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娇宠

“滚！”李尚德嫌恶地挥开女儿的手。

陆叠山一直冷眼旁观，见师父坠地，匆忙去扶，李尚德握着陆叠山的手，老泪纵横，“叠山，我李尚德教出这么个不肖女，对不起你陆家啊！”

“先生，我陆家和李姑娘无缘无份，两个孩子也不合适，还是解除婚约吧。”

“溯雪！”

额间瞬时鲜血直流，心比伤口更疼，师兄知晓了她如此不堪的一面。无论如何，她想留下来，想留下来，她知道一旦走出此门，就毫无回旋的余地。

陆蒋氏在园子李修剪花枝，听闻那边的情况，倒是笑了笑，还是个烈女，李溯雪难道还以受伤的名义留在陆府？陆蒋氏沉声问，“她东西收拾好了吗？”

“回夫人，全都收拾好了。”

陆蒋氏拍拍手掌的碎屑，“告诉老爷，说夫人小姐等他回来用午饭。”

“是。”

一个时辰后，大夫给李溯雪稍作包扎，李家父女拉着两辆马车行李，回了常州。

陆叠风到底年轻，自觉没有脸面面对二哥，尴尬万分，吃了午饭，带上二哥的给家里的书信，仓促之间要回京城。

陆怀珠很舍不得四叔，以后再见不知何时了，牵着陆蒋氏的手，眼睛红彤彤的。

陆叠风逗她，“珠珠儿要随四叔回京城玩么？”

陆怀珠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像只鼻子被塞住的奶猫，“四叔保重，我会想你的，四叔也不要忘了珠珠儿。”

几个大人被逗笑了，怎么像个小似的。

陆蒋氏给京城各房回了礼，也给京城的庶子准备了衣物用品，亲手做的衣衫的鞋子，不知合不合身。陆怀珠则塞了两盒糕点糖果给四叔，嘱咐道，“小的盒子是给四叔的，大盒是给哥哥的。”今生还素未蒙面的哥哥，未来的乱成贼子，千古明帝，她得小心讨好他才是。

陆叠风不满了，“为何我的是小盒？”

“娘亲说男人不能吃多了糖果，会变女人的，所以爹爹从来不吃。”

“……”

十日后，陆叠风赶回京城威远侯府，对侯爷和侯夫人解释了一番，言语和神色中对李溯雪极度厌恶，“爹，娘，不仅如此，那李氏，对在陆府插的八个钉子，全都灌下哑药，卖给伢子，唯恐泄露她一点秘密。”

侯爷无所谓，娶哪个不是娶，这个不行，换个就是了。

侯夫人就不同了，暗骂到好个贱人，欺瞒我陆府上上下下五六年，这要是真让她嫁进来了，到时候兄弟反目，侯府不保，想想真是后怕，幸而在苏州解决了。真是打脸呐，当初就是看中李氏的知书达理，蕙质兰心，而且不像蒋氏那般活色狐媚，一张平平凡凡的容貌，没想到面皮下竟是此等心狠手辣之人。那蒋氏这几年也是的，当年精成那样，现个居然被这丫头钻了空子。

“珠珠儿现在如何了？”老侯夫人象征性问问，对于这个出生在苏州，每年过年才见一次的侯府小辈，无甚多感情。

“那丫头倒是好的很，还说想念祖母祖父，年底会和父亲母亲回来好好孝敬您。”

老侯夫人笑笑，倒是个会说话的，不像她那母亲，总是端着架子。

“父亲，母亲，孩儿先退下了。”

老侯夫人心累地摆摆手，犯了愁，四郎被那李氏耽误了三年，要不然现在大胖孙子都抱上了，唉，物色哪家姑娘好呢？孙辈子嗣不丰，一个嫡孙都没有，未来老四媳妇最好是能生养的。

浣沙居书房里，陆曜也犯了愁，对着这一盒子糖果，这个小妹妹他只远远见过几次，知道给哥哥寄糖果，还挺懂事的。

他扯扯嘴角，讽刺笑笑，亲生姨娘生他时便难产去了，嫡母陆蒋氏从未缺衣少食与他，对他也很关心爱护，儿时生病了，也曾日夜守候。小时候日子倒也舒坦，可是七岁之后全变了。

四年前，侯府三个嫡子哥哥溺水夭折，府上间没了三个哥儿，他这个庶子变得金贵起来，老侯夫人亲自把他抱养在身边。随之是父亲南下，带着有孕的嫡母，没有带他，他是想跟他们去的，可是祖母不让。

