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传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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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承欢倚门笑道:“你们两个只管缠绵,却不得走出这扇门,叶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惹怒本帅的后果。不妨碍你们了,告辞。”他将房门合拢,留下十名守卫,交待一番,向前面去了。

此时天已黑尽,屋子里没有灯,一帘月光透进窗户,照着欧阳菲菲憔悴的小脸儿。如今没了外人,欧阳菲菲再无顾忌,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叶天惊问:“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欧阳菲菲摇头道:“想起你来时在门外跟吕承欢说的话,我便……想哭。”叶天怜惜的捧着她小脸,用袖口为她擦着眼泪,柔声道:“只要你不嫁给别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欧阳菲菲娇躯轻颤,脸颊紧紧贴住叶天胸膛,泣道:“叶大哥,其实……我也不想那样对你,但是你知道吗,在你弃我而去的时候,我有多伤心?我恨不得立时死了,一了百了,也不要承受那无边无尽的痛苦,我……我真的好想你。”

一会儿又想:“吕承欢称那和尚为铁大师,究竟是谁呢?碎玉天罡指、铁大师……”他在心中反复念叼,愈念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之间,想起华婷婷曾经的谆谆告诫,“‘三笑和尚’铁昆仑,他本是少林弟子,一身横练功夫和碎玉天罡指炉火纯青……他是个天下少有的奇材,偷偷潜入藏经阁二十余次,终于学全了《易筋经》,从此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但在少林已无法立足,很快他便从中原消失了,据传投靠了朝廷……”叶天心中豁然开朗,冲口叫道:“是了,就是他!”

正在梳妆的欧阳菲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嗔怪道:“好端端的,你鬼叫什么?吓死我么?”叶天嘻嘻笑着走到她身后,望着镜中那张娇美的小脸儿,道:“我知道杀害倭国使臣的凶手是谁了。”欧阳菲菲白了他一眼,道:“昨天夜里你便说过了,不就是那个秃头贼嘛。”叶天道:“他是‘三笑和尚’铁昆仑,婷婷跟我详细说过此人,我早该想到才对。”

他提到华婷婷,欧阳菲菲自然不乐,小嘴儿明显的撅了起来。叶天看在眼里,便即会意,暗笑:“这丫头也是个小气鬼!”但见她星眸闪烁,脸庞红艳,叶天情不自禁的俯下头,在她左颊上亲了一下。欧阳菲菲“呀”的一声,却不像寻常姑娘那般忸怩作态,歪头扬起右颊道:“你好偏心。”

叶天以为她在说自己对华婷婷偏心,当下叫屈道:“我如何偏心了?”欧阳菲菲道:“笨蛋,这边呢?”叶天恍然大悟,在她右颊飞快一咬,笑道:“难怪咬不痛你,好厚的脸皮!”言毕急忙躲开。欧阳菲菲不依不饶的追打着他,一面叫道:“好呀,你拐着弯儿骂我。”两个人又像孩子似的闹成一团。

忽听一声大笑:“做囚犯做得这么开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二人立时止住,齐问:“谁?”门开了,进来一位浓眉方脸的大汉,腰间别着两把短叉,正是薛出晴。

叶天大喜道:“你晚来一步,我便要被她打死了。”欧阳菲菲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笑道:“薛太保来救我们出去吗?”薛出晴哂然道:“我可没那个本事,吕承欢已将神卫军调至快剑堂附近驻扎,再加上快剑堂众多高手,十个薛出晴也斗他们不过。况且我食君俸禄,总不好摆明了跟朝廷作对。此来本打算与吕承欢商讨劫案一事,他却告诉我你们被囚禁在这里,我说要见见你们,他竟爽快的答应了。”

叶天笑望着欧阳菲菲道:“步帅真是照顾我们,调来那么多军队护驾,哈哈。”薛出晴道:“你还有心情说笑?快想个办法逃出去呀,要不我去神剑岛通知剑帝,让他率领群雄前来营救?”叶天摇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吕承欢囚着我们的目的,正是要引大家前来,一网打尽。”

薛出晴双掌一拍,道:“我也想到了,可是除了剑帝,还有谁救得了你们?”叶天笑道:“当然有。”薛出晴竖起耳朵,却半晌不见下文,不由气苦的道:“你小子几时也学会了卖关子?快说!”叶天道:“便是官家了。”“皇上?”薛出晴瞪大了眼睛,“皇上对吕承欢的话深信不疑,他说要兵,皇上便派兵,他说要圣旨,皇上便拟旨,如何又会反过来助你?”

