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娇宠

冷冽的冬风从搌布的一边吹进来，这京城的冬风啊，能在人脸上割道口子。

陆怀珠跟在陆蒋氏身后，包的只剩一双黑碧玺的眼睛，比上一次见她，又长高了许多呢。

陆怀珠进屋来就走在火盆旁边跺脚，她的脚心儿可冷啦，天生四肢冰凉，一到冬天，手上能抱个汤婆子，脚上穿的再暖，都会寒。

这还是断厘不清楚的烂账。

当日陆叠风是先看上了孙员外府上的楚清缨没错，可当日的聚会是楚清缨和孙莜莜一同去的，他不善同少女打交道，见着姑娘走远了才想起来问女孩子是哪家的姑娘，同行的孟庭萃告诉他是孙员外府上的姑娘。

是以，之后的见面，陆叠风总是称楚清缨为孙姑娘，对家里也是支支唔唔说最近和孙姑娘见了几面，侯爷和侯夫人自然以为是孙莜莜。孙员外府上，孙姑娘只有孙莜莜一人。

侯夫人请相好的陈老太太的媳妇陈家大儿媳妇去探口风，回来的意见都是两家欢喜。孙家那边也以为是孙莜莜和陆家四少看对眼了。

侯夫人找陆叠风来问，可中意孙家孙莜莜否？陆叠风大惊，怎会是孙莜莜。因此费口舌向侯爷侯夫人解释，他中意的是孙家外孙女楚清缨，大有非她不娶之意。侯夫人无法，只得再寻来陈夫人，又去了一趟孙员外府上，那边自是有所不满的，不过最后也是松口同意了。

因此最后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的名字都是楚清缨，这个是怎么都错不了的。

陆蒋氏把前因后果对油香娘道了一遍，尤香娘哀叹道，“这有情人虽所总成眷属，但也总会受些磨难的。你们那四夫人也是从小可怜，无父无母的寄人篱下。”

陆蒋氏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

果然尤香娘拂面继续说道，“其实呢，这个四夫人，我是知道一些的。”

陆蒋氏就知尤香娘有料，等着听她讲故事。

“不过啊，这也都是数十年的事了。四夫人楚清缨的外祖母，生前在员外府上做小妾，是及其有富有的，当年打赏下人都是一片金叶子，想给她做身衣裳的人都挤破了头呢，传言孙员外娶她，也是为了钱。”尤香娘喝了口碧螺春，嗓音软绵绵的像是抹了层香膏，“你说，外祖母留给楚清缨的娘亲嫁妆有多少，楚清缨的母亲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吧？”

“那时候打仗充军饷，人人都穷，一个小小的员外府打赏居然比皇宫还阔绰，这是忌讳，是以知道的人不多，我一个姐妹，当年给她做过衣裳，是知道一点的。”

陆蒋氏沉吟了一会，“我知道了，铺子里的生意，你且先打点着。”

说罢，牵着陆怀珠要走。

尤香娘在一行人身后喊，“唉，红鸾，你等等，把这两盒熏香给你主子带过去，看看好不好用，再派个人来说声。”

陆蒋氏回府后直接去了侯夫人屋里，把几个夫人一起喊了过来。

侯夫人道，“你外祖母在世的时候，嘉和帝年轻气盛，搜刮民膏民脂去打仗，你外祖父是要遮掩的。”

侯夫人说起嘉和帝，是丝毫不留情的，大儿子不就是因为嘉和帝好征战才亡在他国么。

“你可曾听闻外祖母留给你的嫁妆？”侯夫人问道。

陆凌氏道，“四弟媳，我们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把该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而已。”

陆楚氏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婆母和嫂嫂们都是为了我好，我陆楚氏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心生猜忌，再说就那么点东西，婆母和嫂嫂们可都还看不上眼呢。当年的事，我还太小，母亲过世的突然，并未对我多说，我身边的老仆，只有一个老妈妈了，她现在还在外祖父府里呢。”

陆蒋氏抬头，“哦，传言如何说的？”

“哎呦，说你们四夫人妇德有亏，当初你们四爷说亲，说的本就是孙员外府上的三小姐孙莜莜，好事儿都快成了，员外府上那嫁不出去的老小姐见四爷相比潘安，起了心思，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成了威远侯府的四夫人。”

两个女人见钱眼开，都没看见陆怀珠偷偷地脱了鞋，在火盆旁边烘脚，脚心暖了，陆怀珠又悄悄地把兔子头鞋子穿上。她上辈子是来月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体寒，在家里逼着喝了不少中药都不见效果，在顾怀安家，婆母也逼着她喝药，大概是上辈子过的太苦了，这辈子才爱嗜甜。

既然没效果，那还是不要折腾了，反正她这辈子不嫁人不生孩子。存了私心，不让陆蒋氏发现她的体质。

擦掉穿上兔子头上的炭灰，陆怀珠耳朵一抖，只听厅中的尤香娘扭着腰说道，“你家四少爷娶四太太的故事，也真是闹的满城风雨呐。”

三日后，如何回门？

楚清缨担忧不止。

陆蒋氏宽慰她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整个侯府给你撑腰呢。”

“高兴挣钱呀，正想喊您来看看呢，”尤娘兴奋地拉着陆蒋氏来桌边看她的成功之作。

陆蒋氏围脖都来不及解开，笑呵呵地看，“呦，这么多呐。尤娘，这回你可要赚大发了。”

圆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三十来个瓷盒，这种瓷盒也是请窑厂特殊烧制的，能保持香料的干燥和香味。也多亏了陆蒋氏牵线，要不然区区几十个瓷盒，人窑厂还乐意烧制呢。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陆蒋氏挑帘而入。

楚清缨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这大半个月来，香料铺的尤娘可算是舒了把懒骨头，铜称上面几两的香料都不是香料了，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到底比不过亲生女儿，原来是孙莜莜代替了她，不可置信的绝望，众叛亲离，怪不得府上的表妹们总说她是天煞孤星。

……

一瓷盒五十两，十个瓷盒五百两，一百个瓷盒五千两。天哪，天哪，卖出一千个瓷盒媚骨香就是五万两。

“尤娘，尤娘。”伙计喊她。

“哈哈哈——”尤娘又倒了一盒的媚骨香，放下铜称，揉揉笑的抽筋的嘴角，哎呀，怎么之前就那么懒呢。

未曾想到孙莜莜也对陆叠风动了真心。

直到她出嫁的前一天，手下的老妈妈突然道了句对不住，将她绑在柴房。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听见了外面的锣鼓喧天，一声“起轿”，新郎和新娘就走了。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新娘呢，泪流不止。

三舅母推门进来，“这事儿到底是我们娘俩对不住你，你就让着妹妹吧，全了我这十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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