每月父亲都会寄信过来督促他的学业，小时候他还十分期待来信，现在不了。

儿时他是真的把陆蒋氏当嫡母的，可是四年了，她从未回过侯府，回京城也一直住在荣亲王府，四年未曾相见。四年过去，他长大了，整日在练兵场舞刀弄剑，回家看书，什么感情都淡薄了。

不知这个小妹妹现在长的什么样，每年被奶妈抱着回京城过年，见过一两次，白白胖胖的，比几个堂妹白净些，眉眼依稀有些像陆蒋氏。听说小名叫珠珠儿，在父母的羽翼下，她一定过的很好吧？

四叔总是说，家里的女孩子，多宠宠没什么的，爷们也要得懂得礼让她们。

鬼使神差地拿了一颗话梅，牙齿咬透果肉碰到核，有点酸，也有点甜。李溯雪的老父亲，好可怜。看得出来谁登场了麦？纠结的小陆曜。

几个仆妇上前，硬是把她扒拉下来，那是她第一次抱陆叠山，竟是以如此卑微的姿势，那温暖仿佛为她生出无尽的力量，她挣脱仆妇的钳制，往墙柱撞去。

“女儿！”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师兄，求求你了，父亲，师兄，溯雪情愿做婢子啊，我不要离开陆府。”李溯雪跪行上前，双臂抱住陆叠山的腿。

“你……”李尚德颤颤巍巍地指着女儿，今日他这老脸，真是被她扒了往地上踩啊！

陆叠山也是嫌恶得紧，昔日里柔顺乖巧的师妹，居然是害他女儿的罪魁祸首，长了这番蛇蝎心肠，一面都不想再见到她，呵斥道，“拉住她！”

隔日，头疼欲裂的李溯雪悠悠转醒，仿佛昨夜做了很长的梦。

周妈妈鼻腔冷哼，“李姑娘，赶紧梳洗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李溯雪不悦地皱眉，沙着嗓子，“周妈妈，请问师兄太太找我何事？”

李尚德噙泪应下，地上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可怜又可气，也是放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唉，罢了罢了，儿女债，儿女债，今日就是豁下这老脸了，“叠山，老师可否求你一事？”

“先生要说的学生都明白，您放心，昨日的事，我陆家上下断不会往外说一个字，李姑娘自己带的丫头婆子，还是她自行带走吧。”

“啪！”这一巴掌，用了李尚德十分的力气，他登时从椅子上甩偏坠地。

“父亲。”李溯雪急忙起扶。

“呸，少装了吧，夫人给你几分颜面，麻利地赶紧收拾箱笼回家吧！”

李溯雪愣住，四处张望，“秋月呢？”找不到人，不行，她慌乱极了，不可能，她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可能变了天，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

李溯雪呵地一笑，脸上满是醉酒的，说出的话，诡异可怖，“你说你要是又没看好一个孩子，陆叠山会不会彻底厌弃你，哈哈，对啊，没错，那哄骗她吃了几块脆汁核桃，她在我这就喝了两碗冰镇荔枝膏下火，回去在你那又喝了两碗，那么小的孩子，不病才怪！”

李尚德吐出一口鲜血，“不肖女，不肖女”，重重打击，彻底昏死过去。

周妈妈不耐地推搡，“你快点！”

她急急忙忙穿戴好衣物，匆匆赶去偏厅，主位上坐着师兄，自己的父亲间头发全白，佝偻着背，一拐杖狠厉地砸下来，“孽障！”

肩膀被砸的剧痛，李溯雪膝盖一软，跪爬到李尚德脚边，“父亲，那是酒后胡言，一定是陆蒋氏害女儿！父亲，为我做主！”

李溯雪凄凉地摇摇头，“师兄那么正直的人，只把我当妹妹，如若知道我的龌龊心思，定会再也不见我的。”

陆蒋氏松下一口气，幸好兄弟两个就在屏风外边听着，今后两人之间的龌龊总不至于会那么深。陆叠山脸色难看地瞧了眼弟弟，陆叠风听了这话，知道二哥为人正直若松，他气成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李溯雪，我儿病的那日，是不是在你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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