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恼人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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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祝肆言是大聪明之人,后来她陨命方知,自个儿却是大懵懂之人,看不透局势,看不彻人心。错过了真心爱她之人,光是建造转生台这一桩,她就欠祝肆言太多了,这辈子,她只有慢慢还。

柒儿取了伞过来,给陆怀珠撑伞,条理清楚地解释道,“夫人在前厅坐镇,瑞润丰家的歇了气焰,那李大掌柜好威风啊,单手就把一闹事的大汉给制住了。”

不扭断大汉的手就算留了情面了,陆怀珠弯唇,问道,“瑞润丰家的来了哪些人呐?”

瑞润丰早年打点下的人情往来,都似从前那么有用了。谁都比不过家中美娇娘、儿女的喜爱重要。几个大家族里每月采买的吃食,多多少少,李记总会占一部分。

李记所占有的市场一多,几乎同等级的瑞润丰的收入自然就不如从前了。瑞润丰的歧老板也想不到,平时不声不响的李记,这么快就给他一个闷头大棒,看来平日里给李记施的压力还是太小,哎呀呀,十一姨太,月底不知纳不纳得成。

瑞润丰点心是在苏州的百年招牌,到这一代手上却没落了。李记梨花酥是徽商,自五年前李记梨花酥在苏州开了分店,本就不多的生意更是被抢了一半,瑞润丰的歧老板为了一大家子,为了给十一姨太的承诺,坐不住了。此次借了小公子被打的由头,明目张胆地挑衅李记。

“瑞润丰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茶盏盖子划过浮茶,李祝氏轻抿了一口,说道,“家中烦扰,让妹妹见笑了。”

陆蒋氏接道,“姐姐说哪里的话,家中有事,我那女儿还跑来给你添乱,是我对不住才对。”端起茶盏,青花瓷胎薄如纸,花鸟画工细腻,抿一口,道是那越瓯犀液发茶香,李记底蕴不浅啊。

陆蒋氏暗忖李记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光是这手中茶盏的品级,就值千金。更何况方才李祝氏刚听到消息,就让下人请微生医者去瑞润丰陈府给陈小公子看病,扪心自问,陆蒋氏她自己也做不到这般行云流水。

提到苏州点心,自然是先想到苏州的百年招牌瑞润丰,可最近李记梨花酥的名头渐响,自陆叠山那次寿宴以来,陆叠山是文人骚客,陆蒋氏是贵女美妇,陆家所用的东西,总能在苏州的达官贵人圈里掀起一阵潮流。

苏州的显贵都爱往李记采买糕点,李记价格合适,不像瑞润丰价格年年长,达观显贵们虽追求面子,但是架不住人家瑞润丰好吃啊。不买的话,家里小少爷小小姐尝过一次的,就知道哭闹了。

这般想着,就穿过了晒着干果花卉的小院,来到前厅,本来狼藉一片的大柜台,已被清理干净。

“两家孩子打架,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连大人也动起手来了呢?”柒儿不解,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刻苦好学了,有些事情还是不懂。

“这里头水可深着呢。”陆怀珠迈着莲藕似的短腿,颇为气闷,怎么还不长高些呢。不过也幸而她小,才能藏在雕花屏风之后,大胆地偷听。

陆怀珠忍不住弯唇,罢了罢了,终是她欠他的,“那我陪你一起喝吧,下次你自己喝喔。”

一侧照顾祝肆言的妈妈也忍不住笑,盛了两碗药过来,看着相似,怀珠的实则是一些清凉的红糖薄荷水。

陆怀珠细品着陆红糖薄荷水,谁能想到十几年后的大理寺寺卿,民间称他为祝青天的祝肆言七岁之际,只晓得吃,竟也是话也说不全,所以他父亲给他取名肆言。

柒儿挠挠头,这就是不太清楚的样子了。

商贾人家和钟鸣鼎食之家却有不同,孩子被打了,商贾人家就会找对方算账,而钟鸣鼎食之户就端着面子,等着你来道歉,你不道歉,全家都是没规矩没教养。

陆怀珠昂首望了望青天白云,祝青天,前生他三年卸任某县,百姓给他铸长生碑,千人送行。

爹爹曾说他是大智晚成,她笑回,“大聪明之人,小事必朦胧;大懵懂之人,小事必伺察。”

祝肆言长大后颇有鬼才,很聪敏的一个人,破了无数奇案。

小时候的他是看不到感兴趣的事情,大概唯一觉着有意思的就是品尝各种点心,他只专注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是以他儿时,别人总以为他是只晓得吃的呆瓜,后来跟随他姨夫闯荡四方,纵横四海,方才慢慢与人交流。

唉,陆怀珠叹口气,不忍看他这副丑态,有心想给他敷脸,可她这才四岁,手都拿不稳呢。想看看李记前厅的情况,起身欲走,于是只能叮嘱道,“我去看看前面如何了,你记得乖乖喝药哦。”

言小胖闷闷地,抿着唇,见她要走,终是说了句话,“药苦,难喝。”

最重要的是,十几年后,这个人对她表明过心迹,那年槐花树下,他捻起她发间的花瓣,俊脸难得浮上一层红晕,“珠珠,我心悦你。”

上辈子她和顾和安订婚后,祝肆言还警告过她,邱绪此人不简单,还曾隐晦的表示,他会一直等着她。

在京城大变天半年前,祝肆言还找过她,让她带着父亲远走的,可她没有信他。她和祝肆言私自相见的时候正好被邱绪“捉奸”,邱绪怒火滔天,命人抓住祝思言,打掉他一层皮,警告他不要再来。可他还是来了,仍旧催她走,她多傻呀,以为邱绪是在吃醋,而祝肆言是在花言巧语哄她私奔,她气极了,她实在不是红杏出墙的人。祝肆言旧伤添新伤,刚长好的皮肉又被顾和安揭了一层。

却说一个月前,陆怀珠和李记小少爷祝肆言刚“认识”,祝肆言还十分嫌弃陆怀珠“丑陋”,两个小孩儿小打小闹,一起尝李记的各种吃食点心,相安无事。

可眼下躺床上爬不起来的言小胖,肥肥的脸上青青红红,煞是可怜,若是以前,没准陆怀珠还要奚落言小胖几句,今日就暂且不了,“言小胖,你疼不?”

祝肆言瞄了她一眼,给了她个“你看不到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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