,躲在寝殿哭了半宿。

隔天这事就传遍全宫。

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本就一直不冷不热的,众人暗中都传两人还未圆房,夫妻本就不睦,如今又将有新人入东宫,太子妃如何不急。

前后一联系,这流言就坐实几分,众人越想越真,便是京里女眷也都听到这些风声。

……

流言漩涡中央的江善芷犯了愁。

她盯着月蓉手里捧的黑漆漆的药汁皱起脸。虽说演戏要演全,可让她装出病怏怏的模样也就罢了,怎么连药也要喝?

“不喝,拿下去。”江善芷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药看着就苦。

月蓉不知底细,只当自家主子在拿自己身体撒气,瞧她病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心里就疼。

“太子妃,您就把药喝了吧,没得因为旁的事和自个儿身体过不去,看得奴婢都替您心疼。”月蓉哪里肯让步,苦口婆心地劝着。

也是奇怪,她家主子以前喝药从来不要人劝的,如今不知为何闹起这等小脾气来。按她来说太子是天家骄子,少不得要人哄着,可她就没见自己主子主动接近过太子殿下一回,每每见了也只是客气疏离,夫妻间这个样子不生分就难怪了。

可这话不该她说。

“不要。”江善芷在殿里装病好些天,耐性也快没了,脾气渐渐上来。

“您不喝这药,回头让掌事嬷嬷瞧着,又要罚奴婢没办好差了。太子妃,您好歹瞧在奴婢从小就照顾您的情分,把药喝了,别让奴婢领罚。”月蓉只好换了法子来劝。最近主子心肠比从前软了许多,有时待别人倒比自己更好些。

果然,江善芷听了这话咬咬唇,眼睛转了一圈,道:“拿过来吧。”

月蓉欣喜地将药送上,正要喂她,江善芷已经自己端起碗来。

“我自己来。”她捧着药碗走到寝殿的窗边,“殿里发闷,开窗户透透。”

说话间,她就往外推窗,预备趁着月蓉不注意就把药汁倒出去。这窗户对着寝殿后园,窗外就是一大丛花草,药汁倒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正为自己的主意叫好,不妨草丛簌簌一动,有个人从草里站起。

江善芷双眼愕然瞪大,差点叫出声,那人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江善芷吸口气镇定下来,往窗户中间挪了挪,挡住那人身影,把他的手拍下,怒视他一眼,转头朝月蓉道:“药有些苦,你去替我取些蜜饯来。”

“蜜饯这里就有。”月蓉从桌上端起早就预备好的漆金小盒要送过来。

“不要那个,我要渍樱桃,你给我取点来。”江善芷摇头,见她犹豫,便蛮道,“不然这药我不喝。”

说着,她就把药搁到了窗沿上。

月蓉拿主子没办法,转身小跑出了寝殿,江善芷这才转头又看向窗外。

“左一江,你疯了?跑到这里来!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江善芷气极败坏地看草丛里满脸堆笑的男人。

“殿下说你闷坏了,叫我自己想法子来看你,我这不是出于无奈嘛。”左一江嘻嘻一笑,指着那碗药,“你怎么不喝药?”

“我没病没痛的,好端端喝什么药。”江善芷嫌恶地看看药。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要装病,又是装吵架,还要纳良娣,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她都急坏了。

“你喝一口试试,这药不苦。”左一江穿了身和草叶颜色接近的青衣,人半趴在窗沿上,端起药送到她唇边。

“哪有药不苦的,你骗人。”江善芷闻着那味就觉得不舒服。

“那我替你喝了吧。”左一江说着就往嘴里倒。

江善芷忙伸手挡下,从他手里把药碗收回,嗔怪道:“药也有替人喝的道理?要不这太子妃你也来替我当吧。”

话虽说着,她却是忘了自己一早想好要倒药的主意,迷迷糊糊地把药往嘴里送,咂吧一口,惊讶望回左一江。

他说这药不苦,这药还真不苦,竟是甜的。

酸酸甜甜,有些山楂的酸,甜味却不知从何而来,闻着虽苦,入口却甘甜。

“甜不甜?”左一江笑而问她。

“你动手脚了?”她反问。

“江姐姐,我哪舍得你吃苦?”左一江的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江善芷脸微烫,鼻子里却哼了一声,又问他:“你的伤呢?可好全了?”