叶天向外面张望一眼,见守卫之人距离甚远,便不再遮掩,将张度山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薛出晴听罢又惊又怒,将双拳攥得“喀喀”作响,恨声道:“原来是吕承欢这狗贼监守自盗,我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敢协助反贼作乱!却不知那郡主何许人也,我若只把这话转告皇上,怕皇上未必肯信。”

叶天道:“只需让皇上查一查,吕承欢与哪位王爷过从甚密,或是与哪位郡主有私情,便可知那居心叵测的真正主谋是谁。”薛出晴沉吟道:“皇上对吕承欢的底细也一无所知,他一年前来到开封,用大把的银子堆了个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的官做,可没见他跟哪个女人过于亲密,更别说郡主了。”

叶天微感失望,叹道:“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好办法了。”薛出晴想了想,决定似的道:“试试也好,我这便返京面圣,你们只管好生住在这里,等我回来。”叶天抱拳道:“全靠薛太保主持大义了,后会有期。”

薛出晴匆匆与吕承欢打了声招呼,只说去苏州找位朋友帮忙查案,便离开了快剑堂。吕承欢待他去得远了,向孙先河道:“我必须立刻动身,回趟京城,请孙堂主差人准备些生硝、火药,我有用处。”

孙先河问道:“步帅只管回京,却用生硝、火药干什么?”吕承欢道:“叶天这个人实在厉害,我一去之后,如何放心得下?我们把火药堆在房顶,机关设在门上,他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出来了。”孙先河拊掌道:“此举甚妙,除非我们拆掉机关,否则外面不知底细的人闯来救他,也会触动机关,炸个粉身碎骨!”他一面谄媚,一面吩咐手下去置办生硝、火药等物。吕承欢道:“我们先去后院等着吧。”孙先河道:“好。”

二人来到关押叶天和欧阳菲菲之处,吕承欢将月影剑还给叶天,笑道:“果然是把好剑,若非我有言在先,还真有些舍不得还你。”叶天道:“步帅说笑了,想步帅权倾天下,什么宝贝没有,还会稀罕我这把破剑吗?”他嘴上与吕承欢周旋,心下却想:“他明知我跟张居士碰过面,会想不到张居士已将隐情告诉我了吗?还是想不到我再转告给薛太保?瞧他仍是一副得意洋洋,有恃无恐的模样,莫非又打起什么恶毒的算盘?”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二人洗漱之后,见桌上有只食盒,料想是早上吕承欢派人送来的,当下狼吞虎咽的吃了。想起昨日与吕承欢的一番长谈,叶天心下仍不免唏嘘,作为刀煞的传人,吕承欢的刀法毋庸置疑,但他那精湛的内功却从何得来呢?师父曾经说过:“鬼灵痴于刀,自创‘鬼刀七式’,并且每年都在完善刀法中的不足,他若不死,迟早有一天‘鬼刀七式’会无懈可击。他的缺陷之处是内功修为一般,因钻于刀法,难免疏于内功修炼……”而吕承欢能有如此惊人的艺业,所修习的绝非普通内功,莫非除刀煞之外,他还另有名师?

“多年之后,两位前辈高人的弟子相会,若再比武较技,孰优孰劣却也难说。如今看来,我在太阳神教意外学得《破相神功》,实乃天大之喜,否则剑魔的传人远逊于刀煞的传人,那可丢尽了师父的脸。”转念一想,却又苦笑不已,自己身染怪毒,不敢动用内力,纵有《破相神功》又能如何?幸好吕承欢不明个中原由,因顾及到师父的颜面,也不敢轻易发出挑战。自己在此还须安分些,稍有异动,外面的守卫一叫,跟吕承欢动上手,混战之中难保不会伤及菲菲,若给吕承欢发现自己受怪毒所困,更加麻烦。

叶天由着她性儿,郑重的道:“菲菲,从此以后,无论生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欧阳菲菲破涕为笑,缠着叶天的双臂愈发紧了,道:“男人大丈夫,这次说话一定要算数。”叶天道:“一定。”

两个人冰释前嫌,俱各欢喜。不多时,吕承欢派人送来晚饭,二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但觉连日以来,这是最可口的一顿晚餐,比之皇宫御宴也要好过千万倍。二人久别重逢,又是刚刚言归于好,自然格外缠绵,挤在床上嬉笑打闹,直累得筋疲力尽,才安静下来,却又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兀自不肯歇息。

叶天给她讲述这趟西行的见闻,欧阳菲菲听得津津有味,时而为那异域的风情赞叹一声,时而为些新奇趣事“咯咯”娇笑,时而又因叶天的惊险遭遇惊呼出口,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转眼过了三更,叶天已是呵欠连天,但每次他一打盹,欧阳菲菲便把他摇醒,缠着他继续说话,直到她自己困得再也睁不开眼,才握着叶天的手睡去。

吕承欢见他默然无语,便即猜到他心中所想,说道:“家师与令师第十二次交手之后,远走塞外,苦练刀法,到了次年,他自认武功又有进境,便决定第十三次挑战剑魔。这次他誓要分出胜负,当然也做好了不归的准备。所以临行前,他写了一封遗札,将他们前后十二次比武的过程详细记录下来,包括他从中领悟到的心得。遗札的最后几页,便是他的鬼刀刀法了,叫作‘鬼刀七式’。他将遗札藏在栖身的石洞里面,然后去中原寻找剑魔,完成了这最后的一战。一年之后,剑魔的武功也已突飞猛进,家师果然一去不返。”说到这他神色一凄,便好像与鬼灵真有师徒之情一般。顿了顿,他继续道:“也是机缘巧逢,我在一次狩猎中发现那石洞,并得到遗札。回去后我苦练‘鬼刀七式’,终于神功大成。因感念这位刀煞前辈,我为他修了座坟,将遗札埋进去,并奉其为师,将自己视作他唯一的传人。”