好些天没见,他精神看上去颇佳,行动也无滞,像没事人似的。

“还没,不过差不多了。姐姐的话,我可都记着,好好吃药,认真换药,不沾荦腥发物,养好伤,不让你担心,是不是这个理?”左一江趴在窗沿上,像学堂里的小学子,听话又诚恳。

“算你乖。”江善芷满意地点头。

外头传来几脚步响动,江善芷回头看了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月蓉已经回来了。她心里一惊,忙要叫左一江躲避,一转头,窗外哪里还有人?

满眼葱郁草木,寂静无声,叫她怅然。

窗沿上只有一小包油纸裹的松仁糖,是兆京胜德糖铺的名产,她从前跟他提过的小零嘴。

馋了许久。

……

用过午膳,阳光正好。春雨下了多日方停,天放晴就照出满园生机。江善芷在屋里闷了几日着实难受,便带了人,又叫月蓉扶着自己往园里散散步。

因为装病,她脸上抹了层白腻的香粉,没上胭脂口脂,长发也懒懒绾着,出门时只挑了身素淡的藕荷色衣裳穿。近日事多,偏霍翎和左一江都没同她细说,她心思沉重,散步时便心不在焉,神情怏怏,落在别人眼中,倒似真的病重般。

才过了甘液池,江善芷就遇见孙妃走来。瞧她们来的方向,约是从皇后的坤安宫里出来,孙留芳也在,跟在孙妃说话,笑得很是开心。

江善芷可不喜欢孙留芳。孙留芳对霍翎那点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这宫里哪个人不清楚,最近发现走太皇太后的路子不通,她又改去讨好皇后,就拿佛诞的事来说吧,处处要替皇家分忧的模样,表现得就像她才是皇家媳,其实兆京勋贵人家暗地里也都议论着她,都说国公家不行了,竟要做出以女求荣的事来。孙家在东宫的事上如此用力,如果孙留芳进不了东宫,回家了恐怕难寻一门好亲,毕竟这事京里人都知道,哪户人家肯娶一个满心想攀高枝的媳妇?

可惜,东宫确是要征奉仪,纳良娣了,孙留芳的名字还排在头一位,佛诞日她的表现,想必让帝后都非常满意吧。

只是可怜了姜姐姐。

江善芷心里暗暗叹气,也不想见这两人,便扶着月蓉的手要从岔路离开,不想孙留芳眼尖一眼看到她,远远就冲她笑了,她倒不好避开。

“太子妃。”孙留芳携孙妃的手上前,向江善芷行礼,笑得天真灿烂。

江善芷免了她的礼,也与孙妃互相颌首算是见礼。

“听说太子妃近日身体欠安,如今可好些?”孙妃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落在江善芷脸上不住盘转。

苍白的脸庞没有昔日的艳光,显出几分羸弱,清透的眼眸蒙了层雾色,有些可怜。没了从前惊心的娇媚,“姜桑梓”的模样也还是美着,叫人打心眼里同情起来,像朵垂在水面半放的兰。孙留芳看得有些嫉妒,转念却又得意,她这模样不正是因为与太子不睦的关系?真真叫人开心。

“劳孙妃挂心,还是老样子,只是在屋里呆得闷了,才想出来走走。”江善芷绵软无力道。

“外头风大,太子妃小心着风加重病情。如今你是东宫之主,东宫诸备和太子近身之事都由你一人操劳着,万万要顾念自个儿身体。”孙妃上前两步,与她并肩,大有要陪她散心的打算。

“我心里有数,不碍事的。”江善芷淡淡应和,不愿多谈东宫之事。

“我才刚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这些日子她操劳得很,憔悴不少,看着叫我们心疼,可惜我们也帮不上忙。”孙妃便又慢慢道。

“是我不中用,帮不上母后。”江善芷知道她言下之意,先拿话堵了她的嘴,转而问她,“孙姑娘今日又进宫来看孙妃了?”

“这回倒不是我要她进来陪我的。”孙妃笑了,连眼角都弯起,“是皇后娘娘召她进来的,为的是佛诞日的慈卖会。蒙皇上与娘娘看得起,觉着这孩子办事算利索,所以召进宫来领赏。”

“姑母!”孙留芳不好意思地嗔了句,满颊生晕,“您别说了,我那点事哪值得赏,也就是娘娘瞧着我年轻给些鼓励罢了。”

虽说着谦语,她眉梢却高高挑起,藏不住满心得意。

“事情办得好,自然就该夸,刚才就连太子殿下子也夸你了。”孙妃轻点她的额头说着,似突然想到江善芷还在旁边,忙又改口,“刚才殿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巧被我们遇上。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里头说话。要不咱们在这里歇歇,一会殿下出来就能陪太子妃回东宫了。”