叶天听得津津有味,连连赞叹道:“能学成鬼前辈的武功,确也不易,步帅的造化实在令人羡慕。”吕承欢叹了口气,未置可否。叶天将酒一饮而尽,再斟一杯,道:“我也该敬鬼前辈一杯才对。”吕承欢笑道:“多谢。”

不知不觉,两个人把一壶酒喝得精光,吕承欢双颊泛起红潮,已有不胜之状。叶天道:“步帅歇息去吧,菲菲在哪,我想见见她。”吕承欢仿佛才想起这事,“唔”了一声,道:“叶公子若肯将月影剑借我一用,我便成全你们相会。”

叶天嘴唇触着她秀发,说道:“我也想你,所以我回来了,过去的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要再计较了。”

欧阳菲菲未置可否,自顾自的道:“回到神剑岛,过了半年,我的头发长了出来,便天天到海边等你,盼你,匆匆又是半年,我终于知道你不会来了,那时我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嫁人,也不再理你。可是你不顾生死的赶来救我,让我好生感动,尤其听你说‘是生是死,都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的怨恨便都消散了。叶大哥,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喜欢听。”

吕承欢招了招手,一名大汉上前打开门锁,叶天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未待看清里面的人,便开口叫道:“菲菲!”

欧阳菲菲果然站在房中,眼中含着泪光,痴痴的望着叶天。叶天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一痛,抓住她双手道:“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欧阳菲菲起先还挣了挣,但叶天的手如铁钳一般,手上的温暖直传到她心里,甚为受用,便由他握着,轻轻叹道:“你为什么要来?”叶天坚定的道:“我来陪你。”深邃的目光望定她双眼,似乎在告诉她,“从此以后,无论生死,我们都绝不分开。”

叶天忽然想起吕承欢把萧见月收藏的兵器洗劫一空,看来他也是个喜欢兵器之人,会不会借了自己的月影剑不还?叶天顿生警惕,问道:“步帅还会缺少神兵利器吗?我这把剑有什么用处?”吕承欢笑道:“叶公子怕我不还?”叶天不好明言,说道:“这把剑乃家师遗物,对我直如性命无异,绝不可离身。”

吕承欢眨了眨眼,问道:“欧阳小姐跟月影剑相比,哪个更重要?”

吕承欢笑道:“正是。”

叶天心下沉吟:“难怪吕承欢刀法诡异绝伦,隐隐带着种难以言传的妖气,原来却是刀煞鬼灵的传人!但鬼灵性情孤僻至极,从不收徒,最后命丧玉皇顶时,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吕承欢又几时成了他的徒弟?”

“你!”叶天怒道:“你用菲菲要胁我?”吕承欢摇头道:“以我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会言而无信?叶公子不必问我借剑何用,明日一早必定归还,叶公子若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

叶天左思右想,料得吕承欢不至于像市井无赖一般,骗了他的剑不还,大概是要拿去赏玩一夜,倒没什么打紧。遂道:“一言为定。”双手将剑捧给吕承欢。吕承欢大喜,接剑看了又看,道:“我带叶公子去见欧阳小姐。”

二人出了大厅,见孙先河等人仍守在门外,吕承欢道:“孙堂主,我已答应把叶公子和欧阳小姐关在一起,你找些精明的弟子守着,分成六班,每班十人,两个时辰即换。”说罢引着叶天,再次来到后院,果然是向张度山隔壁的房间走去。

叶天“啊”的一声,如梦方醒,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吕承欢,似乎不敢相信。师父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向外人道出他的名号,自己谨遵师命,守口如瓶,便是李云开、欧阳雨问起时也未透露分毫。如今被吕承欢一语道破,叶天如何不惊?

吕承欢把剑还给叶天,回到座位上,又斟满一杯,道:“这一杯,乃是代我的师父敬你的师父,请。”叶天奇道:“此话怎讲?”吕承欢道:“家师与令师做了十几年对头,最后在玉皇顶亡于令师剑下,没想到他们的传人今日相逢,我怎敢不代家师向他的对手聊表敬意?”

叶天闻言愈惊,脱口道:“尊师是刀煞前辈?”剑魔孤月、刀煞鬼灵,两个曾经照耀了整个江湖的名字!他们做了一十三年的对头,每年一战,最后在泰山玉皇顶,孤月毙鬼灵于剑下,但凡江湖中人,对这些过往无不如数家珍,叶天更是不止一次的听师父提起,吕承欢一说,他便立时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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