这路是东宫去坤安宫的必经之路,她认定江善芷在这里是为了守霍翎。

“姑母,殿下……殿下刚刚跟留芳说了,他一会要去乾宁宫那边见几位大臣,不回东宫,你别叫太子妃在这里吹风,容易病。”孙留芳忙开口,听着语气小心,却又张牙舞爪,“不如我们先送太子妃回东宫吧。”

“我倒不知这事,就你好事,连这都……”孙妃欲言又止,看了眼江善芷。

江善芷很平静。

“不必了,我想自己再逛逛,不劳烦孙妃与孙姑娘了。”她不想再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地在自己面前炫耀,就算她不是真正太子妃,听着也觉刺耳。

若是姜姐姐在这里,必会驳过去的吧。

真是可恨。

……

因为遇见孙妃和孙留芳,江善芷心里不痛快,没多久也回了东宫。

她有些倦意,就更衣歇午。

可躺到床上,她又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心情愈回烦躁,正要起来,就听月蓉脚步匆匆地跑到榻,声音颇急地要叫醒她。

“我醒着呢。什么事?”江善芷掀被下床来。

“太子妃,大事不好。”月蓉急得不行,将她从床上扶下,哽咽道,“我听人说,下午侯爷在乾宁宫外拦住了殿下,要与他理论。”

“什么?”江善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月蓉口中说的侯爷说的正是姜桑梓的父亲,镇远侯姜梦虎。

“因为你与殿下感情不睦,如今病重,东宫又要在这节骨眼上选秀,立良娣,侯爷听说之后气不过,快马加鞭从汉宁赶回来,进宫找殿下理论。”月蓉道。

江善芷脑中已是一团乱麻,闹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姜桑梓托霍翎给她捎来封信,要她照老样子送到姜家。姜梦虎不在京城,信从姜家送到他手上,他再赶回兆京……时间之上推算是差不多的,莫非这事与那信有关。

他们又被贼人害了?

不可能呀,吃一堑涨一智,姜桑梓和霍翎都不是笨人。

那姜梦虎为何如此鲁莽,也不向她求证?

……

镇远侯在乾宁宫拦下太子,又仗着岳父的身份不顾君臣之礼,把太子训斥一顿的事转眼就传遍全京城。都说姜梦虎最爱的就是膝下这个独女,如今想来却是不假,可毕竟是个粗人,竟然忍不下气直接找了太子,这就真真出人意料了。

姜家作为太子背后一大倚仗,若是出了问题,便如断了太子一条臂膀。这也是东宫纳妃之时并未同时广征秀女,同迎良娣的原因。

朝野上下的眼睛都盯在了这上头,也有人斥责姜梦虎专横野蛮,怎可干涉后宫子嗣之事,姜梦虎却独断专行,竟又闹上乾宁宫,要与皇帝理论,与霍翎起了争执,当着皇帝的面吵起。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偏在这时候,东宫传出消息……

太子妃病危。

若是“姜桑梓”病死,姜家誓必不肯罢休,与太子必当决裂。

……

转眼时间已出三月,四月天已渐热,宫里褥子换下,春裳套上,到处都是娇艳颜色,生机勃发,唯东宫的诸人愁容满面。

皇后接连派来几个御医,都没看好太子妃的病,东辞也束手无策,太子妃已是汤水不进,药石无用。

就在朝野上下皆猜测纷纷之时,玉阳公主向皇帝告发了一件事。

太子密谋造反,欲毒害皇帝,京中欢喜毒之源,恰恰就在太子手中。

证据之一,便是被太子所倚重的东辞,乃是昔年叛军首领魏眠曦之后。

皇帝震怒,下旨查抄东宫与慎戒堂,缉拿魏东辞,竟真从东宫与慎戒堂里搜出了许多欢喜毒。

魏东辞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地方写错了,是玉阳公主,不是安阳。

“我已把这卷宗誊抄一份,送到阿芷她父亲那里去了,姜姜,你不必担心此事。我既然回府,她的亲事我必定亲自过问。小侯爷确是真心,眼下来看倒是良配,可诚如娘娘所言,他毕竟不是大安人,如若有一天要回去……”陆氏轻叹口气,她自然是不愿意女儿远嫁的,“罢了,你们易魂,若是嫁人也难办,阿芷既有心为女官,这亲事倒可往后一押。”

姜桑梓点点头,心里暗暗松口气。

“平阳伯府没什么不好,只不过……”陆氏朝后使了个眼色,便又有丫头捧了几份卷宗过来,她随手抽出一份递给江老太太。

姜桑梓好奇极了,陆氏便悄然在她耳边道:“在你来信之前,安乐侯就已经把先前我与娘娘替阿芷相亲的人都查了个遍,并将结果整编为卷宗送到我手里了,其中还包括他自己的家世情况,并一封求娶信。我另外派人去查证过,这卷宗所述无半字虚言,那平阳伯世子有些不可告人的阴私隐讳,确非良人。”

姜桑梓惊讶不已。这世上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般田地,恐怕极其罕见了,左一江那人张扬狂妄,为了江善芷却能隐忍沉稳,倒叫人刮目相看。

江老太太院里的花厅坐了不少人, 正喝茶说笑,姜桑梓才走到花厅门口,堂上的说笑声就轻了许多,数道目光齐齐望来,姜桑梓望了圈堂上的人,她母亲、江二夫人、三夫人都在,另外客座上还坐了个穿缂丝暗金折枝纹袄裙的妇人坐在江老太太身边,梳着齐整的发髻,发间簪着支三尾凤钗,通身的气派华丽,正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毫无避讳。

这妇人身边围着几个年轻媳妇,陪着笑脸,看上去是今日到访的贵客,只那目光委实叫人不喜。姜桑梓收回眼,慢慢踱进屋里,先向江老太太行礼,温声唤了句:“阿芷见过祖母。”

她略曲膝,还不待站起,前头那妇人就已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这便是江大姑娘吧,果然生得灵透。”

又坐了会时间,平阳伯夫人便推说家里有要事,连午饭都不用就回了府。她前脚才出门,后脚江老太太的脸就沉下来。

“老大媳妇,你到底怎么想的?天儿说这亲事可成,我们瞧着也好,人家今天上门,你却下平阳伯夫人的脸面,平阳伯世子有什么不好?你还有何不满意?”江老太太这几日对陆氏也是格外不满,本以为她回府能帮衬内务,不料陆氏离府一趟骨头都硬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后宅事务,只推说身体未好,把她给气得不行。

“阮大姑娘聪敏动人,这蝴蝶扣最衬你。”陆氏仿如不察各人脸色,只将锦盘上的礼物塞进阮大姑娘手里。

一对翡翠蝴蝶扣,比起平阳伯夫人送的礼,只贵不轻。

说着,她就从腕上褪了只水色透亮的翡翠镯子往姜桑梓手上戴。姜桑梓蹙眉缩手,正要推让,就听陆氏开口:“阿芷,这位是平阳伯夫人。”

“平阳伯夫人。”姜桑梓向她行礼,心下了然,这是为了两家亲事来看她了。平阳伯夫人送来的镯子水色好,没有上千两都下不来,虽说见小辈都要送些见面礼,但一过来就是上千两的镯子委实贵重了些,倒像是婆婆见媳妇。这显然是做给她与江家人看的,若这亲没议成,她却收了人家如此贵重的礼,回头又该编排江善芷了。

料理妥当, 她还没顾上用早饭,丫头就来回禀,说是江老太太请她过去。

……

姜桑梓抬头看看,江老太太和江家人都笑着,乐见其成的模样,约是心里已认定了这亲,只有陆氏……她望望陆氏,陆氏微不可察地点下头,姜桑梓这时才放心道谢。

“平阳伯夫人谬赞了,我瞧着阮大姑娘才好,比我这木讷的女儿机灵许多。”陆氏也笑着站起来,走上前拉起平阳伯府的大姑娘的手,上上下下赞了一通,直把阮大姑娘夸得脸都红了,陆氏才让丫头把预先备好的礼物送过来。

平阳伯夫人一见那礼物脸色就微微一变,江老太太也蹙了眉。

夜会霍翎之后, 姜桑梓彻夜未眠,耳旁全是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满脑袋乱轰轰的像几台大戏同时唱响。霍翎的话犹在耳边,塞满心肺, 搅得她一夜难安。早上天光微明时她仍没睡着, 索性就起来,梳洗妥当后顶着黑青的眼眶在书案前提了笔。

她父亲姜梦虎这些日子不在兆京, 她要亲自去信姜梦虎才有可能相信, 可这信如何写, 她却没有头绪。霍翎那计策风险很大,也十分复杂, 她斟酌许久都不知从何下笔, 墨汁自笔尖滴落,在纸上绽开一圈, 她只得将纸揉了,再取来新的。

如此折腾到日上三竿,她才将信写好, 以火漆封蜡将信封妥后收进柜里上锁, 小钥匙自己贴身放好,入夜霍翎会派宫人亲自过来取信。经过上次信被盗取的危险,他们不敢再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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